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自各派剿魔失利後,江湖安靜了許多。
無論所謂正道門派,還是魔門、神教、古月門、鬼莊這些所謂的邪魔外道,似乎在江湖上已經銷聲匿跡。各個門派暗自戒備,深居簡出,正積蓄力量。只是派出探子,秘密打探動靜。而一些江湖巨孽也同時消失,不見身影,天下似乎已經天平。但各自都很明瞭,血腥將不會停止。
冀州城北。
「香玲」客棧。
客棧不大,卻很幽靜。
幻天與梅梅兩人隱居在冀州城,掩住本來面目,整日在客棧內歇息,逍遙歡愉,靜待江湖變化。兩人海吃海喝,十分快樂。城內各大飯莊,都是梅梅光顧之所。不消幾日,各家飯莊都丟失了許多美味。個別飯莊上報官府,但經查也無任何線索,胡亂猜想,議論紛紛,認為定是出了鬼神,美味食物不翼而飛。
這一日,城北「桂圓」飯莊忽然來了四位女子。其中三個農婦摸樣,一個半大少女,黃白臉色,長得其貌不揚,但眼神精湛,顯得十分機靈。三個農婦都是黑黃面色,顯得十分粗俗。四個女子坐在一張大桌,半大少女招來掌櫃。那掌櫃長得白皙瘦弱,眼珠靈活,十分精明。來到近前,微笑著將菜譜遞給少女。
「這位女眷,不知用些什麼?」
少女翻翻菜譜,道:「點菜甚是麻煩,菜譜上的菜餚都上。」
「什麼?姑娘是說菜譜上的菜餚,都要品嚐?」掌櫃愣道。
「本小姐的話未聽清麼?」
「這……這……」掌櫃遲疑一陣,問道:「不是飯莊不給去做,只是……不知是否還有人來?」
「沒有,只這四人用飯。」
「那……恐怕吃不了。」
「吃不了兜著走,掌櫃放心。」
「哦……那好,請各位稍候。」掌櫃滿臉狐疑,不過,既然客人如此說,也樂得多賣幾個菜。不大一刻,各種菜餚相繼上來。
「菜上六道,可以呼哨,開吃——」少女喊了一聲,只這一聲,頓將飯莊內眾食客目光吸引過來。眾人面面相覷,何曾見過女子如此喊叫。暗道:這幾個婦人到底是哪家的,怎如此沒有規矩。
未等看得仔細,少女又喊了一聲:「上酒——」
一個年輕夥計跑來,疑道:「客官是要酒麼?」
少女瞪眼,道:「本小姐說是要毒藥麼?」
「這……沒有。」小夥計愣神兒。
「本小姐說了什麼?」
「上酒。」
「還算不錯,本小姐以為你聽得錯了。快快上酒!」
「這……好,好,好,小的去去就來。」小夥計連聲應答,急忙跑開,轉眼工夫,提來一個小壺。
「好酒來了。」
「這……四個人只拿這一點酒麼?」
小夥計一愣:「這一壺足有二斤酒,難道不夠?」
「是水酒麼?」
小夥計笑道:「姑娘真會說笑,冀州民風豪爽,哪個願意喝那馬尿似的水酒。只是……」
「只是女子喝不得,是麼?」
小夥計訕笑,尷尬道:「女子喝酒畢竟很少。」
「好了,別再囉嗦,快去多拿一些上好的酒來。」
夥計笑道:「不知姑娘要多少?」
「有多少拿多少。」
「這……」夥計一聽,不禁猶豫。
「怎麼,飯莊沒有酒?」
「不,不,姑娘若要一般的酒還有,但上好的酒……」
「沒有?」
「不是沒有,而是不多。飯莊食客較多,不便都拿來。」
「呵呵,飯莊缺酒,真是奇怪。」
夥計道:「不只是奇怪這麼簡單。」
「此言何意?」
「姑娘有所不知,最近,冀州城各家飯莊連連被竊,所丟失的俱是美味佳餚及上好的美酒。而不知為何,本飯莊所丟的好菜好酒最多。」
「還有這等奇事,真是怪異。」
「怪就怪在,不論如何看守,酒菜仍是不翼而飛,真是活見鬼了。」
「難道沒有發現什麼?」
「連官府都派出探子,但目前仍沒有結果。」
「奇怪,確實奇怪。」
正在此時,只見一個農婦道:「不必囉嗦,盡快上酒,不必管好酒與否。」
農婦語氣有些寒冷,夥計激靈一下,忙道:「各位客官稍等。」說罷,轉身而去,片刻,小夥計抱來一罈酒。
「只有這一壇了?」
夥計苦笑:「不瞞姑娘,好酒只剩兩壇,另一壇還要……」
「算了,再拿兩壇一般的酒來。」
「什麼?再拿兩壇?」
「難道沒聽清?」
「哦,聽清了,聽清了。」小夥計哪曾見過這等婦人,四人竟要這麼多酒。漫說婦人飲酒,就是那些大漢爽客,也不曾要過這麼多酒,怎麼想也未想得明白,遂帶著疑惑離開。
一個農婦拍開酒罈封口,一股酒香撲鼻而來。但聽那農婦對少女道:「丫頭,好好記住這種酒香。趕緊吃上幾口,立刻尋著這種味道打探。」
「打探何人?」
「你自去打探便可,說不得會有意外收穫。」
「也好,唉……吃也吃不安生。」
「不必囉嗦,趕緊吃。」
「不吃了。」說著,抓起兩大塊燻肉,匆匆而去……
少女走後,三位農婦默不作聲,相互看一眼後,俱都大吃起來。隨後,每人拿過一罈美酒,拍開封口,倒滿大碗。眼神一對,微微仰首,一飲而盡。
「痛快!」一個農婦輕聲感歎,隨即又大口吃了起來。不大工夫,各種美味菜餚便少了半邊。眾食客眼見三個農婦如此吃相,不禁看得大為驚奇。兩刻鐘不到,桌上的美味,已然見底。掌櫃表情呆呆,直到農婦說聲重新上菜,這才緩過神來,急忙吩咐夥計。
重新上過美味,三位農婦吃得稍慢,卻不言語。將近一個時辰,食客帶著滿腹狐疑陸續離去,只有靠窗的桌子還有兩位食客,不時向三個農婦看來。其中一個漢子頭戴斗笠,身形高大,臉面黝黑,被斗笠遮蔽半邊,露出厚密的絡腮鬍須。另一個漢子黃淨臉,眉眼細長,約有三十餘歲。雖未正眼看來,但餘光卻是十分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