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文武百官就按照各自的品級列好了隊恭候聖駕,朝堂上禁止喧囂吵鬧,儀服失態,所以這些高官們都擺出一副嚴謹之態。
「聖上駕到——」一個年老的太監扯著尖細的嗓子叫道,整個大殿裡的人瞬間齊齊跪下,齊聲道,「恭賀皇上聖體安康,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皇上病後第一次早朝,文武百官們當然強打著精神,想必這積留了一個月的事也要解決了。
朝堂之上,皇上華衣錦冠,面露威儀之色,龍鬚也泛白,穿著九龍盤的龍袍,腳上蹬著一雙錦繡龍靴,端坐在大鑾寶座上,威嚴地望著台下跪著的百官。皇上坐北朝南,其他臣子整齊地排在下面。
殿內很是寂靜,百官們跪下後便不再動彈,只有皇帝發話才能起身,這樣莊嚴鄭重的場合恐怕只能在古代這樣的社會制度下才能看到。皇帝是天子,擁有無上的權利,任何人都要絕對的誠服。
「平身——」皇上的聲音儘管是大病初癒,聽上去卻還是很有震懾力的,果然是天子之音。眾人自覺分成兩隊。「各位愛卿,前一月皇后離朕而去,朕甚感悲慼,也感到體力大不如前了……咳咳……」皇上說道一半,便拳起手,咳嗽起來,一旁伺候的太監趕緊拿來方帕遞到皇上手中,待皇上稍微平復些後,又裝進了旁邊的錦盒裡了。
大臣們就看著皇上這一系列的舉動,除了畢恭畢敬地等待皇上再次發話外沒有別的法子了,皇上也在這個時刻繼續說剛才還沒說完的事,「全賴眾愛卿幫朕治理國家,才能有繁榮昌盛的日子,百姓才能過好日子。」
「是皇上勤政愛民,皇上才是萬民之福啊,當務之急是保重龍體啊。」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上前略微躬身說道。
「龐太師,朕會好生調理身子的,有你們這群忠誠賢士,朕倒是省了不少事啊。龐太師聽完聖訓後又一躬身回到自己的列隊。
「回稟聖上,古蘭島外夷來犯,桀兒已領兵在外,已傳來捷報,古蘭島國王已率兵返國,並決定誠服我朝,下個月就會派使者來求和。」一個外表不俗,儀表堂堂的大臣上前道。
「哈哈……」皇上龍顏大悅,撫鬚道,「三殿下果然威猛,不愧為我李家子孫。三皇弟,還是你教子有方,傳朕口諭,賞黃金萬兩!」
朝堂上的人都唏噓不已,看來皇上對木桀殿下還是挺看重的,這次鎮壓古蘭島的蠻夷也是立了大功,為以後的登基更是立下了威望。眾人都向三皇爺投以羨慕和恭敬的目光。
只有閔文一人,眉頭深蹙,似有什麼煩心事不能說出口。
「現在外無憂,內無患,皇上真是英明啊。」一個聲音實時地響起,真是高唱讚歌的時候,這個人抓的時機還真是准,閔文抬眼一看,真是戶部侍郎張大人,想想自己手上握著的正是參他的本子,心裡不由得一緊。看下的情況是皇帝大病初癒,又趕上木桀大平古蘭島一役,現在提出來豈不是拂了皇上的意。
「各位愛卿,還有其他事上奏麼?」此刻開心極了的皇上笑著問堂下的眾臣,群臣沒有要上奏的意思,反正今天的風頭都讓三皇爺搶盡了,說點好事無足輕重,說點掃興的事又怕皇上急火攻心,都緘默著。
「退朝——」太監喊道,皇上起駕回宮,眾人也開始散開,魚貫而出。
「三皇爺,恭喜恭喜啊,木桀殿下文武雙全,將來一定有番作為……」各個官員都上前道賀,惹得三皇爺眉開眼笑,也抱拳回禮,「還是全靠大家啊,有各位大人的鼎力相助才會有犬兒能施展才能的機會啊。」
「客氣客氣……」
與三皇爺那邊眾星捧月不同的是,閔文這邊只有很少的官相伴,其中,雲凡也在其中,只是一上早朝他就愛打瞌睡,站在人群中不顯眼的位置,所以剛才大家都沒留意到他。
「閔文,你看咱們的三皇叔,是不是高興過頭了,現在越發不把我們這些侄子輩的放在眼裡了。」
「雲凡,切莫這麼說。」閔文壓低了聲音,湊到雲凡耳邊低聲說道。
「啊——」雲凡伸了個懶腰,無所謂地說道,「他要是念叔侄情,又怎會讓他那寶貝兒子搶你的心上人呢?」
聽到這句話,閔文的臉色更沉了,一言不發。
「林殿閣大學士來了,你那不有緣無份的岳父大人——」雲凡似乎還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指著不遠處的老者說道。
老者上前來,道了聲,「四王爺早啊。五殿下也在啊,老夫剛才眼拙,沒看見。」
閔文也略帶恭色,「林大人。」殿閣大學士看見閔文如此恭敬有禮,而自己未來的乘龍快婿木桀是那麼不可一世,一對比之下,有些動搖自己當初勸女兒離開閔文的決策是否正確,但是林大學士一直認為自己的掌上明珠林淡宜,不論長相,才華,涵養都是皇后的不二人選,自己的女兒只能是嫁給未來的皇帝的,想到這裡,覺得現在形勢大好的木桀怎麼都會比閔文的勝算要大,也就不再猶豫了。
雲凡看著這一幕,不覺有些諷刺,明明已經有芥蒂的兩個人,卻要假裝寒暄,不想停留此地,便告辭先走一步,閔文見雲凡要走,也匆匆告別離去。
…………
「皇上,您歇歇吧。」一旁伺候的公公勸道,看著皇上剛下朝堂就奔到御書房批閱滯留的奏折,不免心疼道。
「小萬子,朕的身體也不知道還可以支持多久啊,能夠做點事就做點,將來死了也好對先皇當初力排眾議立我為皇儲有個交代啊。你也陪了朕這麼多年了,也應該知曉朕意。」
萬公公捧上一杯茶,回道,「奴才怎能不知皇上憂國憂民的苦心呢,只是像您這樣的聖君,自古以來,從不多見,要是您龍體安康,豈不是天下人的福祉。」
「誰能一輩子做皇帝,都說做皇帝快活,可是朕卻是做得辛苦,現在皇后一死,更沒什麼留念的了,皇位對我來說只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我巴不得卸下這一身權利去做個逍遙快活的平凡人,但是也不敢忘記先皇臨終的教誨。可惜我膝下一直無子,皇儲之位一直空懸,以前還抱有一絲希望,可……唉,在四王爺、木桀、雲凡這一小輩中立皇儲,也倒是頗為不易。」
「聖上心中可有定奪?」
「雲凡看起來和五皇弟一樣性子野,但是他卻不同於五皇弟,別看他素日裡正事一件不幹,那都是他裝出來給世人看的假象罷了,我看他鐵骨柔腸,要是真當了皇帝也會是位仁君,只是他志不在此。」
「奴才聽聞,現在朝野裡對木桀殿下的呼聲很高啊。」萬公公說道。
「這也是朕擔心之處啊。木桀和三皇弟肯定是一直暗中培植黨羽,擴大自己的勢力,以前先皇立我為儲,他心確實有不甘,論才能朕也不會比他強多少,好在朕登基以來他沒有故意發難,但是木桀性子高傲且略殘忍,打仗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將相之才,但是治國若是這般嚴苛,也不是百姓之福啊。」
「那景王如何?」
「景王的父親和朕倒是很親近,當初要不是他父親的支持,三皇弟也未必會臣服於我,只是四皇弟死了兩三年了,朝中與他要好的大臣也都投奔他人門下,若是在世,朕把皇位傳與他也未嘗不可,有他監國,朕也放心。只是閔文的性子太過於與世無爭,我怕到時候震不住木桀……真是左右為難啊。」
「皇上立儲乃國之大事,不可急於一時,皇上還是把身體養好了再費神去想吧,等些時日和朝中大臣再仔細商議一番。」
「嗯。也只有這樣了。」
…………
自從讓兩個小少爺受傷後,周勝雪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此刻老夫人那張極為不悅的臉還在腦海中浮現,周勝雪這下不敢偷懶了,很早便跑到閔文居住的朝華殿外候著,沒想到人家一早就出去上朝了。周勝雪百無聊奈地坐在門前的石階上,望著遠處的天空發呆,「怎麼會如此無聊呢?」
「坐在地上幹什麼呢?」正在數螞蟻的周勝雪被頭頂上的聲音嚇了一跳,閔文正背著陽光俯下身望著自己,陽光在她身後投下了一層光輝,襯這張無比俊俏的臉,深得不見低的黑眸,一下子讓周勝雪慌了神,有點臉紅被別人發現自己正在玩這麼幼稚的遊戲,趕緊把握在手中挑逗螞蟻的細棍扔到遠處,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沒事呢。」
「在玩螞蟻?」閔文直接說了,看著地上那團黑壓壓的螞蟻窩,「要下雨了吧,這天色怪異得緊,要是沒事就回房吧,坐在地上會著涼的。」說罷,負手朝內堂走去。
「王爺——」周勝雪朝著他的背影喊了聲,閔文頓住。「還是讓奴婢做點事吧,老夫人可不許我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