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
京師夜晚,異常繁華。
遠遠望去,醉仙樓雕簷映日,畫棟飛雲。碧色闌干低接軒窗,翠簾窗幕高懸戶牖。酒樓背依青天,萬迭雲山;樓前石砌溝渠,清流緩緩。雖值冬季,竟是樓畔綠槐啼野鳥,門前翠柳系花驄。盡顯奢華高貴,巍峨雋永。
此刻,酒樓門前,華蓋車馬,錦緞官袍,各色人等俱全,大都是富商巨賈,高官顯貴,亦不乏皇親國戚。酒樓內,吹笙品笛,歌舞昇平。觀者中王孫公子為多。食客們執盞擎壺,醉眼朦朧,觀賞歌姬舞女。所有食客,均是冬裝在身,顯得雍容,盡顯奢華富貴。
「晉王爺駕到……」
一聲吆喝後,但見酒樓側方駛來三輛鑾輿。明朝時,朱元璋為鞏固皇朝,明令天下,朝臣不論職位高低,對各位皇子均要行天子之禮。皇子所乘車馬,既可叫做輦車,也可稱為鑾輿。三輛鑾輿,黃羅扇蓋,兩側繡有晉字。酒樓門前凡是前來就餐的食客,看到輦車,莫不垂頭束手,恭立施禮。
車簾掀起,晉王爺下了鑾輿,微笑致意。
眾人見王爺並未移駕,正自納悶,只見第二輛輦車下來一位年輕公子。這位公子身著一襲白色長衫,雙目細長,面容酷似菩薩,如此模樣世間少見。乍看,真如和風送暖,令人倍感親切。眾人正在驚奇之際,自第三輛輦車下來兩個女子。
登時,但凡見到二女之人,莫不驚得呆住。小瑩與梅梅艷光四射,美麗無方。映襯燈火,容顏更顯嬌媚,美得令人炫目,癡迷失魂。晉王爺見狀,面上帶一絲得意之色,移駕前行。
等晉王爺幾人上得樓去,眾食客方才回過神兒來。驚異中,不禁交頭接耳,小聲嘀咕:「吳掌櫃,看那矮個女子定是晉王府的公主,我的娘!她便是江湖上盛傳,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煞。那個後生難道便是魔神?而那個藍眼睛的女子又是哪個?」
「王大人,那美得奇異的女子乃是神教聖女,姓齊,喚作齊小瑩。如今在江湖上亦是鼎鼎大名,連街頭巷尾都在哄傳,喚作什麼……魔……魔妖。」
「魔妖,怎會有這等名號?」
「哦……我的娘,魔神,魔煞,魔妖。」
幻天三人隨晉王爺上樓,行至樓口,正對大廳。登時,人群發出一陣低呼聲。食客中不乏大戶人家小姐,也有王公顯貴府中郡主女眷。此時,同小瑩和梅梅的絕世姿容相比,俱都顯得黯然失色,天日無光。雖值冬季,二女身上仍著一席薄薄裙衫,竟是毫無涼意,飄然若仙,清雅出塵。而酒樓中不論男女,均是冬裝在身,相比之下,顯得臃腫不堪,再無一絲貴氣。
眾食客看得怔神兒,雙眼盯在二女身上。隨即,又看向幻天。幻天一席白色長衫,氣勢剛柔相濟,溫和淡雅,令人倍感親切。看似柔弱,卻又使人頓生敬畏與仰慕之感。待幻天等人進入包房,眾人無不大失所望,暗自唏噓不已。想不到天下間還有這等男女,真是大開眼界,恍若隔世。
「王爺駕到,下官不及遠迎,尚祈恕罪。」袁希武與孟飛急忙起身。看到小瑩之際,不由驚得一愣。旋即,急忙收攝心神,尷尬地招呼王爺落座。
袁希武處事老辣,剛剛落座,便道:「王爺,這位姑娘是……」
「袁大人不必見外,這位是齊小瑩齊姑娘。」
「哦……原來是聖女駕到。」孟飛道。
小瑩抱拳施禮,道:「這兩位便是袁大人與孟大人吧,本姑娘已從公主口中得知兩位大人在此。小女這廂有禮了。」說罷,神色異常平靜,但卻多看了孟飛一眼。
孟飛道:「久仰,久仰,下官愧不敢當。」
晉王爺笑道:「各位落座,不必客套。」
眾人剛剛坐下,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漢子敲門而入。見到晉王爺,急忙躬身:「小的給王爺請安!」
晉王爺擺手:「免了。」
「謝王爺恩典。王爺,您可有日子沒到酒樓用膳了。敝上早便知會小的,說是王爺要來,吩咐小的好生伺候王爺。現已準備停當,請問王爺是否上菜?」
晉王爺輕笑:「韓掌櫃,上吧。」
「是,請王爺稍候,小的這便張羅去。」說著,韓掌櫃急忙出去。不一刻,酒菜陸續上齊。滿桌山珍海味,色香味俱全,看著便令人垂涎,食慾大振。
梅梅眼巴巴地看著,道:「爹爹,可否吃了?」
「不急,還有一位客人未到。」
幻天道:「還有客人?究竟是哪位朝中大員?」
「呵呵。」晉王爺輕笑,道:「此人並非什麼大員,公子或許願意一見。」
幻天道:「不知王爺所請何人?」
「呵呵,來時便知。」
正說著,但聽門外腳步聲起,敲門進來一位老者。但見此老者面目清瘦,狀貌風偉。一頭銀髮,白鬚及胸,頭系文士巾。雙眸似乎有些凝滯,卻又隱含深邃之光,道骨仙顏。
晉王爺起身,對幻天道:「公子,此人乃是我朝翰林院學士,開國文臣之首,素有當朝太史公之稱的宋濂宋大人。」
幻天聽罷不禁一愣,想不到此人竟是聞名天下的大儒宋濂。幻天不禁刮目相看,起身施禮道:「宋大人,晚輩有禮了。」
宋濂疑惑道:「王爺,這幾位是……」
晉王爺笑道:「宋大人,本王事先雖曾說過,卻未細言。今日所來幾位,除袁大人與孟大人外,這位是小女朱濟梅,這位是蜚聲天下的魔門教主盧幻天,這位是神教聖女齊小瑩齊姑娘。」
「哦?魔門教主?」宋濂聽罷不禁一怔,旋即,詫異道:「想不到魔門教主竟貌似菩薩,哪裡是傳聞中的凶神惡煞。」說著,看一眼齊小瑩與梅梅,又道:「令愛如此美麗,老朽亦感凡心大動。呵呵。」
晉王爺聽了,笑道:「公子,宋大人字景濂,號潛溪,別號玄真道士,玄真遁叟。不論其名還是其號,均含避世清修之意,意境高雅,非凡夫俗子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