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風抬頭瞟了段澤濤一眼,沒有說話,又苦思了一陣,最後還是猶豫不決地按段澤濤的指點落了子,還真神了,這子落下去以後棋盤上的局勢大變,本來還是膠著的棋局一下子倒向了陳東風這邊,最後陳東風大展雄風,殺了對方一條大龍,對方只得棄子認輸,
陳東風這才關了電腦,站起來哈哈大笑道:「原來澤濤市長也是圍棋高手啊,什麼時候我們倆也來手談幾局如何,,……」,
段澤濤呵呵笑道:「陳書記有如此雅興,我自當奉陪……」,他注意到陳東風的食指指腹上都被熏黃了,看來也是個老煙槍,就從口袋裡拿出特供中華煙,遞了一根給陳東風,
陳東風眼睛一亮,他從京城空降來的,自然清楚這特供中華煙代表著什麼,態度更加熱情了,「好東西啊。」,接過香煙,放到鼻子底下聞了一下,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吐了一個煙圈,十分陶醉地瞇著眼睛感歎道:「真香啊,好久沒抽過這特供中華了……」,
段澤濤自己也點了一根,見陳東風這煙鬼做派暗暗好笑,呵呵笑道:「我那裡還有兩條,到時候我拿一條來送給你,反正我煙癮也不大,抽這種好煙純屬浪費……」,
陳東風就震撼了,特供中華煙正軍職幹部一個月才兩條的配額,段澤濤一出手就是一條,足見其底氣十足,也不知道到底是擁有怎樣的驚人背景,
兩人閒聊了起來,段澤濤經常跟朱飛揚一起混,對京中故事也十分熟悉,讓陳東風越發驚奇了,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扯了一會兒閒話,段澤濤這才主動提起了正題,把計劃書遞給了陳東風,陳東風接過段澤濤的計劃書認真看了起來,臉上表情豐富,連變了幾變,
陳東風不管事,不代表他沒想法,他是從中央空降下來的,眼光自然是不缺的,他非常清楚段澤濤這個計劃如果成功意味著什麼,那就是在全國放了一顆大衛星,全國都要來學『星州模式』,就像當年『農業學大寨』,當時大寨的村支書陳永貴,就因為開創了大寨模式,最後官至副總理,段澤濤這個計劃如果成功,就等於探索出一條國家發展轉型的新思路,肯定會受到中央領導的關注,前途不可限量,自己如果幫助段澤濤實現這個計劃,自己的履歷上也會添上閃亮的一筆,
但是同樣的這個計劃也存在高風險,這個計劃觸動了許多人的利益,肯定會阻力重重,如果不能成功,則段澤濤只有黯然離場,仕途就此終結,陳東風是來鍍金的,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上調出任一方大員,甚至進入副省級幹部序列也不一定,思來想去,陳東風還是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去趟這攤渾水為好,就沉吟道:
「澤濤市長,你這個計劃好是好,不過還是有些冒進了,我的職責是協助袁書記工作,也不太好發表意見,常委會表決的時候,我會投棄權票,既不支持,也不反對,不過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希望你能成功,……」,對於段澤濤這個人,陳東風還是很有好感的,所以也沒有繞彎子,開誠佈公地說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陳東風已經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段澤濤就不好再強人所難了,只得起身告辭,陳東風一直把他送到門口,打著哈哈道:「澤濤市長,有空常來坐,不談工作,只談圍棋,……」,
段澤濤心裡就有些心灰意冷了,陳東風也是這種態度,自己的計劃要想在常委會上通過就很難了,不過既然來都來了,紀委書記潘文化那裡還是去拜訪一下,聯絡一下感情也好,
潘文化是個獨行俠,和哪個常委都不來往,也許是紀檢幹部的職業習慣,平時總是板著副臉,看人的時候,目光總帶有一種審犯人的味道,讓人很不舒服,
見到段澤濤到來,潘文化倒是很熱情,難得地擠出了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卻比哭還難看,讓人瘆的慌,潘文化請段澤濤在沙發上坐了,又親自去泡了茶,
和潘文化這樣的人去攀交情是沒用的,所以段澤濤就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又把計劃書遞給了潘文化,
潘文化拿起桌上的老花眼鏡將計劃書看了一遍,取下眼鏡,面無表情地道:「澤濤市長,前幾天我去向省紀委孫書記匯報工作的時候,他讓我多支持你的工作,我這個做事向來是對事不對人,你這個計劃對老百姓有利,我肯定是支持的……」,
「不過恕我直言,你的這個計劃在常委會上是很難通過的,所以就算是我支持也沒用,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質,我只想盡到自己職責,多抓幾個貪官……」,
連潘文化也這麼說,段澤濤就徹底沒轍了,晚上的時候,他又去拜訪了趙明德,把自己的計劃跟他說了,請他幫自己出出主意,
趙明德將段澤濤的計劃書反覆看了幾遍,心裡也翻起了驚濤駭浪,這個段澤濤可真是敢想敢干啊,這麼龐大的一個計劃,推行起來肯定是困難重重,段澤濤這分明是用自己的仕途和官帽在進行一場豪賭,讓他也不得不感歎段澤濤的魄力,
「澤濤啊,你怎麼就不聽我的勸,非要去趟這個地雷呢,,……」,趙明德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
段澤濤堅定道:「伯父,不是我想去趟這個地雷,而是老百姓就站在這個地雷之上,時刻要受這個地雷的威脅,如果我不把這個地雷給排了,我還配當他們的市長嗎,,……」,
趙明德笑笑道:「澤濤,我只能說你精神可嘉,但是不是我小看你,你現在如果把這個計劃拿到常委會上討論,就等於把臉送給袁志農去打,你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也毀於一旦了,……」,
段澤濤歎了一口氣道:「是啊,我去探了幾位中立常委的口風,他們都是明哲保身,不願意站出來和袁志農做鬥爭,所以我才來向伯父請教,看看您有什麼好辦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