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站起身來,拍拍董小婉,笑道:「娘子不願也就算了,休再忸怩,走吧!」說著,幻天也不管董小婉如何,自顧向前走去。
看著幻天背影,董小婉忽然感覺自己好似有了依靠。雖然烏公子不會武功,但其身上卻有一種自己所不具備的豪氣。此時此刻,她感覺在幻天身上,有著一股凌絕天地的氣勢,不怒而威,令人臣服。這是一種氣度,只有在某些武功高強的人身上,才能時常發現這種氣勢。而烏公子不會武功,身上的氣勢為何如此強烈呢!是與生俱來還是……
董小婉沉思,默默地跟在幻天身後。儘管幻天走得很慢,董小婉並沒有催促。兩人所走的乃是秦嶺山脈,名曰熊耳山。兩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天亮也沒有走出四十里路。
幻天走著走著,看到路邊有一塊山石,隨即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山石上。看看四周,道:「娘子,書生口渴,你去弄些清水來!唉,累死我了!」
「這裡有水!真是懶驢拉磨,事多!」董小婉埋怨一聲,遞過水袋,背著幻天觀察四周。
幻天笑笑,自言自語道:「本書生如此走法,乃是為娘子好啊!」
「如何好法?」董小婉回頭道。
幻天輕輕搖頭,道:「不瞞娘子,剛才刮來一陣邪風,本書生似乎聞到了一絲血腥氣。若是我不曾猜錯,在東北方向三百里左右的崤山附近,必是發生了一場血戰。並且,死去之人不在少數。」
「什麼,三百里外,血腥?那你估計死去多少人?」董小婉驚問道。
幻天伸出食指,微閉雙目,掐指默算。良久,緩緩睜開眼睛,道:「血氣越來越重,且不甚集中。一時之間難以判定死去多少人,但可以肯定,死去之人絕不在少數,估計沒有三百也有二百五六十人。」
「什麼,死去這麼多人?」董小婉又是一震,不由色變。
「呵呵,差不太多!」幻天神態甚是輕鬆。
董小婉雖然並未看到死去之人,經過幾樁事件,此時,她已經對幻天所言毫不懷疑。樁樁件件,都讓幻天說對了,實現了,不由得她不信。此刻,在她的感覺之中,幻天所說的就是事實,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除了幻天這個人她還抱有疑慮,無法摸清之外。
但見幻天神色,細長的雙目一閃詭異之色,並在眼色之中,透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狠厲與殘酷。這不經意的一閃,落在董小婉眼裡,不由咯登一下,只覺得芳心猛然揪起。
恰在此時,她忽然感覺自幻天身上發出一股毀天滅地的無上氣勢,冰冷而陰森,董小婉不由打個寒戰。此時,她真的看不懂幻天了。這種氣勢是從她認識幻天之時起,從來沒有感受到的。
「公子,你怎麼了?」董小婉忍不住問道。
幻天沉浸在思慮中,聽到董小婉問話,急忙收回心神,霎時,陰寒的煞氣頓去,消失得無影無蹤。看著董小婉,眼光異常犀利,像是一柄劈天斬地的利劍。董小婉沒來由地輕顫一下,感到一陣惶恐。
幻天自言自語道:「沒什麼,世間之人有誰能真正擺脫貪婪的本性,死則死矣,你我不必掛懷,更不必憐憫。」
「你這人怎麼如此奇怪,難道你確實不會武功?」董小婉真的懷疑了。她忽然明白,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絕不會有那股煞氣。
幻天道:「娘子,書生會不會武功並不是根本,會不會武功你我也如此相處,你又何必追問此事!世俗之人常常會犯一些毛病,諸如有些事情與自己本來毫無關係,卻非要探究他人的根底。多年以來,這種人見得太多,我不知這種毛病的根源究竟在哪裡,這是一種什麼習慣!」
「你……你……你是說本姑娘俗氣?我隨便問問難道不可嗎?」董小婉感覺幻天話中有話,不由感到有些氣憤。
幻天冷然道:「問問無妨,但不要屢屢相問、絮絮叨叨,本書生很沒耐心!」
「你……你……你這人怎麼……」董小婉聽罷,氣得面色青白,再也說不出話來,嬌軀一扭,不再言語。
兩人悶悶地歇息一陣,看看天色又繼續前行。幻天加快了腳步,董小婉也很急迫,不由趕上幾步,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即,拉住幻天一隻手臂,運氣之下,騰空而去。
幻天側頭看看董小婉,不經意地夾緊胳膊,緊靠嬌軀。董小婉怒氣未消,本欲抽開手臂,但見兩人身懸半空,疾馳而行,想想後便忍了下來,假裝不覺,疾速向前飄去。
兩人疾馳之下,不到一個時辰,便已馳出二百多里。正飛馳之際,幻天忽見前方現出一座高山,忙摟緊手臂,對董小婉道:「娘子,血腥氣越來越重,你我先到那山上觀瞧一番,然後再定行止!」
董小婉扭頭看看幻天,二話沒說,逕自向高山馳去。一刻不到,在董小婉全力縱飛之下,兩人已到了半山腰。董小婉收住飛馳之勢,輕飄飄地落在一處平整的山石之上。幻天站定,伸伸懶腰。
驀地。
幻天神識忽動,眼神一轉之間,沉聲喝道:「何方神聖在此!本書生只是觀看風景,不會呆得長久,還請閣下盡快現身吧!」
董小婉聽了大驚,幻天沒來由的一句話,頓時將其弄得驚疑萬分。此處乃是高山之頂,怎會有人潛藏在此,這書生是不是亂發神經!
突然。
就在董小婉驚異之際,但聽一陣卡卡聲響起,只見山石後數十丈遠近的矮樹從中,忽然飄起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那身影黑衣蒙面,身形如絮,飄飛於空,輕盈無比,不帶一絲風聲。在陽光的映照下,恰似翱翔的蒼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