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芳一邊捂著紅腫的臉面,一邊擦著臉上的血漬,恨恨地道:「小飛哥,這兩人都不是好東西,千萬不可放過他們。」
吳小飛眼珠一轉,道:「翠芳姑娘,倘若殺了他們,還要掩埋屍體。本幫主向來不喜麻煩。不若饒了這傢伙,讓他將李二逵弄回去。若有下次,本幫主定會找上山去,滅了飛虎幫,你看如何?」
翠芳猶豫一下,恨恨地道:「真是便宜了兩個狗賊。」
「趕緊滾蛋,惹得本幫主火起,便殺了你。」
武二松一聽饒過了自己,登時放下心來。拉起李二逵,勉強背在背上,一步一晃地走了。翠芳仍不解氣,恨恨地看著兩人背影,而吳小飛卻在暗中得意。想不到自己的一拳居然有那麼大的威力,在美人面前真是出了風頭、長了臉。
翠芳轉身,向吳小飛斂衽一禮:「小飛哥,今日多虧了你。如你不來,小女便要被兩個狗賊打死了。據說,那個藍二太歲乃是藍家莊的二少爺。藍家莊是遠近聞名的大莊,藍老爺祖籍京師,乃是皇室外戚。殺人放火,搶男霸女,無惡不作。」
吳小飛一拍胸膛:「有我在此……」
吳小飛剛剛說到此處,便見人群一陣騷亂。一個青衣漢子推開眾人擠到吳小飛面前。但見這漢子面目青白,瘦削頎長,雙目陰鷙。
未等吳小飛說話,青衣漢子哼了一聲,道:「是你小子在此鬧事?」
疤面少年乍見此人,急忙縮回頭去,擠出人群飛也似地跑了開去。吳小飛見到來人,也是一驚。但當著眾人,仍昂然道:「本幫主行俠仗義,怎會是鬧事,李管事誤會了。」
「哦,你可知道『飛虎雙鼠』乃是荊州道場的俗家掛名弟子?」
「這……這怎麼可能。」
李管事陰陰地道:「既然你是黑龍幫的副幫主,怎會不知此事?是否明知是我道場的掛名弟子,還將其打傷,故意與李某過不去?」
吳小飛有些膽怯之色,道:「兄弟不知他二人是道場的弟子,這……」
李管事喝道:「住口,你這市井無賴怎可與李某稱兄道弟。」
吳小飛尷尬至極,當著眾人被呵斥,臉面已經紅到了脖頸。轉而,不知哪來的勇氣,憤然道:「飛虎雙鼠欺男霸女,本幫主管了,你能怎地!」
「哈哈哈……」李管事一陣大笑:「想不到幾個無賴也成了幫派。看家護院,偷雞摸狗也就是了,在鄖陽地面哪輪得上爾等猖狂。」
李管事說罷,人群中再也無人敢於言語。翠芳見狀,擦了擦臉,嫵媚一笑:「李管事,此事原本是由小女而起。不瞞李管事,『飛虎雙鼠』硬說小女借了藍家莊銀子,小女稍微辯解幾句,『飛虎雙鼠』便對小女拳打腳踢。在場之人俱都看個清清楚楚。在鄖陽及荊州地面,誰人不知李管事仗義,雖然『飛虎雙鼠』是道場的掛名弟子,但遇到此事,李管事也不會護短吧。」
「這……這……真有此事?」李管事見眾人神情有些慍怒,假裝問道。
「此事千真萬確。」
「是,我等都看見了。」
「翠芳姑娘說的是。」圍觀的眾人紛紛附和。
李管事陰陰一笑,道:「若是如此說,李某也不便追究。」說罷,斜眼看向翠芳。此時,他才發現翠芳長得十分周正。瓜子臉,小酒渦兒,細腰、高胸、翹臀,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兒,水靈靈的惹人喜愛。若非臉蛋被打得有些紅腫,應當還會惹人眼球。
李管事斜眼看的是翠芳的身體,吳小飛也是十分欣賞,但吳小飛欣賞的卻是翠芳的硬勁與堅強。在「飛虎雙鼠」的巴掌下,自始至終也未發出一聲求饒與喊叫。這股子硬勁兒,莫說是個女子,便是一般男人也不會都扛得住。
翠芳見李管事一雙陰鷙而淫邪的眼睛,感到渾身有些不舒服。扭過臉去後,對吳小飛柔媚道:「小飛哥,我們回家吧。」
「好吧。」吳小飛說著,拉住翠芳擠出了人群,急忙向城北走去。李管事看著兩人背影,暗自陰笑一聲,轉身朝相反方向而去。看熱鬧的人群,眼見沒了熱鬧可看,失望地相繼離開。不一刻,便走得一個不剩。原來熱鬧的街面,突然變得寂靜下來。
吳小飛與翠芳兩人走著走著,忽然感到有些不妙,驚異道:「街上怎麼如此安靜,怎麼不見一個人影?」
翠芳也感到奇怪:「是啊,剛才還有不少行人,難道……難道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都躲起來了?對了,小飛哥,李管事這人可不好惹,他是武當派荊州道場的管事。倘若真的得罪了道場,那便有麻煩了。」
吳小飛聽了,面色異常凝重。但看到翠芳的神色,不禁豪邁道:「得罪了武當道場又能如何,大不了拚個你死我活。」
「小飛哥,武當道場可不是一般地方。哪裡是你們這幾人能夠應付得了的。」
吳小飛內心發虛,勉強笑了笑。表面上雖然裝得滿不在乎,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倘若真的惹了道場,那麼,今天惹的禍事便大了。武當荊州道場近兩千人餘人,乃是荊州地面數一數二的幫派。
吳小飛越想越感到不妙,十分棘手。他知道自己的半斤八兩,只不過是力氣大些而已。真同道場那些懂得武功的人物比起來,恐怕差的太遠。自己這幾手乃是暗中窺視人家練武時,偷學的幾招,並且,也未真正下過苦功習練。雖然自己不怕生死,但招惹無妄之災也非好事。
翠芳見吳小飛不語,便道:「小飛哥若是擔心,你我便暫時離開鄖陽吧。」
「逃?」吳小飛一愣,道:「我吳小飛怕過誰來,逃走萬萬不可,那豈不壞了本幫主的名譽,以後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翠芳道:「小飛哥真是英雄。看你這氣度,怎麼看都像是久經戰陣的高人。」
吳小飛笑了,笑得很開心。誰都愛聽好話,吳小飛一個自幼失去雙親的人物,更是喜歡他人讚美。聽罷,臉上儘是得意之色,道:「我哪是什麼高人,只是從小便開始打架。自七八歲開始,兩日不打架全身便感覺不舒服。而今,我活了十六歲,打過的架數也數不清了。」
「你才十六歲?」翠芳驚異。
「當然,這有何疑問?」
翠芳笑道:「看你身材,好像比我還大。我今年正好十八歲,以前一直叫你小飛哥,怕是叫錯了。」
「哦?」吳小飛一怔,旋即,笑道:「你叫得習慣了,我聽得也習慣了。還是叫小飛哥吧。」
翠芳嬌嗔道:「去你的,大便是大,知錯便改。」
吳小飛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一直將你當做妹妹,因此才這樣不顧一切地護著你。倘若改了口,我便有了依賴感,男子漢要有英雄氣概,決不可因為改口而壞了我的底氣。」吳小飛說的嚴肅,一臉正經色。由此看出,吳小飛異常自信。一個市井混混,卻從不輕視自己。
翠芳聽了,美目放出一股異樣的光彩。看著英俊結實的吳小飛,像是發現了一塊美玉,柔媚道:「小飛哥,無論你武功是高是低,就憑這股氣勢,你早晚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的英雄。」
吳小飛道:「那是當……」
忽地。
「然」字尚未出口,笑容正掛在臉上,但聽街口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須臾,只見一對人馬已經呼嘯而來。當先一匹馬上,坐著一個鼠目薄嘴,膚色白皙,臉上泛著油光,身著藍色錦緞長衫,年約三十餘歲的漢子。這漢子身後跟著十七八個氣勢洶洶,身著褐色勁裝,手握長刀的大漢。
「藍二太歲!」翠芳驚呼出口。
「哪個是藍二太歲?」
「馬上那個。」
「哈哈哈……小妞真是俊俏,不錯!」馬上的白面漢子眼中已露出淫邪之色。說罷,盯著吳小飛,惡狠狠地道:「你這小子就是黑龍幫的副幫主了?」
「不錯,正是大爺!」吳小飛知道,今日已經很難善了。與其擔心,甚至丟命,臨死前不如像個英雄似地活著。
「找死!敢在本太歲面前托大,活得真有些不耐煩了。」藍二太歲怒不可遏。
「大爺歷來如此,你又能如何!」
「哈哈哈……你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今日若不給你點教訓,你不知馬王爺三隻眼。爾等將這小賊與那賤人一同拿下。」
「是!」十七八個壯漢呼喝一聲,舞動長刀疾撲而來。
吳小飛見狀猛然抽出一把匕首,大叫道:「飛虎幫的狗東西,大爺同你們拼了。」說罷,揮刀向飛虎幫的十幾個大漢撲去。
吳小飛或許真的不會武功,剛剛撲入人群,身上便多了好幾道血口。但其勇猛的勁頭,也令飛虎幫的大漢吃了一驚。但見吳小飛張牙舞爪地死命向前,全然不顧自己,一副同歸於盡的模樣。驚懼之時,已有一個大漢倒在血泊之中。
其餘大漢見狀,不由散了開來,死死地將吳小飛圍在核心。十幾柄長刀,此進彼退,看著很有章法。不一刻,吳小飛身上便又多了幾道血口。藍二太歲則陰笑著,逕向翠芳慢慢欺來、
吳小飛本是一個市井混混,哪裡能夠抵抗這種陣勢,不一刻,已是滿身傷痕,鮮血淋漓。翠芳在旁看得心疼不已,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吳小飛獨自掙扎,自己則無能為力。藍二太歲差不多已經欺到了身前,而吳小飛也到了危機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