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滿含笑意,顫顫巍巍地踏上木板,身子搖晃著,好似費了好大勁兒,終於到了船上。雙腳站定之後,不由長長出了一口氣,道:「此舟本色自然,雕刻渾然天成,當真是神工鬼斧,令人讚歎!」
「不怪是一介書生,文縐縐的酸氣十足!」白衣女子撇撇嘴。
幻天道:「姑娘說得不錯,大凡讀書人都有些酸氣,常常自命不凡,但卻百無一用。行走江湖,遊歷天下,若是有點武功便好了,可惜,書生家境中落,甚是貧苦,只能依仗祖上所傳岐黃之術,到處遊歷。談不上懸壺濟世,只是維持生計而已,哪比得上姑娘,仙顏玉透,憑船臨風,好不逍遙!」
「書生當真有點文墨,越誇酸氣越大。」白衣女子站在船頭,亭亭玉立,望著鱗波蕩漾的湖面,下意思地說著。
幻天笑道:「姑娘眉宇之間,隱含愁緒,不知有何難處?」
「噢,書生還會看相?」
「非也,書生並不會看相,只是感覺而已。面對如此景致,當令人恬淡清幽才是,但依我看來,姑娘面上卻沒有任何愜意逍遙之意。」
白衣女子回頭看一眼幻天,張張嫩口,卻沒有說出來。幻天歎息一聲,道:「洞庭湖煙波浩渺,廣袤無邊,姑娘泛舟湖上,鼓瑟鳴蕭,當是何等愜意。本書生無事,看著湖水是別有一番滋味,正應了那句:高臥洞庭三十春,芰荷香裡獨垂綸。莫嫌無事閒銷日,有事始憐無事人。」
「不愧是書生,還知道唐代來鵠的詩句!」
「本書生知道得並不多,只因書生家鄉附近也有一個湖泊,便十分注意吟詠江河湖海的詩詞,一來二去,也就記得一些。」
「哦,原來如此。以此看來,烏書生也算是有心了。」
「不敢,書生只是稍微留心而已。」幻天說罷,看著嬌美絕塵的白衣女子,輕笑道:「請恕書生無禮,既然仙子要書生跟隨,若只是稱呼姑娘仙子等等,很是不便,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啊?」
白衣女子神色依然冷靜,仔細地看了一眼幻天,道:「本姑娘在江湖之上還有些名氣,只是不經常走動,既然烏書生相問,本姑娘也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名諱不算什麼。本姑娘姓董,名小婉。」
「哦,董小婉?」幻天有些訝異。
「烏書生聽過?」
「呵呵!」幻天輕笑,道:「常聽江湖中人說起江湖上有十大美女,若非重名重姓,董姑娘當是四鳳中的『冷鳳』了,不知書生說得對否?」
「不錯,但那只是江湖中人虛妄之言。」
幻天忙道:「此言差矣,江湖中人將董姑娘稱為冷鳳,確有幾分道理。自打書生見到姑娘,還從來沒有見你有過一絲笑容,冷鳳之名號真是恰如其分!」
白衣女子歎道:「名號只是稱呼而已,真偽虛實,良善忠奸又有誰能夠看得清楚,江湖之上多有虛妄之詞,有些東西是當不得真的!」
「董姑娘言之有理。」
董小婉道:「烏書生真是遊方的學子?」
「呵呵,書生已經說過幾次,確是一介窮酸,難道姑娘還有何疑問?」
董小婉沉靜道:「本姑娘只是覺得烏書生身上有一種難以說清的氣韻,說不上是什麼東西,只是感覺有些怪異。你真的懂得岐黃之術,真的能夠嗅到千里之外的血腥氣?」
「當然,書生絕無虛言!只是距離過遠,需要好好估算而已。若是在百里之內,書生盡可隨時知曉。」
「隨時可以知曉,這是真的?」董小婉驚訝道。
「不錯!」
「你真的不會武功?」
「是!」
董小婉看一眼幻天,自言自語道:「世上真有這種怪異之事嗎?江湖上怎麼從未有人說起過,難道你身上有什麼特異之處?」
幻天輕笑,笑容帶著神秘,道:「書生也不知為何如此,只是在十二歲時,書生在睡夢中忽然夢見幾個死人,書生嚇出一身冷汗,出於好奇,便循著夢境,信步向幻象之中的環境走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書生居然找到了與夢境一樣的環境,同時,也看到了那幾個死人,書生驚駭萬分。此後,但凡在夢境之中見到血腥,不論遠近,都有死訊傳來,時間地點無一不准。隨後,逐漸演化成即使在清醒之時,感應到的血腥也無一不准!」
董小婉沉思,卻是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納悶。幻天凝神,攝魂**小心翼翼地徐徐而出,但是,神識之中卻未感覺到董小婉心中有何清晰的意識,只是茫然一片。其中有一股隱隱的思緒,盤旋在腦海之中,與自己的元神相互排斥。
幻天收功,看著沉思中的董小婉,正要說話,只見紗簾掀起,綠萼走了出來。「黑天,都收拾好了,你去歇息吧!」
「多謝綠蛾子姑娘!」
「胡說,我名字叫做綠萼,不是什麼綠蛾子!」
「哦,綠萼……綠蛾,差不了許多!」
「不行!」綠萼瞪起一雙大眼睛。
「好、好、好,應該叫做綠萼!書生多嘴,請綠姑娘勿怪!」說著,慢慢進入了船樓。
木船沿著洞庭湖岸,緩緩向東北行駛,濱湖岸上,風光秀麗。沿著湖岸而行,可在遠處望見岳陽樓、鐵經幢、屈子祠、躍龍塔、文廟等名勝古跡。在洞庭湖與長江的接界處——城陵磯,一處名為三江口的地方,從此處遠眺洞庭,只見湘江滔滔北去,長江滾滾東逝,水鳥翱翔,百舸爭流,水天一色,景色甚是雄偉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