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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6章 但願無悔 文 / 殷無恨

    「二哥,你故意讓北辰帶夢姐姐逃走……」南宮無邪的心裡突生淒涼,聲音虛弱的問道。南宮無離背著南宮無邪,突聽他道破心裡,背脊一僵。

    「看來,你們早收到消息,知道今晚有事發生。」南宮無邪的聲音很淡,因為趴在南宮無離的肩膀,那話語便字句清晰的傳入南宮無離的耳中。

    「你明知道西國一直最忌憚的人便是北辰這位鎮西大將軍,北辰武功那麼高,應該不會有事,可是……那些人真的是西國的嗎,或是還混入了其他的誰派來的人?而夢姐姐,夢姐姐那麼好,你卻……但願二哥你將來不會後悔……」南宮無邪知道,南宮無離的打算:夢羽嫣這次要麼是活著回來,要麼就是永遠在這世上消失。

    而他是知道那個結果的……

    南宮無離聽著南宮無邪斷斷續續,越來越微弱的話,心房猛的一縮,那種他一直排斥的,因為夢羽嫣而生的怪異陌生情緒,已經漸漸成為了一種熟悉。

    「二哥,如果有一天,站在夢姐姐那個位置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會一樣的毫不猶豫……」心中異樣的情緒剛剛發酵,南宮無邪突然來這一句,南宮無離的心房又是一陣震顫。

    而他愣了半晌,沒有回答出聲,南宮無邪卻已經累極趴在他的肩頭的睡去。

    夜風微涼,他本就功力深厚,應該不會覺得有半絲不妥。只是不知為何,他飛掠行徑間,白衣如雲,身姿如白駒過隙,擦過耳畔的風卻越來越冷,偶然枝葉擦過臉龐,夜露撲面。南宮無離心裡不禁升起一葉知秋般的涼意,那涼意一直滲透進心房深處,久久不散。可是路邊的雜草叢裡,分明還偶爾有閃著螢光的小蟲隱現。

    心裡對著那個生死未知的女子微微致歉,不是他覺得她不好。只因她是夢家的女兒,又是夢家少主,未來富可敵國財務的繼承人……

    北辰梨落一出了帳篷,看自己的人都撤離的差不多了。就近奪過一匹敵人的馬屁,抱著夢羽嫣就上了馬背,策馬揚奔而去,夢羽嫣忍不住回頭朝南宮無離背著南宮無邪離去的方向。

    雖然出了營地,夢羽嫣的心卻一直安靜不下來,還是頻頻回望。北辰梨落一手緊攔著懷裡伊人的腰身,一手掌握韁繩,狠踢著馬腹。

    馬兒吃痛的狂奔,身後掛心的人,因不同方向,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幕裡,夢羽嫣這才收回了眸光。

    「放心好了,有二皇子在,四皇子不會有事的!」耳邊是北辰梨落安慰的聲音,夢羽嫣有些飄忽的神思這才回過神來。

    然後彷彿一道閃電劃過腦海,之前的許多聲音回復進腦海,夢羽嫣低頭展開手心裡的紙張。卻是一張樂譜,頓時心房一暖,便揣進了懷裡。

    「待會到沒人的地方,你把我放下吧!」北辰梨落正專注的駕馭著馬匹還得應付身後不時的暗箭,突聽夢羽嫣這句,微愣。

    「你武功高,一個人行動比較安全方便,帶著我反而是累贅。」

    北辰梨落桃花眼裡的光澤閃爍不定,沉默著,而後擁著夢羽嫣腰際的手一鬆。夢羽嫣一驚,心想,就算是我自己主動要求下馬的,你也得等馬兒停下吧,難道想丟我下去?

    接著只聽一聲破空之聲,夢羽嫣大驚。耳邊便響起北辰梨落低醇的嗓音:「坐穩了!」

    原來北辰梨落鬆手是揮去後襲的暗器!夢羽嫣不由得又臉紅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暗器被北辰梨落一記掌風揮的偏離了方向,險險的與他們錯身,之後不知飛去了哪處。只見兩旁的樹木不停的在耳邊呼嘯而過,夢羽嫣不得不佩服北辰梨落有這麼好的視力。

    而身後的利器與追殺的人馬卻沒有因為他們拚命逃命,而有所鬆懈。

    夢羽嫣真的是不想死的,只是如果真的有一個人要去死的話,顯然北辰梨落活著比她更有價值。畢竟人家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她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千金小姐。就算她會醫術可以救人,可是也只是微末的伎倆。

    如果家國不保,外敵鐵蹄踏入,死傷必定無數。試問這個時候有用的是將軍還是小小的大夫?雖然此時的情況很緊急,感覺馬兒奔馳間林間茂密的枝葉擦過週身,卻是擦過北辰梨落的衣衫,不過北辰梨落周全的護著她,一片她的衣角都沒有沾到。

    夢羽嫣心裡不禁起了幾分動容,被這人捉弄過的事情,早已拋去了九霄雲外。還有上次春藥的事情,他的幫忙,她還沒有來得及感謝人家。不管是不是南宮無離的吩咐,至少真正在護著她的是他北辰梨落。這樣的話,她就更不能拖累他了。

    夢羽嫣左右思量,如果她現在跳下去,難保北辰梨落不會回頭找她而受到敵人的圍困。這時,她突然眸子一亮,急忙開口道:「我們這樣目標太大,咱們棄馬吧!」

    可人說,人倒霉喝涼開水都會塞牙縫。夢羽嫣話音剛落,只聽馬兒揚聲長嘯,前蹄揚起,在明亮的月光下劃出一道別樣的弧度。

    北辰梨落一手緊緊的拉住韁繩,一手緊擁北辰梨落。那剎那,夢羽嫣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被揉碎了。可緊貼溫柔的胸膛,實際上卻毫髮無損。

    驚魂未定的望著前方一丈之外的斷崖,夢羽嫣下意識的直拍胸脯。

    而這時,窮追不捨的人馬也陸續趕到,將他們逼在斷崖之前。

    「哎,流年不利啊!」夢羽嫣輕歎出聲,可是語氣裡卻絲毫沒有懼怕之意。

    北辰梨落低頭看了下懷裡伊人,卻只看見她秀挺的鼻尖與一頭如墨的青絲。緊箍住她腰際的大手,在她回神之前悄無聲息的收了回去。護衛的姿態,卻沒有變。

    夢羽嫣這邊大歎,但看圍住他們的人,個個眼神如狼似虎。

    「誒,北辰,麻煩你往後靠一點,我繫個鞋帶!」夢羽嫣突然道,好像沒有看見圍困住他們的人般。

    北辰梨落一呆,下意識的就往後仰去一點身子。

    「我說,各位大哥,殺人不過頭點地,不介意我綁個鞋帶再上路吧!」剛剛得了為首之人的指示要蜂擁而上的眾人皆是一呆。

    而那個首領眸光幽深,狼一樣的眼睛深看了眼夢羽嫣,沒有說話。見為首的男子沒有說話,其他人也都未再動作。

    北辰梨落也跟著一頓,按在自己腰際的手也不由自主的一頓。但見夢羽嫣解開頭上束髮的橘色髮帶,長長的髮帶一條條被解下,夢羽嫣一頭墨黑的青絲頓時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夜色下,月華傾灑,那刻那個靜靜立在馬上紅衣男子懷裡的橘衣女子,精緻的容顏彷彿鍍上了一層光暈,而她身後的紅衣男子亦在其中。

    帶著銀色面具的男子妖冶神秘,女子輕靈惑人。兩人橘紅兩色的衣袂在斷崖上翻飛,漫卷如雲彩,似乎亮了一方天地。眾刺客錯覺自己是在觀看月下談情遛馬晚歸的一對神仙眷侶,而非將要狩獵的獵物。

    「你這是在綁鞋帶?」綁鞋帶?拆頭帶?為首的男子眸光閃過一抹怪異的顏色,按著劍得手一動。長劍出鞘,而同一時間,夢羽嫣只覺眼前一花,身後原本遮蓋一部分月色的陰影突然消失。

    夢羽嫣手裡還拿著拆解下來的長長髮帶,朱唇微張。看著在頭頂鋪開的紅色陰影在月色下妖嬈花開,而在那暗沉如血的的陰影之下,彷彿紅雲籠月。無數反射著淒冷月華的寒芒傾灑而下,頓時像在清冷的夏末夜空下起了一場銀雨。

    而實際上,那分明是一片劍雨密密織就交錯的修羅獄網,觸者殞命!

    電光石閃之間,耳邊兵器相擊摩擦的聲音不斷。而人的慘叫剛起,便被劍氣呼嘯的聲音淹沒。樹林深處的飛禽走獸似乎是感應到這片空間的肅殺,遠遠驚起,四處逃散而去。

    眼看在紅雲中心頂端的北辰梨落,如果不是夢羽嫣自己也練過移形換影的高超輕功,根本不可能看見那裡有個熟悉的人影。

    此時的北辰梨落彷彿來自九天的神祇,一雙修掌緊握銀劍。一招一式連貫游刃,翩若驚鴻,又如亢龍在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轉瞬間,天地寂滅,直到劍雨隨著那片紅雲濃縮成一個暗紅的一縷。

    北辰梨落一手束後,一手薄如蟬翼的長劍劍尖點地,一條血線沿著水色的劍刃一路滑下,沒入土裡。而那血,便是最後一個倒下的敵首的。那人兀自睜著不可置信的眼睛,砰然一聲倒底,死不瞑目!

    看著那個立在月華下的頎長挺拔身影,夢羽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吶吶的開口:

    「帥呆了!」

    而再看北辰梨落週身的斷肢殘骸,夢羽嫣只覺一陣眼暈,還握著髮帶的手一抖。如果不是因為她是醫生,曾經見慣了這種血淋淋的場面,心理素質還可以,保準早一頭栽了下去。

    「啪!啪!啪!」夢羽嫣話音一落,北辰梨落還來不及挺起胸膛擺出一個更酷帥的姿勢,只聽寂靜的斷崖邊上,響起了一聲突兀的掌聲。

    夢羽嫣一驚,隨著北辰梨落看向那個從深暗的樹林裡走出來一個高大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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