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笑道:「齊姑娘,這位便是貧女的相公。只因貧女夫婦……」
齊小瑩聽得甚是迷糊,道:「朱姐姐,妹妹曾經記得姐姐叫他師傅,此時為何又稱作相公。這……這是何故?」
「呵呵。」梅梅輕笑,與幻天互視一眼,神情甚是詭異。道:「齊姑娘有所不知,貧女與相公,乃是亦師亦友,亦師亦夫。貧女也想分得清楚一些,卻是無法分得仔細。」
「哦,原來如此。真是怪事,令人難以理解。」齊小瑩邊說邊打量幻天,但無論怎麼看,除了感覺在幻天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氣勢之外,便是覺得幻天那雙細長的眼睛,好似兩道利刃,透徹心脈,更像是一把攝人魂魄的毒鉤,令人心慌,使人臣服。
幻天收起笑容,道:「齊姑娘,你以為神教與魔門究竟是何關係?」
齊小瑩聽罷,不由睜大眼睛,道:「此問因何而來?」
「在下只是問問而已。」
齊小瑩似乎感覺不妥,凝視兩人一眼,驚道:「兩位究竟是何人?」
「呵呵。」幻天輕笑一聲,隨意道:「齊姑娘,我與娘子雖然遊歷江湖,一般來講,不喜打聽江湖中事。但我等身在江湖,焉能置身事外,而不顧自身安危。江湖清平,則天下清平,遊歷逍遙才能盡興,如此而已。」
齊小瑩聽罷,感覺幻天所言也是合乎情理。思慮一番後,道:「本姑娘雖然性情乖張,但也明瞭神教教義。作為聖女,不但要深明神教教義,亦要瞭解其他教派的教義。摩尼教,基督教,道教,佛教等等,本姑娘多有涉及。就魔門教義而言,與神教教義頗為相通,只是崇尚的有所側重而已。神教教義所崇尚的,正像是閣下所說的清淨、光明、大力和智慧等,教眾之中有農人、秀才、吏員、兵卒、綠林好漢、江洋大盜以及武林俊彥等。」
齊小瑩稍頓,略一遲疑,又道:「長期以來,神教雖然遭受武林各派的圍攻及朝廷清剿,但教眾卻仍然存於世上。兩位或許不知,因教內教眾眾多,神教內部逐漸分出了眾多派系。各個派系秘密結社,聚眾營私,漸漸失去了控制。不瞞兩位,武旗主率眾追殺解威,便是各派相互爭鬥而演變成的結局。神教式微,與教內不斷爭鬥有極大干係。唉……既然有爭鬥,便會有死傷,此乃常事,本姑娘看得慣了。」
幻天邊聽邊琢磨,越聽越覺得齊小瑩不可小視,所言所思,絕非如表面那般狠厲乖張。在其言語之中,不乏明理,對神教內部的弊端有著清晰的認識。能有如此認識與眼界,確是難能可貴。神教聖女,絕非等閒。心中想著,眼神之中不覺流露出一股溫和之色。
齊小瑩靜靜地盯著幻天,看著梅梅詭異的笑容,心中忽然感到,恐怕自己早已陷入兩人的圈套之中。這個自稱姓朱的女子,武功之高,天下少見。而這粗俗的黃黑面色的漢子,卻是這醜婦的師傅,其武功又當如何。細數天下高人,武功如這醜婦者,確實找不出幾人。
齊小瑩心念電轉,聯想近日前後發生的怪事,已經感到有些不妙。而看幻天與梅梅神色,又陷入迷茫之中。倘若兩人對自己有何敵意,單憑自己的功力,絕非是兩人對手。但從對方的眼神中,確實沒有任何對自己不利的意味。
齊小瑩內心慌亂,疑慮重重。儘管如此,齊小瑩並沒有任何懼意。此時此刻,她既無抽身而退的意思,也沒有猜透對方的身份。看著幻天,越看越覺得神秘。那細眼之中流出的意味,更像是久別的親人,親切而溫和。但在溫和之中,卻隱含一股溶金化鐵般的氣勢。
齊小瑩覺得幻天的眼神,深邃而柔和,像是長者般慈祥和善。片刻後,齊小瑩越看心中越慌亂,一股淡淡的,隱隱約約的情感,慢慢流進自己的心田。眼前的幻天,似乎成了親人,那麼令人放心,令人感到無比親切。
三人不言不語,只是默默相對。良久,齊小瑩終於忍不住,道:「閣下說了許多,不知是不是為了什麼而作鋪墊。本姑娘雖然愚鈍,但也能看出閣下必有要事可講。閣下但說無妨,莫再支吾不定。」
幻天輕笑,看一眼梅梅,道:「倘若在下說出真實身份,姑娘定要保持安定。」
齊小瑩一怔:「本姑娘有何不安,儘管說出便是。」
「不瞞姑娘,在下便是血魂書生。」
「什麼,你是血魂書生?」齊小瑩大驚。
「不錯,正是在下。」
齊小瑩驚魂未定,仔細看了看後,不禁疑惑道:「據江湖傳聞,血魂書生乃是菩薩模樣,並非如你這般粗俗。閣下是否……」
「呵呵,姑娘猜得不錯,請看……」說罷,幻天慢慢抹去臉上的易容胭脂。登時,一張溫潤慈善,斯文柔和的面容展露在齊小瑩面前。齊小瑩看罷,不由倒退兩步。仔細看後方才認出,這正是傳說中那魔神的模樣。
齊小瑩驚震莫名,雖然自己自視甚高,但到底也是女子。冷丁看到幻天的真實面目,腦海中也同時想起「血魂書生」與「魔神」這兩個代表血腥與殘酷的名號。這名號早已銘刻在心,乍見之下,不由驚得芳心亂顫。
「齊姑娘可否看清本教的面目?」
「你真是魔神?」
「如假包換。」
齊小瑩極力穩定心神,指著梅梅道:「你是……」
「魔煞。」說罷,梅梅揮手抹去胭脂,恢復了原貌。稚嫩的面目,頑皮刁蠻的神情,看在齊小瑩眼裡,不禁愣住。兩人同時現出本來面目,正是江湖傳聞中所描述的模樣。此時此刻,齊小瑩不得不相信,這兩人就是令人聞風喪膽、談之色變的魔神與魔煞。
等到齊小瑩穩定心神後,慌張神色倏然不見,轉而換上了一絲興奮之情。幻天與梅梅甚感奇怪,因兩人的名號與手段,一般江湖人物乍然聽到或是見到自己,均是一副驚訝、驚恐表情。而這神教的聖女,卻為何露出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