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有成就笑了起來,「有財啊,成大事者,就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段澤濤是主持省政府全面工作的常務副省長,你和他硬碰硬肯定是你吃虧,我也不會去和他明槍執火地起衝突,這不是我們這個層面的鬥爭方式……」。
「到了我們這個級別,運棋布子,傷敵於無形,擠壓對手的生存空間,這才是我們該做的,這就好比打仗,指揮官都是在後面運籌帷幄,指揮別人去衝鋒陷陣,要是連最高指揮官都衝上去了,那場戰還沒打就已經輸了,……」。
好不容易打發了謝有財,黃有成又接到了何顯華和董文水的電話,何顯華和董文水接到風勁波的通知,說段澤濤要他們立刻趕到謝家坳煤礦去,都有些慌神了,這一去擺明是要挨批的,就趕緊打電話向黃有成求援。
黃有成對待他們就不像對謝有財那麼客氣了,怒斥道:「你們慌什麼,,你們都是省管幹部,段澤濤還能當眾撤了你們不成,要調整你們也必須上常委會討論,他說了不算,段澤濤不是要讓謝家坳煤礦停產整頓嗎,你們就由著他去充大頭,煤礦停產,影響了經濟發展他是要擔責任的,長山市那麼多企業都是用的謝家坳煤礦供應的煤,現在一下子停了,他們不比你們急嗎,,一急肯定就要找政府,到時候你們就往段澤濤身上推,……」。
何顯華和董文水眼睛俱是一亮,段澤濤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要批評他們自己也只能忍氣吞聲,可是縣官不如現管,自己要想使點蔫兒壞,給他找點不自在還是很容易的,連忙奉承道:「還是老闆您高啊,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段澤濤要當眾打我們的臉,我們就讓他打,打完左臉我們還把右臉送過去,反正他也沒權力撤我們的職,罵幾句也不會少塊肉,回頭再給他添點堵,他就知道我們不是那麼好罵的了,……」。
心裡有了主意,何顯華和董文水就沒那麼慌亂了,帶上手下的領導班子成員往謝家坳煤礦趕,董文水離得近些,所以先到了,一見到段澤濤先忙不迭地認錯,「段省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到長山市來視察工作,正好和市公安局的謝東風同志下鄉調研去了,鄉下信號不好,手機打不通,請段省長批評,……」。
段澤濤瞟了董文水一眼,這是個典型的官僚,黑西裝,白襯衣,頭髮一絲不亂,官派十足,表面上態度誠懇,見面先檢討,實際上卻滑頭的很,把自己的責任撇得一乾二淨,你還沒有批評他,他早已準備了千百條理由在那裡等著你了。
所以段澤濤並沒有馬上發火,淡淡地道:「文水同志來了,看來你真是日理萬機,比我這個主持省政府全面工作的常務副省長還忙啊,上次我剛到西山,江部長召開幹部見面會,你好像也因為去礦山調研安監情況遲到了,今天又下鄉了,看來真是一位勤政愛民的好書記啊,,……」。
董文水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誰都聽得出段澤濤話裡的諷刺之意,這比嚴厲的斥責還讓人難受,果然段澤濤語調一轉,嚴厲道:「不過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文水同志如此勤政愛民,長山市的情況應該很好才對啊,可我才到長山市就受到不明情況的山民的圍攻,也多虧了這些山民,我才知道原來謝家坳煤礦存在這麼多問題,已經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了,不知文水同志對此做何解釋啊,,……」。
跟著董文水來的長山市委常委們都大吃了一驚,主持省政府全面工作的常務副省長在長山市被圍攻,那可真是大事件了,幸虧段澤濤沒出事,要真出事了,他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謝東風也在人群中,臉色也立刻做賊心虛地變得慘白,心臟不爭氣地撲通撲通地狂跳了起來,他本來準備明天一早趕緊去那懸崖下找謝八平的屍體,卻被緊急通知到這裡來了,心裡就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董文水的冷汗也下來了,結結巴巴地道:「這個…這個…情況我…我不太…清楚,安…安監工作…主…主要是…戰輝市長…負…負責的,……」。
段澤濤就火了,厲聲道:「好個不清楚,你是市委一把手,你這也不清楚,那也不負責,怎麼掌控長山市的局面啊,,好吧,既然你不清楚情況,又不願意負責任,那你來也沒有什麼用了,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就交給戰輝同志來處理,……」。
說完就不再理會董文水,轉頭對身旁的武戰輝道:「戰輝同志,現在我授權給你,對謝家坳煤礦的整頓工作由你全權負責,今天長山市委領導班子的同志全在這裡,需要誰協助,由你親自點將,需要調動哪個部門的人員,必須無條件配合,有誰敢不配合,或者陽奉陰違的,你把名字報給我,我來收拾他,……」。
長山市委常委們又是一驚,段澤濤這是擺明了要給武戰輝撐腰,把董文水給架空了,武戰輝有了段澤濤一個這麼強有力的靠山,今後董文水要再想像以前那樣排擠他就有些困難了,看來長山市的權力格局要重新洗牌了,心裡就各懷心思地盤算起來,看看該如何站隊。
武戰輝心裡是又驚又喜,驚的是突然被委以重任,一點思想準備沒有,喜的是通過這件事他就能重新掌控本該屬於他的權力,可以大展拳腳了,而且能就此攀上段澤濤的高枝,別人再排擠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是否能承受主持省政府全面工作的常務副省長的怒火。
董文水滿臉脹得通紅,指節都捏得發白了,尷尬地站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本是想推卸責任,沒想到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而他也無法指責段澤濤這麼處理有什麼不對,因為剛才是他自己說安監工作是由武戰輝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