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何嘗不知自己的心病,但就是放不下……咳……咳……」話未說完,司徒雪摀住口又是一陣咳嗽。小蓮急忙端來清水,司徒雪艱難地擺擺手,待停止了咳嗽,看到手掌中沾著鮮血,不禁黯然神傷。稍頓,有氣無力地道:「小蓮……看來……我是……不行了……」
「小姐……嗚……嗚……」小蓮聽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
「莫哭……唉……生死……有命,想起……這多時日……以來的……事情,能夠……活到現在……已是……已是……上天的……造化……」
「小姐不會死,小姐不會……奴婢這便去找莊主!」小蓮哭得極為傷心。
「不……必……了,來……來……不……及了……」司徒雪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及至不聞。小蓮愣愣地看著,已然忘了出去召喚人來。
「小姐——小姐——」悲痛中,小蓮喊叫幾聲。隨後,猛然撲在司徒雪身上,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驀地。
「她還沒死,哭有何用。」
毫無徵兆,悲痛之中,小蓮忽然聽到一聲語聲。這聲音來的甚是突兀,小蓮一驚,登時止住了哭聲,急忙回頭望去。
「啊——」小蓮乍看之下,不由驚叫出聲。但聲音剛剛出口,嫩口便被捂個嚴嚴實實。原來,就在小蓮身後,無緣無故地出現了一高一矮兩個樣貌粗俗的男女。男子臉膛灰黑,身形頎長;女子身著粗布衣衫,面色蠟黃,長相十分醜陋。乍然看到兩人,小蓮幾疑是在夢中,眼中儘是恐懼之色。
「勿再喊叫,你家小姐尚未死去,不必哭泣。」小蓮感到那人鬆開了手,驚恐之下,哪裡還能忍住,開口便叫:「來人——有鬼——」剛剛喊出口,嫩口又被摀住。
「小丫頭若是再行喊叫,我便殺了你,你可聽清?」語音森冷,小蓮嚇得瑟瑟發抖。恐懼中,本能地點點頭。
那個男子慢慢鬆開了手,輕聲道:「你家小姐只是因為氣血淤積,暫時閉氣而已。不過,若不好生醫治,即便醒來,也是去日無多。若再晚來幾日,即便是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小蓮驚恐地看著身邊高大的男子,早忘了身在何處。稍後,便聽那男子道:「小蓮,想不想救你家小姐?」
「哦,我……我……」
「不必害怕,我不吃人。」
「想……想!」小蓮恢復一些神志,膽氣也壯了起來。
「如此便好,你去弄些清水來。」
「哦,好!」小蓮聞聽來人能夠救治司徒雪,驚恐之感頓時減了許多。須臾,小蓮端來一盆清水。那男子道:「小蓮,我現在運氣施法,替你家小姐醫治痼疾。因你家小姐長期抑鬱,心脈之中氣血淤積。一旦施法,可能會排出一些穢物。若你看到這種情形,便替你家小姐擦拭,切不可怠慢。」
「好,奴婢盡力而為。」
那男子道:「小蓮,待我扶起小姐,你便替我脫去小姐衣裙。」
「這……這……這如何是好?」小蓮聽了,感到極為不妥。
「醫者不分男女,治病救人最為緊要。小蓮,施法之時,最忌障礙。倘若耽擱救治時辰,恐怕你家小姐便真的一命嗚呼了。」
「那……那只好如此了。」小蓮依舊不太情願。
男子看一眼黃臉婆,道:「我開始施法,切不可出聲。」小蓮點點頭,靜靜地看著那男子來到床榻前,扳起司徒雪,捏住司徒雪的牙關,向其口中塞入一個藥丸。待小蓮脫去司徒雪的衣裙,便連小蓮也感到十分吃驚。
但見司徒雪已是骨瘦如柴,身上儘是突出的骨骼,像是風乾的木乃伊。全身上下,肌膚已呈青白色,看之猶如死屍一般。男子稍一猶豫,大手慢慢地按在了司徒雪後背之上。隨即,雙目緊閉,便自不動。
小蓮靜靜地守候在床前,此刻,她已將全部心神放在了司徒雪身上,竟然忘了身旁還有一個矮小的不言不語的黃臉婆。半個時辰後,小蓮那雙大眼睛睜得越來越大,竟看得目瞪口呆。但見司徒雪枯瘦憔悴的臉上,隱約出現了一絲紅暈,頭頂冒出一股股白色的霧氣。
又過了半個時辰。
司徒雪那本是枯瘦的臉頰,溢出了一層汗水,灰暗的面色變得白皙起來。小蓮越看越驚奇,不由對來人產生了好感與好奇。一刻鐘左右,霧氣漸漸散去,房間內飄蕩著一絲果香氣味。這股果香氣味,宜人肺腑,令人神清氣爽。
須臾,但聽那男子輕舒一口氣,收回手掌,慢慢將司徒雪放倒在床上。小蓮始終端著水盆,竟然忘了放在地上。那男子起身下床,輕聲道:「淤積之物已被煉化,你家小姐的性命救是救回來了。但只怕你家小姐,仍是放不下江湖,更怕她放不下自己。」
小蓮惙惙地道:「請問恩人,小姐的病全好了?」
「已無大礙,但需要調養數日方可無恙。」
「恩人可否見告名諱?」
「無需留名,待你家小姐醒來,你只管照實說來。」
「這……這……」
那男子輕輕一笑,道:「小蓮,你家小姐恐怕要睡上兩到三日。這期間一定要在房間中守候,切不可離開。待她醒來後,你且這般言說:世上本無善惡,庸人自設心結。心外無物,盡在本心。你可記清了?」
小蓮暗自重複一遍,道:「奴婢記清了,請恩人放心!請問恩人……」小蓮說著,眼睛忽然睜得老大。愣神之際,急忙四顧,房間裡除了自己以外,已經沒有任何人影。小蓮大驚失色,旋即又是驚喜有加,暗道一聲:「神仙!」隨後,急忙跑了出去。
當司徒鴻飛得到消息,急忙跑到司徒雪房間。看到女兒面容上的紅暈,多日以來懸著的心方才真正放下來。司徒鴻飛心知肚明,病入膏肓的女兒,臉上能有這樣的氣色,已從死亡線上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