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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零七章 心福萬福(7) 文 / 月宮神主

    朱濟熹見狀,趨步上前,沉聲道:「悟玄大師不在?」

    「是,大師遠遊已有多日。」

    朱濟熹盯著和尚,沉聲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悟玄真的不在?」

    那和尚怔了怔神,遲疑道:「阿彌陀佛……悟玄主持一心向佛,深居簡出,已有多日不曾會客,各位施主還請到其它寺廟禮佛吧。晉地寺廟眾多,各位施主不如到五台山,阿彌陀佛……」

    朱濟熹聽罷,面上已沒了顏色。從腰間摸出一方黑色木牌,喝道:「出家人竟然口出誑語,真是有辱寺廟清譽。這是本王腰牌,請你速去通稟,不可遲緩。」

    那和尚看到朱濟熹面色,接過腰牌一看,登時一愣。只見那黑色的腰牌上,刻著晉王等字樣。急忙合十一禮,道:「請各位施主稍候,貧僧去去便來。」說罷,返身進寺。不大工夫,那和尚回返,說道:「悟玄大師回話,不見。」

    朱濟熹一聽,氣得面色通紅。想不到在自己一畝三分地,竟然遭到拒絕,真是聞所未聞。不由大怒,吼道:「悟玄禿驢膽敢蔑視本王,你速去通稟,便說王府朱濟熹到此。」

    和尚聽罷,不慍不惱,單手作了個揖,道:「請各位施主稍候。」說著,再次進寺稟報。一會兒功夫,和尚出來,說道:「大師回話,不見。」

    「禿驢大膽。」朱濟熹喝罵後,刷地一聲,抽出了寶劍。剛要呵斥,便聽齊小瑩道:「兄台且慢,請師傅稍等。」說著,探手摘取一朵紫色的小花,交給和尚道:「煩請師傅再辛苦一趟,將這朵小花交與悟玄大師。倘若大師仍不肯見,我等便不打擾了。」

    那和尚一怔,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進寺去了。

    梅梅見狀,大是不解。悄聲問道:「姐姐,那朵小花便能使悟玄出來嗎?」

    齊小瑩笑道:「死丫頭可知拈花一笑嗎?」

    「好似聽過,不過都忘了。」

    「呵呵,但願悟玄能夠出來。」

    說來也巧,僅僅過了一會兒,那和尚快步走了出來。看那和尚面色凝重,齊小瑩不禁神色一暗,正待轉身離去,便聽那和尚道:「眾位施主,請隨貧僧來。」眾人聽了一愣,想不到一朵小花竟然說動了悟玄大師。不由同時看了齊小瑩一眼,只有幻天在暗自讚佩。

    眾人進入寺院,穿過天王殿,見大殿中央石台上,矗立一尊金身大佛。大佛周圍擺著一些法器,佛前石台上燃著香火。齊小瑩合十一禮,幻天微微點頭。出了天王殿,拐了幾道彎後,來到了明心閣。但見閣內青磚鋪地,陳設簡明,木製桌椅古舊斑駁。明心閣前,站著一位七旬左右,身形瘦削,白眉白鬚,身著灰色僧袍的老僧人。

    領路的和尚來到老僧人面前,躬身合十,恭敬道:「師傅,這幾位施主便是求見之人。」說罷,轉身對幻天等人道:「各位施主,這位便是悟玄大師。」說著,對悟玄大師及幻天等人合十一禮,緩步走開。

    悟玄大師見到朱濟熹等幾個小王爺,並無任何恐慌之色。幻天看了,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好感。悟玄道:「眾位小王爺,貧僧疏於禮數,尚祈恕罪。各位施主,請坐下用茶。」話未說完,便見門口進來一位小和尚。手中提著一個陶制的水壺,給眾人各自倒了一杯茶後,躬身退出。

    眾人落座,俱都不言不語,只是默默用茶。幻天等人圍桌而坐,桌面上赫然放著齊小瑩摘下的那朵小花。過了一會兒,只見悟玄大師慢慢拿起那朵紫色小花,閉目宣了一聲佛號,又將小花放下。看著齊小瑩,道:「敢問女施主,佛祖拈的是甚麼花,所笑是甚麼笑?」

    小瑩看看幻天,但見幻天正看著自己輕笑。略一思慮,開口道:「大師,佛門有句偈語: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佛祖拈花一笑,拈的是如來本相之花,笑的是究竟涅槃之法。如來者,乃是如其本來真相。拈花之舉,意在心領神會,所傳正是一種至為詳和、寧靜、安閒、美妙的心境。此種心境純淨無染,淡然清澈,無慾無貪,無生無死,不垢不淨,不常不斷。隨性自得而不著形跡,澄明寂靜而與世長存,乃是『空性』、『涅盤』之最高境界。此種境界只可意會,心領神受,不可言詮。」

    悟玄大師邊聽邊微微頷首,神情有些詫異。想不到一介紅塵女子,竟能悟透佛祖深意。「阿彌陀佛!」大師宣了一聲佛號,道:「女施主所來,若貧僧猜測不錯,不只拈花一笑這麼簡單吧?」

    小瑩道:「大師,佛祖有言:諸行無常,諸法無我,寂靜涅槃。一切實相俱是無相,無相更是無相。拈花一笑,本是無相之相,萬物因緣而生,俱是空相。既然一切都是無相,那麼大師所說簡單亦不過是空相罷了。由此而論,焉有所謂簡單與不簡單?」

    悟玄大師聽了不禁語塞,好一陣兒,方道:「貧僧愚鈍,請女施主見諒。有道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不可思議境。貧僧陷入言詮,慚愧。」

    小瑩道:「大師不必過謙。大師說及言詮,便是大德之人。但小女有個疑問,不知大師為何閉門謝客?」

    悟玄看一眼眾人,似有難言之隱。好久,方開口道:「不瞞眾位施主,貧僧出身少林,多年前行腳到此。聽聞幾位即將造訪本寺,貧僧因出身少林,故而有所顧忌。唉……修行一生,仍未堪破紅塵俗世。慚愧,慚愧。」

    小瑩道:「大師知道我等身份?」

    悟玄大師道:「貧僧不說誑語,爾等身份貧僧早已知曉。」

    「哦,原來如此。看來大師心中仍有善惡之分。」

    悟玄大師合十一禮,道:「貧僧慚愧。」

    幻天靜靜地聽著,對小瑩之語頗感震驚,越來越欣賞。看到悟玄神色,更是感念不已。雖未修得正果,卻也是一位得道高僧。幾位小王爺先前還聽得饒有興趣,但聽來聽去,如墜五里霧中。一雙眼睛只顧看著小瑩,哪裡還在參禪論道之上。幻天心中暗笑,表面卻十分沉靜,端坐不動。

    眼見眾人不語,幻天沉吟道:「萬千世界,休言天命。紅塵凡世,真經自取,袈裟本無清淨。唉……性空不定,古剎千年,俱是癡人說夢。真經,可悟而不可修。修乃有為,在求。悟為明性,在知。覺者由心,修者制心。大師為僧,意在求佛。有為而為,而無所為矣。」

    悟玄大師聽罷,不由怔怔出神。良久,合十道:「想不到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門教主,竟然精通佛法,真是出乎貧僧意外。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呵呵……」幻天笑道:「大師言說佛魔,便是心有分別。何謂覺性,六祖曾言:覺性便是不二之性,不二法門便是佛性。大師以為如何?」

    悟玄大師聽罷,更為驚訝,道:「教主精研佛理,令人讚佩。」

    幻天道:「本教從未精研佛理,只是循天道而生,順自然而為,因此有所感悟而已。」

    悟玄大師聽罷,心中一動,試探道:「施主悟性之高,世間少有。施主即心即佛,與佛門甚是有緣。再進一步便是淨土,退一步則是凡塵,不知施主以為然否?」

    「呵呵。」幻天輕笑,溫和道:「本教非心非佛,無心無魔。心淨便是佛土淨,所在便是佛門,無所謂進與不進,退與不退。」

    悟玄大師合十,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幻天道:「大師一心向佛,即使不會成佛,亦不會作些惡事。佛門講求一個『緣』字,此緣非身外之緣,而是內心之緣。內心有緣,不論身在何處均可成佛;內心無緣,即使終日參禪唸經,也不會成佛。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心外求佛,終是不得究竟。」

    正說話間,但見那個開門領路的和尚走了進來。向眾人躬身合十,轉而對悟玄大師道:「師傅,崇善寺道通大師已經到寺。」

    悟玄大師點了點頭,沉吟一聲,對幻天等人說道:「各位施主,道通大師乃是貧僧師弟,遠道而來,貧僧前去看看,請各位施主稍候。」

    幻天起身合十,道:「大師不必客氣,我等此來只是仰慕大師高德,而今晤面,受益匪淺,再不打擾。」

    悟玄大師忙道:「教主與這位女施主悟力超凡,受益匪淺之說,貧僧甚是慚愧。教主若是無事,可隨意走走,貧僧便不相陪了。」

    「大師自便。」

    悟玄大師合十一禮,宣了一聲佛號,慢行而去。

    眾人出了明心閣,看過大雄寶殿,來到寺廟後院。但見後院乃是峭壁,此寺是依山勢而建,院中數顆巨松,掩映著幾間禪房,其後乃是數間齋堂僧房。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鐘聲,襯得千年古寺,更加清幽靜謐。

    眾人出了鐘樓、鼓樓,踏石階向小徑走去。走到小徑盡頭,乃是一亭閣,亭閣前有一石台,石台周圍,雕欄玉砌。站在亭閣放眼望去,但見遠處山巒疊嶂,綿延逶迤,竟有不知所蹤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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