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怕(2024字)
鳳玥心中陣陣自責,而太醫早已忙不迭地跪下叩首。
「誅心丹到底是何病,要怎樣診治?」碧霄宮中,鳳玥問著太醫,而太醫則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說實話,恐怕陛下會遷怒於他,砍了他的腦袋都不足為奇,可是若是不說實話,卻是一個欺君大罪。
正當太醫左右為難之際,卻聽到高小圓道,「陛下,還是讓太醫先下去吧,我的病,我最清楚不過了,不如就讓我親自對陛下說,可好?」
太醫只覺得是劫後餘生,頓時欣喜不已,雖然面上沒有表露,但是在得到了鳳帝陛下的屏退後,卻是飛快地離開碧霄宮,似乎深怕高小圓會後悔,還得讓他去和鳳帝陛下做解釋說明。
碧霄宮中的太監宮女早在太醫診斷出高小圓所患的是誅心丹時,而被屏退。此刻整個寢宮之中,只剩下了高小圓和鳳玥,沉默的氣氛,瀰漫在兩人之間。
鳳玥抿了一下唇瓣,床邊屈膝蹲下,懊惱地道,「圓圓,我沒想到你是真的病了,我以為……我以為……」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只是眼神期期艾艾地望著她,似是懇求著她的原諒。
高小圓緩了一口氣,感覺著身體中的疼痛真的已經盡數的褪去了,這痛,也讓她看清了一直橫在彼此間的問題,「玥玥,是不是自從鯤鵬島你把我帶走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曾真正相信過我?」
「我……」他一窒,她平靜的表情,讓他有種害怕的感覺。彷彿她在離他越來越遠,彷彿他就快要抓不住她了。
她眸光一黯,他的表情,已經在在說明了一切,原來真的相愛容易,相守難。相守,需要太多的東西,需要包容、體諒、還有……信任!
可是她和他之間,發生過太多的事,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從鳳凰蛋,成為了傲視一方的鳳帝,他幾經生死、榮辱,他經歷的起伏,甚至遠比她大得多。自然,他也不可能如最初的時候那般,純淨得仿若一張白紙,對她事事信任,時時依賴。
她知道的,她明白的!人會長大,沒有人會永遠不變的!縱使他在她面前依然依戀,依然單純,依然愛她至深若命,可是……為什麼她還是那麼難受呢?難受得彷彿失去了一件極為珍貴的東西……
那東西,好珍貴……好珍貴……破了,碎了,還有恢復如初的可能嗎?
玥玥,玥玥!她和他,曾幾何時,丟失了那份至真的信賴,那份純真的歡笑呢?是她一次次地離開他的時候,還是在他口口聲聲說著恨她的時候……
啪嗒!啪嗒!
眼淚,一滴滴地,似斷線的珍珠,從高小圓的眼眶中滾落下來,順著她的臉頰,她的唇角,滴落在了她的手心處。
眼淚,不是應該是熱的嗎?為什麼她卻覺得她的眼淚冰冰涼涼,透著一股寒意呢?
鳳玥失神地望著眼前的人,她的淚,不停地落著,每一滴的淌下,都讓他的心更慌上一分。清晨她的落淚,他只以為她是做戲,雖然心中難過,可是卻不會如現在這般,喉嚨像被卡住似的,連呼吸快要停止了。
「不要哭,不要哭了,圓圓!」他猛然喊著,雙手壓住她的肩膀,唇拚命地吻幹著她的眼淚,「是我錯了,我以後會相信你的,我不會再懷疑圓圓了,無論圓圓說什麼,我都信!我真的都信!」所以,不要再哭了,她的淚,讓他疼痛萬分。
是不是他的淚,對她而言也是一樣呢?所以她才會不讓他哭?
她被動著被他吻干所有的淚珠,沒有掙扎,卻是一種異樣的安靜。然而這種安靜,卻讓他更加地害怕,漂亮的臉龐上泛起一股濃濃的驚慌,「圓圓,說話好不好!不要不說話,不要不看我,我……我會……怕……」他的口中,終於把「怕」字說了出來。
高高在上的鳳帝呵,天之驕子,素來只有別人畏懼他。可是現在,卻在她的面前,這樣卑微地道歉認錯,這樣坦誠地說著會怕。
這個「怕」字,似是觸動著高小圓,她的眸中的焦距,終於對上了他的眼。怔怔地看著滿臉都是緊張惶恐的他,她的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以前在洪州城中那個小小的他,那時候,他偶爾夢中驚醒,都會這樣害怕緊張地抱住她,把小小的身子拚命地擠進她的懷中,口中會說著,「我好怕,怕圓圓又不見了,不管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而她那時候是怎麼做的呢?似乎是抱住他,然後再輕輕地撫摸著他柔軟的髮絲,親親他的小臉蛋,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她不會突然消失的,她會一直一直地陪著他的。
慢慢的抬起手,高小圓的左手輕輕地攬在了鳳玥的腰際。頎長的身子猛然一震,鳳玥有些訝異地看向高小圓。
然而她的右手也隨之抬起,撫上了他的黑髮,一遍一遍,輕輕地撫摸著,就像是在安撫著什麼一般。他眼中的疑惑,漸漸被一種了然所取代,當即安靜地趴在她的懷中,感受著這一份的寧靜安詳。
鳳玥自然記得,以前每當他被噩夢驚醒,害怕的時候,她都會這樣安撫著他的。然後,她還會……他想著,果然,片刻之後,有溫潤的暖意輕觸著他的臉頰,他的眼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容顏,而他的耳朵則聽著她在說著——
「玥玥,你不是想知道我所患的誅心丹,到底是什麼嗎?我現在就慢慢地告訴你,包擴醫治的方法,以及發作時候的感受,我都可以告訴你。」
「好。」他輕聲應道,興許是她的安撫,她的親吻,以及她柔柔的聲音令他太過舒服,以至於他沒有察覺到她說話的語氣有別與平常。
她撫著他發的手,慢慢地移到了他的右手上,然後抓起他的右手,平貼在了自己的心口的位置,「玥玥,我的這裡,有一條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