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童,咱們又見面了。」拿劍那人如此說道,啟蠻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這是狄炎。
啟蠻強作鎮定,說:「狄炎公子,咱們無冤無仇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狄炎冷笑:「瞧瞧,你又露餡了。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叫狄炎的?」
啟蠻暗道糟糕,無言以對。狄炎又說:「還真以為我認不出你?咱們倆前幾天可是剛見過面,我派去城外伏殺你的人,恐怕也是被你幹掉的吧。」
見瞞不下去,啟蠻道:「那些人原來都是受你指使,你為什麼要趕盡殺絕?」
狄炎哼了聲,把劍勒緊了啟蠻喉嚨,厲聲道:「你少跟我裝傻,老實交代,宛熠在哪!」
這下真是把啟蠻問住了,啟蠻道:「你來問我?我還想知道,她讓你藏哪去了!」
「別想蒙我,蘇欽宇和孟啟玫,這兩個人你都認識吧?他倆拐走了宛熠,不早不晚就是你來的這天,還敢說不是你搞的鬼?」狄炎氣得七竅生煙,劍刃已經割破了啟蠻的皮肉。
啟蠻要是機靈,這會兒就隨便編出個說法,騙狄炎移走了劍要緊。可要是他能想到這一點,老母豬上樹也不稀奇了。
「我是真不知道,你殺了我也沒用啊!」啟蠻照實了說,狄炎可急了,氣道:「你有種,我這就殺了你!」手裡的劍使勁壓下,就要往橫裡割。
狂風驟起,單往狄炎持劍的手上吹。風如快刀,狄炎吃痛鬆了手,那柄劍就被風遠遠捲開。
「什麼人!」狄炎驚問,卻見房門不知何時開了,打裡面走出了冷逸雲。
「冷姑娘救命!」啟蠻喊著。冷逸雲不為所動,說:「瞧你那倒霉樣,自己沒本事跑嗎?」啟蠻這才醒悟,自己又不是什麼訣法都不會,幹嘛束手就擒?催動火元力,雙手聚火為刀,反砍狄炎。
狄炎被逼退,道:「班門弄斧,在小爺面前,你也配用火訣?」狄炎兩拳攥起,拳眼赤芒大盛,須臾間週身騰起熊熊烈焰。整個人都被裹在火中,只能偶爾看見他凶芒畢露的眼睛。
冷逸雲靠到啟蠻身邊,低聲說:「這人火訣造詣不差,可恨我水訣使不出來,不然也能抵擋一陣子。」啟蠻沒吭聲,疾火刀卻更加熾盛。冷逸雲慌道:「你……你不會是想跟他打吧?你這疾火刀傷不到他,別去送死!」
啟蠻說:「就算不送死,他也不會放咱們走,還不如拼一把。」冷逸雲歎道:「你真是傻得夠嗆了,剛才就任人宰割,現在就不知死活。」
啟蠻憨憨一笑,說:「冷姑娘,我盡量拖住他,你進屋躲著去吧。」
冷逸雲心頭一熱,明白了啟蠻的用意,道:「你自己小心,我去把老不正經的叫出來!」話音剛落,就身後聽有人說:「不勞姑娘辛苦,老不正經的來了!」
孟宛龍甩著袖子,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看見烈火纏身的狄炎,呵呵一笑,說:「哎呀,好大個燒雞!」抬手打了個響指,火焰當即熄滅,露出一臉憤憤的狄炎。
孟宛龍故作驚訝,道:「這不是狄公子嗎,好久不見!我還以為這倆娃在燒雞,原來是你在烤火啊。得勒,我再幫你把火點上!」手指沖狄炎輕輕一彈,剛剛消散的火焰重新燃起。只不過,這次的火是因孟宛龍而生,自然不會像先前那樣對狄炎無害。
狄炎大叫一聲,催動火訣護身,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身上的火焰滅掉。但就是在這片刻的工夫裡,衣服已經燒得破破爛爛,頭髮沒了大半,左邊整條眉毛也被燎禿。孟宛龍還說著風涼話:「唉,狄公子,玩火多了睡覺尿褲子,你娘沒告訴過你?這下好了,褲子還沒尿,眉毛先燒掉!」
狄炎臉上橫肉抽搐,卻也不敢造次,狠狠瞪了孟宛龍一眼,轉身走了。還沒等狄炎走遠,孟宛龍就對啟蠻和冷逸雲說:「班門弄斧,在老道面前,他也配用火訣?」
自己說的話,原封不動地應在了他自己頭上,狄炎一刻也不想多呆,灰溜溜地快步走了。
「三爺爺,你怎麼就醒了?」啟蠻驚喜地問。
孟宛龍說:「小蠻你不知道,爺爺睡覺的時候是不打呼嚕的。你什麼時候聽見我這邊沒動靜了,那才是睡著了。」
聽了這話,冷逸雲恨不得拿刀捅了他,咬牙切齒道:「不睡覺你打什麼呼嚕,弄得我也睡不著!」
啟蠻難為情地說:「也虧了你們都沒睡,不然我可就真活不過今晚了。」
孟宛龍搖頭道:「就算我倆都睡了,你也送不了小命。屋頂的朋友,下來說話吧!」
啟蠻和冷逸雲都是一驚,屋頂上還有人?而就在孟宛龍剛說完,只聽頭頂有人哈哈笑道:「閒塵居士,你這麼大把年紀,耳朵怎麼還不聾啊!」隨話音,屋頂上無聲無息地下來一人,要不是親眼看見,啟蠻怎麼也不相信有人能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還不發出半點聲音。
來的這個正是秦譜名,孟宛龍道:「蒼穹劍,好劍,好劍!」
秦譜名聽得不自在,冷聲道:「老東西,別只會占口頭便宜,你敢真刀真劍來較量較量嗎?」
孟宛龍趕忙擺手說:「我當然不敢!你別欺負我沒帶兵刃,要是你趁人之危,我可要罵娘了!」
秦譜名攤了攤手說:「我這不也沒帶兵刃嗎,怎麼就成欺負你了?」
孟宛龍指著秦譜名,卻是扭開頭對啟蠻和冷逸雲說:「你看他不要臉的,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他胳膊裡的骨頭早就換掉了。」
秦譜名急了,罵道:「你嘴裡再不乾不淨,信不信我剁了你!少廢話,我今天是來找他的。」說著,目光移向了啟蠻。
啟蠻跨前一步,不卑不亢:「我也想問你,祝姑娘現在怎麼樣了?還有,狄炎怎麼會過來?」
秦譜名說:「你那祝姑娘讓人拐跑了,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樣。那個狄炎一直懷疑我有二心,見我今晚要出門,就找人拖住了我。這小子倒真聰明,猜到我要來找你,先一步趕了過來。行了,現在該我來問你,金元力的滋味好受嗎?」
啟蠻不明白了,說:「金元力?有什麼不好受的?」
「你小子,把金元力輸給他了?」孟宛龍擋在了啟蠻身前,質問秦譜名。
「老東西你讓開,這小子不對勁。」秦譜名說著就要去推孟宛龍。孟宛龍單掌豎起,掌上玄光逼人,秦譜名趕緊收回了推出去的手,皺眉道:「怎麼,現在就想較量?」
孟宛龍毫不客氣地說:「別看我身後這小子又醜又傻,可他好歹是我孫子。明知他體內有火元力,還輸金元力給他,你安的什麼心!」
秦譜名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你孫子朝我使出示魂訣,我不光沒殺他,還把他打醒,都不知道感激我?」
孟宛龍言語緩和了些,說:「看來你也不算昧了良心,輸送金元力是想幫他壓制示魂?」
「不然呢?積蓄的元力來之不易,要不是稀罕這百年難遇的示魂,我早一劍砍掉他腦袋了。可是奇怪啊,你孫子真沒覺得不好受?」秦譜名這麼一說,孟宛龍也疑惑起來,轉頭問啟蠻:「你說實話,今天難受了沒?」
啟蠻急了:「我吃得好喝得好,憑什麼非得難受不可啊!」
孟宛龍說:「你體內是不是有火、金二行元力?」啟蠻承認,孟宛龍道:「你是豬腦袋嗎,還沒看出他秦譜名沒安好心?他那麼做,你體內不是火克伐金,就是金反侮火,你當然非得難受不可!」
啟蠻心道,自己曾經身兼五行,也是毫不難受。秦譜名越想越困惑,冷逸雲自然也不明白,可孟宛龍蹙起的眉頭卻慢慢展開,似乎知道了原因。
「小蠻,」孟宛龍壓低聲音說,「你到底是怎麼打敗混元散人的?他的混元歸,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一種訣法能克制,為什麼會敗在你手上?」
啟蠻心知肚明,自己正是用出了比混元散人更強勁的混元歸,才僥倖取勝。難道,三爺爺猜出了這一點?
秦譜名插話說:「這事兒可真蹊蹺了,能受得了五行克伐的,我只聽說過兩種人。要麼是練成了《天樞卷》,要麼是練成了混元歸。」
啟蠻慌了,說:「我怎麼會……什麼天樞卷,聽都沒聽過。」
「當然了!天樞卷你不知道,混元歸也不是你能練成的!」孟宛龍一邊說,一邊給啟蠻遞眼色。啟蠻明白,這是三爺爺在幫他瞞過去。
秦譜名恍然大悟:「老東西,你是說他跟那個活妖怪是一路人?」
孟宛龍說:「我這孫子打小身子骨就結實,日後不會比他差太多。」
「有意思,看來我昨天差點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啊!」秦譜名像是看見個寶貝一樣,玩味著盯緊啟蠻不放。
這時,旁邊的冷逸雲隨口問道:「你們說的那個活妖怪,是京城的大將軍吧。」
「說不得!」孟宛龍出言阻止,冷逸雲猛地意識到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事。秦譜名則不知情,說:「小丫頭挺有見識啊,不錯,就是說的那個李靖軒!」
為時已晚,李靖軒三個字,像是驚雷一樣在啟蠻腦中炸響。冷逸雲知趣地躲進了屋裡,孟宛龍也退開兩步,警惕著啟蠻的變化。
「原來如此!李靖軒,李靖軒!」秦譜名大喜,不停地重複這個讓啟蠻狂怒的名字。
孟宛龍恨恨道:「秦譜名,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秦譜名卻莫名亢奮了起來,眼中閃動著異樣光芒,激動地說:「實話告訴你,我今晚到這裡,就是要想辦法再把他的示魂訣激出來。咱倆聯手,幫著他把這奇訣練成!這輩子能見識到示魂訣,我秦譜名豁出命去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