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有成臉皮不自然地扯動了兩下,段澤濤這是話裡有話呢,意思我知道是你在背後給董文水和謝有財撐腰,謝家坳煤礦出了事情你也跑不了,嘴上卻是打著哈哈擺擺手道:「煤炭開採企業歸政府管,以前是澤濤同志你還沒有來,現在你來了,我就不跟著瞎操心了,有什麼事你找魏書記拿主意就行,我沒意見!……」。
說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裝作有急事,忙不迭地走了,段澤濤微微一笑,轉頭看向魏長征的秘書甘卓成,「甘秘書,魏書記有空嗎,,……」。
甘卓成知道魏長征對段澤濤有意見,對待段澤濤也不像開始那麼熱情了,本來段澤濤也只是出於禮貌問一下,他作為主持省政府全面工作的常務副省長,完全可以直接進魏長征辦公室,甘卓成卻有心要難為一下段澤濤,皮笑肉不笑地道:「魏書記交待了,他有重要事情不讓打擾,麻煩段省長在外面等一下,我進去看看魏書記事情處理完了沒有……」。
其實段澤濤才見黃有成從裡間辦公室出來,自然知道甘卓成是在睜眼說瞎話,也不戳破,點點頭道:「那我就在這裡等吧,你和魏書記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甘卓成輕輕敲了敲門,進了裡間辦公室,魏長征正在想黃有成剛才說的話,他嘴上說得輕鬆,其實對段澤濤不和他打招呼就跑到長山市,又讓謝家坳煤礦停產整頓的事很有些不舒服,而段澤濤整頓煤企勢必會影響西山省經濟發展,雖說政府管經濟,但如果西山省經濟出現下滑,那自己這個一把手省委書記也是要吃掛落的,看來不能再放任自流了,如果段澤濤還是固執己見,一意孤行,不聽自己的招呼,那自己也只能動用一把手的權威對他進行敲打了。
「老闆,段澤濤來了,我讓他在外面等著呢,您看是不是讓他多等會,省得他搞不清楚狀況,擺不正位置,……」,甘卓成有些邀功地笑道。
魏長征就皺起了眉頭,他對段澤濤有看法,卻並不是敵對關係,而甘卓成作為自己的身邊人,這樣做卻很可能讓他和段澤濤的矛盾激化,就板起面孔嚴肅道:「小甘,誰讓你這樣做的,,段澤濤同志是主持省政府全面工作的常務副省長,是你的上級,你怎麼能直呼其名呢,,我不是說過嗎,凡是省委常委來向我匯報工作,除非我辦公室有其他重要客人,一般情況下都要直接請他們進來,不需要匯報,你都當成耳邊風了嗎,,亂彈琴,趕緊請段省長進來,……」。
甘卓成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滿臉脹得通紅,自知理虧,也不敢分辨,連忙轉身出去叫段澤濤進來了,魏長征本來有心要拿捏一下段澤濤的,給甘卓成這麼一弄反而不好再拿腔作勢了,站起來走到辦公室中央迎接段澤濤,同他握了握手道:「澤濤同志,我已經和小甘說了,只要是你來,就直接請進來,不用再報告了……」。
通過這段時間和魏長征的相處,魏長征給段澤濤的印象是為人為官都比較保守,而且比較固執,要說服他可不容易,但他和黃有成是有著本質區別的,總體來說為人還是比較正直的,只要你尊重他,不去觸碰他的底線,應該還是可以團結的,而且一旦你能真正獲得他的認同,他絕不會像黃有成一樣,表面跟你一團和氣,背後卻對你捅刀子。
段澤濤就開門見山地把自己看到的謝家坳煤礦糟糕的安全狀況,和自己關於推行「煤四條」的思路向魏長征做了匯報,魏長征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毫不留情面地批評道:「澤濤同志,我不是已經和你說了嗎,煤礦安全監管工作只能慢慢來抓,不能急於求成,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謝家坳煤礦的情況真的有這麼糟糕嗎,,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了,,起碼謝家坳煤礦這幾年並沒有出什麼特大安全事故嘛,我不是不贊成你抓煤礦安全監管工作,可一定要停產整頓嗎,,完全可以一邊整改一邊生產嘛,謝家坳煤礦是長山市最大的煤礦,他們的母公司謝氏企業集團更是我們西山省的明星企業,這一停產肯定會影響長山市的經濟發展,你做這麼重大的決定,也不和常委會通下氣,組織原則還要不要了,,……」。
「至於你提出的這四條煤礦安全監管的新規也很有問題,建立安全專項基金固然好,可錢從哪裡來,,省財政也不寬裕啊,……設立礦工工會看起來是不錯,可是你想過沒有,這很可能激化煤礦開採企業的勞資矛盾,出了**怎麼辦,,……安全事故上報制度是早就有的,你怎麼就能斷定下面會瞞報呢,,……最後一條就更荒唐了,煤礦管理幹部和礦工只是分工不同嘛,你硬性規定礦長和其他管理幹部也要下井,這不是干涉煤礦企業內部管理嗎,別人會說政府的手伸得太長了,……」。
魏長征把段澤濤精思細想出來的方案批得體無完膚,不過段澤濤早有心理準備,知道要說服這位有些保守固執的的省委一把手不容易,倒也沒有急眼,正色道:「魏書記,或許你覺得我有些言過其實了,可如果你到了現場,你就會發現情況比我所說更嚴重,下面的幹部為了不影響自己的仕途和政績,不僅對煤礦安全監管不作為,甚至和煤礦老闆一起欺瞞上級,據我瞭解的情況,煤礦上出了傷亡事故,煤礦老闆根本就不上報,直接帶著現金去和遇難者家屬談判私了,……」。
魏長徵用力一揮手,打斷了段澤濤,不悅道:「澤濤同志,你不能以偏概全嘛,個別存在這樣的現象或許是有的,但照你所說,下面的幹部全不能信任了,那我們西山省豈不是成了老鼠窩,已經完全變色變質了,,已經脫離黨的領導了,,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