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念涵這話猶如晴天霹靂的一般,直轟的方老爺子腦門上三條黑線劃過,坐在病床上動也未動一下,原本揚起的手也跟著僵硬的收回。
「你這丫頭,說的這叫什麼話,你是丁克難的女兒,誰敢欺負你啊!」
丁念涵後退了一步,帶著三分委屈七分疑惑的望向方老頭,想從他的神態中瞧出點端倪來,可惜啊,她的道行太淺,白流了眼淚不說,還未曾試探出分毫來。
*
裴靖東發現郝貝這兩天特別的安靜,抿了下唇,略一思索就知道事情原委了。
晚上吃過飯,打發孩子們早早的睡了,便回屋。
不期然,郝貝倚坐在床頭,手中一本雜誌,卻是拿反了。
裴靖東歎氣,走上前,把雜誌收了,郝貝也只是抬眼,懶懶的一瞥,並未出聲。
「郝貝,我們談談吧。」坐在床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如是的說。
郝貝恩了一聲,思緒散漫,壓根就沒把裴靖東的話放在心上,這幾天她總是去想一件事兒……
「老婆,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在想些什麼?」裴靖東無奈了,一看這神態就心思就沒在他這兒,他很不喜歡這樣,一點也琢磨不透她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這讓他有種恐慌感。
郝貝及不可聞的歎了一聲,淡淡地道:「沒有。」
裴靖東強壓了火氣,開始叨叨著:「從兩天前,你把菜做的太鹹那天開始,你就這樣了,我知道你跟秦叔一起去了趟醫院,也知道醫院裡發生的事兒,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我……」
郝貝這才正視起裴靖東,她不明白,這男人在發什麼火?
「然後呢?」依舊那樣淡淡的問著男人。
裴靖東氣結,好像一拳頭砸在棉花上,不,是狠狠的拳頭砸在空氣中,特別的無力的感覺。
「貝貝,我們是夫妻,我是你老公不是嗎?」
郝貝愕然,驚詫的看著裴靖東:「我沒說你不是啊?」
裴靖東肺都快讓氣炸了,她沒說不是,可是她卻不願意把心底的想法告訴他!
夫妻倆人這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誰都沒有說話,空氣裡靜謐的好像只能聽到彼此的點呼吸聲。
對上男人深邃懊惱的眼晴時,郝貝心裡微微的一疼,她是愛這個男人的,她在想些什麼啊?
伸手握緊男人的大手,借力坐到他的懷裡,把頭緊緊的埋在他的懷抱裡,才喃喃著開口道:「裴靖東,我不是不想跟你說我在想些什麼,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有點……」
郝貝也說不清心裡的那種感受,就是怪怪的……
秦汀語終於不是秦立國的女兒了!這在郝貝的心裡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因為很早以前,她就看不上秦汀語,覺得秦立國怎麼會有秦汀語那樣的女兒呢?簡直是對秦立國的一種侮辱。
現在終於知道秦汀語不是秦立國的女兒,可是那又如何?
郝貝永遠記得秦立國那天看她的神色,很複雜,所以這幾天她自動的沒有出現在秦立國的周邊,不想看到那個偉岸男人眼晴裡複雜的光芒。
在郝貝主動地靠近裴靖東時,裴靖東的心就軟的一塌糊塗了,聽她帶著泣音說的這些話時,裴靖東的心奇異的安定了,拍著懷中女人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的,輕聲的哄著:「好,不想說我們不說,我們不去想,什麼也不想,不管發生什麼事,有老公在好不好?」
其實裴靖東很不滿意那天秦立國帶著郝貝去醫院的事情,不是不滿意郝貝去看秦汀語的慘局,而是不滿意於莫揚的作陪。
對莫揚,裴靖東就是有著莫名的敵意,儘管莫揚可能真的什麼也沒有做,可是之於裴靖東來說,一日為敵,終身是敵。
郝貝抽抽噠噠的哭著,不讓她說了吧,她反倒是東一句西一嘴的開始說自己的心裡變化。
裴靖東聽了半晌,才算是聽明白了,郝貝這是心裡內疚呢,為丁柔和郝政國的事情,對秦立國很抱歉……
「好了,這個你不用去想,現在去洗把臉,我們先睡覺好不好?明天不還得早起陪小瑜他們讀書麼?」
等郝貝終於睡了之後,裴靖東才起身往外走。
裴靖東是個行動派,這件事兒表現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也不管這時間點別人是不是睡覺了,他就上門了……
反正住的近,郝貝這心理壓力太大,就這幾天的功夫,飯都吃的少了,精神也不好,再這麼下去非得病了不可。
所以裴靖東就來找秦立國來了。
卻是沒有想到,來開門的會是莫揚。
裴靖東那臉黑的跟燒好的木炭似的,詫異的問:「怎麼是你?」
莫揚溫和的笑了笑:「這麼晚,你找秦爸爸有事兒?」
秦爸爸?
裴靖東那臉又黑上了幾分,這個稱呼是以前郝貝叫過的。
「是有事兒。」冷冷的丟了四個字就越過莫揚往裡面走。
莫揚跟在裴靖東的身後,關上房門歉意的說:「恐怕你要白來一趟了,剛喝了點酒,才睡下。」
裴靖東站定在客廳裡,回身看莫揚,明明那樣一種溫潤如玉的臉龐,笑
笑的也是那樣的溫和,可是在他的眼裡,卻是賊眉鼠眼的。
「莫揚,你在打的什麼主意?」裴靖東輕聲問,黑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莫揚,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
莫揚聳聳肩把話扔了回去:「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能打什麼主意?」
裴靖東嗤笑一聲一件件的數著:「聯繫方樺,點了方葵和康裕之間的引火線,時間點卡的剛剛好,莫揚你真當別人都不知道的嗎?」
莫揚怔了下,心中也是一驚,他自認為這事兒做的滴水不漏的,可是裴靖東怎麼可能知道?繼而想到一種可能,心中唯有慶幸……
「沒辦法,我這人行動就是快,什麼事兒都有個先來後到不是嗎?」
裴靖東的火氣蹭的一下就起來了,去他媽的先來後到,一把揪住莫揚的衣領狠狠的怒吼著:「郝貝是我的妻子,你記住了,只要我們不離婚,你永遠沒有機會,而且我們是軍婚,我不離婚,這一輩子她都是我的!」
莫揚一點也不懼怕,繼續挑釁著:「是麼?你確定嗎?」
「吵什麼吵,大晚上的不睡覺,在我家打起架來了,都滾蛋!」秦立國不知何時站在了二樓的拐角處,冷冷的看著客廳裡差點打起來的兩個年輕人,眉頭擰的緊緊的。
如此這般,裴靖東趕緊鬆了手。
莫揚倒是邁著輕快的腳步去了廚房,把熬好的解酒湯給端了出來放在秦立國的跟前。
裴靖東這時候才注意到,秦立國可能是剛洗漱完,頭髮上還滴著水珠子,暗暗的剜了莫揚一眼,這小子陰他。
秦立國捏著眉心骨看向裴靖東問:「這麼晚,找我有事兒?」
裴靖東點了下頭,瞥一眼莫揚,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秦立國看向莫揚道謝:「莫揚啊,今天多虧了你……」
莫揚笑的欠扁極了:「秦叔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於公你是我領導我應該這麼做,於私貝貝管你叫聲爸,我就把你當親爸看也是應該的。」
秦立國讓莫揚這話給逗樂了。
莫揚的手段秦立國是領教過了,雖說心狠手辣,可是對郝貝卻真是挖心掏肺的好,要是郝貝真是他女兒,他真不介意有莫揚這樣的女婿的。
想到此,又看了一眼對面坐著的黑著臉的裴靖東,暗歎了口氣,裴靖東身上多了份正氣,少了這份狠辣,也的確是好,可是如果真是自己的女兒的話?誰沒個私心啊……
莫揚也識趣,說完話,就起知告辭,把空間留給了裴靖東和秦立國。
等人一走,裴靖東的臉色才緩了幾緩。
秦立國喝了口解酒湯,皺了下眉頭,實在這味兒不怎麼樣的。
裴靖東歎氣勸著:「怎麼喝多了?」
秦立國沒吱聲,一口氣喝完解酒湯,這才開口:「最近工作太累了,壓力大啊,你小子好好幹,以後上來了,我也能早點退下……」
裴靖東對那個位置並不十分感興趣,而且心思也不在這上面。
「您知道的,我對那個位置沒什麼興趣……」
秦立國瞭然的點頭:「是啊,要是靖……」說到此頓了下,才接著道:「那小子在的話,估計比你合適……」
裴靖東沒吱聲,秦立國也沒再說話,默默的坐了一會兒後,秦立國有點不耐煩的催裴靖東:「那你到底來找我什麼事兒?」
裴靖東是在斟酌著怎麼說出這話才好的,讓秦立國一催,索性也就不想了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
說的有點凌亂,就說郝貝最近幾天吃不好睡不好的,還特意強調了從去醫院那天之後回來就這樣了……
如此說來,比直白的說更能讓秦立國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哎,這丫頭啊,就是心思重,上一輩人的事兒,跟她個小毛娃有什麼關係的,莫要說這事兒還沒得到證實,就是真證實了,我也把她當親閨女的。」
秦立國一席話卻是緩了裴靖東心底的愁事,臉上也揚起了幾分笑意,又陪著秦立國說了會兒話,才打算回家去……
時針指向晚上十一點整,郝貝經過晚上那場哭訴,沉沉睡去後並不知道裴靖東出去了。
睡前哭了會兒,裴靖東怕她缺水,給她喝了點水的……
這麼剛睡著沒一會兒就有點尿急,眼晴哭的有點疼,幾乎是閉著眼睛往洗手間去了。
屋子裡住了這麼久,真是閉著眼也能摸著路的。
迷迷蹬蹬的連燈都沒開,到了洗手間就開始辦事兒,這完全就沒有注意到因她的到來而緊跟著洗手檯子邊緣而立的那個黑衣男子……
憑著良好的記憶力,男子也是驚詫看著這奇葩的一幕,小女人穿著卡通圖案的睡衣,走路都閉著眼晴的,那動作流暢又麻利,明明只是那麼一瞬間,明明這裡昏暗的幾乎看不清楚什麼,可是他還是看到了女人那白晰的臀部,只是一晃而過,卻是印進了他的眸中,女子放水聲還在嘩嘩的響著……男人的喉嚨發出吞嚥的滾動之音來……
飢腸轆轆,有種又渴又餓的感覺隨之襲來,卻還是緊緊的貼著牆壁未曾動一分一毫的。
郝貝這邊解決了內急,又回屋睡了,男子看著她走出去之時,眉頭擰的緊緊的,這麼冷的天沒穿鞋,怪不得剛才門被推開了他才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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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眼底閃出一抹笑意來,這樣的小媳婦,迷糊又可愛,想必未來的日子應該會很美好的。
心念一動,男子對著鏡子看了眼自己的裝容,而後輕推開門,大步的往床邊行去。
床上夢周公的郝貝,根本不知道自己跟前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子,她睡的依舊香甜,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好事兒,嘴角還帶著彎彎的笑意……
男子半跪在床前,大手輕撫上女人細白的臉頰,感受著她輕淺的呼吸……
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安逸的生活了,這不禁讓他生出一種困意來,就是看她睡的這麼香,他也會很困很困……
想了想,摁下了手腕上的聯絡器,發出了個b的訊息過去。
長歎一聲,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郝貝半夢半醒的,只覺得被人抱住了,帶著些許涼意,卻聽到男人喃喃的低語聲:「老婆……」
她實在是太睏了,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而且這聲音天天都這麼喊著她,也沒深想,只是動了動身子,尋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半摟著男人的腰身繼續睡覺。
男人卻是僵直住身子,動也不敢動一下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圍安靜的好像沒有一點點聲音,耳邊也只有女人似有若無的呼吸聲。
而另一邊,裴靖東也剛從秦立國家裡走了出來。
這才剛出秦立國的家門,就瞅見一團黑影鬼鬼祟祟的倚著牆角而走。
小偷!
要是普通的小區裡進小偷還有可能,可是軍區家屬大院進小偷,這也太扯蛋了點吧。
「是誰?幹什麼的?」大聲的喝了一聲。
卻不曾想那倚牆角而走的人聽聞這一喝,拔腿就跑……
巡邏的士兵還沒巡邏到這一處的,裴靖東想也沒想的就往前追去,夜黑風高,微有路燈拉開長長的人影……
莫揚站在自家二樓的陽台處,把這一幕看了個一清二楚,不禁暗蹙了眉頭往裴家二樓的方向看去。
裴靖東是追到訓練場處時停住了腳步,調虎離山!
臉上一白,飛一般的往回奔去。
殊不知,在他往回撤時,那個睡了他床的男人腕上的聯絡器發出輕微的叮的一聲響。
床上的男人再眷戀的看一眼抱著他睡得香甜的小女人,萬分不捨起身,輕輕的挪開郝貝的身子。
拿起邊上的外套,快速的從脖子上取下一物件,放於房內女子梳妝台的抽屜裡,這才撩開窗簾往外看去。
此時外面的路燈早已大亮,把這黑夜路上的水泥地都照成了銀白色……
暗自皺了下眉頭,想了一下,快速的走至臥室的門口,手輕觸上門把手,屏息聽著外面的動靜。
聽了一會兒,確定外面沒有任何動靜時,才輕開了房門,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往二樓的邊角的一個雜物間走了過去。
卻不妨,快走到目的地時,會聽到一聲稚嫩冰冷的喊聲:「你是誰?」
男子僵住腳步,慢慢的回頭,就看到同郝貝一樣一身卡通睡衣的小娃兒,正一臉防備的神態看著他。
男子望著這縮小版的熟悉面容,不禁揚起了一抹笑意來,溫和的開口道:「沒事,回去睡覺吧。」
小娃兒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眼底湧起一抹淚意,怯生生的開口道:「你……」
只說了一個你字,男人的聯絡器上又發出一聲叮音,男人眉眼間有抹焦灼一閃而過,卻也是耐著性子,沉聲道:「小曦回去睡覺。」
裴黎曦抿著唇,臉上寫著怒意,貪婪的看著男子快步的離開,看著他走進那間屋子。
裴黎曦這幾天總是睡不好,莫名的睡不好,早早的睡只是為了讓爸爸媽媽不擔心罷了。
就在男子要走進那間屋子的時候,裴黎曦兀然大喊了一聲:「爸爸!」
樓下的裴靖東聽到這聲高喊,三步並作兩步的就往樓奔來,一腦門子的汗,這一瞬間想了很多,一直到二樓看到背對著他站著的裴黎曦時,心裡才鬆了口氣。
「小曦,怎麼了?」
輕聲的喚了聲,裴黎曦瘦弱的小身子都有點發抖,哆嗦著唇角的轉過身來,卻是嚇了裴靖東一大跳。
此時的裴黎曦緊閉著雙眼,卻不止不住的滿臉熱淚。
裴靖東大步上前,半蹲下身,緊緊的抱著小娃兒,心慌亂的不成樣,輕聲的說著:「不怕不怕,爸爸在這兒呢,小曦,小曦……」
而此時,郝貝也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剛才似乎聽到什麼聲音。
緊跟著就聽到走廊上傳來的聲音,慌的鞋子都未穿,赤腳往外奔去,推開門,喘著粗氣的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樓下的時鐘噹噹的敲了起來,一下又一下的總計敲了十二下,在這個寂靜的夜裡,響聲空曠的有點嚇人。
裴靖東也是被裴黎曦這樣給嚇著了,他抱著裴黎曦的,能感覺得到小娃兒身子都在顫抖,而且臉和唇色都是白的。
郝貝走過去,把小娃兒給摟在懷裡,一下下的摸著孩子的頭髮,輕聲的喚著:「小曦不怕小曦不怕媽媽在,媽媽在……」
裴黎曦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埋在郝貝的懷裡,喃喃的喊了聲:「媽媽……」
裴靖東這時候也把裴瑾瑜給揪起來了,這小子被窩裡睡得香著呢,乍被爸爸給抱起來,還有點迷蹬的模樣,噘著嘴不樂意的哼了聲。
「別睡,醒醒,你哥是怎麼了?」裴靖東瞪著眼問裴瑾瑜。
裴瑾瑜打著哈欠不悅地丟了句:「他神經病。」
裴靖東臉黑了幾分:「怎麼說話呢你?」
裴瑾瑜瞪著裴靖東,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咬牙切齒的丟了四個字:「他夢遊。」
夢遊!
裴靖東怔了下,想到剛才裴黎曦那模樣,的確是有點夢遊的節奏。
「行了,那你睡吧。」把裴瑾瑜往床上一放,裴靖東轉臉就走了。
殊不知,裴靖東剛走,裴瑾瑜那張小臉就揪成了一團,手死死的抓住被子,聽著外面郝貝在哄裴黎曦的聲音,眉頭就越皺越緊了……
外面,裴黎曦埋在郝貝的懷裡,喃喃的問了句:「媽媽,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郝貝趕緊點頭:「當然可以啊。」說罷看向裴靖東說:「你晚上陪小瑜去睡吧。」
說著就抱著裴黎曦往屋裡行去了。
門也當著裴靖東的面給關上了,裴黎曦聽著門關上的聲音,心底長舒了口氣,又怯生生的說了句:「媽媽,能把門給鎖上麼?」
郝貝愣了下,在家裡睡覺,不管是他們的房間還是孩子們的房間,都沒有反鎖的習慣,可裴黎曦這會兒這樣說,想到剛才孩子那明顯就是讓嚇著的神色,郝貝就心疼壞了,這是害怕的吧……
殊不知,小哥們這心裡是另一種打算啊。
裴靖東被郝貝吩咐陪裴瑾瑜睡覺對吧。
這剛進小娃兒的屋子,裴瑾瑜就坐在床上,不高興的看著裴靖東撇嘴:「我不要跟你睡,哼,我自己睡,我是男子漢我怕什麼啊。」
裴靖東沒理小娃兒,走過去坐下來,心裡莫名的不舒服著。
誰知道小娃兒這還來勁了,一個勁兒的推著他嗷嗷亂叫:「我說不要你陪,我為什麼要你陪啊,你去睡你的……」
裴靖東這個鬱悶啊,他知道他對孩子們可能不是很盡心,可是裴瑾瑜這樣也讓他很沒面子的啊。
於是伸手把這嗷嗷亂叫著像只受傷的小獸一樣的娃兒給抱在懷裡,帶著歉意的聲音緩緩出口:「小瑜,爸爸知道可能是我做的不好,我以後會改的,會對你們好,會愛你們好嗎?」
裴瑾瑜被裴靖東抱在懷裡,眼都紅了的,聽了這話,強忍著才把眼淚吞了回去,想著自己要強趕裴靖東走,他肯定不走的。
於是就開口勸著:「爸爸,你是我爸爸,我不會怪你,可是現在哥哥肯定是讓嚇著了,你陪著哥哥和媽媽就好,我好困想睡覺的好不好啊?」
見小娃兒這麼認真的說這話,也不是氣話,裴靖東想想也是,就囑咐小娃兒趕緊睡。
他這起身就往外去,打算去看看裴黎曦的情況。
誰知道臥室的門竟然讓反鎖了。
擰動門把手,拍著門大喊著:「郝貝開門,開門!」
郝貝這和裴黎曦睡下,被子都沒曖熱呢,聽到這喊聲擰了下秀眉,而且很明顯這聲音響起時,裴黎曦的身子又抖了下。
郝貝就更加料定裴黎曦是讓嚇著了,不悅的沖外面喊著:「叫什麼叫呢,這就來……」
裴黎曦卻在這時拉住郝貝的手,怯生生的說道:「媽媽,我想你陪我,你一個人陪我。」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不想讓裴靖東進來的意思。
郝貝明瞭的點頭,讓裴黎曦先睡,她馬上回來。
這才開了門,探出一個頭來瞪眼質問裴靖東:「你叫什麼叫呢,不是說讓你陪小瑜睡麼?」
裴靖東看到郝貝好好的,這才鬆了口氣,又往屋子裡看去,看到大床上裴黎曦小娃兒裹著被子的身影,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可是他就是覺得哪兒怪怪的。
「小瑜怕你們害怕,讓我過來的。」裴靖東說著,心想反正那床那麼大,中間睡個孩子也能睡開的。
卻不曾想,郝貝把他給堵門外了,還說了:「你跟小瑜睡,小曦可能是做什麼不好的夢了,然後我陪著就好。」
裴靖東很鬱悶的看著郝貝,可憐兮兮的看著郝貝,那模樣讓郝貝不忍心極了,心裡也想著要不就讓他在這兒睡吧,心軟的問了句:「小瑜一個人睡行嗎?」
裴靖東保證沒問題,剛說完,就聽屋子裡傳來裴黎曦有點驚恐的喊聲:「媽媽,媽媽,我怕……」
郝貝聽了這話,臉兒一白,砰的一下關上房門,給裴靖東了一個閉門羹吃。
裴靖東那個咬牙切齒啊!乾瞪眼沒辦法。
屋子裡,郝貝上床抱了娃兒在懷裡,輕拍著嘴裡喃喃著:「摸摸毛娃不怕,不怕不怕媽媽在……」總之各種的哄著。
裴黎曦這才喃喃的開口道:「媽媽,我做了個不好的夢,夢到爸爸……」
裴黎曦沒有說下去,郝貝卻是自行腦補了,夢到爸爸不要他了,還是夢到打他了,甚至是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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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問,一個勁兒的哄著小娃兒。
兒童房裡的裴瑾瑜煩燥的坐了起來,拿過哥哥的枕頭,狠狠的用小拳頭捶了幾下。
他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好不好?那點聲響,他也聽到了,而且當時他是抱著哥哥睡的,所以就算他沒聽到那天花板上的聲響,也能感覺出哥哥的不對勁。
簡直是恨得想把這枕頭當成哥哥,捶死他得了!
可是最終還是頹廢的抱著枕頭,可憐兮兮的站在門口中,傲嬌的沖裴靖東喊著:「爸爸……」
裴靖東這剛讓郝貝給拒在門外,心裡五味雜陳的,乍一見小娃兒抱了枕頭,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中甚感安慰,快步走過來,一把抱著小娃兒回屋,輕聲說著:「怎麼了?小瑜也怕一個人睡對不對啊?」
裴瑾瑜無語的翻著小白眼,不是說的,他真的覺得他爸爸是超級幼稚的一個傢伙,不過這樣的爸爸很好……
不明白哥哥為什麼就是想不明白呢。
窩在裴靖東的懷裡,裴瑾瑜緊緊的抱著爸爸,心底默默的發誓,不管哥哥了,反正他的爸爸和媽媽就是這兩個人,不管未來如何,他們都是他最愛的爸爸和媽媽。
「爸爸,睡覺。」小娃兒像個八爪魚一樣的纏在裴靖東的身上,沒一會兒便歪著小腦袋睡著了。
裴靖東卻是睡的極不舒服。
平時睡覺都是抱著媳婦兒睡,可以說他很少跟孩子們一起睡,沒想到抱在懷裡是這麼個滋味。
心裡滿噹噹的,對這個小人兒的喜愛,也在這一刻油然而生,那是一種證明自己的存在感,被需要的感覺,很美好。
可是慢慢的就不美好了,因為他發現這孩子睡覺有個毛病。
那小胳膊抱著他抱的緊就不說了,那小腿也不老實,總是喜歡壓在他身上。
要知道平時裴靖東睡覺,都是壓著郝貝睡的,兩個人都喜歡這個姿勢睡覺,有時候就為這事兒,還能鬧上一會兒,就為了誰壓誰這事兒……
被郝貝壓著睡時,裴靖東就覺得這個不習慣,可是慢慢也習慣了,現在被個小娃兒給壓著睡……
boss大人表示,長夜漫漫,孤獨難眠啊……
與此同時,閣樓的上空,一架滑翔機悄無聲息的飛來,樓頂那個快凍成冰人的男子終於在快被凍僵之際被同伴給接到了滑翔機上。
翌日,天光放晴。
軍區大院傳出一樁天大醜聞。
就裴靖東昨天不是看到有個男子倚著牆角鬼鬼祟祟的男人麼?
那男人是食堂裡外聘的一個廚師,跟家屬院裡一個老公外調的婦人兩人的事兒曝光了。
要說這曝光還是如何曝光的呢。
這廚師的衣服裡揣了下女人的水粉色內褲被人瞧見了。
昨天不是就有人鬼鬼祟祟的在那女人家的門外麼,自然要問一問家裡可有丟什麼東西沒的。
誰曾想,這女人也是神來一筆,說是一條水粉色的蕾絲內褲丟了。
其實那內褲就在她屋裡呢,這麼說也是想著這樣就可以說是有些偷內衣癖的人了,想著是這麼糊弄過去的。
可誰曾想到……
廚師在食堂裡有點心不在焉的,昨夜偷情沒成,反倒讓人當賊追的。
然後不巧,有小徒弟端湯水灑了他一身的,這廚師平時有個怪癖就是喜好用帕子。
今個兒也不例外,直覺的取了口袋裡的帕子去擦身上的湯水的,觸手之時還有點納悶這手感怎麼有點像是……
不待他想到什麼,卻見邊上幾個人都睜大了眼看他的手。
他一低頭,看到手中拿的粉色物品當下就嚇的腿軟了,兩眼一黑,砰的一下就暈倒了。
他一個外地來的廚師,搞了人家的媳婦,心裡本來就虛,這一暈倒,等醒來時,那就跟倒豆子似的喊冤啊:「我不是偷內褲的人,是那個女人勾引我,這是她給我的……」
如此以來,裴靖東還真是捉了個賊,幫同事捉了個偷人的賊……
這事兒是大清早就發生的,所以裴靖東到單位時,就聽聞了,當下心裡還有點唏噓,這倒霉的。
那個女人偷人的事兒,其實吧,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那家男在外調的地方也養了一個。
而且女人也是公職,故而外面都揣測著可能這夫妻倆人家都心照不宣的,誰曾想讓裴靖東給捅破了的。
這把裴靖東給鬱悶的,一天都在煩燥中渡過,而心底裡那點兒怪怪事兒,也隨著這件鬧心事兒的到來而不再想起。
郝貝聽了裴靖東的鬱悶之後,心情別提有多歡脫了。
裴靖東看著郝貝笑的跟只偷了腥的貓一樣時,心底暗歎一聲,他可沒有八卦的心情,說給郝貝聽,是覺得這事兒也挺搞笑的,沒準還能讓郝貝樂一樂的。
沒成想,郝貝真樂了吧,他這兒更鬱悶了……
抱怨著:「看看看看,有你這麼笑你老公的麼?」
郝貝笑的呵呵的,就覺得這鬧劇忒好玩了點,那些鬱悶的心情,隨這一笑,也好像都消失殆盡了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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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秦立國請郝貝去家裡吃飯,還指明了是單獨請郝貝不讓帶家屬。
這把裴靖東給鬱悶的不得了,可是想著那天晚上跟秦立國談的話,也料想秦立國定是跟郝貝有話要說,便囑咐郝貝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要淡定。
還特別不放心的把郝貝送出家門,那依依不捨的樣子喲,讓郝貝笑的眉眼都是彎彎的了……
郝貝到了秦立國家裡,沒有見到秦立國,卻是見到莫揚了……
不由得一愣,莫揚開了門,讓她進來,就沒再說話,繼續去廚房裡忙去了,沒一會兒又端了水果出來,並跟郝貝說:「秦叔去被點食材,一會兒就回來,你先吃點水果吧。」
郝貝有點不自在的問莫揚:「你怎麼也在?」
莫揚指了指廚房表示:「你不知道吧,我在秦叔這兒尋了個兼職貼補下家用。」
郝貝嘴角抽了抽,心想,你莫揚需要兼職貼補家用麼?
不過也沒有點明,坐在沙發上,安心當一個客人。
好在莫揚也沒有過多的糾纏,馬上就鑽回了廚房。
廚房裡,莫揚一邊洗菜,一邊偷偷的往外看了一眼,這種感覺很好,同一個空間裡,他在廚房裡,她的小姑娘在客廳裡吃著他親手切好的水果……
郝貝本來不想吃的,可是那水果切的擺的真好看,紅的紅綠的綠,看著就很美味的樣子,還是裝在水晶果盤裡,就更別提多漂亮了。
吃了一塊切好的橙子,好吃到爆,眼晴都輕瞇了起來,又插起一塊來時,不經意的抬眸,卻對上那正在偷看她的莫揚……
郝貝臉上赫然一紅,莫揚那邊也趕緊的轉頭洗菜。
郝貝吃東西的趣味全然沒有了,放下叉子再美味的東西,如今也不想吃了……
心裡就彆扭的想著,她在這兒吃美味,她是不是又成了別人眼中的美味?
以前的時候,不管是沈碧城的示好,還是莫揚的示好,都讓她有種驕傲的感覺,那是證明自己女性魅力的呀,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可是現在的郝貝,一點兒也不想要這樣的驕傲,只想莫揚能離她離得遠遠的,她也不知道在自己在怕什麼,可是就是怕莫揚會一點點的拆散她跟裴靖東。
站起身來,想著秦立國也沒回來,要不然她先回家吧,今天是週末,該在家裡陪老公和孩子們的……
誰知,她剛站起來,門就從外面打開了。
秦立國手中拎著買回來的食材,剛想開口看到郝貝,笑瞇瞇的招呼著:「丫頭回來了啊,趕緊坐啊……」
郝貝的眼中一熱,心裡那些不舒服全沒了,秦立國說的是,而不是來了。
「嗯,爸,我來幫你,我們一起做菜……」郝貝走過去,接過秦立國手中的東西。
秦立國看著郝貝笑,打趣的說著:「丫頭啊,別自作我情,這些天我胃不太好,莫揚這小子是醫生,又會做點藥膳,我才說讓莫揚給我做幾天吃的調理下呢。」
郝貝一聽秦立國胃不好,當下就有點急了:「你胃不好你怎麼不跟我說啊,你說說你……」
叨叨的就說了起來,秦立國耐心的聽著,末了莫揚走出來,鄙視看了一眼郝貝道:「你就會做那幾道菜,有我做的好吃麼?」
郝貝讓嗆的說不出話來,莫揚說的這是事實,本來她的廚藝就不如莫揚的。
「算了,我寫了食譜在廚房的櫃子裡,你要是願意學呢,就照著上面做,做的不好吃我可不管……」說罷,甩了下手上水珠子又跟秦立國說:「秦叔,我還是先走吧,本來想著把那幾道菜給您也做好的,可是有人嫌棄我,我就不招人煩了……等晚上我再來給你做飯。」
莫揚說罷,不待郝貝和秦立國有回話,就直直的走向開著的大門處。
郝貝站在那兒心裡挺難受的,秦立國歎了口氣看向郝貝說:「其實莫揚這小子不錯的,你啊……」怎麼就不看一眼呢?
這話秦立國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畢竟不合適說這樣的話。
郝貝眼晴裡有點紅,還有點尷尬,看向莫揚落寞的走遠的背影,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過分了,看了眼秦立國。
秦立國瞭然的點頭:「去吧,當不成夫妻還能是朋友,沒必要當當仇人對吧,況且你也不是那樣的人。」
郝貝當然不是那樣的人,她是想和莫揚當朋友,可是裴靖東那兒醋桶子一個,所以她把莫揚推的遠遠的,推離了朋友的位置,只是這樣護全了裴靖東,卻傷了莫揚……
莫揚走到院子裡時,還在生氣,真就恨自己犯賤的,每一次郝貝這樣對他時,他都開告訴自己,以後再不理這個狠心的女人了,她就不是他的小姑娘,他的小姑娘可好了,不會這樣對他的……
然而,每次又犯賤的會主動的貼上去,誠如郝貝所想,他莫揚需要給秦立國做飯這份兼職來貼補家用嗎?他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