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是省委書記石良最忌諱的,因為這不僅關乎全省的穩定大局,也會讓中央質疑他掌控全局的能力,而那些上訪的老百姓也不是那麼好應付的,抓又不能抓,敢來堵省政府大門的都是老上訪專業戶了,對國家的政策比有的政府工作人員還清楚些,常常問得你啞口無言。
但要解決這些上訪群眾的問題也不是那麼容易,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有上十萬職工,就算按四百元每月的最低生活保障標準,一年工資也得四千八元,十萬人就是四億八千萬,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已經嚴重虧損,根本不可能拿得出這筆錢,而省財政也填不起這個窟窿,現在要錢的地方太多了,省財政也是入不敷出。
石良只得讓省信訪局局長先去穩住那些上訪的群眾,又打電話責令紅星市的市委書記朱長勝,市長馬洪濤立刻趕到省裡來把這些上訪的群眾接回去。
省信訪局局長才到現場就被上訪群眾給趕跑了,現在的老百姓不比早幾年了,信訪局局長出來嚇唬一下,再忽悠一下,也就散了,現在他們都知道找信訪局長根本沒用,直接提出要見省委書記,否則就會發動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的十萬群眾集體上訪遊行。
如果真出現十萬人集體上訪遊行的情況,那就是轟動全國的大事件了,石良這個省委書記估計也別想當下去了,他只得把省長楚天雄和黨群副書記謝長路緊急召來商議,最後拿出了一個初步應急方案:
一、石良暫時不出面,讓紅星市的市委書記朱長勝,市長馬洪濤先和上訪群眾代表談判。
二、省財政擠出四千八百萬出來,先給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的職工發一個月工資。
三、省裡派出工作組進駐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的,爭取拿出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來。
這個時候,紅星市的市委書記朱長勝,市長馬洪濤才匆匆趕到省
裡,一進石良的辦公室,就被石良罵了個狗血噴頭,朱長勝是老幹部了,任由石良罵,臉上總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馬洪濤是上上一任省委書記的秘書下去做的市長,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在紅星市基本被朱長勝壓得死死的,純粹是個擺設,被石良罵得面如土色,一臉慌張,完全沒了主意。
石良望著眼前這一對「極品組合」就皺起了眉頭,朱長勝是官場老油條,搞權謀鬥爭是高手,但要他抓經濟就是外行了,馬洪濤是秘書出身,溜鬚拍馬,逢迎上意在行,要他抓經濟卻是滿頭瞎,怪不得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的問題越來越嚴重,看來紅星市的領導班子也需要動一動了。
不過責罵也不能解決問題,石良把剛才和省長楚天雄、黨群副書記謝長路商量的應急方案向兩人交了底,讓他們兩人先去和上訪群眾代表談判,他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不能讓事態擴大。
這時候就顯出了朱長勝的老練了,他和那幾個談判代表之前已經打過幾次交道了,對他們的情況都很熟悉,好幾個談判代表都有親戚在市政府機關工作的,他用他們的親戚的仕途一威脅,那幾個談判代表就服了軟。
敲了一棒子,朱長勝又拿出了胡蘿蔔,「要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工資全發了是不可能的,我跟省裡拚命爭取,才搞來了四千八百萬,先發一個月工資,你們回去也有個交待了,省裡馬上會派工作組下去,肯定會拿出一個妥善的辦法來,另外市裡會給你們幾個談判代表發一千塊的補貼,你們先把這些上訪的群眾勸回去,我已經安排了幾輛大巴,你們只要把上訪的群眾勸上車就行……」。
有幾個談判代表見好歹爭取到了一個月工資,自己也能得些實惠,心裡就有些意動,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拍著桌子站起來道:「不行,我們是工人兄弟推選出來的代表,你休息拿補貼來賄賂我們,我們不能辜負兄弟們的信任,我們要徹底解決問題,別想再忽悠我們,……」。
這中年漢子叫謝貴農,是全國勞動模範,去人民大會堂領過獎章,算是見過世面的,為人正直,敢擔當,在工人中聲望很高,這次上訪也是他帶頭發動起來的。
朱長勝立刻火了,拍著桌子道:「謝貴農,你還是全國勞動模範呢,就這思想覺悟,,你這是一個黨員說出來的話嗎,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的問題是省裡造成的嗎,,你要鬧回市裡鬧去,我奉陪到底,擾亂省委正常工作可是犯法,信不信我把你抓起來,……」。
謝貴農脖子一梗,針鋒相對道:「全國勞動模範怎麼了,!勞動模範也要吃飯,正因為我是黨員,我來找省委反映問題有什麼不對,,你們只會忽悠我們,你敢說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變成今天的樣子你沒有責任嗎,,……如果市裡能解決我們的問題,我們又怎麼會鬧到省裡來呢,,你抓我,我也不怕,……」。
朱長勝滿臉鐵青,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但是朱長勝剛才的分化策略還是起了作用,旁邊幾個談判代表扯了扯謝貴農的衣服道:「貴農哥,算了,胳膊拗不過大腿,好歹要到了一個月的工資,兄弟們也不能說什麼了……」。
謝貴農見人心已經散了,就知道再鬧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了,這時候已經有工作人員拿了裝著一千元補貼的信封過來發了,謝貴農長歎一口氣,看也不看那信封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議室,其他的談判代表面面相覷,交換了一下眼神,猶豫了一下,就都把信封拿了,朱長勝看著謝貴農的背影,冷冷地罵了一句,「不識抬舉。」。
最終上訪的群眾還是坐上紅星市派來的大巴回去了,石良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的根本問題依然還是沒有解決,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炸。
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原本是央企,直屬國資委管的,級別也是副省級單位,後來國資委剝離不良資產,將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交給地方管理,級別也下調為副廳級。
這件事最終還是驚動了中央,中央專門派了一個調查組下來調查紅星廠的情況,由國資委副主任方朝陽帶隊,國資委當然不願意把這個好不容易拋出去的燙手山芋又重新接回去,調查了半個月後也沒有拿出什麼實質性的解決方案,最後給出了一個「問題嚴峻,需妥善處理」的建議,等於又把皮球踢給了江南省。
國資委副主任方朝陽離開江南省時,特意單獨和石良會了面,他對紅星廠的情況也十分憂慮,意味深長地道:「石書記,紅星廠已是重疾纏身,僅靠輸血只怕不解決問題啊,恐怕要動大手術才行啊……」。
石良苦笑道:「方主任,我何嘗不知道紅星廠要動大手術啊,可這是一個上十萬人的大廠啊,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些年來江南省為了紅星廠可謂是傷透了腦筋,費盡了心思啊,改制也改了,又是搞重組上市,又是搞體制改革,紅星廠的廠長兩年內就換了六個……連你這欽差大臣都拿不出好藥方來,我能有什麼辦法喲……」。
方朝陽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道:「是啊,紅星廠這麼多職工,處理不好是要出大亂子的啊,這的確是一個十分棘手的難題,紅星廠不同於一般的企業,政府必須進行有效干預才行,我看紅星市現在的領導班子對經濟好像都不太在行,我建議你還是派一個懂經濟有魄力敢闖敢拚的幹部下去,難症還需聖手醫嘛……」。
說著他又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這是我下去調查時,紅星市的一位幹部交給我的一封建議書,裡面談了一些想法,也反映了一些問題,我就不再往上遞了,交給你這個父母官吧,裡面有些意見我看還是可取的……」。
石良就皺起了眉頭,他一向最反感下面的幹部越級告狀,更何況是把告狀信直接交到中央派來的調查組長手裡,心裡就有些惱火,但是在方朝陽面前卻不好表露出來。
送走方朝陽,石良才拿起那封信看了起來,信是紅星市經貿委的一名叫劉俊仁的副主任寫的,倒也不純粹是告狀信,這個劉俊仁以前是在紅星廠做生產副廠長的,對紅星廠的情況十分瞭解,信裡面對紅星廠如何走出困境提了許多大膽的想法,倒也還是有幾分才能的,石良心中的惱怒才稍稍平息了些。
這封信足足寫了有上萬字,中間還反映了不少問題,矛頭直指現任的紅星市領導班子,對紅星重型機械製造廠嚴重虧損的狀況負有很大責任,認為正是市政府的瞎指揮、亂干預造成了紅星廠的改制失敗,而且在改制過程還存在**和勾結奸商侵吞國有資產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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