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呼喝聲剛落,蒙面人身形已杳,快得好似根本就不曾存在。慕容謹與陳秋水正緊緊地盯著蒙面人,當蒙面人消失的瞬間,他們只感覺眼前影像一閃即逝,形如鬼魅,詭異至極。慕容謹兩人這一驚可非同小可,看著吳亮那兩條脫離了身體,仍在地上顫動的雙腿,直感到脊背發涼,寒氣直冒。
慕容謹正自驚異,耳中卻忽然響起一陣陣撲撲的聲響,隨即,咕嚕咕嚕的聲音相繼傳來。只在瞬間,場中沒有任何慘叫,沒有悲鳴,有的只是一陣陣啪嗒啪嗒,以及滴答滴答的聲響,那是屍體,肉塊落地,以及血水自頸項向外噴灑的聲音。
慕容謹驚得呆了,這蒙面人到底是人是鬼。其手段之殘忍,出手只狠辣,心性之殘酷,連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
場中的大漢各個像是無頭的蒼蠅,四處奔逃,看到二十多具屍體倒在地上之時,喊聲更加淒厲悲慘,但此時呼喊已經晚了,沒有人能夠逃得出去,最遠的人也僅僅逃出三丈遠近,便都像是利刃掃過的敗草,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場面慘烈無比,血水飛灑,頭顱翻滾,零散的肢體在空中飛舞。一個個活著的生命,在夜空中倏然而逝。地上,幾無完整的人形。
自第一個大漢倒下,到最後結束,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場中,只剩下了斷腿的吳亮。此時,吳亮眼中已經恐懼得沒了光芒,直愣愣地,茫然看著夜空,他恐怕是真的看不到明日的陽光了!
蒙面人微微抖動幾下手指,如刀削般的斷口,血水漸漸止住。蒙面人負手而立,對吳亮沉聲道:「如果你能活著回到天地盟,便請轉告石中玉那個王八蛋,在本教眼中,天地盟只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如不收斂,本教定要掃平天地盟,雞犬不留!」
看到慕容謹是陳秋水仍在當場,蒙面人笑道:「慕容老賊,本教還真的佩服你,居然這般守信用,說不走便不走。不過,以你的武功,或許同本教能夠走上幾招,但最終恐怕也要同此地之人一樣,不知老東西何去何從?」
慕容謹好半天沒有說話,他不是不想說話,也不是武功不高,而是連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殺人的手段,殺得令人肉麻,令人失魂,令人戰慄失魂。
聽到蒙面人的話,慕容謹渾身一震,定神之後,醜陋的面目陰晴不定,疾速思慮眼前情勢。蒙面人的武功超出了自己的想像,如此殺人,或許自己也能辦到,但卻無法像此人殺得這般利索、快速。
慕容謹猶豫著,縱橫江湖數十年,今日是第一次被人操控自己的命運。若是一走了之,或許能夠辦到,但來之不易的一世名聲必將付之東流。
「閣下是命令嗎?」
「正是,在本教面前,沒有商量的餘地!或戰,或退,都由你決定。不過,以你功力,萬萬不是本教的對手,還請你三思,莫要莽撞行事,以免後悔。」蒙面人說著,語音雖然緩慢,但卻有著無尚威嚴。
慕容謹心念電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陳秋水。而此時的陳秋水,面上依然是驚慌之色,她或許不是怕蒙面人,而是看著遍地的屍骸感到驚震。
慕容謹哼了一聲,冷冷地道:「閣下的武功,老夫甚是佩服,同時,老夫也佩服閣下的手段。但是,老夫不能因為佩服,就被閣下嚇得不戰而退。」
「噢!那你便是要與本教拚個高下了?」
「嘿嘿……」慕容謹一陣冷笑:「閣下,不管怎樣,老夫決不會走!有什麼斤兩,儘管來吧!」
「口舌之能常常會帶來災難,本教還是勸你歸隱山林,頤養天年。不然,恐怕就要死在眼前!」蒙面人平靜地道,語聲雖然不疾不徐,不緊不慢,但在旁人聽來,卻好像是催命的咒語。
慕容謹冷酷地道:「老夫向來有個脾氣,絕不受他人威脅。今日,即使老夫拼得一死,也不會自動離去,更何況……更何況鹿死誰手尚無定數!」
「你真的要與本教過上幾招?」
「閣下不必如此托大,有何手段儘管使出,老夫接著就是!」
「本教見你老邁,還是由你決定吧!」
「好狂妄的東西,看掌!」慕容謹暴喝一聲,雙掌猛然一錯,疾拍而出。而陳秋水在慕容謹暴喝的同時,一抖手中短劍,也向蒙面人刺來!
蒙面人晃身後退,他也不敢大意,面前的兩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尤其兩人都是「乾坤六魔」中的人物,功力自是不同凡響。兩人聯手合擊之勢,更是強悍絕倫。
當下,蒙面人晃了幾晃,看出二人撲擊破綻,一聲冷笑,一掌直直地向前拍出,好似不顧森冷的劍光,拍出的同時,改掌為指,逕自向寶劍抓去。陳秋水見對方抓來,竟然不避削鐵如泥的寶劍,非但不見欣喜,反而感到異常詭異。
正當詫異之際,便覺那只肉掌好似一柄貫日的精芒,掌影過處,劍光倏斂,場景驚心動魄。掌劍交錯,招招驚魂,式式動魄。而蒙面人另一隻手掌,卻如翻動的浪花,騰起蓬蓬青光,頓將慕容謹罩在其中。只在瞬間,慕容謹便好似置身狂濤巨浪之中,隱隱的雷鳴,將耳朵震得發麻。
兩人仗著數十年苦修而來,綿綿不絕的內力,配之通玄的劍術,盡力與蒙面人這個罕見的高手拚鬥著。
只在片刻之間,幾人已經拆了三十多招。
過招時間雖短,但卻是招招驚魂,蒙面人一雙肉掌,始終不離兩人要害,看其神色,似乎並未使出全力。但在此時,慕容謹與陳秋水卻已經是氣喘吁吁,冷汗淋漓。
蒙面人輕鬆得好似一片柳葉,在空中隨意起伏飄蕩。此時,慕容謹兩人才感覺到,今日遇到蒙面人真是人生的最大不幸,在當今江湖上,漫說見到「乾坤六魔」,就是聽到六魔的名號也使人驚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