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魏宮主失去一臂,怕是功力要大打折扣了。」
吳松風始終不言,此時道:「爹爹,如今勝負未分,還是小心行事。」
吳倩雲道:「吃得苦中苦,方能甜上甜,再者……」
吳松風忙道:「再者便是你已投身魔門。」
吳倩雲道:「哥哥,妹妹此生已無可更改,日後再言及魔門,不論怎樣,都與妹妹相連。至今而後,我不會胡思亂想、左右搖擺。」
吳松風忙道:「爹爹,你看妹妹這神色,儼然如一家之主。」
吳青峰歎聲道:「風兒莫再彷徨,日後怕是僅此一條路了。」
「還是爹爹明理,哪像你忽左忽右。」
「凡事多斟酌,畢竟無錯。」
「斟酌不錯,但卻不像你一般。怪不得高不成低不就,原因在此。」
吳松風一聽,氣道:「怎又說起此事,天下女子遍地,我只是不急而已。」
吳倩雲撇撇嘴:「等你急時,李寡婦不但找不到,恐怕王家二丫都已出嫁了。」
「你……」吳松風聽罷,氣得滿臉通紅。
吳青峰道:「雲兒,怎如此說話,你哥哥確應早點婚娶,但在本地確實沒有相當之人。」
吳倩雲道:「孩兒知道爹爹心事,本想找那有勢力大戶,但又談何容易。依孩兒看來,不若先填一房,既不做小,也不做大。直待娶到中意者,才給名分,這樣豈不更好。」
吳青峰道:「雲兒說得不錯。風兒,如此怎樣?」
吳松風苦笑:「真若如此,領進家門看不順眼怎辦?」
「可你看順眼的先來。」
「金州城內順眼者太少。」
吳倩雲道:「依妹妹看,你還是找嫦娥吧。」
「不得胡說。」
「你……在言正事,莫要胡說八道。」
「爹爹,既然哥哥不願,莫如待魔門接管金州後,再說不遲。」
吳青峰道:「隨他自便,爹爹懶得操心。」
吳倩雲笑笑,道:「時辰太晚,孩兒歇息去。」
吳青峰擺擺手:「散了吧。」
翌日。
吳倩雲早早來到後坡。
進得屋來,竟空無一人。吳倩雲一怔,似乎有種不祥預感,急忙四處搜尋。但搜遍破屋前後,哪還有幻天等人身影。回到破屋再看,突然發現石床上有一張信箋。吳倩雲頓感不妙,急忙拆開信箋,不禁愣住。信上僅有寥寥幾字:「吳姑娘,因有要事,不日即返。」看罷信箋,吳倩雲怔怔發呆,一種落寞情緒油然而生,倍感失落孤寂,好似一切都已遠去。
「不日即回,到底幾日?」
吳倩雲心緒起伏,苦苦思慮,近些時日,諸般情形在腦海中流過。忽地,就在煩亂之際,猛然看到信箋背面,畫有兩幅圖案。翻轉細看,那兩副圖案一副為門窗;另一幅圖案較為怪異,乃是一對母子。母親坐在圓形蒲團上,蒲團畫得很厚很圓。那位母親懷抱嬰兒,正在哺乳。嬰孩面帶微笑,閉眼吸允,神情安詳。整幅圖案畫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母親眼看嬰兒,慈眉善目,愛憐溫柔,洋溢幸福。吳倩雲看得呆呆發愣,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不知不覺,兩行熱淚順腮而下。好半晌兒,將信箋仔細疊好納入懷裡,整理一下鋪蓋,看看再無遺漏,方才出屋。
回到閨房,吳倩雲草草洗漱,便躺在床上。又將信箋拿出,細細看那母子哺乳圖。看得一陣喜,一陣愁。隨後,拿出白色獠牙骷髏令牌,看得翻來覆去。然後,又看那信箋。最後,索性將令牌、哺乳圖一同舉在面前。
「猙獰……安詳,為何這般怪異?菩薩面……魔鬼心,竟又如此矛盾。為何告之我各處密巢,難道此次出去,便不再回返金州嗎?他究竟要到哪裡?是否此去便成永訣?」吳倩雲反覆思慮,「難道……」忽地,撲稜一下坐起身來。
暗忖:「東風不與周郎便,此生此心鎖英雄。」
崑崙。
玄都山。
凌雲宮再次燃起熊熊烈火。黑煙滾滾,遮天蔽日。
谷內廣場,烈焰騰空,自空中落下無數柴草,充斥麻油味道。附帶一股股黃色煙霧,刺鼻難聞。整個谷內,數十具屍體,散落各處。除此,再不見一絲人影。山巖鐵壁間,一個個小孔射出利箭,密如雨絲,帶著銳嘯劃過天空。
一連三日,谷內一片火海。間或,空中光團閃耀,發出一陣陣爆炸聲,恰似驚雷,在山谷嗡嗡作響,震得山石墜落,宛若山崩地裂。一聲聲怒吼,在山谷迴盪。又持續兩日,火勢減小,濃煙中谷內面目全非,狼藉一片。
此時此刻,遠在白虎山頂,數只眼眸,緊緊盯住山谷。一個個眼神詭異,幸災樂禍,柳殘生赫然在內。
「天靈神,令人速去弄來火油,送往盧姓小子。」
「莊主,我等何不一起助陣?」
「未到時機。」
「門主,盧姓小子敢在此撒野,一旦我莊成事,豈不多一禍害。」
「無妨,老夫自有道理。」
「門主,盧姓小子殺人如麻,心黑手辣,倘若兩宮被滅,我莊豈不危矣。」
「莫要擔心。」
「門主如此鎮定,必有所持。不知是……」
「魔門法典。」
「法典?這與那小子如何行事有何干係?」
「老夫猜想,那小子不會與鬼莊一爭高下。」
「萬一……」
「即便有其萬一,亦是在滅兩宮之後。」
「以盧姓小子現在功力,到時若能勝之,豈不晚矣。」
「莫再囉嗦,老夫自有道理,速去傳令。」
「是,門主。」天靈神奉命而去。
午時。
玄武峰山頂。
在煙塵掩映下,幻天六人端坐行功,身體面目俱被濃煙熏得漆黑。六人靜坐不動,宛若六樁雕塑。隨一聲輕歎,六人相繼分開。
「主人,火油已經不多。」
「無妨,本教只是造勢而已。或許,自會有鬼莊送來。」
「鬼莊賊人也在此處?」
「即便不送,也無妨礙。凌雲宮恰似銅牆鐵壁,異常堅固,即便將山谷灌滿火油,亦無法將凌雲宮毀去。本教只為造勢,能毀便毀。但看谷內各處,暗門暗室不計其數,明堡暗道處處互通,火勢再大,也無大用。」
「主人,老祖確實不凡,竟在一日間恢復大部功力。」
「若非本教屢有奇遇,當真難以對付。」
「現如今已將老賊堵在老巢,主人還有何懼。」
「老傢伙功力太過深厚,應該說旗鼓相當,只是本教耐力稍強。」
「怎不見那綠臉老者?」
「怕是不在宮中。倘若都在,老賊也不會出出進進,打打走走。」
「主人,倘若魏宮主復原,加之綠臉老者等人回返,將會大有麻煩。」
「魏老宮主受創,已難在短時內復原。倘若舊疾復發,加之失去一臂,不需擔憂。」
「哦……不殺魏老賊,姐妹們死不罷休。」
「幾日來所習無極劍陣可有收穫?」
「此番經主人改善,雖然缺少兩人後勁力稍弱,但靈巧劇增。原為九人時,便比七人遲緩一些,而今五人合力,旋動更快,衝勢更強。」
「只因爾等五人功力最高,轉動需步調一致。宛若木桶盛水,以短者為高。但絕非說人數愈少愈好。應當好生權衡功力強弱、人數多寡等情形,最關鍵乃是陣勢威力能否達到最高。可歎菊、蘭二女早歿,梅、秋二女今又香消玉殞,唉……兩條生命,只換回魏老賊一條手臂。」
「主人不必傷心,姐妹們為法捐軀,雖死猶榮,乃是重生而去。」
「但願如此,不然本教實難心安。」
「主人,午後是否繼續?」
「不錯。」
午後。
天空又撒下柴草,烈焰再次高漲,直到傍晚。就在火油將盡之際,天靈神果然帶領天煞、星煞二人,送來數桶火油。眾女回返後,眼見那些火油桶,不禁面面相覷,只道幻天能掐會算。
谷內大火又連燒四日,凌雲老祖再未出現。谷內地面,鐵質箭矢覆蓋一層,可見谷內防範之嚴。眾女見幻天沒有離開之意,每日照例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