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輕歎一聲,細目之中泛起一層清澈的光芒,又好似朦朦朧朧,如夢如幻,沉靜的面容,溫和的神情,顯得極為飄逸,看之,令人安然,令人舒適。梅梅小鳥依人般地靠在幻天懷中,心緒恬適,神情雅靜。
忽地。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扭頭看時,卻未發現人影。腳步聲異常急促,雖未看到人影,但聽那急促的腳步聲,已可猜出那奔跑之人,定是惶急萬分。
須臾,兩人的目光中慢慢出現了一個身影。但見那身影踉踉蹌蹌,深一腳淺一腳奮力奔跑。待跑近一些之時,但看清那人渾身上下染滿了血跡,面目扭曲,滿是痛苦與悲憤的神色。口角流著鮮血,狼狽而淒慘。
幻天看著看著,身子不由一震。那奔跑的之人跑到距離幻天十幾丈時,乍然看到幻天,那人登時一愣。旋即,不假思索地身形一偏,拚力之下便向山林衝去。那漢子身後三十餘丈外,已經奔來數十個身著黑色勁裝的漢子。
「解兄弟!」
幻天高叫一聲,那漢子猛地激靈一下,回頭仔細看後,不禁大喊:「盧兄快快救我!」那漢子高喊一聲後,不顧一切地向幻天奔來。
但僅僅奔出十餘丈,腳下一個踉蹌,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剛要掙扎而起,頓感身子一輕,那受傷的身子已經凌空飛起。轉瞬,便已到了幻天兩人站立處。
真是無巧不巧,這漢子正是多日不見,曾被幻天相救的明教光明右使解威。解威驚魂未定,見到自己已被幻天兩人擋在身後,精神一洩,頓時癱軟在地。
刷刷刷地,幻天面前疾速奔來四五十個大漢。各個是黑色勁裝,手持長刀,後背插著一根木管。大漢們冷丁見到幻天與梅梅,不禁稍微一愣。看到解威躲在兩人身後,不由怒目而視。
幻天向眾人看去,在大漢中間站著一個身材修長,身穿一襲青黑勁裝,胸前畫著彎月圖形的黑臉大漢。那大漢眼如銅鈴,方臉闊腮,連毛鬍鬚恰似鋼髯。背負著雙手,腰間挎著一柄長刀。銅鈴般的巨眼,緊緊地盯著幻天及解威。
幻天默然佇立,面色沉靜如水,一語未發。而梅梅亦是面無表情,靜靜地看著前方,絲毫未將幾十個漢子放在心上。黑臉大漢抿著嘴唇,鼻孔微微翁動一下,眼中儘是凜冽之色。
「這位朋友最好讓開,別耽誤本旗主行事。」那黑臉大漢終於開口。語音甕聲甕氣,猶如山谷的勁風。
「哦。」幻天沉吟一聲:「原來是明教的朋友。」
「你是何人?」
幻天道:「我是何人無關緊要,你又是何人?」
黑臉大漢一瞪巨眼,陰沉道:「明教素不與江湖門派往來,即便說出名號,你也不知,不說也罷。」
「哦,原來如此。解兄,這位莽漢是哪個?」
解威在此短暫的時辰內,已然恢復了一些功力。見幻天相問,不禁猶豫起來。再看那黑臉大漢,死死地盯著解威,狠狠地道:「解威,非是兄弟與你為敵,在下實在是為了教中大業。你若說出教中秘密,便是叛教之罪。按照教規,必將亂刀分屍,而後置鼎烹炸。」
「哈哈哈……」解威一陣大笑,道:「明教有了你們這些愚蠢的東西,早早晚晚要灰飛煙滅。想那光明左使如此氣量狹隘,嫉賢妒能,使盡手段陷害解某,難道爾等真是有眼無珠?」
黑臉大漢喝道:「休得胡說,光明左使乃是未來的教主,自是高人一等。解威,你之為人兄弟不是不知,怎奈你違反教規,以下犯上,兄弟也是無法。倘若你夠聰明,便隨兄弟回到教中。如其不然,莫怪兄弟手下無情了。」
「哈哈哈……什麼狗屁教規,數百年來,教中內亂頻仍,自相殘殺,死去了多少兄弟。若非老教主戡亂整治,焉有今日之成就。可惜,倘若如此下去,明教不被朝廷所滅,自己便要殘殺殆盡了。」
「解威,兄弟再問一遍,你是束手就擒,還是兄弟動手?」
解威猶豫了一下,看一眼幻天,道:「盧兄,兄弟回去必死無疑。解某雖不懼死,但大丈夫當死得其所。與其窩窩囊囊而死,不如死得壯烈。」
幻天道:「解兄真是大丈夫也,兄弟佩服之至。」
解威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稍後,歎息道:「算了,兄弟雖以英雄自居,但也是賤命一條。而今,兄弟枉自背負叛教之名,遭教眾唾罵,還是聽天由命吧!」說罷,起身便要向黑臉大漢行去。
「且慢!」幻天急忙出聲,道:「解兄,大丈夫生於世上,當問心無愧,是非曲直自有公論。人之一生區區數十年,不為天下著想,亦要為自己的名譽而活。解兄怎可將自己的性命,輕易寄托於他人。依解兄才智武功,天下盡可去得。何必委身暗主,托命於未定之中。」
解威聽罷,不由一震,旋即,淒然道:「盧兄之言,解某焉能不知。可是天下雖大,又有何處是兄弟的去處。唉……」
幻天聽了,心神一動,道:「倘若解兄不懼生死,跟隨兄弟如何?」
「跟你?」解威疑惑道。
幻天面色一整,道:「難道解兄不願,還是小瞧在下?」
解威忙道:「兄弟怎敢小視盧兄。」說罷,解威猶豫一下,慨然道:「若是盧兄不棄,在下甘願為盧兄牽馬墜鐙,敢當馬前小卒。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兄弟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幻天一陣大笑,拍拍解威肩膀,讚許道:「好兄弟,盧某有你這樣的朋友,當不枉來世一遭。」說罷,看一眼面前的幾十個漢子,冷聲道:「本教無意與明教發生衝突,但這位兄弟已經言明,自今而後脫離明教。既然如此,還請諸位放過這位兄弟。」
「哈哈哈……」黑臉大漢一陣狂笑,道:「可歎爾等不明就裡,枉稱什麼明教。明教早已是昨日黃花,現在乃是日月神教。神教豈是一般的幫派,說來便來,說走便走。進了神教,便定了一生。活是神教的人,死是神教的鬼。除非自我了斷,不然,當按叛教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