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玉大驚失色,疾步離開座椅,晃身來到門口,顫聲道:「慧空大師,何故如此!究竟發生何事?」
慧空大師目光渙散,身體已經矮了半截,幾乎沒了人模樣兒。聽到問話,極力地喘了一口氣,斷斷續續道:「石……盟主……看來……我等……大難……將至,武林……將掀起……一片血腥!咳……咳……」
慧空大師咳嗽一聲,有氣無力地又道:「昨日……夜間,老衲……正在……打坐歇息,便聽客棧外有輕微的響動。等到……老衲出去一看,我派三十多個弟子已經死在院子中。待到房間看時,其狀更慘,咳、咳……」
說到這,慧空大師咳嗽不止,已經難以說得下去,面上儘是悲傷惶恐之色。
「大師,你又是如何受傷的?」
慧空大師喘息一陣,強提一口氣,道:「老衲正看之時,便覺身後有人輕輕拍了老衲一下,回頭一看,只見背後站著一個黑巾蒙面人。老衲一驚,急向後退,但那蒙面人卻好似鬼魅一般,如影隨形。老衲被迫躍到院中空場,但是……咳……」
石中玉忙問:「大師,除了蒙面人,是否還有他人?」
「沒有,只有那蒙面人!」
「後來如何?」石中玉催促道。
慧空大師面色慘白,忍痛道:「老衲一時性起,便與蒙面人戰了起來。可是,唉,老衲……真是無用。老衲一生浸淫武學,少林七十二般武功,已經練就八種有餘,但無論是般若神掌,還是金剛掌,都無法沾到那人毫毛。」
說罷,慧空大師又喘息起來,咳出一口污血,道:「那人的武功實在難以形容,根本無法抵擋,儘管老衲採取游鬥方式與之周旋,但那蒙面人卻像是附骨之蛆,始終不離老衲身前五尺距離。唉,那蒙面人當真狠辣,不見其有何動作,老衲四肢便已先後離體,可恨那蒙面人,每斬落老衲一肢,便速點老衲經脈,止住流血,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咳……」
慧空大師一口氣憋住,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了好一陣,才又說道:「老衲成了這等模樣,那蒙面人只說讓貧僧即刻回返少林,不然……便如書信說的那樣……」
慧空大師神情頹然,面呈死灰,斷斷續續地又道:「蒙面人武功已經無影無形,化入神界,看不出任何招式,舉手投足簡單至極。但那簡單的揮手,卻暗藏著難以看透的殺機!唉,所來五十名弟子,僅僅剩下幾人而已。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消弭這場浩劫吧!」
石中玉等眾人聽得惶恐不已,以慧空大師功力而言,在所來眾多高手之中,不說首屈一指,也是僅有的幾個高手之一。
眾人正在驚慌之際,猛聽得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瞬,幾個手下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何事驚慌?」石中玉喝道。
那幾個嘍囉急忙站住,顫聲道:「稟告盟主,大事不好!所有參與武林大會的門派都遭到了襲擊。」
「什麼,都遭到了襲擊?」石中玉驚訝道。
「是,盟主!」
石中玉面色一變,急問:「情況怎樣?」
那嘍囉忙道:「稟告盟主,除了少林慧空大師在這,其他如武當派的無了真人受到兩個女子襲擊,身受重傷,其所帶來的弟子死去三十餘人。司徒世家熊霸天,集賢堡少堡主李天賜,天龍山莊少莊主潘如安等人均遭到襲擊,但傷勢不重,只是一些皮外傷,但門下弟子則是損傷折半。無情門「雲劍」卞雲以及清虛門副門主李瀟瀟等人,早於昨日離開楚州,各自回返本門。峨眉派周靈芷與崆峒四傑吳飛二人均不在原處歇息,不曾遇襲。其他門派大都遭到襲擊,只是死傷情況不同。」
石中玉一邊聽著一邊驚震不已。不等那嘍囉說完,急忙又問道:「各門派一共傷亡多少人?」
那嘍囉顫抖道:「盟主,據各派所說,屬下初步算來,一共死傷四百八十六人。其中死去四百六十人,其餘二十六個傷者俱都成了廢人。」
石中玉不由呆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問道:「風婷婷,司徒雪,與沈若冰三個女子如何了?」
那嘍囉道:「盟主,三女在『清風』酒家用飯閒聊,一直到後半夜。因時辰太晚,三人並沒有回到本門所在地歇息,因而俱都躲過了一劫。三女之中,司徒雪與沈若冰各有門人遇襲,只有風婷婷無門無派。因其正在到處遊歷,聽說召開武林大會,恰好碰到司徒雪,便一同到了楚州。」
「此事本盟主早就知曉,不必再說。三人現在何處?」
「在各自所居之地,現正在為門人療傷。」
「走,看看去!」石中玉邊說邊行,顯得甚是急迫。
慘,淒慘無比。
當石中玉趕赴各個現場以後,乍見血腥場景,已然驚得魂飛魄散。而司徒雪,風婷婷,沈若冰等三女看著各處淒慘絕倫的景象,早已嘔吐起來。單雄飛、關立以及吳劍飛等幾個天地盟護法,還有各分壇壇主,更是駭然呆立。
各處現場,到處橫躺著屍體,所居處屋內屋外,鮮血淋漓。屍體幾乎完好無損,身上只有一到兩處致命傷痕。有的是齊喉而斷,有的前胸焦黑,有的頭碎骨裂。現場到處是血跡斑斑,怵目驚心。
屍體面目猙獰,泛著慘白的死光。面孔因痛苦而扭曲,兩眼突出眶外,灰濛濛的瞳孔,依然帶著驚恐,凝滯而慘厲。在清亮的陽光裡,猶如一對毫無光彩的琉璃,黯淡污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