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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我沒話說 文 / 諾紫瞳

    和世勒翌養尊處優,怎麼能打的過從小就在死人堆裡混的即墨玄。

    即墨玄勝的毫無懸念。

    然而沒想到平日自視甚高的和世勒翌對玉墜的勢在必得,他耍賴,坑蒙偷搶輪翻上演。他甚至許諾用自己的妹妹心蘭來交換那玉墜,弄得即墨玄哭笑不得。

    最後和世勒翌賴在並肩王府,以絕食威脅即墨玄,不吃不喝。

    即墨玄被他糾纏的不厭其煩,只得答應把玉墜暫時給他。因為那玉對即墨玄而言意義非凡,因此和他約定,在完成他三個要求之後,玉墜必須還給自己——那年,他們都是十三歲。

    和世勒翌已使用了一個,他還有兩次機會。

    其實即墨玄一直認為他們之間,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如果說這世間還有人值得他信任的話,非和世勒翌不可,而他相信,和世勒亦同他一樣。然而雲可軒的出現,卻開始動搖彼此之間的信任。

    即墨玄突然發覺,和世勒翌在費盡心機向他要玉墜的時候,就已經為了今天做好了打算。想通就這點,他微笑——涼如冬夜月色。

    他們有了嫌隙,他和他——便不會如昔!

    在玲瓏閣的時候,即墨玄震驚的是雲可軒深褐色的瞳孔顏色。因為真正的雲可軒,眼睛的顏色應該是和包包一樣的琥珀色。

    他匆匆趕去向和世勒翌說明這

    個雲可軒有可能是假的。

    和世勒翌聽了他的話後,帶了他到嘉園與雲可軒對質。即墨玄發現,此刻的雲可軒,眼眸堪堪是琉璃般明麗的琥珀色——他明白自己中了雲可軒的套。

    雲可軒能這麼輕易得手,一方面是即墨玄低估了她,沒想到她居然能隨意變換瞳孔的顏色;但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對和世勒翌,過於自信!

    ——早就該想到,如果雲可軒瞳孔的顏色是深褐色,和世勒翌怎麼會看不出那麼明顯的差別!

    想到自己先前所有的說辭成了因為嫉妒他們的好,而惡意中傷故意離間和世勒翌與雲可軒的感情——即墨玄忽地笑了,隱約有不屑和傲然。他轉過頭,看了看外面的小徑。

    那個笨丫頭,知不知道她已經被捲進了漩渦?

    如果不是年齡對不上號,包包其實比如今的這個雲可軒更像當初的那個雲可軒!他們遇見雲可軒的時候,她是八歲,十年過去,應該是十八歲,而包包還沒有過十七歲的生日。

    然而,彼時的即墨玄卻因為包包不是雲可軒而暗暗欣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習慣了棲身在她院子裡那顆茂密的大樹枝杈間,聽一聽她嬉鬧的聲音;

    他習慣了每夜臨睡前偷偷潛入她的閨房去看她一眼——有時候,就連她睡夢中偶爾急促的呼吸,都能讓他揪心。

    每每撫著她微微蹙起的秀眉,他都希望能進入她的夢裡,替她解去讓她不開心的事情。

    他喜歡她的笑容,喜歡她有點呆憨,喜歡她有點小聰明,喜歡她心裡想的,嘴裡卻說出完全不同的話來。

    他最喜歡的是她常常望著他發花癡,還拚命忍著不讓自己的口水流下來,她每次做出那個樣子,他就很想親近她!特別想!———如果這個雲可軒的行為沒有造成大傷害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讓她永遠成為雲可軒!

    即墨玄看著和世勒翌百感交集幾欲落淚的癡情模樣,手漸漸握緊,又鬆開,最後一抹不羈的笑在他眉梢暈開。那一刻,他也感覺到雲可軒得意的目光看向自己,那是充滿嘲諷的眼神。

    看來雲可軒是決定挑戰他的底線了!

    即墨玄神色微冷,想說點什麼,但終究只是雲淡風輕地一笑:「翌,你終究是不信我!我……無話可說,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包包的!」

    這話,他有雙重意思。其一,和世勒翌既然不相信他,那麼他也同樣不會再信任他;其二,他透出訊息,包包是他的女人———而他相信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能聽得懂。

    和世勒翌微微垂落的眸子裡有冷光浮動——這是即墨玄?

    那個三歲便被送入修羅場的即墨玄?

    那個雙手沾染了那些曾

    經幫助過他的孩子們的血,為了一個饅頭殺了幾十個比他大一輪的孩子的即墨玄?

    那個……從來不談情的即墨玄?

    幾年不見,守衛邊關的即墨玄,突然變得那麼陌生,陌生到……讓他感到了威脅!

    雲可軒的小手動了動,再次醒了過來。

    和世勒翌大喜,俯近了喚她:「軒妹妹,還難受嗎?」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怕口裡哈出去的氣把面前的女子融化了一般。

    即墨玄宛如未見,逕直在長椅上坐下,看到几上有天山的雪塊,他的桃花眼一亮,竟自己動手燒起水來。

    包包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即墨玄在專注數茶葉放進茶壺的情景。

    紗簾輕拂,舒適溫馨的圓床邊,和世勒翌對著雲可軒喃喃低語,臉上是包包從未曾在他臉上見到過的深情。不知道為什麼,包包的心一痛,仿若有什麼從最隱秘的心底被慢慢抽離。

    這種感覺太奇怪,她從未有過,就像是小時候最愛吃的螺螄粉被弟弟搶了去,然後媽媽反來說她不好的那種無助感。

    「丫頭,這兒,」即墨玄見到她進來,屁股朝邊上挪了挪,伸手拍拍他身邊空出來的地兒。

    和世勒翌頭也不抬,只低低哄著美目含淚的雲可軒。

    「包包姑娘來了,」雲可軒費力地想要支起上半身,嗲嗲的聲音,

    莫名地讓包包打了一個冷顫。

    包包想了想,自己目前的身份不過是未收房的侍妾,在和世勒翌和他的准王妃面前,不應該忘記尊卑。

    她忽視即墨玄,垂手而立,斂眸,學著以前紅兒溫順的模樣,行了禮,道:「雲姑娘安好!」

    即墨玄才不管她,上前牽起她的小手,在長椅上坐了。

    許是她語氣中的疏離感太重,和世勒翌轉眼看了她一下,又立即別開,彷彿包包是他不認識的人。

    然而,和世勒翌的那一眼,卻讓即墨玄的心一震。

    他太瞭解和世勒翌了。想到和世勒翌方才叫囂著要狠狠懲治包包的時候。他發信號讓駱大鷹他們阻止包包來嘉園,實在是多此一舉。

    想見包包有那麼難嗎?至於找這麼蹩腳的借口嗎?

    即墨玄不知道,包包與和世勒翌之間那一次的談話,包包的那個問題,擊碎了和世勒翌的心——蓮妃的事,是他永遠的傷!偏偏包包又不肯先低頭,竟然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

    作為男人的自尊心,使得和世勒翌錯過了與包包和解的最佳良機。

    然後,雲可軒出現;然後即墨玄強勢趕走平南王府的護院,由他的鐵衣衛擔任玲瓏閣的守衛——和世勒翌就更加拉不下臉去見包包了。

    即墨玄再次看向童年好友對著那個雲可軒溫柔呢

    喃的樣子,嘴角流出了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丫頭,叫玄哥哥,」紅衣男子展臂,攬住包包的肩頭,語氣輕憐疼愛,「別怕,萬事都有玄哥哥在。」言罷,不忘瞟了某人一眼。

    即墨玄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使得包包大為詫異,不是說她來嘉園就會很危險的嗎?可是看這樣子……危險倒是沒有,破壞人家卿卿我我卻是坐實了。

    「丫頭,喝杯?」即墨玄遞上一杯熱茶。

    即墨玄的皮厚,她可不願意!包包推開即墨玄的手,起身正想要開口告辭,目光卻被黑衣男子吸引。

    和世勒翌小心翼翼地把雲可軒扶起來,他扯過一個軟枕墊在她的纖腰處。雲可軒嬌聲示意可以了,他還不放心,特意用手按了兩下,這才把被他當做寶貝般的女子靠在枕上。

    然後,他自己坐到雲可軒身邊,把那嬌弱的彷彿就快要消失的嬌軀抱在懷中,這才向包包看來。

    「包包,你有什麼話說?」和世勒翌冰冷僵硬的聲音,和他剛才輕哄雲可軒的聲音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啊?」包包還在糾結著那樣體貼溫柔的人是不是冷面王的問題,似是被他冰冷的聲音嚇到,訝然,「不是王爺叫我來的嗎?我是沒有話說的。」

    即墨玄正一邊品茶,一邊用一根手指在幾上畫著什麼,聞言,噗一聲,

    差點把口中的茶噴出來。

    包包不解,用手肘撞撞即墨玄:「玄哥哥,你笑什麼?」

    即墨玄抿緊嘴唇,忍著笑,很認真地搖著不知什麼時候拿在手中的扇子:「天氣好熱,好熱啊!」

    他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包包聽出了顧左右而言他的即墨氏太極。

    她大為不滿,轉回首睜大了眼睛看他,並伸出一指在他面前做了個手勢,斜眼看他,一副說實話我就饒了你的囂張模樣。

    即墨玄和她一樣,怕癢。

    「調皮!」即墨玄抬手,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刮了刮包包的鼻子,那比女子還美的臉上,氤氳著對眼前女子滿滿的寵愛。

    包包輕哼一聲,轉頭看天。

    因為對即墨玄沒有防備,而包包又來自二十世紀,所以在對他的態度和舉止上,都是隨性自然,並沒有想到森嚴的男女之防。

    殊不知,二人這樣的舉動,落在有心人的眼裡,自然是親暱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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