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爺道:「這兇手確是囂張。從古自今,尚未聽聞此等怪事,此是何種兆頭?」
幻天道:「此事確實蹊蹺,令人不解。若是一人所為,絕不可能屢屢前來。來人若非武功高強,亦不會頻頻得手。如今表面來看,大明江山根基已固,實則暗流湧動,此兆極為凶險。」
晉王爺一驚,道:「公子詳細說來。」
幻天稍一思索,道:「當朝二十六位皇子,除太子朱標,均已分封為各地藩王,並可世襲。各藩王屬地雖都是朱氏天下,但此制弊端即將顯現。殊不知各朝分封流弊甚深,漢代分封有『吳楚七國之亂』;西晉分封終有『八王之亂』;唐代藩鎮割據,以致戰亂頻仍,終至形成五代十國,其禍根便是無節制分封所致。當朝文士解縉曾經一語成讖:「諸王各有分地……秦、晉、燕、齊、梁、楚、吳、蜀諸國,無不連邑數十,城廓宮室僅亞於天子之都,優之以甲兵衛士之盛。臣恐數世之後,尾大不掉,必生觖望,緣間而起,防之無及矣。」而今,諸王各據一方,擁兵自重,逾制亂像已現端倪。加之宮內屢出怪事,雖非大凶之兆,但後事難以預料。」
晉王爺靜靜細聽,暗自思謀。聽罷,歎聲道:「公子所言甚是,此乃大明朝制,父皇尤以此為立國治國根本,滿朝上下無敢諫言者。」
幻天道:「王爺雄踞北疆,應妥善思謀。」
晉王爺笑道:「本王自有主張,公子放心。」
正在此時——
「師傅。」
一聲嬌呼後,梅梅來到房間。袁希武乍見梅梅,不由一愣,面上儘是驚訝之色。晉王爺見狀,笑道:「袁大人,此乃小女朱濟梅。」
袁希武連忙起身,道:「下官見過公主。」
「袁大人好。」梅梅平靜道。
袁希武看得怔神,道:「王爺,下官曾在幾年前見過公主,下官記得公主當時已有十三四歲,而今看來,怎地還是如此,好似不曾變化。」
晉王爺笑道:「本王也覺奇怪,不知何故。」
袁希武道:「如今,公主名揚四海,威震宇內。不簡單,不簡單。」
梅梅嘻笑道:「袁大人說笑了,有何不簡單。與其說是威震宇內,不如說臭名遠揚,如此倒很貼切。」
「公主,下官並非……」袁希武有些尷尬。
梅梅擺擺手:「大人不必解釋,本公主早聽得慣了。」
袁希武躬身道:「謝公主不怪之恩。」
梅梅笑道:「不怪便是不怪,何恩之有,袁大人不必客氣。說罷,轉口問道:」不知失蹤案有無線索?」
袁希武聽了,稍顯愁悶,道:「下官等人適才正言此事,如今並無確切線索。此賊甚是狡猾,不曾留下任何形跡。只不知賊子為何選中皇宮,更不知賊人如何找到這裡。此前數月,錦衣衛及大內侍衛偵騎四出,廣佈眼線,卻仍無一點頭緒。唉……皇上龍顏震怒,我等日日如坐針氈,寢食難安。」
梅梅哼了一聲,道:「師傅,弟子辰時在城內轉了轉,發現皇宮佔地極闊,樓閣重重,且宮內樹木茂密高大,阻礙視線,極易藏身。若要防範高手,絕非易事。依弟子看來,只有等待賊人再來,根據氣味而躡蹤追索。」
幻天道:「死丫頭說得是。昨夜,為師暗查一番,亦是毫無所獲。不但皇宮外圍沒有高手蹤跡,宮內也無任何異狀。各角落均有侍衛把守,高手埋伏,防範極嚴。若非絕頂高手,確是難以闖進皇宮。」
袁希武道:「公子,那賊子相當怪異,來無蹤去無影,連肉眼難辨的蠶絲鎖都躲了開去,進出皇宮如入無人之境。若非如此,皇上亦不會震怒。」
幻天沉吟道:「此事不可過急,急也無用。王爺可奏請皇上,撤去宮外巡查侍衛,只在宮中嚴密佈防。因皇宮週遭地形複雜,佔地廣闊,只本教與梅梅兩人尚顯不足,還要等待小瑩前來。」
晉王爺笑道:「齊姑娘何時來此?」
幻天看看王爺,鄭重道:「小瑩說有要事,已於七八日前回返總壇。按時日及路程算來,估計兩日內便可到達京師。」
晉王爺輕輕一笑,道:「本王明日進宮,奏請父皇另行謀劃。袁大人,明日陪本王一同面聖,不明之處由大人向父皇奏明。」
袁希武躬身道:「王爺所命,下官不敢不從。不過,皇上性格剛烈,下官屢遭呵斥,到時還請王爺替下官多多擔待。」
「哈哈哈……晉王爺大笑:「袁大人怎地如此謹慎。俱陳事由便是,不必擔心。」
袁希武道:「王爺有所不知,下官遭受呵斥也就罷了,蔣大人被皇上呵斥更多。在聖駕面前,下官不敢多言。」
晉王爺道:「也罷,一切由本王應承。」
「謝王爺體諒。」
晉王爺擺擺手:「大人不必客氣。」
袁希武又說幾句閒話,便告辭而去。晉王爺喝一口茶,道:「公子,可有把握擒住賊人?」
「毫無把握。梅梅適才言稱,可以追蹤。」
「如何追蹤?」
「但凡賊人留下氣味,本教當可尋跡而去。」
「哦,公子嗅覺倒是不錯,不知同……呵呵。」
幻天輕笑,道:「梅梅嗅覺同樣靈敏,差不到哪裡。」
晉王爺看一眼梅梅,笑道:「這丫頭本就古怪,跟著公子恐怕更是……呵呵,算了,本王自去歇息,你二人隨時準備上朝。」
「王爺,在下不便前去,還請王爺據陳厲害。」
晉王爺笑道:「也好。」說罷,闊步而去。晉王爺走後,幻天與梅梅出了正堂,邊行邊竊竊私語。回到居處,挨不過梅梅央求,兩人又溫純一陣。隨後,分別易容,扮上來時樣貌及裝束。兩人閒來無事,遂找來花鈴及桃紅兩個丫鬟,一同出了晉王別院。
花鈴兩丫鬟見幻天兩人易容而行,不免有些緊張。不知幻天與梅梅欲往何處,欲作何事。而幻天兩人只是閒逛,東瞅瞅西看看,漫無目的,隨意溜躂。花鈴與桃紅只得在後跟隨。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眼看時至正午,便找一家小酒館,選個臨床座位。四人點幾樣小菜,慢慢用飯。
幻天不時看向窗外,說也奇怪,不經意間,一雙男女打著幡子,緩緩向酒館方向走來。行至酒館對面,兩人揀了一方條石坐下。梅梅眼尖,傳聲道:「師傅,胡無信、邱月娥!」
「二人怎地到了京師,真是奇怪。」
「師傅,弟子去看看如何?」
幻天阻止:「觀察一番再說。」
半刻鐘左右,遠遠見一個樣貌粗俗,體格魁梧,面色黑黃的漢子快步來到胡無信面前。胡無信左右看看,搖過卦簽,掐指念叨,隨後拿出一方黃紙,寫一陣兒後交給那漢子。那漢子連連點頭,接過黃紙,急匆匆離去。
梅梅道:「那人有些怪異,弟子是否追去?」
幻天沉思,道:「先跟胡無信,隨後再……」
「弟子明白。」
不一刻,胡無信與邱月娥起身向東華門行去。梅梅出了酒館,躡蹤而去。花鈴與桃紅將要起身,卻被幻天攔住。兩人不明所以,只得低頭用飯。兩刻鐘左右,梅梅回返,對幻天耳語幾句,便繼續用飯。
四人用罷走出酒館,依舊閒逛。花鈴兩人越走越累,卻不敢停下。幻天與梅梅有說有笑,並無一絲疲累之感,兩個丫鬟頗感納悶。幾人沿皇宮外圍,一直行至皇宮後山。登上山頂,幻天兩人居高俯瞰,大半京師盡收眼底。觀察一陣兒後,方才慢慢下山。
傍晚時分,回到別院。花鈴送來茶水,兩人打坐,自顧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