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人好像並不想就此罷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品樓的人在追自己,周勝雪都不管了,看著從面前經過的拉著稻草的馬車,就跳了上去,還好這些日子都沒有疏於鍛煉,身手不凡,一下子就跳上去了,雲凡見周勝雪如此,也是輕鬆一個跳躍,穩穩地落在周勝雪旁邊。真是老天保佑,周勝雪回頭看看那些離自己已經有些遠卻束手無策的人,笑了,做著鬼臉,得意地不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了。抬頭看看天,雲淡風輕,一派祥和,今天的道路也特別順,夜晚了,已經沒有多少車經過,偏偏讓自己趕上了。
過了片刻,周勝雪才意識到是身邊這個陌生人救了自己,「謝謝你,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我記住你了。」
雲凡笑了笑,左手握著右手手腕轉了幾圈,「沒事,也是看你好像要出來,所以幫了你一把。對了,你的表演很精彩呀。」
「真是太感謝你了,第一眼見你就知道你是好人,」周勝雪拍著馬屁說道,「那個表演只是亂來的,你把它忘記吧,說得我都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周勝雪搖著頭,擺著手說道。「你打架……額,我是說功夫好好呀。」
「小意思啦,不過,現在我們是在往哪走?」
「哎,你們兩個怎麼跑到我車上了!」周勝雪和雲凡忽略了在前面趕馬車的大叔,人家覺得馬車重了不少,又聽到兩人在車後嘰裡呱啦,又不打聲招呼,大叔怒了!
「大哥呀,不好意思啊,我們是情急之下才這樣做的,我們這就下去……」
既然小姑娘都道歉了,就不為難了吧,八成是私奔出來的小年輕,大叔的怒氣消了一半,豎著耳朵聽著車後的動靜,把車速也減慢了,好讓他們跳下去不受傷,過了一會,後面完全沒動靜了,駕車的大叔以為人早就走了,沒想到冷不防的,躥出個人頭來,「大叔,請問,這裡有駐店的地兒嗎?」
「這荒山野嶺的,哪裡來的駐店?!!」
「——大叔的脾氣還真是火爆啊……」周勝雪嘀咕道,臉上掛滿黑線。一縱身,便和雲凡跳下去了。
「在往前走會有個茅草房——」大叔把頭探出來,朝後喊道。
「今天真是貴人連連。」周勝雪對著身邊的雲凡笑著說道。
「那先去那個地方過一個晚上吧,這深秋的天晚上也挺涼的,姑娘不要受寒才是。」雲凡也表示贊同。
「額……」說了些客套話,現在也不知道該講什麼,周勝雪覺得思維枯竭了,這樣兩個陌生人之間的沉默有點尷尬,而且,他這是要和自己在那茅草屋呆一個晚上嗎?安全嗎?
正所謂**,孤男寡女,雖然周勝雪這乾柴還不是很飢渴,但是要是雲凡把持不住他自己怎麼辦?還是不能對人完全無戒備之心啊。周勝雪現在心裡想了無數個可能的場景,猶猶豫豫不敢往前走了。
「怎麼了?有事嗎?」雲凡發現越走越慢的周勝雪,停下來關切地問道。
「越是看起來正經的人內心可能越猥瑣,一定不要被騙了。」周勝雪告誡自己,把人家雲凡好好的面目立刻想出很多種猙獰的樣子,要是雲凡知道,一定會被氣死的。
「怎麼怕了,你看起來不像是那麼膽小和拘禮數的人,難道我看錯了?」雲凡玩味地笑著。
「這個當然也不能這麼說,我性格開朗但是不代表我很隨便啊,雖然是從一品樓出來的,但我還是個無比純潔的娃,雖然你幫了我,我可是不會以身相許的,這一點先說好了。」
「好啦,你放心好了,我雲凡不是你想得那種人,」雲凡將手搭在周勝雪肩頭,卻不是輕佻的感覺,周勝雪微微一怔,抬眼看著笑意漸濃的雲凡,眼神遲疑,「我雖然愛女人,但是呢?我從不強求。」雲凡看看周勝雪,又笑了,接著把手放下了,往前走去,「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自己走吧。」
「哼,自己走,你要一個美女晚上在路上閒逛,很容易出事唉!……」周勝雪趕緊趕上前去。
「多好呀,還可以取暖唉,電視裡看到的現在都成現實了,好像在拍電視劇,我是女主角,額,你是……肯定不是男主角。」周勝雪一邊搓著手,想像自己在大雪天裡烤火取暖的樣子,暫時忘了困境。
「你在說什麼?」雲凡離火堆有點遠,不知道周勝雪到底是在樂什麼。
「現在要是能烤點紅薯、雞腿之類多好呀。」周勝雪不去理會雲凡,自言自語道。
雲凡起身,在屋裡轉了一圈,過了一會,拿來一個袋子,「這個應該可以吃吧。」說著遞給周勝雪。
周勝雪接過手來,打開袋子,裡面裝了小半袋子的紅薯,怎麼今天要什麼得什麼啊?「欣喜之餘,不忘擠兌雲凡,「原來你還是知道這個可以吃啊,還以為公子哥都是毫無生活常識的人呢。」
雲凡聽後也不惱,「錦衣玉食慣了,但不代表我傻啊,這個當然認得,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都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們還是先解決吃的問題吧,我都餓了一晚上……」
「哎,看著很容易,實踐起來怎麼這麼困難?」周勝雪轉動著手中的木棍,上面插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紅薯,歎息著。
「好像有香味,可以吃了吧,」雲凡走上前來蹲下身子,盯著周勝雪手裡的東西,認真地說。
周勝雪肚子發出一聲咕嚕聲,她按著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額,那就開動吧。諾,這個給你,好像烤得熟一些。」
雲凡溫柔地拿過棍子,看著這已經黑糊糊的一團,不知從何下手。周勝雪看在眼裡,古代的公子哥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兒,應該都是下人剝好了直接端上來的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這個撥一點吃一點,」周勝雪把雲凡手裡的紅薯接過手來,吹著氣,兩隻手不停更換以防把手燙傷,最後,露出半個黃橙色的內物,散發出陣陣的香氣,口水都要被引出來了,周勝雪嚥了咽,依依不捨地給了雲凡,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吃起自己的來了。
周勝雪的那個外面熟了,裡面還是硬硬的,但是餓極了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雲凡吃完了,連聲讚好,只誇周勝雪手藝不錯。周勝雪則是在心裡糾結著,「當然好吃,你那個是熟了的,你大少爺一個當然會對新鮮的東西好奇,要是讓你像貧苦人家一樣以這為主食,恐怕說的就不是這樣的話了。
「你在想什麼啊?」雲凡側過頭,對周勝雪問道。
「沒什麼,發呆呢。」
「你是逃出來要到哪裡去呢?明日我送你回家吧。」
「送我回家?我的家再也回不去了。」聽到「家」這個詞,周勝雪的心一下子落寞起來,自己心心唸唸的家離這裡有多遠,遠到不是一個時空,誰能送她回去?
能逃得出一品樓,那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呢?逃得太匆忙,準備的盤纏都沒有帶著,該怎麼辦?「我回不了家,我沒有家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接下來日子該怎麼過……」說著言語有些哽咽,往日家庭裡其樂融融的景象全部浮現腦海,周勝雪不能自已,肩膀起起伏伏,開始哭了起來。
雲凡這一看,立馬慌了,剛才還是笑容滿面,現在眉頭皺起,話也不知道怎麼說了,「你不要哭啊……怎麼了,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的,你倒是怎麼了……」雲凡一個大男人,怎麼也忍受不了小丫頭哭哭啼啼,生平只會逗女人笑,可沒有妙方來治女人哭。雲凡小心地說話,看著周勝雪,在說什麼話都不管用後,乾脆看著這個小人兒哭起來。
周勝雪呢,哭久了也累了,梨花帶雨的臉龐猶讓人心生憐惜之情,「喂,不介意借個肩膀靠靠吧,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女生哭都不會安慰的嗎?你應該是情場高手吧,真是浪得虛名……」周勝雪看自己的哭相被雲凡這麼審視著,心裡大為不悅。
「好吧,你贏了,我的錯。」雲凡兩手一攤,有些無奈,這個丫頭嘴巴太厲害了,說不過她,還是保持緘默。
「還有,今天晚上我們以這個火堆為界限,咱們楚漢倆不相犯,不許越矩!」周勝雪坐起身來,把稻草堆好,又往火裡添了幾根柴,抱著膝蓋,臉埋起來,睡下了。雲凡看著周勝雪,覺得她脾氣真比六月的天,喜怒無常,救她的時候她把你捧到天上去,現在幾句話不對頭就馬上翻臉,「看來,女人的心思我還是沒參透啊。」無奈地笑笑,也躺下來了。
荒野裡的夜格外的寂靜,沒有打更的人,只有殘留的蛐蛐聲在四周響起,旁邊的美人剛剛正襟危坐似的睡姿現在已經東倒西歪了,斜躺在木樁上,嘴裡不時還冒出幾句誰也聽不懂的囈語,雲凡兩手枕在頭下,側著臉望著周勝雪,眼睛散出邪魅的笑容。儘管還沒有深交,但是看到這個女孩的第一眼就覺得舒服,她不造作,做事完全率性而為,再看到她在刀光劍影中無助的樣子,就義無反顧地趕來解圍。都沒來得及和閔文知會一聲。雲凡第一次在外面露宿,這乾硬的地面讓他很不習慣,所以一個晚上都是睜著眼。
周勝雪大叫一聲,驚得雲凡趕緊看過去,可是她轉個身又睡過去了,身體蜷縮成一團,夜裡的溫度比白天冷,又沒有被衾可以御寒,姑娘家身子骨弱,雲凡只好起身,脫下了外套,蓋在周勝雪不安分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