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太子!」隨南宮無離而來的南星突然跳出來,擺出老母雞的姿態護在南宮無極面前。而南宮無邪輕輕一拎他衣領,就將他挪到了旁邊,在南星驚詫的睜大眸子時只聽太子漫不經心的笑道:「別擋著本宮看刺客!」
「嘎?!」南星呆掉,再看太子身邊的太子妃,哪裡像船上一些千金小姐。例如江靈兒之流那樣膽戰心驚,嚇得白了臉色。太子妃居然也是與太子一般,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遠遠的,南宮無離也丟來一句:「南星,去看看無邪與夢二小姐如何了!」
而他後面的北辰梨落腦中彷彿一道閃電擊入,就想起與夢羽嫣被追殺那晚的情形,這時再看那個魁梧男子,分明就是那個將他們逼下懸崖的男人。
便也趕忙追隨南宮無離的步子而去,對於夢羽嫣,他也只以為她是受了輕微的蛇毒,而南宮無離已經處理好了。
就當他們堪堪離那纏鬥的三人越來越近時,那個胸口染血的青銅面具男子突然身影一閃。就繞過了位於他身前的勁裝男子,直接迎上了刺客的劍鋒,利劍頓時刺入了青銅面具男子的肩胛。
所有人猝不及防這等於自殺的的舉動,就連那個魁梧的刺客也不例外,利眸一閃,手上的劍一頓。
「小姐!」勁裝男子驚吼。
這瞬間的變故,唯獨青銅面具男子鎮定自若,動作沒有停留半分,繼續往前逼近。當魁梧男子反應過來的時候,長劍已經穿過了面具男子的肩膀,讓他得以逼至魁梧男子眼前,凝聚最後的力氣一掌揮出。拍在了那魁梧男子的胸口,沒想到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絕招就那樣生生的拍中魁梧男子。
迫的魁梧男子往後退去,連帶著手中的長劍拔除青銅面具男的身體,沿著水面後滑出丈遠。北辰梨落南宮無離等人到得近處,那刺客見情勢下風,深知就算自己再如何武功高強,而今天在場的高手也不少,便借那面具男子的勁力帶傷逃走了。
北辰梨落與南宮無離不及去追,到了湖心分立於破碎散落在湖面的木板之上。
「小……少主,你要不要緊?」勁裝男子連忙扶住那個青銅面具男子搖搖欲墜的身體。
卻聽那青銅面具男子清冷的眸光淡掃過南宮無離與北辰梨落,冷漠疏離的道:「本少主的事情無需任何人插手,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說完手指快速點過傷口的幾處大穴,腳步有些不穩的往後靠近了勁裝男子身邊。勁裝男子扶著她的肩膀,但看兩人刻意的距離,加上先前眉目俊逸清冷的勁裝男子的情急口誤,南宮無離與北辰梨落已經知道青銅面具男其實是個女子。
北辰梨落看著那女子面具下的眼睛,眸光若有所思,雙手環胸的立在一邊,卻沒有說話。
「在下略懂醫術,不知可否幫得到這位……少主?」南宮無離問,眸光卻落在那女子的傷口處。
「王爺,不好了,不好了,羽嫣小姐她吐了好多的血,似乎快不行了!如王也暈倒了!」南宮無離話音方落,就聽得身後傳來南星的驚喊。眸色一變,只覺身邊黑影一閃,北辰梨落已經向船上掠去。
「錦王爺還是快去看看你的未來王妃吧!」那青銅面具的女子開口,原來的冷漠不復,南宮無離在她的語氣察覺到一絲意味不明的波動。
南宮無離疑惑了下,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那個女子,慢了北辰梨落幾步的向船上掠回。也不及去細問方纔那刺客的事情,救人要緊。
待南宮無離趕回船艙,方走到艙門口,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夢雨落哭的淒楚可憐的伏在太子懷裡,太子表情頗為凝重;南宮無棄不動如山的站在一旁,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他旁邊縮著看熱鬧的江靈兒。
北辰梨落面具下的眸子裡滿是擔憂,站在離夢羽嫣最近的位置,一手抵著夢羽嫣的後背正在為她灌輸真氣。額頭已經佈滿了細密的汗珠,看樣子用力不少。
南宮無邪的確昏迷不醒,而被說成快不行了的夢羽嫣,就坐在南宮無邪的床頭,原本素白的一件男裝斑斑駁駁的殷紅,紅白一對比尤為觸目驚心,顯然都是她在他走之後到方才吐的。
她精緻的容顏上沒有一絲血色,卻穩穩的坐在那裡。南宮無離可以料到,若不是北辰梨落的手在她的後背,恐怕她早已支撐不住了。
南宮無邪的床頭攤放著針帶,而夢羽嫣的纖手顫抖遲緩卻穩固的一根根取出針帶裡的銀針,而後一根根的刺入南宮無邪身體裡各處穴位。
看她那神態分明是強撐,卻不肯妥協,眼角微有濕意,卻不見眼淚滑落。眉目間全是堅韌,秀眉間的專注為她更添英氣。
夢羽嫣那手法雖然因為重傷的緣故略有些笨拙,但是那落針的位置……
南宮無離眼見這一幕,腳步突然頓住,鎖住夢羽嫣的容顏,眼睛再也挪不開。
「二皇兄,你不去接手嗎?不知未來王嫂的針位找不找得準……」南宮無棄突然不冷不熱的出聲,唇角的微勾,表情似笑非笑。
而後雙手一背便轉身離開了船艙門口,似是自言自語卻刻意的又說:「大皇兄,皇弟便不在這裡添堵了,以免礙了醫治四皇弟。」
江靈兒見此,眸露詫異,南宮無棄都不等她!愣了下,就趕忙跟了上去。
太子經這話,似乎也突然想起方才夢羽嫣說的話,開口道:「方纔嫣妹說人太多會阻了無邪呼吸,大家也都下去吧,無離你好好照顧他們……」
說著拍了拍南宮無離的肩膀,望了一眼自己三弟南宮無棄離去的背影。
之後也不停留,牽了走兩步一回頭,但知道自己留下也沒有用的夢雨落離開了,而後隨之而來的宮女太監也都跟著陸續離開。
南宮無離再看屋內施針的夢羽嫣,她卻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般。
他方往前邁了一步,就見北辰梨落空著的手一動,而後袖子裡滑落一隻瓷瓶。北辰梨落單手拔了瓶塞,倒出一粒藥丸從身後往前遞進了夢羽嫣的口裡。夢羽嫣沒有猶豫半分,張口就吞了下去。
因為方位的關係,北辰梨落的手擦過夢羽嫣的耳畔,南宮無離看見這無意識的一幕,心口一滯,突然覺得腳步有些沉重。
似乎不管是往前,還是退後,都不會走進前面三人的世界般。他這個被天下譽為第一神醫的人,這一刻卻突然沒有了用武之地。
這種心情莫名的複雜,參雜著那一直莫名的情愫洶湧在南宮無離的心口,幾欲衝破心壁而出。
少許,夢羽嫣最後一根銀針刺入南宮無邪的身體,輕舒了口氣後身形晃了晃,對身後的北辰梨落道:「北辰,夠了!不用再給我輸真氣了,我現在只是氣虛,回去補點血就可以了。」
那語氣裡居然還有幾分輕慢的笑意,南宮無離心裡情緒湧動,不解她這種時候吐字都不清了,居然還能這樣輕鬆的安慰別人!
北辰梨落這才收了手,結果北辰梨落剛剛收掌調了下真氣。
南宮無離見夢羽嫣動了動身子,方要轉頭向他,結果突然就身子軟了下去。而他之前僵住的腳步突然就活了,居然搶在了她身後的北辰梨落之前一把攬過了夢羽嫣的身子。
北辰梨落本來不遺餘力的給夢羽嫣灌輸真氣,護她心脈,那架勢幾乎是恨不得就要把畢生的功力都輸給她般。
此時身體也有些虛,速度便落了南宮無離下風。但看南宮無離擁著夢羽嫣,而後將她輕抱起,也沒有說話,只是微斂了美眸。
北辰梨落望了眼猶舉著卻空落的修長雙手不動聲色的收了回去,頓了下方開口:「方纔她明明已經吐血休克了,無邪嚇得病發,而後不知為何,她就突然又爬了起來!你好好看看她吧……」
好好看看……這樣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好好看看值不值得你珍惜,好好的看看,你有沒有選錯人?
說完這些,北辰梨落移了步子,準備離開這個讓他感覺窒息的空間。
南宮無離看著北辰梨落低垂著眸子,步履有些蹣跚的往外走去,而後唇瓣微動。
「北辰!」就在兩個男人錯身而過時,南宮無離突然開口,清澈溫雅的聲音裡沒有任何的波瀾,似乎方才發生的一切皆沒有影響他的心情半分。
「有一個任務需要你親自去辦!」南宮無離道,抱著夢羽嫣站在那裡,卻沒有轉身看北辰梨落。
「是何任務?調查今天的那對男女,還是那刺客?」北辰梨落問。
「那個刺客你如何看?」
「若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那個刺客便是上次最後將我……與夢二小姐逼下懸崖的那個高手。」北辰梨落道,不由自主的就回憶起那一晚的某些場景,面具下的桃花眼光澤謫亮幽深,剛剛還蒼白的臉色突然添上一抹可疑的紅暈。
之前關於自己與夢羽嫣與眾人隊分散後遇到的事情,北辰梨落都有當做軍情回報給南宮無離。只是夢羽嫣的奇思妙想救了他們倆人,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卻沒有說……
因為背對著的關係,南宮無離並沒有注意到北辰梨落的異樣,頓了下又道:「那麼這件事情就更要調查清楚,稍後你去暗營調派一些人手。」
南宮無離沉吟了下,又開口:「還有那個青銅面具的女子與第一鏢局,也一併去調查一下看看。」
「嗯!」北辰梨落輕應了聲,侯了會,見南宮無離無事再說,便起步離開了。
南宮無離稍許才轉過身去,不禁想起兩人的相處模式從來不是什麼君臣主僕。
十歲,他們便相識。實際上,他們是同門師兄弟,包括太子南宮無極、如今的悅王南宮無棄、南宮無邪,師兄弟五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各自的關係卻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先是無棄,而後是他與南宮無邪,再然後是他與北辰梨落了嗎……
為什麼呢?
南宮無離低了頭去看在她懷裡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女子,很明顯,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源自於她!
因為他要娶她,他與南宮無棄表面上維繫的關係破裂。
因為她,南宮無邪漸漸傾向偏頗她,每每脫離他的掌控範圍。
因為她,北辰梨落變了……雖然北辰梨落每每表現的很平淡,但是有些小不同點,次數一多由不得他不發現。
最後輕舒了口氣,南宮無離抱著懷裡的夢羽嫣看了眼床上的南宮無邪,便步出了船艙。一走出船艙,便看見了艙外候著一臉焦急的南星。
「待會幫無邪將銀針取出,我送夢小姐回府,你待會與太子爺稟報一聲。」南星跟隨他多年,醫術也不在南宮無邪自己之下,留他在這裡,他也放心。吩咐完一些事宜,南宮無離便抱著夢羽嫣下船上了馬車往夢府而去。
南宮無離殊不知,他見證了所有人的改變,卻惟獨漏了自己……
北辰梨落出了船艙,一直到看著南宮無離載著夢羽嫣的馬車離開,方從一條巷子裡走了出來。
「將軍!」這時一個黑影立到了北辰梨落所在的巷子內。
「破軍,王爺有新指令,你且回營調派十名精銳暗衛,今日酉時末在東關『老地方』等我。」北辰梨落低垂著眸子道。
「且飛鴿傳書給東臨那邊的兄弟,告知情況,這次的敵人不容小覷!然後傳消息與北冥,讓他帶些兄弟向西,注意西國通路的狀況,尤其注意年齡在不惑之間,身材魁梧,身上有內傷的男子,發現了暗中注意,切莫輕舉妄動。」
「是!」暗衛破軍領命而去。
北辰梨落立在原地一會,最後望了眼南宮無離馬車去的方向。那裡早已沒有馬車的影子,北辰梨落卻怔在原地久久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