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安靜的出奇,沒有人說話,三個同不類型的男人,三種不同的眼神全都看著郝貝。
司洛蘭登的眼中還有憤怒或者其它……郝貝看不懂那樣深邃的眼神,也無意去探究。
袁嘉邈那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戲謔的眼神好像在說,你可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而裴靖東的眼神最讓郝貝受傷,那是一種集合譏諷、不屑與厭惡的神色。
終於她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那般低頭,做出了她的選擇。
怯懦地向司洛蘭登致歉告辭:「對不起蘭登先先,謝謝你。」
說罷,不想再去看任何人的臉,抬腳就往門口走去,越過裴靖東時,更是頭也沒抬一下,步履匆匆的一個勁的往前走。
病房裡呈三角對立的男人們的戰火也是一觸即發的節奏。
袁嘉邈是一點兒也不掩飾對裴靖東的厭惡,憤憤的開口:「呵,拴得住人,你綁得住心嗎?男人啊,活到這份上,真可以找根麵條上吊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你說這事兒鬧的,多下面子啊!
可裴靖東就覺得心裡爽,尤其是看袁嘉邈那一臉不服氣的樣子,裴靖東就覺得通體的舒暢!
走了袁嘉邈,這屋裡還有一個司洛蘭登呢!
裴靖東走上前幾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司洛蘭登,伸手撫在司洛蘭登的後背處。
司洛蘭登因為背部受傷,這會兒是爬著在床上的,剛才的大吼他是撐著身子抬著頭在吼,吼的背痛,心更疼!
裴靖東就這麼看著司洛蘭登受傷的後背,心中怒火就越燒越烈!
如果裴靖東他自己遇上這個事情,就算不是郝貝,或者是一個路人,他都會去盡全力去救。他這樣做是因為他是一名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保衛國家和人民的安全,這是他的職業素養而造變的行為。
而司洛蘭登呢?
那個在商界號稱是睚眥必報的司洛蘭登,會這樣無私的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一個剛剛認識的郝貝嗎?
這其中……
司洛蘭登歪著頭去看裴靖東,卻只看到裴靖東打量的神色,沮喪的問:「怎麼?你還要我怎麼樣?」
裴靖東長吁口氣,揉了下眉心骨平靜的開口:「謝謝。」氣勢不像剛才那般強勢,反倒是低下高貴的頭顱真誠的道謝。
司洛蘭登冷哼一聲:「哼,我不需要你的謝!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和快樂,我不介意親自帶走她。」
裴靖東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像刷了層漿糊般地緊繃著:「你,憑什麼?」聲音中帶著難掩的戾氣。
本來他留下來是真心的感謝司洛蘭登的,可是這個外人佬似乎搞不清楚,這是中國,不是外國,而郝貝更是自己的妻子,而非他的什麼人……
司洛蘭登忽然暴怒的想跳起來給眼前這可惡的傢伙一拳頭的,可他才一動,後背便是刺骨的痛。
「唔,該死的!」他脖子擰成繩,藍色的大眼睛瞪得像雞蛋一樣圓溜,怒視著以胳膊肘壓在他後背上的男人。
裴靖東狀似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著:「好好養傷吧蘭登先生,謝謝你救了我的妻子,中國有句古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救了我的妻子,便是我的恩人,我不能看你這樣不管不顧的傷害自己。」
瞧瞧這話講的,再看看他胳膊肘上的力道,那是報恩麼?謀殺還差不多!
司洛蘭登氣都快氣死了,大吼著:「get—lost!get—lost!」滾開!
裴靖東輕輕鬆鬆的起床,站直身子時,正好路飛焦急的推門而入。
路飛是去辦陸李花的事情了,所以剛才不在這裡,剛出電梯就聽到自家總裁先生的大叫,自然飛奔而來。
卻是對上裴靖東一張認真的臉:「讓醫生再給他來針麻醉吧,外國人好像痛神經比咱們中國人弱了不是一星半點。」
路飛疑惑的看過去,也只看到司洛蘭登微微顫抖的後背,看樣子是很疼了。
裴靖東禮貌的丟了兩個字:「告辭。」華麗麗的退出病房。
路飛往前走一步詢問:「總裁很疼嗎?需要我幫您轉院,或者再來針麻醉。」
司洛蘭登真是要氣死了,有這麼白目的人麼?沒看出來他是讓人壓的了啊,可是這事兒說出去忒丟人了點!好吧,這個虧為了小貝兒,他就吞下去了,讓那男人得意去吧。
再說另一邊。
袁嘉邈在電梯處追上了郝貝。
擋在電梯前,就這麼灼灼的看著郝貝,也不說話,更沒有讓開讓郝貝進電梯的打算。
郝貝也懶得說話,轉身想去走安全梯,袁嘉邈又一次擋在前面。
「袁嘉邈你想幹嘛啊?幹嘛要這樣對我,為什麼?」郝貝純粹就是憋得慌了,裴靖東那樣逼她就算了,現在袁嘉邈也這樣,連她走個電梯或是樓梯都不讓嗎?
袁嘉邈見她哭,愣了一下,問道:「你哭了?」
「……」郝貝繼續哭,懶得說話了。
袁嘉邈卻繼續開口:「為什麼哭?」
「……」郝貝依然沒回答。
袁嘉邈有絲煩燥的扯
了扯西裝領帶,今天是他晚了一步的,本來聽說郝貝今天能出來,他在家裡還好一頓的搗鼓,然後就出發,到了地方卻被告知已經被人接走了。
於是就給司洛蘭登去了個電話,問在哪兒呢……
這才尋了過去。
沒想到會出了這樣的事情,還給司洛蘭登佔了先機。
不過說實話,袁嘉邈也是慶幸的,要是當時站在郝貝身邊的是他自己,他不見得會像司洛蘭登那個大傻蛋一樣用身相護的。
袁嘉邈自小身體不好,太知道活著的重要性了,小時候他的哮喘比較厲害那幾年,真是家裡提心吊膽的,上個月家裡都去給學校說,他不能進行劇烈運動這樣那樣的……
就算這樣,他還在學校暈倒過。
後來真就大小運動會,體育課神馬的,但凡有點運動的科目,他從來就沒有參與過,開始時還有點羨慕別的同學可以自由參加活動,後來犯過幾次病,差點就過去了,自那之後,自己就知道怕了,再也不羨慕別人去參加這樣那樣的活動。
因為他不想死,人生還很長,他還沒活夠。
所以今天的事,如果郝貝身邊站著的是他,他最多會推開郝貝,卻不會為她連命都不顧!
故而,袁嘉邈覺得司洛蘭登是個不錯的人,可能很愛郝貝,這種愛儘管很莫名奇妙,明明司洛蘭登從到過中國、
但袁嘉邈知道法國人骨子裡都刻著浪漫的,可能真就是一見鍾情吧。
呵,一見鍾情,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郝貝時的情景。
那是他自己創業還算成功的時候,有了點閒錢,老頭子跟他說要記得做慈善,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出身,你經商就是一個大忌諱,會對家人不利,但你既然做了,就要學著去做慈善,別捨不得錢。
袁嘉邈對此論調原本是不屑一顧的,但最終還是按老頭子說的意思,開始做慈善了。
他是個商人,即便是做慈善也得是有利可圖,所以瞄上了全國性的奧數競賽。
袁嘉邈自己曾經也拿過這樣的獎,他喜歡跟有腦子的人打交道,所以他的慈善事業就是為大獎賽加獎金。
那是十年前的時候了,那個時候,全國性的大獎塞,一等獎也就是一萬塊錢頂天的了。
所以他就設定了一個特等獎,五萬塊獎金,這樣無疑多一個獲獎的名額。
參加奧數競賽的一般都是男生,那一年送上來的申報表中,舉辦方告訴他有一個女生報名,並且還入圍了總決賽。
袁嘉邈當時就覺得驚奇,要知道這個賽事差不多就算是男生的天下了。
也不是沒有女生報名的,但一般最多也就到省級的賽事就淘汰下去了,更別說入圍全國總決賽。
所以他有興趣看一眼入圍者,唯一的女生的資料。
十六歲,高三?
資料上只有一張2寸的證件照,女生一臉鵝蛋臉上帶著微笑,紮著馬尾,沒什麼特別出奇的地方。
和袁嘉邈想像的有點不一樣。
如此,又過了一些時間,總決賽的名單出來了。
那個讓他看了一眼的女生得了特等獎!
頒獎那天,袁嘉邈特地早去了一會兒,據說領獎的學生都會提前到的。
沒走到大禮堂的時候,袁嘉邈就看到得獎的人了,不是因為他對郝貝的印象有多深刻,而是因為別人的議論。
那是落選者的議論:「真不知道讓她走了什麼狗屎運的,早戀還能得獎。」
這話正好被郝貝聽到了。
當時的郝貝是拖著男友的胳膊在秀恩愛呢,這姑娘當年可是一點兒也不含蓄的,你看她屁大點吧。
拽著男友就走到那幾個議論她的男生跟前,當著那些男生的面,抱著男友就啵了一口,而後趾高氣揚的沖那些男生扔一句:「你們只是羨慕嫉妒恨,也在自卑沒有我男朋友長的帥,更沒有我男朋友的女朋友我智商高!」
那是袁嘉邈第一次見郝貝,當時就皺了眉頭,對郝貝的印象差到不能再差了,也懷疑是不是評卷的老師失誤了。
臨頒獎前,袁嘉邈還要求核查了下試卷。
看到郝貝那份工整嚴謹的試卷時,袁嘉邈打消自己的疑惑,一氣呵成,很有自己當年考試的風範。
綜合一下,沒有一見鍾情,倒覺得這是個人才,可惜了,有男朋友……
而且就那性子,袁嘉邈當時就覺得是個成不了大氣的人,早戀還如此高調的人,你覺得她能成得了什麼?
袁嘉邈的思緒被眼前這哭的不能自已的女人拉回,深吸口氣,語重心長的開口質問著:「郝貝,你的氣場呢?你說『你們只是羨慕嫉妒恨,也在自卑沒有我男朋友長的帥,更沒有我男朋友的女朋友我智商高!』時的氣勢呢?」
「啊?」郝貝嚇得差點兒傻掉,震驚的看著袁嘉邈,這話……
「沒錯,郝貝,我還記得當年你對著那些落選者說這話時的恣意飛揚,可是你看看,你是不是早就把你的本錢扔在當年了?」袁嘉邈說罷,深深的看一眼郝貝,哎聲歎氣的搖頭轉身離去。
郝貝站在原地,呆呆的發愣著……
當年,那個青春飛揚的歲月裡,她的
的本錢不是在有多聰明的腦袋瓜子上,而是在有一個疼她愛她,還是她追到手的男朋友。
少年時代的她,所有的自信都來自於那一場戀愛,心情好,吃嘛嘛香,學啥啥好美好歲月。
可是現在……
她低頭審視著自己。
一場以失敗告終的初戀毀掉了她的學業。
一場冒失的婚姻又奪去她曾經尖利的爪牙!
郝貝啊郝貝,你還剩下什麼?
手機滴滴的響,郝貝茫然的接了起來。
是邰輝來的電話,通知郝貝明天的考試記得到場。
郝貝驚詫的問:「不是前天考試的嗎?」
邰輝說是考試日期改期了,所以是明天上午考試,並告訴郝貝,准考試這些東西已經放塞進她屋子裡,地扯什麼的一會發給她。
掛上電話,郝貝從包包裡拿出紙巾,對著手機,仔細的擦去臉上的淚痕,不就是荒唐了幾年,現在還有機會不是嗎?
重裝待發,才想到要給秦立國去個電話。
電話響,秦立國看一眼號碼,回身讓寧馨過來拿電話出去接。他還在會議中,沒等到郝貝,卻等到一個緊急會議,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寧馨貓著腰的過去,拿過還在振動的電話,走到門外接聽。
「喂,貝貝,你過來了嗎?我這就下去接你。」
是寧馨接的電話,郝貝一愣,隨即問道:「沒有,我有點事,先不過去了,你們是不是很忙?」
寧馨就如實說了,臨時有點急事,秦立國那邊走不開,現在還在會議中。
郝貝點頭:「我沒什麼事,我明天也有考試,你幫我跟我爸說,等他忙完了,我也忙完了,我們再一起吃飯。」
「好,那你自己多保重,有事打電話。」
「嗯,好。」郝貝咬著唇答話。
寧馨這就等著要掛電話了,卻又聽郝貝喊了她一聲。
「寧馨……」
寧馨挑眉,手支著落電話,恩了一聲,問:「怎麼了?」
郝貝自覺臉有點燙,閉了閉眼才問出口:「寧馨,我是不是挺不懂事的也挺無能的?」
寧馨倒抽了口冷氣,如果郝貝這會兒在她跟前,她會想一巴掌拍死這貨的。
得,還有點自知之明啊!知道自己挺不懂事的,以寧馨來看,郝貝會這樣純粹就讓人人慣出來的。
你試試讓把她的工作扔給郝貝,一天二十四小時,恨不得工作二十小時,你看天天還有空想東想西風花雪月嗎?
不過這話,寧馨也說不出來,畢竟慣郝貝的人中,她也得算上一份的。
「嗯,是有點點不懂事,不過都有人給你兜著的,但貝貝啊,不可能一輩子都有人給你兜著的,那怕是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的人生,你懂嗎?」
懂嗎?
郝貝很想懂,可她這腦子,某些時候是很好使,但一遇上感情的事兒,就成了一坨糊糊了。
掛了電話,郝貝深吸口氣,覺得自己總得做點什麼,寧馨說的話很勵志,所以她想努力一把。
走出醫院大堂,抬頭看一眼灰暗的天空,暢想著明天也許就是個好天氣,人嘛總是得報著點希望的活著不是嗎?
正要繼續往前走,手去被拖住,隨即是讓她頭疼的問話聲響起。
「去哪?」裴靖東早就下樓了,找了一圈沒見郝貝,正著急著呢,才看到她站在這裡好像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郝貝的眉心不可遏制擰了眉心,隨即對上裴靖東一臉陰晴不定的臉,想發火,想生氣,想怒吼……
最後卻是強壓了下來,寒著聲的質問:「你救的我?讓陸銘煒替我去頂罪,然後換了我出來?」
裴靖東著實怔了一下,很快冷靜下來,開口道:「你當我有這麼大能耐,能控制得了國安的人嗎?你也真是太看得起我了,還是說你以為我會為了你去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郝貝一對大眼睛滴溜滴溜的盯緊了裴靖東,不放過他的一絲神情,想從他的神色中找出那麼一丁點的破綻。
可是沒有,這男人太理直氣壯了!
「真不是你?」抓了把頭髮,她有絲煩了,那到底是誰救了她?
「司洛蘭登。」裴靖東給出了答案。
郝貝呆滯的看著裴靖東,良久才問:「你是說……」司洛蘭登救了她,是她想的那樣嗎?
說起這個,裴靖東臉頃刻間就烏雲密佈,冷哼一聲,以一種酸的不能再酸的語氣開口:「所以,該質問的人是我吧,你跟司洛蘭登到底是怎麼會事?郝貝別想騙我,你知道沒有人會無怨無故的投資幾個億的資產,只為弄一個什麼破科技公司,而且指名了要你參與……」
裴靖東如實的說了救郝貝的人是司洛蘭登。
這點上倒沒有做假,的確是司洛蘭登以蘭登集團的名義與中國電科集團訂製蘭登集團今後二十年所需的軟硬件,並指名總工程師人選為郝貝。
如此這般,就算郝貝有再大的罪,為了這麼一大單的貿易,郝貝也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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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個計劃,據說沒有任何項目書,更沒有前期策劃,只有臨時起草的一份合同,有前期預付的一億預付款。
聽完這些,郝貝差點沒睜著眼睛暈過去的,尼瑪的,真心的,來道雷劈死她算了!
「裴靖東,你不相信我?」郝貝明知故問。
裴靖東以一種自嘲的方式苦笑:「你讓我怎麼相信?或者你告訴我司洛蘭登為什麼願意為救你花幾個億的財產?你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郝貝解釋不出來,因為連她都想不明白,就是把她給拆了也不值幾個億啊!
「我想,也許是巧合。」只能這麼說著安慰自己。
可天知道,這種巧合比中**彩的機會還要低。
「呵,但願吧。」裴靖東不容東觀的開口,司洛蘭登可是個強勁的對手,他忽然有些頭疼的撫額,看著她認真的說:「郝貝,就當我的妻子,真就那麼難嗎?」
郝貝無奈了,無語了,真心的,就這麼不相信她嗎?
「裴靖東,你看我這張臉,長著一副天仙下凡的模樣嗎?」如果自貶能讓他安心,她願意把自己說的一不值。
但事實是——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個說不好別人就當你是天仙呢。」裴靖東說著酸話,像他,不就覺得郝貝好看的要死,怎麼看都順眼。
「走吧。」郝貝改拖住他的手。
裴靖東問:「去哪兒?」
郝貝沒回頭深深的看他一眼道:「你會相信我的。」
這驢頭不對馬嘴的話,讓裴靖東擰起了眉頭,跟著郝貝走出了醫院。
郝貝攔了輛出租車,坐上去後就跟司機說了華梅園三個字。
裴靖東一聽華梅園就黑了臉:「哼,你可沒跟我說過袁嘉邈跟你關係那麼好的?」
其實這點上,裴靖東還真是冤枉了郝貝的,因為郝貝壓根就不知道袁嘉邈住她對面的,幾次袁嘉邈上門,她也只當是袁嘉邈知道她住哪兒罷了。
「沒告訴你是我不對,我道歉。」郝貝就這麼平靜的道歉了。
既然沒事了,她也並沒有想不跟裴靖東過下去,那就別擰巴著了,兩個人鬧起來,總是需要有人低個頭的。
如果低下頭,能換回點平靜,那郝貝願意去做這個事兒。
她這樣的乖巧認錯,裴靖東反倒有點不太適應的伸手去摸郝貝的額頭,覺得是不是發燒了啊,怎麼這麼聽話了?
郝貝拍開他的手,看著他的眼晴,認真的說著:「裴靖東,我們好好過日子行嗎?不要吵,不要鬧,你知道我每次差點死掉時,都覺得能活著就是一種慶幸,你看我這麼倒霉,說不定哪一天,哪一次,沒有人救我時,我就死掉了……」
她的夢想從來都只有一個——有一個家,平凡的小家,她是媽媽,他是爸爸,相親相愛,還有他們的孩子。
可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夢想,卻又如此的難以實現。
裴靖東著實怔了一下,而後伸手揉上她的發頂:「你不會死掉的。」我不會讓你死掉的。
郝貝倚在他的懷裡,微微閉著眼,開口問:「裴靖東,你會讓我死掉麼?」
裴靖東圈著她的身子,回了兩個字:「不會。」
郝貝狠狠的閉眼,心底默默的補了一句:我也不會讓你死掉。
華梅園到了,倆人下車往裡面走時,裴靖東的臉色就不太好,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制下那種想發火的衝動。
「你知道華梅園是誰開發的樓盤嗎?」
到底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郝貝咯咯的笑了起來:「裴靖東,你是在吃醋嗎?」
裴靖東滿頭黑線,張嘴露出一口白牙,抓過郝貝,抬著她的下顎,低頭……想咬她一口,看她還敢笑話他嗎?
郝貝睜著眼看他,對著他的眼晴,就這麼灼灼的看著他……
當他灼熱的呼吸來到她的唇邊時,郝貝慢慢的閉上雙眼,這一刻,滿心滿眼的全都是把自己交給他的心思。
裴靖東的唇停留在距離她紅唇只有大約一毫米的距離,近到他們的點關紗交纏著,看著她那樣信任的閉上眼的神色,他心房一震,收回微彎的腰,直起身來把她擁入懷中。
預期中的吻並沒有到來,郝貝情不自禁的低歎一聲,而後埋入他的懷中,伸手環住他的腰身。
夕陽的餘暉灑盡了最後一絲光亮,冷風吹來,吹散這一片漣漪。
「走吧……」
華梅園807的門打開,郝貝撿起地上的一個白色信封,打開來看是她的准考證。
裴靖東歪著頭也看了眼,又擰了眉頭:「你千萬別告訴我,你工作的公司就是袁嘉邈的公司?」
郝貝又笑了:「如果我說是呢?你是不是又要吃醋了……哎哎哎,咱家估計未來一年都不用買醋了。」
「什麼意思?」裴靖東皺眉問。
郝貝聳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就是說我跟袁嘉邈簽了工作合同,未來一年都要去當他的助理。」
「什麼?」裴靖東氣的眉
毛都要豎起來了,千防萬防還沒防著袁嘉邈留這麼一手的。
「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我找到工作了嗎?」郝貝沒好氣的說著,在哪兒工作重要嗎?他會不高興,完全就是不相信她的。
「辭掉!」裴靖東生氣的吼出這兩個字。
郝貝點頭:「好,沒問題。」
裴靖東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為她的聽話而暗喜。
可還沒等他喜上眉梢時,郝貝又開口了。
「老公,我現在沒錢了,違約金是一億,你付嗎?」
一億!
臥槽!
裴靖東很想土豪的說他付,可是尼瑪的一億啊!白給袁嘉邈一億!
「你別管,我找人去弄這事。」沒說付還是不付,只是說找人處理,袁嘉邈這明顯就是扔了個坑的。
郝貝指了指廚房,很是疲憊的說:「我餓了,可又想先洗澡……」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給做個飯唄。
裴靖東點頭:「那你去洗吧。」
說著去了廚房,開冰箱,去找找看有什麼能吃的。
好在郝貝就走了兩天,冰箱裡的食材也是之前買的,都是往簡單了的去買的食材,裴靖東看了看,拿了雞蛋和西紅柿出來問:「西紅柿雞蛋面行嗎?」
郝貝一邊從櫃子裡面拿衣服,一邊回話:「行,謝謝老公。」
裴靖東一怔,差點手滑的把雞蛋扔地上去,嘴角勾了勾:「不用客氣,老婆。」
浴室裡嘩嘩的水聲音響起,因為是單身公寓,所以其實浴室跟廚房就是遙遙相對,水晶簾隔開的,做飯的人只要一轉身,就能看到浴室裡的一切,同樣的,浴室裡的人只要一抬頭,也能看到做飯的人。
可他們卻誰都沒有看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雞蛋面做好了,郝貝穿著睡衣走出來,看著桌子上一左一右的兩碗雞蛋面,心情頗好的揚了眉頭。
「謝謝老公。」
「吃吧。」
簡短的對話,心情都很不錯的吃起了晚餐。
餐畢,郝貝搶著去洗碗,不能讓人家做飯,還洗碗的,倒是推著裴靖東去洗澡。
依舊是浴室的嘩嘩水聲,廚房裡的瀝瀝水流音交織在一起,不過是男女雙方互換了位置,卻依然沒有人去多看一眼不該看的東西。
終於,水聲停,裴靖東擦著頭髮走出來,濃眉緊緊鎖著,身上穿著的是白天穿的衣服。
看到大床上的郝貝時,明顯一怔,而後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都說女人什麼時候最撩人,半露不露,含羞帶怯之時。
就如此時的郝貝,她身上穿的是再正經不過的睡衣,只不過把扣子解了一半,露了半個香肩出來,臉上的神色由羞澀轉為愕然。
似乎正吃驚裴靖東的穿戴整齊,故而小嘴微微張著……
裴靖東大步上前,一把掀起床上的被子,把郝貝給蓋了個嚴實,聲線沙啞的訓斥道:「大冷天的,不怕凍著你的。」
說罷,像是床上有釘似的,站起來,大步走到書桌前,桌上有杯涼白開,是先前剛回來時郝貝倒的,他端起來,一口氣喝了下去。
沁涼的冷水下肚,身體中肆意流竄的火苗子好像讓熄滅了,不敢回頭去看,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他著急的開口:「別過來,你睡覺,我有工作要做!」
這話說的要多違心就有多違心,這兩天,他幾乎不休不眠的趕了一周的工作進度,而且這會兒根本就沒有任何件,哪來的狗屁工作的!
郝貝無奈的翻著大白眼,說實話,犧牲到這個份上,她也是蠻拼的了,要知道這會兒可是冬天啊,她天生怕冷,就算是有曖氣,也冷的發抖,更別提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了。
伸手,從背後抱住他,臉蹭在他的後背上,喃喃著撒嬌:「老公,我冷,你抱抱我。」
裴靖東閉眼咬牙,強力的克制住把她壓在身下的衝動,身體裡的那條火龍被她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勾搭了出來。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狠心的掰開她的手,最不想面對,也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擺在眼前——他有可能是感染hiv病毒!
所以,為了她好,他不能碰她。
「老公,抱抱我,我冷……」這是郝貝能說出來的最直白的暗示的話了,說不出來,做的出來就可以。
她的手向前伸出卻被他半路截住,憤恨的轉身,掐著她的下顎冷聲道:「你他媽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郝貝一雙水眸兒,幽幽的看著他,一絲也不退讓:「怎麼?你不敢麼?我都不怕,你怕什麼,還是說你沒膽了,還是說不行啊?」
呼——
裴靖東深吸口氣,覺得這女人簡直就是找死的節奏,一把勒住她的腰身,低頭……
卻又一次停留在她的唇前,看著她挑逗的,倔強的眼神,全身癱軟的只餘一絲喘氣的力氣了。
「對,我不敢,不行!可以了吧!」有氣無力的說著,指了指床的位置,冷聲道:「現在,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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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貝咬唇,有點難受,想開口安慰他,想告訴他,她不怕,別說現在不確定是否感染,就是確定了,她也不怕的!
如果不能一起活下去,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同生共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的。
「郝貝,回去,睡覺。」裴靖東的聲音裡隱隱有了怒意,心底一條怒龍好像馬上就要騰空而飛,飛出來那就會噴火,火焰能將郝貝給燒死的。
所以他在壓制著,不想讓傷害她。
郝貝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天醫生的話還在她的腦海裡迴響。
終於,輕聲道:「一起睡,我聽你話。」
不做讓他為難的事,不做他不願意的事,但是她要一起,一起承擔。
裴靖東閉了閉眼,抱她回到床上。
如果以前有人告訴他,有一天你會抱著最愛的女人在床上什麼也不做,裴靖東絕對不會相信。
可眼下,不得不相信,真就是蓋著棉被純聊天,連個親吻都不曾有,更甚至她在被裡的身子還裹著層薄毯子,跟他隔著毯子,隔著衣服,蓋著棉被聊天……
裴靖東:「不住這裡行嗎?」
郝貝:「行,我聽你的。」
裴靖東:「不去工作行嗎?」
郝貝:「違約金你付?」
裴靖東:「……」
郝貝看到裴靖東吃癟的模樣,心裡暗爽,總算是有讓他也沒辦法的時候了。
同時也在心裡後怕著,從前的自己真是太任性太不懂事了,還好一切還有機會重來,不然的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真做了那事,得把這個男人為難成什麼樣啊?
「好了,你說讓我住那裡我就住那裡,然後我只是去工作,如果你實在不相信我的話,那就乾脆在我腰上繫個繩子得了……」郝貝打趣的說著,說的委屈之極,身子在被子裡扭來扭去,撒嬌又賣乖的模樣。
唔……
裴靖東黑了一張臉,伸手狠拍她一記,無奈的搖頭,這女人,現在是知道他不敢動她才這麼猖狂的吧!
郝貝吃吃的笑著,笑的像只偷了腥的貓,最後才問了句:「明天我要考試,我老公送我去嗎?」
裴靖東挑眉,當然,必須去的!
一夜好眠。
第二天,天未亮,裴靖東就起來了。
郝貝睜開眼時就看到那在廚房邊忙碌著的男人,高大的背影在陽光的籠罩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來。
靠著枕頭坐起來,笑瞇瞇的看著他忙碌著。
裴靖東回頭,看她醒了,就喊她:「醒了就起來,要考試,難道都不用看書的嗎?」
郝貝撫額長歎:「哎,你怎麼跟我媽一樣……」
真的,她那時候每次要考試,早上她媽都這樣催她,叫她起床,叫她看書。
誰規定考試前就一定要看書了,拜託,書都在她腦子裡好不好?
這可真沒有什麼難的,今天要考的是ncre四級的數據庫科目,這個東西,她還沒退學前都可以考的了,不過那個時候懶得筋疼沒考就是了。
早餐是最簡單的煎雞蛋和牛奶,郝貝吃的想吐。
相比起來,她還是喜歡吃中餐,邊吃邊吐槽:「以後還是我來做飯吧,你的水平實在不怎麼樣的。」
裴靖東笑著說好。
餐畢,下樓,展翼早就等在樓下,本來還忐忑著,看到手牽手走來的他哥和嫂子時,展翼開心的笑了。
「哥,嫂子,早啊。」
裴靖東點點頭,郝貝笑著跟展翼說話。
裴靖東本來是想讓展翼先走,他自己開車去的,郝貝卻是開口讓展翼趕緊開車,別一會堵車給她堵遲到了。
就這樣車子上路,一路上倒沒堵車。
九點開始考試,八點三十就到了地方,已經陸續往裡面進考生了,郝貝才開口跟裴靖東說:「我進去考試,要九十分鐘,你們在外面等著也無聊,不如幫我去問問陸銘煒的事情怎麼樣了吧。」
不是商量,不是問句,而是肯定的,必須讓人答案的句式。
裴靖東一早上的好心情,全讓郝貝這一句話給破壞了,郝貝卻是認真的看著他說:「如果我老公不願意幫我,我不介意自己去問,或者找別人幫我……」
這就是**裸的威脅啊!
前排的展翼早就目瞪口呆了,這神馬情況,他嫂子剛才威脅他哥了,而且他哥沒發火喲……
這太太太驚詫了!
裴靖東是完全沒反應過來,人家郝貝就揮著小手進考場去了。
這邊等展翼問他:「哥,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裴靖東才沒好氣的白了展翼一眼:「你是明知故問的嗎?」
展翼黑黑的偷笑,好吧好吧,他就是明知故問的……
哈哈哈,展翼內心狂笑三聲,覺得今個兒這天氣可真好啊,好到讓他想唱歌……
於是乎——今天天氣好晴朗,處
處處好風光……
展翼展現著他那跑調的歌聲,直把裴靖東聽得篤的給了他一暴栗子:「閉嘴,好好開你的車!」
展翼趕緊閉嘴,可是沒一會兒又沒忍住問出口:「哥,那陸銘煒的事怎麼辦啊?」
先前他可是也聽說了陸銘煒為了郝貝認罪伏法的事情,那要真認罪了,可就難辦的了。
裴靖東輕瞇了一雙虎眸,眼晴盯著對面的考場,心中沉沉的想著——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陸銘煒這個罪是坐定了!
「不怎麼辦?難道他沒犯法?」冷聲反問回去。
展翼瞬間消了音,也對,陸銘煒本來做的那事就是犯法的,說頂罪,也不過是戴個高帽子罷了。
xx軍區辦公樓,秦立國的臨時辦公室裡,地上幾疊資料被甩出去老遠。
秦立國真是要氣瘋了的節奏狂吼著:「把他給我找回來,立刻馬上讓他來見我!」
寧馨也是無奈,你說裴靖東你辦的這叫個什麼事兒!
那郝貝是你親老婆吧,不是後的吧,你怎麼就能把她給舉報了,非但如此,還弄了一個頂罪的事兒。
秦立國是剛知道這個事兒,郝貝的事秦立國一向都是親自過問的,就算郝貝出來了,那後續有什麼問題沒有,這個他都是要弄明白的。
結果查來弄去的,居然是這樣的情況!
你讓秦立國怎麼能不生氣,別說秦立國了,就是寧馨都氣得直咬牙!
「展翼你在哪兒?」寧馨的電話直接打給展翼了。
因為展翼去接裴靖東時,給她掛過電話的。
展翼接到電話時,都快到軍區了,以為有事找他,就說馬上到樓下了。
「好,你帶著你哥,趕緊的,馬上的上來,有重要的事情。」
說罷,沒給展翼問什麼事的機會,寧馨就掛掉了電話。
展翼加速開車,裴靖東抬眸問他:「有事?」
展翼點頭把剛才寧馨電話裡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裴靖東心裡有了思量,開口吩咐展翼:「呆會,你先進去,把昨天警衛連那邊說的話,給寧馨先說一下,我後面再上去。」
展翼雖然不知道裴靖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他一向唯裴靖東是從,所以到了地方停好車,就先上去找寧馨。
寧馨聽完展翼說的,心中又是一驚,昨天是聽說軍區大院門外有個小火災,還傷到一個外國人,倒沒去注意這事兒。
沒想到又是郝貝!
「知道了,你趕緊叫你哥滾上來,領導現在很生氣,我會把這事告訴他的。」
寧馨說罷,就去了秦立國的辦公室。
默默的撿著地上的件,全撿好後,才小聲的開口:「領導,我們好像中計了……」
秦立國挑眉:「說清楚。」
寧馨也是剛剛才回過神的,話說昨天秦立國讓郝貝過來找他之後,那邊就來了一個緊急事件。
是上面通知,說是有人舉報有恐怖分子要襲擊軍區這樣的情況。
所以那個今天不許踏出營區一步的命令是秦立國下的,而且重點就是強調了門衛,特別是警衛連,全天候的警戒狀態。
結果,昨天就出現了前方失火的情況。
當時也有警衛連的報上來,說明了情況,但這個被秦立國壓下去,不能離了警衛連,以防是恐怖分子的調虎離山之計……
所以他們靜守著,結果……出事的居然是郝貝!
秦立國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一張老臉青紅白交錯,閉著眼問:「結果呢?」不要告訴他過程,他要聽結果,結果!
寧馨怎麼著也是給裴靖東留條後路的,所以門開了。
裴靖東進來,告訴了秦立國答案:「郝貝沒事,一點事也沒有。」
秦立國抄起桌上的筆筒就朝著裴靖東砸了過去,憤恨的罵著:「你個混蛋小子,你能耐了啊你,玩得一手好牌啊你!」
牌局未到最後,誰也不知誰到底才是真正的高手,而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已然於不知不覺中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