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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8 奪寶 文 / 墨無凌

    經過五日的奔波,蕭影和蕭寞離二人總算來到了西藍與北夜的交界處——武林大會的開辦場所。

    「姐姐,這裡就是武林大會了嗎?」蕭寞離左看右看,大眼睛中滿是好奇。

    那個是二師兄,邊上那個和他講話的男子好像是……夜王?天吶,怎麼這麼多熟人?

    「寞離,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記住不要亂跑。」我交代了寞離一聲,趁他們還沒發現,趕緊倉皇逃走。

    寞離還來不及說些什麼,看著慌忙離去的我的背影估計傻了神,不過我很放心,知道他一定不會亂走的。

    片刻之後,我一身女裝打扮回到了寞離身邊。寞離自是沒認出這樣的我,更何況我還取了一白紗覆面。

    「小公子,你這東張西望地是在找誰呢?」一時惡搞心起,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柔美些。

    寞離看我一眼,未多加理睬,反而抬腿往邊上挪了挪。

    這小子!我心裡早已是笑翻了,面上卻故作鎮定地繼續靠了過去,「小公子,你這是嫌棄奴家了麼?」

    「姑娘,我在等我姐……哥哥。」大抵是不想再被我糾纏下去,寞離答了一句之後趕緊又往邊上挪了一步。

    我好笑地伸手敲了他的腦袋一下。

    「姑娘為何打我?更何況男女授受不親,還請自重。」寞離捂著頭,臉上有了些惱意。

    我頓覺有些無趣,「真不經逗,你姐姐不正在這兒麼?」

    「姐姐?」寞離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姐姐你怎麼換回女裝了,不怪我認不出來。」

    「熟人太多,隱藏下身份。」

    「哦。」寞離應了一聲之後,就乖巧地跟著我走。

    我故作淡然地從二師兄和夜王面前經過,心早就是揪成了一團。當我以為這一劫就快過去的時候,師兄卻突然喊住了我。

    「姑娘,還請留步。」

    我心裡咯登一聲,只想快速跑來,卻深知這樣更容易惹人懷疑,只得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去。

    「不知公子喚我何事?」

    「姑娘,恕在下唐突。實不相瞞,在下對姑娘總有一種熟悉感,故想請姑娘解下面紗來,看看在下是否與姑娘相識。」師兄向我微微點頭道。

    「小女子並不認識公子,想必公子是認錯人了吧。至於這面紗,女子本不該拋頭露面,我好不容易央了爹娘的同意,才能夠出來。所以……」我低頭故作溫婉地說道。

    「是在下失禮了,姑娘請。」師兄依舊是溫潤地笑著。

    我也不猶豫,抬腳便要離開。

    「慢著!巧了,本王也覺得姑娘的身形與我一個舊識很是相像。」說著,夜王一個跨步就要來解我的面紗。

    寞離突然將我扯到了他的身後,「你們要對我姐姐做什麼?」

    「你姐姐?」夜王眉頭微皺,目光在寞離的臉上游離。

    寞離憤憤地瞪著夜幕翼,「自是我姐姐,難不成還有假不成。」

    「在下藍鳳歌,不知姑娘芳名?今日有所打擾,來日定當上門賠罪。」師兄趕緊出來打圓場。

    「小女子葉歆,若無他事,我和弟弟還要去尋個客棧休息,告辭。」我向他們行了個禮,便拉起寞離的手離開。

    「姐姐,他們好討厭。」寞離這話說的甚是響亮,我知道他是故意講給那兩個聽的。

    使勁忍下笑意,我故作平靜地說道:「寞離,切莫胡說。」

    裝就要裝個徹底。我滿意地聽到了師兄的一聲歎息,「不是影兒,我怎麼會將這女子認成影兒?影兒從不會如此有禮溫順,更何況他是男子這是不變的事實。」

    看來我偽裝得不錯啊,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十多年的相處,一直都沒暴露我女子的身份,不說技術高超都不成啊。

    「姐姐,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寞離睜著雙大眼睛,疑惑地問道。

    「笨。」我又賞了他腦袋一個巴掌,「剛剛不是說了找客棧麼?」

    寞離嘟著嘴,一副委屈的模樣,「哦,知道了。姐姐老打我頭,本來就不聰明,再打就更傻了。」

    「好了好了,不打了。」看著他委屈的模樣,我忍不住笑出聲來,「走了,傻瓜。」

    一路上,有許多江湖人與我們擦肩而過,有成群結隊的幫派組織,有三三倆倆的江湖閒散之人。

    「姐姐,到了。這客棧好大好漂亮啊!」寞離讚賞地說道。

    我看著面前掛著「錦武客棧」招牌的建築,心底裡也是有些驚歎這鬼斧神工的。

    先不說別的,就說這招牌,大抵已是價值連城了吧。我不懂什麼書法,但是看這匾上的字,便讓人覺得心中豪氣萬分。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其中所蘊含的磅礡大氣,想必書寫這字的不是普通人吧。

    除去那字,這匾也是精心裝飾過的,上好的紫檀木雕刻而成,邊框以金線裝飾,又鑲嵌著幾顆圓潤的夜明珠,想必到了夜晚,這門前該是依舊明亮若白晝吧。

    「姐姐,我餓了。」寞離不好意思地看著我,伸手撓了撓頭。

    我收回流連在牌匾上的目光,拉著他走進了這華美的建築。

    「客官,您是吃飯還是住店?」剛一進門,小二很快便迎了上來。

    「小二哥,給我準備兩間房,再準備些吃食送到房中。」

    「好勒,客官請跟我來。」小二用肩上的帕子擦了把汗,便將我二人帶上了三樓。

    天字一號,天字二號,我看著房間的命名,抿唇一笑,這和電視上放的還真是相像。

    「客官,這兩間房便是了,您二位先行休息,吃的稍後就來。」自進門起,小二臉上的笑容就沒去過,不是那種討好諂媚的笑,而是發自心底的熱心的笑容,讓人看著很是舒服。

    我衝著他微微點頭一笑,「有勞小二哥了。」說完,便推門進了房間。現在尚早,並未到休息的時間,寞離自然是跟我進了一間房。

    「姐姐,寞離喜歡這裡。」

    果然是小孩子,一點點東西入了眼便能夠讓他覺得滿足了。

    「姐姐會給你一個讓你更喜歡的家,一個平靜安寧,充滿幸福的家。」我揉了揉他微仰的腦袋,有這麼一個乖巧可愛的弟弟,感覺真的好幸福。

    「姐姐,我相信你。」寞離抬頭看著我,眼中滿是堅定。

    相信我嗎?我欣慰地一笑,然而最終,我還是沒能給他這麼一個家,動亂的年代,平靜安寧,彌足珍貴。

    我托腮看著窗外,不遠處有一個並不大的湖,然而平靜的湖面像是一塊無暇的翡翠,泛著粼粼的光彩,顯得十分的動人,湖四周是各色的野花,在綠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美麗,就如那一顆顆璀璨的星子一般。

    「客官,菜來了,這幾樣小菜可都是我們店中的招牌,尤其是這酒,望二位喜歡。」很快,小二便將菜送了上來,令我不得不暗自誇讚下這客棧的服務質量。

    「謝謝小二哥,這點碎銀子,還請收下。」我掏出二兩碎銀子塞到了小二的手中。

    小二也不推搡,將銀子收好,「客官有什麼事就吩咐。」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暖人心扉,並不因方纔的那打賞而變得諂媚,令我很是喜歡。

    寞離以前大概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吧,瞧他這吃飯細嚼慢咽,不急不緩的模樣,頗顯教養。

    我執著筷子,看著他的吃相,再看看自己扒的亂七八糟的飯碗以及眼中滿滿的菜,臉微紅了紅。以前和師兄們一起吃飯,怎麼就從來不覺得羞恥呢?

    「姐姐,你怎麼不吃了?」寞離大概是感覺到了我一直盯著他的目光,仰頭疑惑地看著我道。

    算了算了,以後有什麼突發事件,餓死的肯定不是我。我想了想,臉上的緋色慢慢褪去,厚臉皮地說道:「寞離,像姐姐那樣大口喝湯,大口吃菜,才品的出飯菜的鮮美可口知道不?還有,吃慢的可就要餓肚子了。」

    寞離疑惑地看看自己的碗,再看了下我的碗,遲疑地將筷子伸到面前的盤裡,夾了滿滿一筷子的菜,再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一口將菜全放進了嘴裡。

    我愣愣地看著嘴中含著慢慢的菜不知所措的寞離,片刻後大笑出聲,「哈哈哈,寞離,你好可愛。」

    寞離迅速將嘴裡的菜嚥下,反擊道:「好啊姐姐,你居然逗我玩兒。」說完,便到我身邊來哈我的癢。

    「別別別,我沒逗你,不信我吃給你看。」我躲開寞離的攻擊,也吃了滿滿一大口的菜,已示證明,寞離這才放手。

    看著寞離開懷大笑的模樣,看著他如今願意與我打鬧,不再客客氣氣地喊著姐姐,恪守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我心裡別提有多開心了。

    一頓飯,在我和寞離的你爭我搶下消耗殆盡。飯後,我滿意地摸著飽飽的肚子,趴在窗台上消食。

    樓下,各種打扮的江湖人士來來往往,四個國家有些實力的幫派個人,幾乎都來到了這裡。這次武林大會,即將選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與此同時,還將為一件寶器覓主。

    這些到來的江湖人,除了有爭奪武林盟主的野心之外,另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一睹寶器,甚至還抱有能被寶器選中的僥倖心理。

    當然,還有一類人,就是我這種閒著沒事來湊熱鬧的了。不過這寶器,還著實令我提起些許興趣。

    「武林大會於明日午時開始,還望各位志士按時到達大會現場,我葉某人再此表示歡迎。」

    我正在窗台上趴著,突然聽到一道滄桑有力的聲音,那幾欲閉上的眼睛頓時睜了開,清醒了許多。

    「千里傳音,好深厚的內力。」我佩服地抬頭往窗外望去,心知什麼都看不到,可還是忍不住地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姐姐,我想……我想見一見方才說話的葉前輩。」寞離吞吞吐吐地說道,言語中有一絲猶豫。

    「明日,我會帶你一起去的。他用的千里傳音,我不知他的行蹤,只能等明天武林大會開始。」我看了眼寞離,深知他有事瞞我,但是誰沒點自己的故事呢,我穿越的這事不也是未與任何人說麼?

    「謝謝姐姐。」寞離斂下眉眼,乖順地坐在桌邊,片刻後,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慢慢說道,「若沒猜錯,這葉前輩該是如今的武林盟主,我爹爹曾救他一命,他允了我家一個要求,現在,我想去兌現這個要求。」

    「你不必告訴我的。」我輕歎一口氣,看來寞離身上的故事還真是多。

    「因為……你是我姐姐。」寞離輕聲念道,雖然輕,這話還是落到了我的耳中。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陪我出門逛逛。」

    「嗯。」寞離起身,乖巧地走到我的身邊,「也許,我以後不能再陪伴在姐姐身邊了。」

    我沒應聲,只是握緊他的手,牽著他往湖邊走去。這次,他沒掙開我的手。

    第二日,我和寞離稍稍收拾了下,便走往客棧大廳吃早餐。客棧大廳,人多嘴雜,是個收集情報的好地方。

    今日,我沒戴面紗。

    「姑娘,可否打擾一下?在下想向您打聽個人。」

    我正和寞離吃著早點,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這聲音,聽了近十年,又怎會聽不出來?我謫仙般的大師兄,竟也在此。

    「師……」我趕忙止住了嘴,心跳得厲害,這張嘴,差點壞事。

    「嗯?」

    看著師兄眼一閃而過的一絲疑惑,我趕緊掩飾道:「是……什麼人呢?」

    師兄衣袖輕甩,在桌邊坐下,我看到他腰際掛著的那個木刻小人,頓時一個愣神,那是我閒來無事為自己雕刻的小人,後被大師兄討要了去,沒想到他竟隨身帶著。

    「不知姑娘可認識一個叫做影兒的男子?我見姑娘與他有幾分相似,故才有此一問,還望姑娘莫介意。」清爽磁性的嗓音響起。

    「不……不認識。咳咳,不知道他是你什麼人?」

    師兄突然笑了起來,「姑娘不願說,那便罷了。他是在下的小師弟,幾年未見,聽得他近日已下山,有點想念。」

    我被他那麼一笑,弄的心裡慌慌的,聽他那麼說,分明是肯定了我認識影兒。

    「實不相瞞,他是我表兄。只是如今,他尚未歸家。」為了不讓這精明的師兄起疑,我只得欺騙道。

    「是麼?」他喃喃自語,審視的目光打量了我幾番,「在下君亦清,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君公子,小女子葉歆,你喚我歆兒即可。」我低頭攪著錦帕,硬逼著自己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順帶偷偷抬眼去瞧他的反應,看著他眉頭微皺,我心中早已是笑翻了。

    「姐姐,人都走了,你嬌羞給誰看啊?」

    「你個混小子,竟敢嘲笑你姐姐,吃飯!」我瞬間褪去嬌羞,毫不吝嗇地又賞了寞離一個爆栗。

    寞離再不敢廢話,低頭默默地吃起飯來。

    吃過早飯,又去湖邊溜躂了一圈,我和寞離就來到了大會的現場,沒想到那麼早,大會上就已經是人滿為患。

    會場中央是一個偌大的比武擂台,擂台四周是觀眾席,各門派武林人士大多都已按安排落座。

    除去各門派位置的安排,還有一塊場地是給無幫無派的江湖散人預留的,我考慮了一下,便往那處走去,找了兩個比較偏的位置坐下。

    本來就不準備太過引人注目,所以這位置是再好不過了,既可以很好地觀察到場上的情況,又可以很好地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人群之中。

    「姐姐,那群人看過去好凶的樣子。」寞離微微靠近我,有些害怕地說道。

    我抬頭向著寞離目光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正對面坐著一群和尚,本應看破紅塵,無慾無望的臉上,此刻卻滿是猙獰,目光含恨地看著我們,不,確切地說是看著我們這個方向,這人群中大概有什麼他們所恨之入骨的人吧。

    「沒事,不是衝著我們來的,不怕。」我回以一個安撫的眼神。

    「首先,老夫在此歡迎各位江湖好漢的到來!廢話不多說,接下來便開始本次的武林大會。在選拔武林盟主之前,先插個別的事情。想必大家都聽說了本次武林大會寶器——鳴鸞將覓新主吧。」這聲音與那日千里傳音的聲色相同,我一聽便聽出這便是那葉前輩了。

    「葉伯伯……」

    正這時,我聽到了寞離的一聲呢喃,轉頭看去,只見寞離原本白玉般的面孔此時漲得通紅,眼中滿含晶瑩的淚水,雙手緊緊握拳。

    我伸手撫平寞離緊皺的眉頭,將他的雙拳包裹在自己的手中,輕聲喚著他的名字,將他的腦袋靠在自己的頭上。

    「我手上這根通體透亮,潤澤白淨的玉笛便是這寶器鳴鸞了,誰能將其吹響,誰便是它的主人。」葉前輩從一旁侍從的手中取過一個精緻的錦盒,柔美的緞子上赫然躺著一通透華美的長笛。

    一陣寂靜之後,接二連三地上去了數十個人,然而最後卻都是低著頭喪氣地走下了擂台。

    「看來這鳴鸞今日是難覓佳主了啊!在座還有哪位仁兄願意上台來一試的?」葉前輩捧著錦盒,面上的笑容看著極為舒適。

    「我來!」

    突然,我聽得邊上傳來一聲有力的大喊,緊接著一瘦小的男子飛身上了擂台。

    好俊的輕功!我不禁在心中暗暗讚歎,就憑他方纔這一下,造詣可比狐狸深了許多。

    狐狸……想起他來,我的心頭漸漸湧上一種煩亂的感覺,剪不斷,理還亂,著實難過。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我分明看到了葉前輩說話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讚賞,想必此人這輕功獨步武林是當之無愧了吧。

    「晚輩時境。」那瘦小男子恭敬地向著葉前輩行禮道。

    「那你便試上一試吧。」說著,葉前輩將鳴鸞遞到了時境的手上。

    我分明看到了時境接過鳴鸞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狡猾,或許該說是得意更為貼切。故此我便對他多注意了些。

    我看到當他執著鳴鸞向大家微微點頭鞠躬時,手上快速地一個翻轉,就將鳴鸞收入了袖中,手上換了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笛子,接下來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笛聲悠揚,真假笛子皆收入囊中。

    「兄台還請留步。」我一個躍身飛到台上,攔住了時境的去路。

    時境眼中那一絲微弱的慌亂並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我挑了下眉毛,微笑著說道:「不知道兄台是從何處打造得與這鳴鸞一模一樣的笛子呢?我見它外觀華美,也想獲得一隻,還望兄台不吝相告。」

    「你……你胡說些什麼呢?這鳴鸞自是鳴鸞,何來什麼相像的物什來造這假?」時境顯然是急了,聲調都不自覺地上揚了些。

    看著他眼神中透出一抹「你少管閒事」的警告,我絲毫不為所動,淡淡地笑了笑,「那這又是什麼?」我的手上赫然是一支白玉笛子。

    「你還我!」說著,這時境便伸手過來欲奪這玉笛。

    我避開他的搶奪,將玉笛放在嘴邊,輕輕一吹,那笛聲便傳了出來。

    「不知道閣下如何解釋?難不成這鳴鸞有兩位主子?」我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

    「不可能!鳴鸞只會有一位主子。能被兩人吹響,只能說姑娘手上玉笛的確為假。小子,快把鳴鸞交出來!」隨著這一句話,侍從便自發上前來擒住了時境。

    我將手平伸出去,鬆開握著笛子的手。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白線之後,這假鳴鸞在地上碎成了幾塊,我聽見底下傳來有人痛惜的語氣,「這女娃子,敗家啊!就算是假的,好歹做工精緻,也不失為一個好物件呢。」

    此時時境正被兩侍從擒著,半跪於地。感受到四周或嘲諷,或好奇,或淡然的目光,我躬下身子,低聲說道:「時過境遷,時境你這移花接木的本領可是比不上時遷呢。在眾武林同道面前動手,你是太自信了,還是……嫌命太長了呢?」

    「若不是你,我現在早已成功了。」時境咬牙切齒地對我說道。

    我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姑娘我看上了你的輕功,若你考慮跟隨於我,或許我還可以考慮救你一命。」

    我發出的聲音僅僅只有時境可聽到,故此,我看到了許多人眼中的那抹探究,就連謫仙般的大師兄嘴角都揚起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倒是在邊上的葉前輩,眼中,唇角都帶著微笑,沒有什麼其他的探尋好奇。

    在沉默半晌之後,時境壓低聲音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栽倒你這小丫頭的手中,我認了。」

    「葉前輩,如今這鳴鸞便交還於你,至於這時境,還望前輩能交由我處理。」我莞爾而笑,轉過身去將鳴鸞遞上,比手速這時境可還是得好好學學,突然想到了老頭子,要是他在,一定又要大呼小叫地說我盡不學好了。

    「若不是姑娘,這鳴鸞恐怕已落入這賊偷的手中,姑娘恣意即可。」葉前輩接過鳴鸞,衝我點頭致意。

    「那他,我就先帶走了。」

    我這話剛一說完,就有人反對了。

    「慢著!葉盟主,還望你做主將這時境賊人交由我們處理!」

    我衝著聲源方向看去,發現這正是那撥早先驚嚇到寞離的禿驢們。

    「這……可是在下已答應這位姑娘。玄苦方丈不如向這姑娘討要吧。」葉前輩果然是老江湖,這武林盟主也不是白做的,這話一說,直接將球踢給了我。

    「大師。」我衝著玄苦行了個禮,繼續說道,「不知這時境究竟如何得罪大師了?」

    「他……他盜走了我五台山至寶——易筋經。」說這話時,我明顯看到了玄苦大師顫抖的雙手,看來是氣的不清。

    「不就是本破經書嘛,看也看不懂,還你就是。」時境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藍色封面的經書,看外表與普通經書沒有什麼太大差別。

    時境用力將經書拋將出去,被風吹亂的書頁在空中簌簌作響,我分明看到了粘滯在書頁上那道道貪婪的目光,遂一個起身,將易筋經抓回到手中。

    「施主這是何意?」玄苦看著我的眼神從方纔的和善變成了提防,緊緊盯著我,怕我攜書潛逃了似的。

    我也不甚在意,愛懷疑懷疑去。一切事實結果我都會用行動去證明。

    「不要妄想逃跑,如果你想毒發身亡的話,那我……也不攔你。」我扭頭對時境說道。

    「你……你對我下毒?!」

    「愛信不信,你大可以試試。」丟下這句話,我輕笑一聲,再不理會他詫異的表情,飛身到了玄苦方丈的面前。

    「大師,易筋經乃佛家聖寶。如今這武林大會上,這許多人都知道了它的存在。只怕我將其交給你,會令爾等招來殺身之禍。」我頓了頓,繼續說道,「若大師相信我,不如將這經書交由我保管,我定安全將其送達五台山。」

    「這……施主說的並無道理,只是……」玄苦方丈明顯對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懷疑頗深。

    「相信我。」我真誠地看向方丈,「世界上沒那麼多歹人,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會滋生貪慾。」

    「施主,我等只怕給施主招來禍患。這武林各路人馬,正邪均有,只怕施主守不住這易筋經與這性命。」

    大抵是被我的真誠打動,玄苦默認了我的方法。佛家本就六根清淨,不會有太多懷疑猜忌,他們大多還是偏向於去信任,用一個詞形容,那便是單蠢,還好我的確沒有什麼企圖。

    我故意當著眾人的面將易筋經放入了自己的懷中,而實際上這不過是個障眼法,真正的經書已在玄苦大師的懷裡。我用密語傳聲的方式對方丈說道:「大師,我已將經書放到了你的懷中,你就當不知道,我會為你引開那些貪婪的目光。」

    我可沒毛病,怎麼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幫助別人?若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我自是不會如此,只是多結交些武林正派人士,滅幾個貪心不足蛇吞象的貨色算得了什麼。

    「姑娘好才情,不知姑娘可願一試?這鳴鸞的主人可是還未覓到。」我剛回到擂台之上,葉前輩便如是說道。

    「那小女子便姑且一試吧。」我從錦盒中拿起鳴鸞,放到唇邊,然而鳴鸞卻始終未發出一聲聲響。

    雖然一開始有些好奇,但也未想過一定要將它得到,故此除了些失落也再沒有什麼了。

    將鳴鸞放回,我對葉前輩說道:「前輩,看來,我並不是這鳴鸞的主人。」

    「無礙,我這兒有一根冰晶鏈子,名喚'雪淚',便贈與你。至於它的益處,就要你自行發現了。」葉前輩看出了我些微的落寞,從袖中掏出一串晶瑩的鏈子來。

    「謝過前輩。」我不是什麼扭捏的人,再加上我是真心喜歡這串鏈子,遂不加推辭。

    對了,突然想起寞離前一日所提的要求,我留下一句「還請前輩稍等,有一人欲見你。」就動身回了座位,攜了寞離回了台上。

    「不知這位小友見我有何事?」

    「葉伯伯,我是允兒,你還記得我爹爹江城嗎?」寞離取下脖子上的玉珮,遞給葉前輩。

    那玉珮通體碧綠,透亮潤澤。上面雕刻著鷹費長空的圖案,著實壯觀,反面是一個葉字,這字體與客棧牌匾上的字相同,明顯是出自於一人之手。

    「江城,我自是記得的。他如今怎樣?」葉前輩緊緊握著那枚玉珮,眼中閃過一抹激動的神色。

    「我爹爹他已病故。葉伯伯,當年你允了我爹一個要求,今日我是來兌現的。我想請您收我為徒,授我武功。」寞離跪下說道。

    葉前輩扶起寞離,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肩,「允兒,今日起,你便是我關門弟子。」

    「師傅,請喊我寞離,我是姐姐的弟弟,是她救我出牢籠,是她賜予我名字,給予我新生。」寞離拉住我的手,目光堅定。

    「這寶器擇主還進行麼?不繼續了的話,趕緊開始新盟主的選拔吧,不要耽誤我們的時間。」溫馨中,突然傳來一道尖利的女聲,隨即又多了些附和的聲音。

    「誰說不繼續!」我瞪了眼說話的那個打扮火辣的女子,拿過鳴鸞就往寞離手裡塞,「寞離,你來試一試。」

    「我……」在我怒目而視下,寞離乖乖嚥下了嘴中的話,拿起鳴鸞放到了嘴邊。

    不同於時境拿普通玉笛吹出來的悠揚樂音,鳴鸞所發出的悠揚之下似乎裹藏了千軍萬馬,壯麗磅礡。

    「好,看來這鳴鸞的主人便是我這乖徒了。」葉前輩笑得寵溺,看著寞離的眼神越發滿意。

    「既然這寶器已擇主,那武林大會便可開始了。我和徒兒先行離去,大會由我左右手進行主持,新盟主選出之日我會前來進行交接。」

    原來這盟主的出現只為這鳴鸞,可是他這一走卻要帶走我已經放在心上的手足,自此我又是孤身一人。

    「姐姐,這玉珮給你。等我學成歸來,我才好保護姐姐,不拖累姐姐。短暫的分離是為了更好地相聚,不是麼?」

    寞離將那塊玉珮放在我的掌心,溫熱的觸感一如我二人之間的親情。我忍住即將落下的淚,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姐姐等你來保護我。」

    看著寞離和葉前輩的身影越去越遠,看著寞離頻頻回頭的不捨,一直懸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滴落。我飛身回到座上,邊上已成空。

    「丫頭,我會還你一個完好的小子。」

    葉前輩粗獷的嗓音在會場上空久久飄蕩,又是千里傳音,能跟著功力如此高深的師傅,至少不怕受委屈了不是麼?我暗自安慰道。

    「既然鳴鸞已覓得它的主人,那麼這武林盟主的爭奪也就可以開始了。有哪位志士想要試上一試?」這個說話的大概就是葉前輩口中的左右手了,真是頗有領導的風範。

    「我來。」一個黑瘦的小個子男人一躍上了擂台,「不知有哪位仁兄願與我較量一番?」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聽到邊上玄砂門的座位上傳來一聲輕斥。

    的確,這小黑個首先無幫無派,也不為人所知,這號召力影響力自然不行。而武林盟主並不僅僅是武力為先即可勝任的,畢竟管理的是整個江湖,各大門派的事務。丟開這號召力不說,這無幫無派的,若是個高手,不會如此沉不住氣。

    果然,僅僅是幾招的交互,這小黑個便失敗下台,這場比試實在是沒什麼精彩可言。

    這比試,第一輪以兩人一組進行,輸者淘汰,贏者便可休息等待二輪比試。為節約時間,比武台分四處同時進行。

    我本無意這武林盟主的競選,自是在座上坐的淡定,誰輸誰贏又與我何干呢,我不過是來看戲的罷了。精彩點就好好欣賞,無趣的比試嘛就吃點花生米坐等結束,反正我早就準備了一袋的零食,糕點,花生米等應有盡有。

    我看的開心,吃的也歡騰,卻發現粘滯在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越來越灼熱,這其中的韻味也是頗為豐富。

    那幾道灼熱帶些審視的目光,不用想便知道是那幾個熟人,畢竟寶器擇主時,我管了點閒事,有點高調了。那些人本對我就有些懷疑,故此我接下來還是少些動作的好,特別是這性情,一定得偽裝住,不能再和以前一樣隨意了。

    至於另外一些目光,不過是對我懷中那莫須有的易筋經的貪婪罷了。管他呢,我繼續吃我的。

    無論多麼無聊,始終攔不住光陰流逝的腳步,很快就到了吃晚餐的時候。我拍了拍手上粘著的一些小零嘴的碎屑,起身回了客棧。這一輪比試實在無趣的緊,大家基本上都留了些後手。吃完晚飯,我趕緊找掌櫃的退了間房。寞離已然不在,這房間的錢可還是要付的。雖然我不缺錢,但這房錢好歹還能買些糕點,看戲時吃。

    狐狸,是你麼?我看著進去房間的那個身影,不知不覺中,眼淚已然盈滿眼眶。靠在牆上,我始終提不起勇氣來敲響那僅僅幾步之遙的房門。畢竟那日,他說的那般果決。

    「外面的,你是進還是不進?」熟悉的聲音從房中傳來,原來真的是他。就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我幾度想要推門進去,看看他過的好不好,但是我使勁忍住了這份渴望。

    「是……無凌嗎?」房內傳來的聲音有些猶豫,有些興奮,又有些冷漠。原來兩種完全矛盾的情緒真的可以包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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