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嘉邈一向就是個自負的人,自己以為的事情,如若有了偏差,他也會把那個偏差扳回自己以為的事情上去。
現在就這樣,就算那是袁興生的手札,那是之於別人來說很彌足珍貴的東西,之於他來說,卻是要拋棄了。
黑色的阿斯頓馬丁的性能極好,一腳油門過去,土泥中處灰塵騰飛,車子也咻的一聲開出很遠。
然而,這手札的主人叫袁興生啊,他袁嘉邈也姓袁!
咻的一聲響,車子像是在玩特技一樣,**炸天的以極快的速度倒了回來,恰恰好停在剛才的位置上,連車輪印子都在一個模子上,好像剛才就是一個憑空出現的幻想,並沒有附諸行動一般。
但袁嘉邈緊握方向盤的那隻手,卻是青筋畢露,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什麼會把車子又倒了回來!
因為他……
抬手,狠狠的的捶打著方向盤,發出一聲又一聲尖銳刺耳的鳴笛音,可這些好像都不夠他發洩一般。
甩開車門,走下車,砰砰兩腳就踢向性能良好、外貌嶄新的阿斯頓馬丁上。
以卵擊石的節奏,疼的他腳指頭都彎曲了起來。
這次沒有女士圍觀,他真就做了個金雞**的姿勢,伸手去撫那只踢疼的腳。
但那痛意還是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個細胞,直到疼的他覺得像是有人掐了他喉嚨一樣,痛的無法呼吸了。
有些事,真不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這世間萬物都一樣,饒是你再驕傲又如何?總有那樣或這樣的事情能讓你心甘情願的低下高貴的頭顱。
就譬如袁嘉邈這會兒一樣,低頭了——
但他有些生氣,抬腳就要照那白色封皮的日記本上踩去!
當腳真的落下時,卻又沒有用十分力,輕踩在表皮,後又放棄了這種踐踏……
彎腰,快速撿起,依舊像是扔燙手山芋一般,快速的扔進車窗內,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拉開車門,轟的一腳油門踩下。
車子絕塵而去,這次沒有倒回來,不過是行駛到了路口處,便又猛然停了下來。
閉閉眼,像是要奔赴戰場一般,袁嘉邈又是凝神,又是吸氣換氣的,最後才伸手拿過那本白色封閉的日記本。
縱然他面上亦然是平靜無波的,可是那微微顫抖著的雙手還是洩露了真實的情緒。
修長的手指翻開那米黃色的懷舊紙張,嗤笑一聲:「竟然是豎排的,老頭子真是老古董。」
可不嗎?袁老爺子都百歲高齡了,在以前的時候,排版方式的確是豎排的,老爺子這個習慣,幾十年都沒有改過。
可見有時候執著也是一種病!
2001年7月15日,天氣,陰,
小崽子長大了,個頭比我預想的高了一點,卻是個叛逆的性格,表面上看著多麼溫和的一個人,可是那眼底的陰戾一天天的增多。
哎,小崽子說考上了南邊的大學,說要提前過去熟悉環境。
呵,小崽子連說個謊話都會不眨巴眼了,這哪裡是熟悉環境啊,這只是想逃離這個家的啊!
本不想同意,可是看他眼底的陰戾,真怕有一天,他會變成一個可怕的人,真怕有一天他會像珠一樣,魚死網破……
罷了,走吧,走吧,都走吧……
2001年7月20日,天氣,晴。
滾蛋餃子團圓面,今天家裡吃餃子,明天小崽子就走了。
老嘍,剁餃子餡時還把手指頭給剁了,真是丟人啊,想當初老子可是……
珠最喜歡吃的三鮮餡餃子,小崽子像吃毒藥一樣的吃下去,真是……
哎……
2001年10月1日,天氣,小雨。
聽濤說,小崽子開了個鋪子,你知道什麼鋪子不?租房中介公司,就路邊支個門面,擺個攤的那種。
哼,可真出息了。
袁家從未出個商人,小崽子這美其名曰自己賺生活費,實際上是……呵呵,不滿意我這個老頭子的安排吧!
罷了罷了,濤說我要再不對小崽子好點,小崽子真能一輩子不回來了……
呵,一個小崽子罷了,珠那麼倔強,最後落得個什麼下場,老子就不信,這小崽子能比珠還倔強的。
2005年3月,天氣,晴。
幾年沒用過這個本子了,四年了吧。
呵,今天老子高興,在電視上看到小崽子了,長高了,也更俊了,給一個什麼數學競賽不好贊助商,頒獎去了。
小崽子威風啊,越來越像珠了。
四年沒有回過家了,濤說小崽子的公司辦的很好。
哈哈哈哈,我袁興生的重孫,辦個公司要辦不好,那不讓人笑掉大牙了!
2006年5月,天氣,陰。
濤回來說到他大姐珠的忌日了,我把他大罵了一頓,在我們袁家,沒那死丫頭的忌日!
濤跟我吵,生氣說我**,說我給小崽子帶來不好陰影,說小崽子每天都玩
玩命的加班,說小崽子應酬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
說我不該讓小崽子過的這麼痛苦。
小崽子本該是下一輩人,原名該叫袁天祐。
可袁志那年輕輕的就去了,我怕,怕他們的命運是相似的,我怕珠那四分之一的血統再沒有了……
濤是沒見過他大姐小時候的模樣,小崽子生下來就跟珠那樣可像了,越長越像,就連那眼底的桀驁不馴都是一模一樣的。
我請了算命的給這小子批了八字,以我之壽,給這小子換過命的啊。
三十年前,鳳凰曾囑咐過,如想這小子能平安的過一生,必須改名,改輩分,改生辰……
我按鳳凰說的,全給改過了,卻沒有想到,改得了命,改不了性啊!
這小子越大越像珠,有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珠聽到老頭我的念叨多了,氣不過又投胎回來,成了我袁家的人呢?
我的珠,我的第一個女兒,六七十年過去了,我還能清楚的記得,她的第一聲啼哭,她第一次睜眼時的模樣……
別人都說我袁興生喜歡女兒勝過兒了,卻無人知在珠未出生時,我一直盼著是個兒子的。
就連老太婆也一直以為會生個兒子的。
原本我和老太婆給兒子起的名字是袁家苗。
連字輩,的牌字都不用的了,那就是我袁家的根啊。
可惜啊,生了個女兒。
我喜歡女兒是從珠開始的,從她第一次笑,從她第一次喊爹時開始。
後來老太婆再懷孕,我就一個勁的念叨,生女兒生女兒……
呵呵,老太婆爭氣啊,一連又我生了三個女兒。
每個女兒都很可愛,卻再也找不到當初看到珠時的心情了。
可能是女兒多了,覺得都一個樣。
但珠一直是不同的,也是眾多姊妹中受優待的。
小小年紀,別人家男生上私塾,我家珠拿著課本就去了,我家珠很厲害,能把先生說的臉紅耳赤的……
我家珠慢慢長大了,學了很多新事物,唯一該她學的女紅女德卻無一適從。
慢慢的,二妹嫁了,三妹嫁了,連ど弟都出生了,我的珠也成了大齡未嫁的姑娘……
老太婆愁死了,天天在我耳朵邊念叨著。
哼,老子的寶貝女兒,還愁嫁不出去嗎?
我找了一打子好男兒,可我的珠是不同的,她一條條的駁的我無言以對。
也是,這些人,沖的不就是我袁興生的家業和名望來的嗎?
罷了,罷了,不行就養在家裡吧,反正我袁家也有這個能力。
老太婆說怕以後弟弟成家了,弟妹再不喜歡這個一直未出嫁的大姑姐,那珠就慘了,更怕到時候我們要是都走了,珠該怎麼辦?
這點小事,不難辦。
我領了一個老友的女兒洪荷,老友夫婦去世,洪荷這丫頭跟濤差不多大的。
六七歲的女兒生的伶俐啊,珠很喜歡有這麼個小妹妹,我便讓洪荷跟珠去住了。
看著哄荷和珠相處的一天比一天好,我這心裡的算盤打的更響亮了。
等洪荷長大了,就嫁給濤,這樣就不存在老太婆說的姑嫂問題了……
砰——
袁嘉邈狠狠的合上日記本。
嘴裡碎罵著:「死老頭,誰稀罕你的這樣那樣的安排啊!」
雖然這麼罵著,可是那雙精明的狐狸眼中,卻氤氳瀰漫,眼圈也跟著紅了紅。
原來,他的名字是這樣來的。
諧音啊!
他得感謝老頭子的看重嗎?
這一本日記本,還有很厚,字也是寫的很工整,可袁嘉邈不想再看下去了。
看這些讓他心塞的東西幹嘛啊!
他不要看了。
發動車子,打開車窗,飛一般的衝出馬路。
夜間的冷風像刀子一樣打在臉上,水漬都能瞬間凍成冰稜子的節奏。
袁嘉邈卻是任這刀子般的冷風肆虐著臉龐。
再冷的天氣又如何?心底有一團火,急需發洩著。
夜間的紅綠燈處,車輛其實極少,同向的四車道,這會兒只有他這輛著,和邊側車道一輛待拐彎的公交車,對向的紅綠燈處,更是空空如也,顯然這麼冷的冬日裡,人家大多都早早的回家睡在熱被窩裡了……
哼,家,他以為他沒有家的。
可是……
綠燈亮起,踩了一腳油門,不經意的抬眸,卻意外看到坐在公交車上的那抹倩影。
那是——
袁嘉邈想看清一點的,無奈他的車子性能太好,而且公交車又是朝右轉彎的,故而不管再回頭,已經看不到剛才所看到的了。
狠拍一記方向盤,擼了把
臉,低咒一聲,見鬼的了!
這個時間點,那女人應該睡覺了吧,傻逼的才會在外面閒晃的。
這麼念叨著,車子又開出了一段路。
最後實在想不通,他告自己,他就是想看看是不是自己見鬼的了,還是這女人有個雙胞胎妹妹或姐姐啊。
所以才撥了號碼。
手指敲在方向盤上,篤篤篤,一下又一下的,節奏感十足。
手機鈴音是最普通的鋼琴曲,旋律輕鬆,聽著就讓人想睡覺的感覺。
藍牙耳機裡也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待接通音,響到第三時,嘎然而止——不是接通了,而是被掛掉了!
臥槽!
竟然掛掉了!
再打,響到第一聲就被掛掉了!
再打,依然如此!
他媽的,死女人敢掛他電話,不知道他是袁嘉邈啊!
而另一邊,公交車上的郝貝,本來靠著窗子的位置,都有點睡著的了,可是被手機的鈴聲給吵醒了。
她的手機彩鈴音是能催眠的鋼琴曲,可是來電鈴音,卻是重金屬dj歌曲,死了都有愛。
這麼安靜的時候,那句撕心裂肺的死了都要愛乍然響起,那效果可想而知了,震的開車的司機都猛然一醒神,差點沒把油門當剎車踩的。
郝貝抬頭,看了眼外面,估摸了下還有幾站才能到終點。
而這個時候,車上幾乎已經沒有人了。
那個擾人的電話,還一次又一次的打。
郝貝沒有晚上接電話的習慣,而且袁嘉邈的號碼,她也沒存,在她看來,那就是個陌生號碼。
這貨有點犯中二,以前看午夜凶鈴時留下的陰影,以後不認識的人這大晚上的打電話,她一向是不接的。
只當是騷擾電話,直接給拉黑舉報了。
果真,消停了。
打個哈欠,刷著手機玩,微薄、qq上不乏夜貓子們在暢快的賣著節操耍流氓,逗比的言語,時不時的能讓郝貝扯下嘴角的輕笑出聲,手指如飛的在鍵盤上敲打著,倒也不覺得困與乏,勁頭十足。
所以說人的潛能是無限的,不信就看看你刷微薄看段子的勁頭,還敢說沒時間學習沒時間努力嗎?
而另一邊的袁嘉邈,就苦逼極了。
就在那打啊打啊,一直在撥號中,但是任他打破了天,永遠只是滴的一聲掛了。
狐狸精樣的男人輕瞇了下眼,哼,看樣子是沒睡,那公交車上看到的人就是嘍。
依稀記得那個公交車上面寫著x山的字樣。
打了個電話給秘書邰輝,也不管現在是不是深夜了,人家是不是在休息啊還是在辦事,就甩了一句:「你給我查市裡到x山的公交車有幾班?都是幾點發車,還有正在運行的車子的司機的電話……」
那邊接了電話的邰輝,只好捨了美人與被窩,苦逼的開始查老闆說的公交車的事兒。
查到在運行的公交車,其實就兩輛還在運行的,也都是末班車了,不難查的。
但查人家司機的電話,這個就有點高難度了,畢竟這大晚上的。
先給袁嘉邈回了個電話,真要查電話,現在這個時間點不行,明天早上行不行啊?
袁嘉邈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鄙視了一通邰輝:「哼,明天早上再查,你明天早上再睡覺行不行啊!」
邰輝:「……」沒話說了,默默的為自己點了根白蠟燭,嗚嗚嗚……,他讓老闆給嫌棄了。
「老公,你幹嘛,抱抱我睡……」邰輝小女朋友那嬌滴滴的聲音嗡嗡的傳過來。
邰輝那個尷尬啊,趕緊對著老闆解釋。
袁嘉邈卻是冷哼一聲:「哼,算了算了,知道你忙,辦事呢吧,小心鐵杵磨成針!」
袁嘉邈說罷切斷通話,神情愉悅的拐了方向往x山開去。
而另一邊的秘書先生,卻是舉著手機,很囧的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自己,媽蛋的他這是站著中槍的節奏嘛?老闆幹嘛要黑他,這大晚上的,他不辦事,還能繡花不成啊!
呸呸呸,邰輝啊邰輝,你還真把自己當繡花針了不成!
*
夜慢慢深,萬家燈火漸漸熄滅,該是休息的時候,卻總有人玩命的加班。
要不說現在神馬悴死過勞死的人多呢,該睡覺的時候你不睡覺,玩命的消耗著生命的力量,那不就是慢性自殺嗎?
以前郝貝在的時候,就總是跟裴靖東叨叨這個事兒。
現在郝貝不在身邊了,裴靖東有時候還會想起來。
滿打滿算,也就才三天沒見她而已。
可他卻覺得像是過了三年一樣的長久,他得加快動作,盡快的處理好這些事兒,不然的話怎麼有臉去見他啊!
緊了緊身上的黑色大衣,走進g城的候機廳。
三天的時間,他已經飛了七個地方。
見的都是一些重要的人物,那些足以顛覆丁克難事件的大人物們,吃過
幾次閉門羹,今天到g城拜訪的這位,還算順利,包中放著的就是一份證明材料,是這位退任的大人物樣筆書寫並蓋過章的。
接下來,他還要飛往四個地方,這次是去最北邊,飛的時間有點長,所以只能晚上趕飛機,明天早上能到,在飛機上睡一覺得了。
就是中間還得換機,挺麻煩的。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展翼發來的短信,是匯報的郝貝的事情,知道她好好的,還有秦立國在身邊,這讓他放心不少。
真的是又困又累,自己跑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照鏡子時都快認不出來自己了,眼窩下的青色很重,鬍子拉茬的,可真是一點形像也沒有的。
重新回到候機廳,等著登機。
剛關機時,邊上坐下一年輕的小姑娘,約摸二十出頭的年輕,黃頭髮,皮膚白,大眼晴忽閃忽閃的,最重要的是那一雙大眼晴,寫滿了一個詞兒——花癡。
「大叔,你好有范兒啊……我叫樸雪喬,是韓國人,我是個旅遊家,還是個美食家,也是個時尚家,還是個畫家,暱稱喬美人,大叔,可是交換號碼,做個朋友嗎?」
喬美人滿臉萌態的問著裴靖東。
裴靖東冷眼掃過,而後蹙了濃眉,換了個位置坐下。
樸雪喬還想追過來時,裴靖東一個刀子眼甩過去,凶狠的像只獵豹,凶神惡煞的,嚇得喬美人捧心嗷嗷放電:「好帥的大叔喲……」
機場也有年輕人趕飛機的,正如樸雪喬所說的那般,這個集各大家所成的美人兒,永遠都是吸引人們睛球的存在。
不遠處就有一候機的吃貨,蹭的湊上前,一臉膜拜的神態問:「喬美人,是你本人嗎?」
喬美人攏了下披肩長髮,嗯哼一聲,笑容甜甜。
「哇哇,真的是喬美人,那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喬美人拿出簽字筆來,纖指舞動,喬美人三個字落下紙端,喬美人抬頭悄聲的問:「那你能幫我跟那個大叔合個照嗎?」
喬粉當然樂顛顛的說好,喬美人裊裊婷婷的走向裴靖東,在裴靖東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就撲了過去。
而後——
卡嚓……
裴靖東一直閉著眼的,沒想到這喬美人會撲了過來,不過他的警惕性還是很高,所以在喬美人撲上來時,一伸手,擰著喬美人的胳膊,一甩……
砰——
自由落體啊!
卡嚓——
卡嚓——
卡嚓——
卡嚓——
卡嚓——
臥槽!六連拍有木有!
喬粉都呆愣了,機場保安也過來了。
裴靖東的登機時間也多了,就沒時間理這神經病女人了,上了飛機就睡覺。
完全就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破事兒。
殊不知,在這個網絡科技如此發達的時候,有些是候,不經意間,你可能就成了網絡名人的。
裴靖東當網絡名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這次出的名,真是黑的他無辜中槍啊!
郝貝正在刷微薄玩,要說起來,她這人沒什麼愛好,卻又愛好挺多的。
比如說她喜歡美食,可她自己做的菜又只能是那樣。
比如說她喜歡旅遊,可讓她自己背包去走走,她又覺得累。
她也喜歡時尚,喜歡美容,喜歡珠寶,可真限於喜歡罷了,不真愛啊,真愛了就不會嫌麻煩嫌這嫌那的了。
最近她就關注過一個美食旅遊家,微薄認證名為喬美人。
美食旅遊就是人家的工作,這是多好的一份工作啊,郝貝羨慕極了,每天都要刷新一下的。
這不最近大傢伙關注的就是喬美人一直這樣工作生活著,怎麼交男朋友啊?
喬美人在微薄人公開叫喊過,喜歡大叔型的男人,等哪天遇到了心儀的,一定會告訴大家的。
而今天晚上,喬美人已經發了微薄,現場直播喲……
第一條是,大叔,你好。調皮的眨眼的笑臉跟在後面。
第二條:大叔好性感,好man……後面是一堆兩眼冒紅色的小黃臉。
第三條:大叔的聲音是暗啞低沉的,像是陳年佳釀般醇厚。
第四條:撲到大叔中……
郝貝一相刷微薄,腦海裡已經勾勒處一個又一個纏綿又曖昧的愛情故事了,神馬酒吧偶遇啊,各種的腦補中。
卻在這時,一個評論被頂了起來。
一個網友名叫,愛美食愛生活的id發的評論:機場邂逅喬美人,拍到喬美人與大叔的美照喲,酷斃了……
就這一條評論,火速的被眾博友們頂了起來。
以至於郝貝也看到了。
那真有一張圖的。
那張圖上的女人真的是喬美人,喬美人穿著一件藍色乏著亮光的寶藍色及膝連衣裙,曼妙的身材若隱若現,米白色的披肩成了
最亮的狀點,而那米白與黑色的碰觸,更是刺激著人們的眼球。
尤其是那米白色披肩包裹的位置,郝貝甚至還在猜測著這個喬美人最少也得有個d吧,不然怎麼看著那麼鼓啊。
這多強烈的刺激對比啊。
卻在下一少,視線定格在男人那張臉上。
傻眼了,呆掉了,揉眼,再揉眼!
是她眼花了嗎?
真是她眼花了嗎?怎麼會把喬美人的大叔看成了裴靖東啊!
不是裴靖東吧,是裴靖南吧,不是說裴靖南還活著的嗎?
郝貝這樣開導著自己。
可是,那張圖片太明顯了,他閉著眼,那模樣,真的……
這要不是他老公裴靖東,她都自戳雙目的!
正好快到站了,售票員跟司機說著話,開始把車上的窗簾都給拉上,到郝貝這裡時,還問了一句:「姑娘,這馬上到總站了,我們這車不開回去了,明天早上最早的一半,五點半才發車的。」
郝貝哦了一下,而後抬頭,看向售票大姐請求道:「大姐,你幫我看看,這兩個人是一個人嗎?」
郝貝怕自己眼花啊,畢竟跟喬美人在一起的那位,看著又有點不像裴靖東。
大姐很配合,看了郝貝手機裡翻出的照片,又看了圖,而後指著給郝貝講:「肯定是一個人了,你看這個地方,這是笑紋,這人的笑紋也是不一樣的啊……」
叨叨的跟郝貝扯了一大通,郝貝也沒聽耳朵裡,全部的思緒都在一個上面——裴靖東跟喬美人有一腿。
她也是最近才關注喬美人的,裴靖東怎麼就跟喬美人好上了!
這不科學一點也不科學,不是她不相信裴靖東能勾搭來女人,而是不相信裴靖東會這麼傻逼的這個時候找女人,還找喬美人這樣的公眾人物。
啪啪啪的摁手機,洩恨一般的私信了那個發照片的人。
「你是誰?在哪裡?」
對方當她神經病,還罵了她一通。
可只要對方有回復,郝貝就有辦法的。
啪啪啪的跟對方扯著,另一邊卻是拿出一個袖珍型的計算機來。
這個是她備用的,以備不時之需,平時也都帶著,沒怎麼用過。
最高的配置,最好的設備,再加上她這個最好的操作手,很快就種了木馬在對方的手機裡。
再很快,下車時,就已經從對方的手機裡調出了剛才的六連拍。
原來那位博友發的不過是六連拍的第一張罷了。
而且她還搞到了對方的號碼。
拿出手機就撥了過去,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這會兒還在等飛機,接到電話還莫名奇妙,尤其郝貝還唬人家,說在人家的手機裡檢測出了幾個不良訊息。
對方讓她給嚇懵了,幾乎就是她問什麼對方回答什麼。
郝貝能問什麼啊,無非是問喬美人跟那個大叔的事兒。
對方就如實的說了:「嗯,那個大叔比喬美人先來,他們本來不是坐在一起的,喬美人跟人換了位置,然後……」
扒拉扒拉的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給描述了一遍。
郝貝聽著聽著就笑瞇了眼,她就說嘛,裴靖東不可能這麼**的。
最後的最後,對方問:「請問,我沒犯什麼法吧……」
郝貝唬了人一句:「請注意保護重要同志的**,不是說你們的喬美人,而是說那位大叔,如果洩漏機密,是要……」
還別說,真把對方給唬住了。
郝貝不得不感謝曾經聽過幾天王二德的課,不然還不能這麼一通保密條例的把對方給唬住呢。
很快,在郝貝下車時,那個博友的照片已經刪除了。
郝貝這才滿意的背起小背包,下了車。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十一點五十分,臥槽!要不要這麼坑爹啊,子時,這是一個多麼讓人害怕的時間點啊!
郝貝一邊走一邊想,她這是腦抽了吧,才會來這個地方。
從這兒到那個亂墳崗,還要走好遠一段路的。
然後……
什麼聲音?
郝貝停住腳步,害怕得牙齒顫抖,發出咯咯的聲音,她聽到後面有聲兒……
嗚嗚嗚……,好倒霉啊,不會是遇上什麼了吧!
她這還沒有進入亂墳崗呢!
嗚嗚嗚……
忽然——
啪!
肩膀一疼,郝貝抓起手中的手機就砸了過去。
唔——
對方捂著眼晴往後退了幾步。
郝貝膽戰心驚的瞪圓了眼!
袁嘉邈摀住讓砸的眼晴,一手抓過郝貝的手,揚手啪的就照著山壁上摔了過去!
他媽的,這女人是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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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他在這兒等了這麼久,那麼高調的阿斯頓馬丁這在車站邊上,這女人是眼戳了嗎?居然沒有看到的!
砰的一聲響,郝貝的手機幾乎粉身碎骨了。
天很黑,這個地方是連個路燈都沒的,郝貝真是讓嚇的,瞪圓的眼晴中全是驚恐的懼意。
想也沒想的,抓過背上的背包,又砸了過去。
卻只是徒勞,這次袁嘉邈是有防備了,郝貝砸來什麼,他都大手一抓,轉手再一甩,砰的一聲響……
嚄!
郝貝的小背包,小電腦,全都落得了個跟手機一樣的下場。
袁嘉邈一步步的走向郝貝,心想,這小野貓,還有什麼武器嗎?看她能怎麼辦?
郝貝急中生智,腦子裡一團團的湧過神馬遇到危險時該如何?
打不過時——跑。
跑不過時——騙!
所以當袁嘉邈走到跟前時,郝貝腿一軟,就倒在對方的懷裡了,伸手使勁的抱著對方的腰,把臉埋進人家的懷抱裡,顫抖著嗓音的開口:「大哥,我好怕,好怕喲……」
故意想要嬌滴滴的說出來,扯出的尾腔卻又滑稽的讓人想笑。
袁嘉邈讓郝貝這一舉動給弄的一個頭兩個大,這是神馬情況。
可郝貝個傻貨,就沒發現這是袁嘉邈,撒嬌的話,說也了第一句,第二句就順口多了。
「好哥哥,你快帶我離開這裡吧,這裡好黑啊,肯定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看我老公早就不順眼了的,他還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的,真是噁心死了,好哥哥你帶我走吧……」
郝貝說這話時,心都是怦怦怦的亂跳的,根本就沒有心情去注意到這男人是什麼氣味啊,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而袁嘉邈聽到她這話,是徹底的迷惑了,不過很快回神,啞著聲兒的問:「你說的是真的?你會跟他離婚嗎?」
郝貝聽到這聲音呆愣住了,而屈起做著防備的膝蓋也停頓住,保持著掂著腳尖的姿勢,腦袋裡轟轟的一片嗡鳴……
臥槽!臥槽!臥槽!
他媽的袁嘉邈!
砰——
屈起的膝蓋勁頭十足的朝著目標進攻!
唔——
袁嘉邈哀嚎一聲,倦縮著身子,對上冷汗斑斑。
可郝貝還不放過他,雙手亂舞著,照著袁嘉邈就是一通霹靂啪啦的狂揍,這尼瑪的,可惡的男人,幹嘛這樣嚇她!
嗚嗚嗚……,郝貝越想越委屈,化委屈為力量,全都招呼到袁嘉邈的身上去了。
袁嘉邈這真是顧得了尾顧不好頭的節奏,臉上火一道道火辣辣的,全是郝貝給撓的,終於是忍無可忍,大手一揮,把郝貝給甩了出去。
郝貝被甩的砰的一聲,摔倒了水泥路上……只覺得臉頰處也燙了起來,估計是蹭皮了。
手掌摔倒時也蹭到了地面,也是死疼爛疼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掉,恨不得來道雷把這殺千刀的袁嘉邈給劈了的!
袁嘉邈氣極了,他這是倒了幾輩子血霉的,遇上這麼個瘋子!
轉身往車邊走去,上了車,打了火,才想起,車子沒多少油了,所以剛才他是熄火的,會不會是這女人沒看到是他才這樣的……
可是對著車上的鏡了看看自己這破相的臉,又是一陣的惱火!
郝貝聽到車子的發動聲時,看了過去,這才看到原來自己剛才下車的地方就停著袁嘉邈的車子,她沒看到的……
哼,這怪誰啊,烏漆墨黑的天兒,你停輛黑色的車子,烏鴉落在豬身上,一樣的色,她能看到個屁啊!
袁嘉邈坐在車了生了會悶氣,看郝貝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樣子,莫名的又有點不忍心了。
氣得把喇叭摁的啪啪亂響。
郝貝還是一個勁的往前走,誰理他誰有病的!
袁嘉邈只能下車,先把剛才郝貝的東西給撿回來,就郝貝那小包,還別說,讓砸了,裡面的東西估計都碎了,這包還是完好的。
袁嘉邈提著那包追上郝貝,訕訕的問:「我說,你這包哪裡買的啊,還挺結實的,沒有爛呢……」
郝貝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不想理他,伸手拽過自己的背包,翻了一通,才找到了小藥包,還有小手電,這號稱戶外用品的小手電居然沒摔壞,郝貝不得不在心裡點個贊想著回去評價時一定寫上,讓砸了都沒壞的。
小手電咬在嘴裡,又找出了藥棉和創可貼,把自己手掌那處的擦傷先處理了下。
全程郝貝都沒哼唧一聲的,特別是還有石子在她的傷處,她就這麼眼都不眨巴一下的把石子給捏出來了。
袁嘉邈站在邊上,看得目瞪口呆的,不禁問了句:「不疼嗎?還是你沒有痛覺神經,或者你平時都這麼彪悍的嗎?」這麼彪悍的女人,還要男人做什麼啊!
郝貝沉重的看了他一眼,而後終於說話:「當男人不是男人時,女人只能把自己當男人。」
袁嘉邈點頭點了一半,倏地抬眸,看向郝貝的眼中帶著憤怒:「你在罵我?」
郝貝呵了一聲:「呵,對號入座啊,你是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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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是——
袁嘉邈想把郝貝這女人給滅了!太忒媽的可恨了!
殊不知,郝貝這會兒心裡也是把袁嘉邈給恨得牙根癢癢的!
尼瑪的,能不疼才怪,她最怕疼了,可眼前這男人又不是她男人,她眼淚哭給裴靖東有用,哭給無關的路人甲,別人只當她是神經病,她才不要哭呢。
哼……
雙雙冷哼一聲,誰也不理誰的各自走路。
可是走著走著,看到路碑時,袁嘉邈忍不住問了句:「你這是去哪兒?」
郝貝回了句:「亂墳崗。」
亂墳崗,袁嘉邈也是知道的,而且很清楚那位置,所以才會在看到路碑時問郝貝的。
現在聽郝貝這麼一說,就黑了一張臉:「你神經病吧,大半夜的去哪兒做什麼……」
沒說完,他又頓住,瞇了眼問郝貝:「你是去找我爺爺,你以為這樣我爺爺就會原諒你爺爺做的事情嗎?你以為這樣你爺爺就會沒事了嗎?」
郝貝真想潑這袁嘉邈一臉的大糞,尼瑪的,她是想過投機取巧的心理,萬一袁老爺子在山上出點什麼事,她正好救了,那也成了袁家的恩人,一恩抵一怨。
可不管初衷如何,最起碼她來山上了不是嗎?她在努力不是嗎?為什麼要說的那麼明白!
「隨你怎麼說吧!」郝貝不想跟這人說話了,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袁嘉邈憤恨的跟在後面,越走近亂墳崗心就越亂,心中默默的對自己說著,他這完全是怕這瘋女人半夜讓鬼吃了才跟著的。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心理……有膽怯,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終於,走到亂墳崗了。
郝貝不知道袁珠的墓地在哪兒,可是袁嘉邈知道啊。
所以換成郝貝跟著袁嘉邈走了,很快便走到了袁珠的墓地前,沒有墓碑,只有一個土疙瘩子,邊上還有一些被拔掉的荒草。
土疙瘩前甚至還有幾片小餅乾,郝貝仔細的數過了,是五片,這是祭祀時慣用的數量。
「這草是剛撥沒多久的。」袁嘉邈沒有什麼力氣的說著,看來,那本日記上寫的是真的,顛覆了他從前的認知。
郝貝也摸了下草,鬱悶的問:「那你知道他現在去哪兒了嗎?這大晚上的,可能還會下雪的……」
要是在山裡凍一夜,那可是不能想像的。
袁嘉邈哪裡會知道老爺子在哪裡,他平時都很少關注這個老頭的,這會兒真是抓瞎啊!
郝貝煩燥的抓了抓頭髮,拿手機,手機沒影了,拿電腦,電腦開不了機了,氣得她又給了袁嘉邈一爪子的:「都怪你,把我手機和電腦全毀了!」
正說著呢,天空淋淋的下起了小雨,緊跟著又是霹靂啪啦的下起了小冰雹!
郝貝深吸口氣,伸手:「把你手機給我!」
袁嘉邈這會兒心情不好,也沒心情理郝貝,所以很聽話,把手機遞給了郝貝。
郝貝拿著手機一通搗鼓,最後驚喜的叫道:「我知道在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