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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67章 舞傾曲絕 文 / 殷無恨

    「夢姐姐,到你啦,你可千萬不能輸哦!要是真讓那個死馬公主當了我二嫂,以後錦堂估計就永無寧日了。那樣我也不要活了啦!」南宮無邪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撒嬌的拉著她的手。

    夢羽嫣渾身一僵,心在瞬間沉痛的難受。

    見南宮無離臉色瞬變的一剎那,她是真的想報傷棄場的,而她最想的便是衝到對面去問他為什麼。

    南宮無邪軟軟的小手卻還拉著她不放,夢羽嫣猶疑了下,垂眸望向身邊的南宮無邪,他正仰著稚嫩的小臉一臉期盼的看著她。

    「夢姐姐,加油!」南宮無邪看見夢羽嫣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不禁眸露擔憂,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說些鼓勵的話,來支持夢羽嫣。

    夢羽嫣的遲疑只在一剎那,而後摸了摸南宮無邪的小腦袋,嫣然一笑。那一笑彷彿春暖冰融,沒有任何的異色。對面的南宮無離見此,心房驟然一縮,不知為何覺得寒意陣陣。

    「需要我彈什麼曲子嗎?」坐在南宮無邪下首位的北辰梨落已經起了身,向夢羽嫣問道。

    夢羽嫣還帶著笑意的眸子望向他,搖了搖頭道:「你隨意便可!」之後,也跟著起了身。

    這時她讓南宮無邪幫忙準備的東西已經被搬了上來,南宮無離沒有在意那兩個宮人抬向場中的大缸裡究竟裝了什麼。眸光下意識的就隨著夢羽嫣轉去,剛剛那一剎那他以為她會棄場。可是,她卻沒有。

    為什麼呢?難道真的只是因為他剛剛也聽見的,他四弟的幾句鼓勵話嗎?

    眼看著夢羽嫣與北辰梨落是一前一後上的場中,而半途,夢羽嫣突然拉住了北辰梨落。北辰梨落回過頭來,夢羽嫣對著北辰梨落不知說了幾句什麼。

    只見北辰梨落的眸色有些詫異,而後卻點了點頭,似乎是道了句放心。

    接著,北辰梨落先行上了看台,坐在了瑤琴旁,等著夢羽嫣的上場。

    夢羽嫣卻是在舞台邊緣那兩口大缸其中的一口前,停了下來。見過她之前表現的眾人,多少有些期待,這位錦堂二皇子的心上人,是不是還能拿出什麼更讓他們驚歎的奇妙構思。

    而就在這時,卻突然看見夢羽嫣一手覆上腰際,手一拉,解了自己的衣帶。眾人頓時一聲抽氣,夢羽嫣卻笑自己還有心思腹誹:東臨公主的肚臍和大腿你們都見過了,又何必驚訝我的舉動,而且,姑娘我還著了中衣呢。

    夢羽嫣解了衣衫,直接將外衫掀飛向其中一口大缸。這時北辰梨落的的琴音也同時響起,斂眸看著夢羽嫣洒然一揮的動作,骨節勻稱的手指靈活遊走,琴音隨之而出,前奏起落鏗然。

    而待夢羽嫣纖手一揮帶出那被摔進大缸裡的外衫,眾人才看見,那缸裡居然是鮮紅的顏料。

    接著,夢羽嫣略一凝內力,眾人見她人向場中走去,那衣衫卻停在大缸之上藉著餘勁旋轉了幾圈。極快的速度讓人錯覺那是一朵鋪開的曇花盛開,而不曾發現,急轉的外衫同時摔出無數的鮮紅燃料,落在了潔淨光亮的以白石鋪就的賽場之中。

    夢羽嫣的步子隨意輕慢,一隻纖手向後搭在肩上,分明還拽著衣衫上的長帶。突然衣衫被她拉回手中,因為剛才的浸染,已經鮮紅一片。也因為極速的旋轉,摔出去了許多顏料,已經半干。

    眾人只覺眼睛一花,夢羽嫣已經紅衣加身。大家不禁疑惑,你要傳紅衣服穿就是。何必還現場浸染一把,難道是為了配合此時充當樂師北辰梨落想效仿製造出剛剛藍姬與南宮無離的那一幕?

    可惜,少了心意啊,除了那解衣摔衣的動作說不出的瀟灑英姿,瑰麗也只是頃刻。但是這也沒有什麼嗎,舞呢?

    眾人正疑惑間,失望與驚詫的情緒瞬間交替。

    只見夢羽嫣一個旋身翻飛,彷彿一朵妖嬈的牡丹開放,衣袂如花瓣舒展,再看她跳躍時,衣帶不知何時已經繫上。

    這時眾人更篤定了原先的想法,原來是配合樂師啊!

    而北辰梨落的琴音不同於南宮無離的清澈如流水,應該因為身份立場的關係,很有一番鐵馬金戈的味道。而夢羽嫣的舞步也不若嬌蝶蹁躚,而是更為大氣蓬勃,當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眾人漸漸被代入其中,循序漸進的感覺到,彷彿血液裡的某些因子被點燃,點點慢慢跟著場中人的紅衣燃燒沸騰了起來,忍不住都握緊了拳頭。

    如果不是聽見這琴音,如果不是看見這舞步,沒有人相信人舞也可以花開,而花開居然也可以如此絢爛震撼。

    而震撼還遠遠不止這些,剛開始眾人只注意到夢羽嫣的身姿舞動。而後來不知是誰先高喊一聲,腳下!

    而後一個兩個更多的人發現,甚至有的人已經壓抑不住翻滾沸騰的血液,騰的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紛紛指向夢羽嫣腳下的舞台——

    「看,開花了,開花了!」

    「那是梅花啊!」

    「哇,她在畫畫,那分明是牡丹啊!」

    「那哪裡是畫畫,那分明是畫舞嗎!舞畫,畫舞,哈哈哈……絕!當真妙絕啊!」

    此刻人們只覺應接不暇,而那牡丹的花瓣已經隨著舞步有了雛形。夢羽嫣每一腳落地,皆是踏過裙裾,落地生印,細細看去,在她身姿迴旋而轉間。足尖下的顏色已成花形,一朵朵的紅梅爭相綻放。而那梅花的朵數還在一朵朵的疊加,越開越密,而牡丹的輪廓也被勾勒的越來越明顯。

    此間,夢羽嫣幾次取墨,素手嫣紅,彷彿染血。

    在那琴音之下,讓人錯覺,這個女子似乎來自千軍奇喝萬馬奔騰的沙場,素手乾坤後,繞指柔作雋繡錦瑟山河。一起一落,都是恢宏一撇。

    紅,綺麗一片,不僅是舞台上,還有經過一夜剛剛整修好的蓮池,也浸染一片。血,身體裡的熱血似乎是本能的不停沸騰,卻不是為了廝殺,而是為了仰天高亢長嘯。

    嘯盡天地求公道,嘯盡為人頂天立地,嘯盡滿腔抱負,嘯盡滿心雄志……

    所有的感情隨著與琴音配合的天衣無縫的夢羽嫣身姿旋轉時,足下那一朵朵妖嬈升騰,扶搖直上。突然一聲驚鳴聲起,所以人的情緒沸騰到最高點,似乎到了極致,終於抵達天地頂端,再無遺憾。

    等場上驟然寂靜一片,眾人皆下意識的眨巴了下眼睛,發現自己並沒有站在山峰頂端,而是依然在錦堂的廣和殿內。

    而那個讓他們血液沸騰呼嘯的女子,正匍匐在地上。北辰梨落的手停了,餘音卻久久播散。眾人這才意識到,北辰梨落也斷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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