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仁激動地張了張嘴剛想要分辯,卻被段澤濤猛地一揮手打斷了,「你一定覺得自己很委屈對不對,,覺得自己被停職了很不公平對不對,,你甚至在懷疑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公正和正義對不對,,……」。
段澤濤這一連串的「對不對」如飛速的子彈般擊中了劉俊仁的內心,他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段澤濤猛地站了起來,慷慨激昂道:「這說明你這個同志還很不成熟,我告訴你,現在在黨內的確存在一些以權謀私的**份子,但是黨始終代表的是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代表最先進的生產力,否則我們的國家不可能有今天的輝煌成就……」。
「作為一名黨員,無論受到怎樣的不公平待遇,一定要始終相信黨,相信組織,沒有這樣堅定的信念,你就不配做一名黨的幹部,就憑這一點,讓你停職反省沒有錯,……」。
段澤濤的話震耳欲聾,如暮鼓晨鐘敲打在劉俊仁的心上,讓他無比震撼,瞪大了眼睛望著段澤濤,段澤濤見自己敲打劉俊仁的目的已經達到,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放緩語氣道:
「你或許會覺得我是在喊口號,講大道理,但我要告訴你,這全是我的真心感受,就在到紅星市任市長之前,我也剛被省委停職處分,我也有過委屈憤懣的時候,也有過迷茫彷徨的時候,但我現在明白了,過去就是因為我缺少這樣的信念,在做事的時候沒有考慮大局,結果往往是費力不討好,到處碰壁……」。
「俊仁同志,你是一名黨的高級幹部,擔負著紅星廠上十萬職工的期盼,不是一名憤青,凡是要從大局出發,你有沒有想過,是不是有更好的辦法,能向上級表達你的意見和想法,有沒有想過,很可能因為你的這封信,讓紅星廠的問題會變得更加複雜和激化……」。
「有時候做事僅僅目標正確是不夠的,還要講策略,講政治,有的事情,你直來直去可能會碰得頭破血流,但你換一種方法去解決,可能就會有完全不一樣的結果,你如果不能明白這一點,只能說明,你這個人不堪大用,……」。
劉俊仁被段澤濤徹底折服了,段澤濤年紀比他還年輕些,但看得卻比他遠得多,怪不得這麼年輕就能坐到市長的位置,他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心情激盪地道:「段市長,您批評得太對了,您讓我看到了自己的錯誤和不足,過去我的確是太幼稚,太不成熟了……我願意接受組織的處分,好好停職反省……」。
段澤濤哈哈大笑起來,用力拍了拍劉俊仁的肩膀道:「反省是必須的,至於是不是繼續停職,就要看你能不能拿出一個打動我的解決紅星廠問題的方案,你在那封信裡提到過一些想法,但我認為還不夠成熟,現在你系統一點地說說你的方案吧,……」。
這一刻終於來了,劉俊仁等待這一刻很久了,他用力捏緊了拳頭,平復了一下激盪的心情,開始講述自己解決紅星廠問題的想法。
「紅星廠現在就像一座要倒塌的房子,過去我們的辦法是不停地對這座房子修修補補,讓它不倒塌,但根本問題並沒有解決,反而越來越嚴重,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把裡面的傢俱全給搬出來,對房子進行大修,對這間大房子的基礎和承重梁進行加固,把已經不能起作用的磚瓦剔除出去……」。
段澤濤覺得劉俊仁的這個比喻很形象,點了點頭,給了劉俊仁一個鼓勵的眼神,微笑道:「俊仁同志,你能說具體點嗎,你的比喻裡,傢俱是指什麼,基礎和承重梁是指什麼,磚瓦又是指的什麼,。」。
劉俊仁得到段澤濤的鼓勵,更加信心百倍,繼續道:「我這裡提的傢俱指的是紅星廠的非主營業務,基礎和承重梁指的是紅星廠的主營業務和核心競爭力,至於磚瓦就是指的紅星廠的職工,過去紅星廠改制為什麼不成功,就是顧忌太多,十萬職工,再大的廠子拖都拖垮了……如果不能甩掉這些包袱,輕裝上陣,紅星廠就不可能有希望……」。
「事實上紅星廠過去一直是國內重型機械的龍頭,在生產規模和技術力量上面都是有優勢的,只要能轉變體制,狠抓質量,降低成本,是完全有可能重新煥發新的活力的……」。
「但是這中間有兩個大問題,如果這兩個大問題不解決,紅星廠改制還是不可能成功,這兩個問題就是一、紅星廠改制需要的巨額資金從哪裡來,二、紅星廠下崗和離退休職工的安置及生計問題……」。
「解決這兩個問題難度都很大,紅星廠改制需要的資金起碼要幾十億,這筆錢政府肯定是拿不出來的,只能利用外資,但是目前能吃下紅星廠這條大魚的,可以說國內的重工企業沒有幾家,我的想法是爭取通過三個途徑來解決一、紅星廠瘦身後能騰出一部分土地,將這些土地置換給房地產企業換取一部分資金,二、與國內有實力的重型機械企業合資,強強聯手,優勢互補,打造新的紅星重工集團,同時合資也有利於改制的徹底進行,三、通過銀行和股市融資……」。
「紅星廠下崗和離退休職工的安置及生計問題事關社會的安定,必須慎重處理,這一點目前國內沒有好的辦法,只有兩條出路,一、買斷工齡,通過第三產業分流,二、離退休職工移交給社保局,政府解決一部分社保資金,企業一次性繳納一部分社保資金……」。
段澤濤不時地插一下嘴,補充著自己的想法,他的意見往往正提到點子上,也讓劉俊仁越發歎服,兩人聊得投機,不知不覺聊了一夜,天都已經濛濛亮了,而一個漸漸完善的紅星廠改制方案也慢慢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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