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人來人往,無比喧囂。
這喧囂吵得友兒耳朵疼,心也疼,因為忐忑。
揚州城,她是熟悉的,雖然僅僅在此數月,分開數年,但卻還是覺得猶如故鄉一般。
少小離家老大回,如今她算是明白其中滋味了。
沿著大道走著,看著身邊熱鬧的攤位,林立的商家,聽著叫賣的吆喝,瑣碎的砍價,路友兒忽然覺得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一般,經歷了多少,最終又回到了原點。她的原點並非魔教山洞,而是這揚州,原因?說不出的原因……
牽著馬,慢慢走著,遙遙可見一條街口,這街口她認識,轉過來那條街頭一路向北,就有一處老舊的住宅區,奶奶就住在那,要去嗎?
蹴足想了片刻,笑著搖了搖頭……不去了。
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把,奶奶的生活已經平靜數年,沒必要再為她帶去波瀾,奶奶是個普通百姓,最需要的也許便是安定,而自己……也許是個麻煩源吧。路友兒想著,牽著馬繼續向前走著,自嘲著。
遙遙可見林府,還是那樣朱門高聳,只不過卻有著別樣的氣氛,這氛圍有些詭異,友兒不解,但當將視線放到門外掛著的兩大白色燈籠時,心猛地一沉,雙眼大睜,就連手上的韁繩也不自覺掉下。
那燈籠上碩大的黑字——祭。
有人亡去了?是誰?難道是……
路友兒覺得自己自己有些眩暈,不知道是這幾日趕路還是今日太陽甚大。
最後一次見到林清然時,他中毒已深,毒醫碧苓和仙醫碧璽同時醫治才好轉,而後未修養立刻回了揚州處理危機的事態……難道!?
路友兒甩了甩頭,自責自己為何什麼事都向壞處想。但心中的不安還總是盤旋。
「請問……這位大哥,這林府有喪事?」正巧有路人經過,友兒抓住那人便問。
那人看了友兒一眼,驚艷於姑娘的亮麗,點了點頭。「是啊,林府主母病故。」這林府是揚州城首富,林府的事便是揚州城的大事,如今林府主母病故,整個揚州已經傳遍。
「謝謝你。」友兒微微笑笑,心中那塊大石算是落下了一半。還好,不是他。
幾步走到林府正門。
因此時為祭典期間,林府之中進進出出之人甚多,多半是與林家有來往之人,皆是穿著素色衣服,還好,友兒今日一身白色衣衫。
將馬交給門口專門管理客人馬匹的下人手中,友兒心情複雜地緩步向前。
林府還是原樣,毫無改變,只不過處處掛著白色的垂帳,往來的下人們都穿著素色衣衫,在外披著麻布。
「請問姑娘,您是來悼念老夫人的?」管家走上前,來到友兒身邊詢問。這絕艷的姑娘他怎麼都看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加之最近林府大喪,大事小事甚多,他一時間也倒不開空細細思考,乾脆便直接上來詢問。
友兒一愣,這管家她認識,管家也知道她,卻沒想到沒認出她,這樣也好,憑空少了許多麻煩。點了點頭,「是啊,我與你家少爺是舊識,忽聞老夫人離世,特來悼念。」
「姑娘這邊請,請問姑娘怎麼稱呼。」管家將她領到廳堂。
「免貴姓路。」她的名字不想輕易透露,當年的路友兒只是個小人物,除了江湖人很少能聽說,但如今的路友兒可是堂堂的阿達城城主,若是說出來,想必要有不少騷動。林清然是個可憐之人,年紀尚幼便接手這龐大的家業,周圍都是虎視眈眈的餓狼親戚,動亂剛平,家業剛安,如今又遭遇喪母之痛。他的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真不知……他能否接受的了。
到了大廳,見已有數人在此等候,有些悠閒地品著茶,有些甚至拿著書卷慢慢研讀,由此可見,他們已等候多時,林清然定然十分忙碌。
「不瞞姑娘,如今少爺甚是忙碌,您請稍等,在下定然去稟告,但若是少爺一時間抽不開身,還請海涵。若是姑娘還有事,也可留言,隨後等少爺有了時間,定然將拜帖送到府上。」說著,伸手示意門口有個桌案,那案台上平整放著文房四寶,而案台一旁伺候了個書僮,想必為等不及的客人們準備。
友兒微笑搖了搖頭,「有勞管家了,我今日清閒,在這多等一會吧。」
管家微微福身,稍帶歉意離開,友兒剛剛入座,便有丫鬟送來上好香茗。
在她落座的一剎那,整個屋子人都向她望過來,驚艷她的美貌,暗暗猜想這貌美女子與林家少爺是什麼關係。有一些年輕公子,更是投之炙熱的眼神,只要她稍帶回應,想必這喪事便能變喜事。
友兒品著香茗,能感受到這一切,無語……早知道就易容而來了。眾年輕公子很多都與林家有生意往來,都是富家公子,十分自負,那一道道火熱眼神,恨不得將友兒纖細的身子看穿。急不可見地微微歎氣,緩緩將茶碗放在一旁,友兒乾脆閉上了眼在體內運轉起了內功,忙裡偷閒用這時間增強內力,同時也眼不見為淨,他們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吧。
同一時間,另一地點,林清然忙得焦頭爛額。
雖然這喪事由管家一手操辦,林家各大管事也積極協助,但真正接待貴賓只能是林清然一人。林家富甲一方,定然與官府有些往來,這林母一去,各地方官員親自來弔喪,林清然也必須要好好招待。
此時已是午時,到了午膳時間,有些官員在林府入席,有些則是抱拳告辭,他終於舒了口氣,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親自送官員們出府,剛一轉身,管家上前。「少爺,會客廳眾貴客等候。」
林清然的面色稍顯蒼白,母親的突然辭世給他打擊甚大,而表哥此時卻忙不開身,段家叔叔和嬸嬸又不知去哪雲遊,他身邊連個說話的都沒有,孤苦一人。扛著巨大傷痛,他還得強做鎮定撐起偌大的林家,辦好喪事,招待好貴賓,裡裡外外定然不能讓人說出半個不字。
「現在是午膳時間,怎麼不引貴賓去用膳?」他微微皺眉,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語氣中稍帶責備,但更多的是疲憊和無力。
看著才十五歲的少爺,管家眼中滿是疼惜。「回少爺的話,大部分賓客已去用膳,只是……一些公子留了下來,只因一位女賓客。」
「女賓客?」林清然頓了一下,「什麼女賓客?」
「剛剛來的一位姑娘,年紀看著不大,應該是十六七歲,貌美如花,說是姓路。」管家答。
「路?」
林清然雙眼篤地大睜,一直揉著太陽穴的手停了下來。
「是……啊,少爺,您走慢點。」管家還想說什麼,哪還見林清然?他也顧不得什麼少爺身份,向著廳堂就衝了過去。
是她嗎?
會是她嗎?
友兒!?
大廳裡,內力已在體內運行了整整九個週期,今日是極限了,不能再練。長歎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那些壓抑已久苦苦等候的富家公子們看到友兒終於睜開了眼,也不管什麼明示暗示了,都衝了過來,圍了一圈。
「這位姑娘,在下姓趙,是這趙家糧鋪的少東,今日與姑娘一見如故,不知姑娘的洞府在何處?」一位穿著青色上等絲綢長袍的年輕公子搶先,雖不算絕頂俊美,不過也算五官端正。
「姑娘,在下是錢家當鋪的二少,錢家當鋪遍地全國,今日一見姑娘驚為天人,不知姑娘能否給在下個機會,小敘一下。」穿著淡綠色長袍的年輕公子不逞多讓,趕忙上前爭搶,
緊接著,周圍眾公子都跑來一個個自我介紹,自爆家底,有的還將洞府匯報出來,更有甚者連家裡有多少家人都直接交代,只為博得美人歡心,引得美人垂憐。最開始,還有些禮貌的自我介紹,不一會這介紹就變了味道,變成了相互的攀比,炫富。這個是當鋪,那個是糧鋪,還有什麼古董店啊,絲綢鋪啊,繡坊啊,相互攀比好不熱鬧。
自始自終友兒都沒吭聲,好在她耐心還算比較多,不然早就一掌拍飛了眾人,不過此時也在頻臨崩潰的邊緣。心中十分氣憤,難道在這些男人眼中,女人就是愛好錢財之人?有錢就能抱得美人歸?他們也實在太瞧不起女人了!井底之蛙甚是可笑!
若是在男人的世界有錢便為王者,那她還真希望段修堯在此跺跺腳,將他們一個個震飛。
就在友兒丹田的內力自動運轉,手癢想拍飛眾人的前一刻,廳堂的門口有一道聲音。「友兒?」
爭吵的人都停了下來,因為林家少爺來了,這是他們最大的合作夥伴,這南秦國除了那變態的段家便是這林家獨大了。「林少爺,您可有時間了,我們已等候多時了。」
「林少爺,我們一別數月,您節哀順變。」
這群人在商場已久,孰輕孰重還是知的,見林清然到來,立刻面色一變很是哀傷,這時候方能顯出,他們是來哀悼的。
林清然沒搭理他們,直直向人堆中走來。
友兒也緩緩站起身來,面上微笑,但心中的激動難以言喻。「嗯,是我,清然。」
眾人一愣,默默為兩人閃出一條路。林清然走得很慢,不敢一下子衝過來,生怕這一切都是夢,眨眼間夢醒,她又消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無數個日日夜夜,只要他停下手中的事兒,便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她,將兩人在一起的短短一年反覆溫習,無論是高興,還是賭氣,無論是笑還是哭,真是她的一個眨眼,都被他拆解成無數畫面,放在腦海中慢慢咀嚼。
如今……這是她嗎?
與林清然的激動相比,友兒將波瀾掩在心中,站起身來快步走到他面前,點頭。「是我。」
從與他認識,已經四年,從他的十一歲到如今的十五歲,從她的十四歲到如今的十九歲,四年了……
當初兩人在臨城初相識,他還是個孩子,個子比她還要稍稍矮上一點點,如今他已長高,逐漸褪去少年的青澀,有了青年的俊朗。他的個子如今足足高了她一頭,她想看他也得抬了頭去看。滄海桑田,時過境遷。
「林老弟,這位姑娘是誰啊,你我交往已久,這是初見姑娘芳容。」一旁有位公子開口,這姑娘一看就比林清然年紀大,會不會是他遠方表姐之類的?有人開了口,其他人也豎起了耳朵,心中默默祈禱這絕艷女子是林清然的姐姐,若是這樣,馬上回家準備禮品求親,抱得美人歸不說,還和林家攀上了親戚。
林清然一時語噎,他該如何……介紹她?她又是他何人?四年前她明明已經答應了他的愛意,卻發生了眾人搶親,她逃出揚州一走就是三年,如今她已不是當年的江湖女子而是名震天下的阿達城主,她的追隨者非富即貴,而他還是個商人,她還能看上他嗎?他還能配上她嗎?
本就蒼白虛弱的臉頰更為蒼白,氣氛一時間尷尬。
就在又有一不長眼的欲詢問時,友兒開口了,那聲音清脆悅耳,婉轉如出谷黃鸝。「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而後嫣然一笑,迷倒眾生,心中卻捏了一把冷汗。雖然林清然個子高,但多少還是沒脫離稚氣,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的年齡差距,她這樣會不會被人取笑老牛吃嫩草?
眾人唏噓惋歎,可惜,可惜,名花有主,這主還是個得罪不起的主兒。
一瞬間,林清然的頭腦一片空白,雙眼大睜呼吸困難,這不是夢?這真是友兒?
友兒心中備受打擊,之前林清然是小不懂事,為了報救命之恩非要娶她,如今的林清然儀表堂堂,身家豐厚,別說商家女子,就是官家大小姐想必也想擠進林府當少奶奶,她還比他大那麼多,他還會喜歡她嗎?大囧!後悔剛剛一時衝動,將自己逼入窘地。「那個……這婚事是四年前定的,也只是口頭婚約,未必成事。」沒辦法,自己給自己台階下吧。
林清然從震驚中猛然清醒,立刻反應過來,伸手將她緊緊保護懷中,摟著緊緊,生怕這真是一場夢轉眼即逝,也怕她化作雲彩而去,彷彿只有將她緊抱於懷方能驗證她真真切切的存在。「不,一定成事,這婚約雖時隔四年,但這四年我林清然卻從不敢遺忘,我一直等著你,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只要你回來,我們立刻成婚。」
眾公子瞬間如同打了蔫的茄子,算了,人家郎有情妹有意,他們算是不能插足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此時都知道別當燈泡,拱了拱手,無聲退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廳堂,除了他們兩人,只有幾名下人。下人們見狀,也偷偷退了出去,細心掩上廳堂大門,默默守在門外。
「友兒……真的是你?」林清然的聲音幾進顫抖。
友兒笑著點頭,伸手環住他的腰身,他腰身結實,想必這四年撿起了武藝。他已經過了變聲期,完全是男子的聲音了,稍稍低沉,富有磁性,那語調溫柔謙和,在震驚中透露出無限寵溺。
想到這,友兒撲哧又笑了。這個小鬼,明明比自己小上那麼多,還非要寵溺她,當年明明是個孩子,還未她撐起一切,憶起他每每面紅耳赤地強調他馬上就能行夫妻房事,她就想笑得捶地,從未見過這麼可愛的男人。
林清然皺眉,「友兒,你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友兒搖了搖頭,從他懷中掙扎開來,那算是他的窘事吧,她不打算點開,再說,此時也不是甜蜜大笑的時候,府中正在辦喪事,還是林清然母親的喪事。抬眼看他,面容消瘦,雙眼下有著淡淡青痕,想必操勞數日沒休息吧。「段修堯沒來?」趕忙扶著他坐在椅子上,那修長的身子稍顯搖晃,總覺得隨時要崩塌一般。
「叔叔和嬸嬸不知去哪遊玩了,母親離世突然,表哥一時間不得抽身。」他本想掙扎,卻被友兒硬塞進座位,無奈,他哪有那麼弱不禁風?雖不敢說武功有多高超,卻一直沒扔下,也算是箇中高手。
「那這忙裡忙外的都是你自己?」友兒的眼中擔憂更甚。
他看出她的擔心,微笑著微微搖頭,想讓她寬心。「還有管家,放心吧。」
友兒長歎氣,「你就是喜歡苦撐,明明很苦很累,卻總是自己一人承擔。」眼中滿是疼惜。管家有管家的工作,各司其職,主子也有主子的責任,一般這種大家族辦紅白喜事皆有有頭有臉的親戚幫忙料理,最次也有個女主人忙上忙下,但林清然卻一無所有,他的親戚皆是貪戀林家財產,他孤苦伶仃,唯一可依靠的母親也離世。
如今是,當年也是。
想到當年林清然一次次幫她擋住林母的刁難,想到林清然拆穿紅袖的詭計,想到林清然以十一歲的年紀背上碩大的黑鍋承擔起雲陌父親的責任,她只覺得鼻尖一酸,不敢呼吸,因為這喘息間,在眼中晃悠的熱淚便能潸然而下。
林清然一直盯著她看,「若是一場夢,便永不醒來。」喃喃自語。
友兒破涕為笑,「笨,這不是夢,只是……哎,我只能說一句,節哀順變。」她指的是林母的離世。
林清然點了點頭,想到心中哀痛,怎麼也笑不出來。路友兒的到來是對他最大的安慰,一掃之前的迷茫和略略無助,彷彿眼前迷霧瞬間散去一般。「放心吧,友兒,生老病死皆是人之常情,我能看得開,就是最近勞累了些,迎來送往不得休息。」
友兒笑笑,「這不是有我嗎,放心吧。」
林清然大驚,「友兒,你……你是說,你要留下?留在揚州?」
心中湧現歉意,低下頭,是對林清然的歉意,「抱歉,不是永遠,但我保證經常來揚州。」要是她永遠留在揚州,想必那群人也得跟來,「即便我不能來揚州,也歡迎你去阿達城啊?」
心中的苦痛因為她的後一句話沖淡了許多,算了,他能強求什麼?別說他林清然,就是表哥那般的人物也只能區區分得一杯羹,她心中有他,就足夠了。他心中忽然陰暗起來,是否可以把林家總部搬到阿達城?這樣就能日日夜夜見到友兒了。
「現在去你房間吧,」友兒道。「找人準備幾件像樣的衣服首飾,我梳洗一下。」
林清然瞬間明白了友兒的意思,她是要梳妝打扮,站在他身側,以女主人的身份陪伴他,幫他應酬。心中暖意湧現,「友兒,謝謝你。」
路友兒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四年前他的面頰肉呼呼白嫩嫩,捏起來手甚好,但如今也許是雄激素的分泌吧,他的皮膚不再像之前的細膩滑潤,有些粗糙,卻十分乾淨,略顯消瘦的面頰幾乎捏不起肉,幾乎沒什麼手感可言!心中惡作劇的感歎……時間是一把無情的殺豬刀。
……
一轉眼到了夜晚,客人們這才走得乾乾淨淨,但也有一些路途遙遠的留宿在林府客房。
友兒輕車熟路地走入林清然房間,那房間乾淨整潔,沒什麼花哨,也不像段修堯房間那般炫富,一切都是低調,卻透露出與主人年紀不相符的穩重感,就如同林清然這個矛盾的人一般。
伸手摸著自己腮幫子,她覺得自己張了一張「嘲諷」的臉,自從她出現後,將林清然所有責任工作都擔了下來。為何?只因她的身份!林家再大,也是商賈,雖南秦國並不重農抑商,但官家的權威是不可置疑的,林清然多少對這些官員得奉承著應酬,友兒起初只是用林清然未婚妻的身份在旁幫襯,但有一不長眼的腦袋挨驢踢的抹黑瞎火活該掉茅坑裡的官員竟然認出了路友兒的身份!於是,這情況便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
一反林清然對眾官員的應酬,反而變成了一堆官員對路友兒的阿諛奉承。官場有官場的活法,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極端耿直官員早就被社會淘汰,相反這官員們無論是清官還是貪官都會應酬,一會讚揚友兒的端莊賢淑,一會讚揚林清然的福氣,一時間熱熱鬧鬧完全不像來參加葬禮。友兒能怎麼辦?只能硬著頭皮撐著笑容一一敷衍。林清然算是解脫了,她路友兒算是扔進去了。
「好酸啊……」友兒張著嘴,將口型張成一個0字,一邊揉著腮。
「友兒,今天下午真是辛苦你了。」林清然心中滿是感激,眼中更是炙熱一片,想到朝思暮想的心愛之人終於到他身邊,心中激動之情難以用言語表達,環顧四周,孤男寡女,頓時覺得室溫莫名上升,明明是春季,但穿著裡衣加外套的他竟然覺得身上活活冒出了一層汗,呼吸困難,每一次吸氣彷彿吸入無限炙熱,每一次呼氣彷彿用盡全身力氣。
「哪裡。」放下揉腮的手,友兒走到林清然面前,伸手輕輕撫摸他眼底的淤青,「你幾日沒休息了吧?今日早些休息,好好睡一覺吧,明日搞不好還要忙上整整一天呢。」
林清然屏住呼吸點了點頭,跌跌撞撞地走出門外,回手將門緊緊關上,靠在門扉上大大喘氣,室外的空氣清新微涼,吸入肺部覺得舒適無比。他不能再在房內多呆稍微一刻了,不同於幾年前,兩人就是同躺在床上也沒什麼衝動,最多就是因為對友兒的愛意親親她的小嘴,品嚐她的美好,卻從沒今天的衝動。如今他是個成年男子,面對的又是自己的摯愛,若是多呆那麼一片刻,怕是絕對失態!
一旁的下人趕忙過來,「少爺,您有何吩咐。」
「去……」剛說一個字,林清然立刻住了嘴,因為那聲音無限沙啞,彷彿慾求不滿又彷彿壓抑已久,就連下人看著他的目光也帶了一分驚訝,因為少爺以往都是少年老成,從不失態,今天這狼狽的樣子才有種與年紀相同的感覺。
林清然緩解了很久,不停地深呼吸,感覺自己心底的火焰勉強壓抑下後,才敢說話。「去提熱水,友……夫人沐浴。」夫人二字將他剛剛壓抑下去的火熱重新點燃,那熊熊烈火越燃越旺,想要壓下去沒了剛剛的容易。
下人答應了聲,立刻趕忙去辦。
林清然靠在門扉,仰頭望月。天上的明月未變,地上卻已四年,母親去了,她來了,這一日他真正明白了什麼叫悲喜交加,不過他卻十分感謝她,因為她的到來,他心中的傷痛多少有了緩解,她無形之中成為了他的依靠。
緩解了許久,他給自己打氣,深吸一口氣後入內,若再不進去,怕友兒擔心了。
室內氣氛靜怡,昏黃的燈燭光氤氳旖旎,所有的一切如同被這柔和的燭光灑下一片光暈。友兒坐在梳妝台前,將繁重精緻的首飾一件件摘了下來,整齊放在妝台上,高攀的髮髻放下,柔順亮澤的髮絲如同瀑布一般傾灑於肩,她的面龐在燭光的映襯下無比柔美,濃密的長睫、嬌嫩的唇瓣狠狠抓了他的心。
呼吸困難……
「清然,你回來了?」友兒側頭微笑,美麗的長髮隨意在肩頭,凌而不亂,襯得她小臉兒嬌艷。
這妝台是四年前,她作為林清然通房丫鬟住在主屋才添置了,沒想到,她離開了三年,他竟然還保留著,可以看出他精心維護,四年,這妝台如新。由此可見,她一直在他心中,不由得更為感動,對林清然的喜愛多了幾分。
「嗯……是……我……我去……去吩咐下人。」林清然語無倫次,他發誓這是他從記事起最為狼狽的時刻。
正說著,門外敲門聲起,「少爺,熱水到,不知是否進來伺候。」是剛剛那名下人,林清然的貼身小廝。他的到來為林清然緩解了尷尬。
「咳咳,進來。」
門被恭敬打開,兩名小廝提著幾個木桶入內,在裡屋的偏室,有一獨立的房間,內有屏風,外有紗帳,這是主人每日沐浴之地,只要主人吩咐,便有下人提來熱水,到來日清晨主人離開主屋,有下人將屋內木桶的洗澡水清理掉。
不一會,兩名小廝便將沐浴水弄好,站在門邊等著林清然的命令。
「你們下去吧,今日不用你們伺候梳洗了。」
兩名小廝恭敬答應,出門。
在一旁坐著的友兒站起身來,到這木桶邊。桶內滿是清水,沒有什麼花瓣香精,也許是因為主子是男子吧,沒這種花樣,但還是有絲疑問。「清然,每日伺候你的就是這兩個小廝?沒有丫鬟?你的紅袖添香呢?」前半句話是正經詢問,後半句話是活活的打趣。
林清然苦笑,「不用了,女人就是麻煩,沒有哪個丫鬟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既然我沒打算收她們,便斷然不會給她們任何遐想的機會,其實這也是為她們好。」
友兒點了點頭,「我見到紅袖了,幾天前。」心中瞭然,林清然雖然還僅僅十五歲,卻比眾多成年男子考慮的還周到。人之初性本善,也許每個人起初都是善的吧,但因為命運的不公和對富足生活的嚮往,讓她們走上了不歸路。這世界本就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這是每一個存在於世之人的命運,若是從未給過她們希望,也許她們安安穩穩一生;若是給她們希望,她們也許就逐漸走上歪路。這是林清然對自己的保護,更是對身邊人的保護。
「見到就見到吧,不值一提。」林清然對紅袖的下落什麼興趣,他隨年幼卻心思敏銳,覺得自己若是追問,友兒定然生氣,女人嘛,都是小心眼。其實他多慮了,友兒並不會生氣。只不過看到他不追問,聳了聳肩,也沒打算繼續說。聰明如林清然,當年既然將她賣出府,今日就定然能料到她的下場。
像林家這樣的大家族若是處理掉下人,其他府宅是萬萬不敢接手的,並非怕得罪林府,而是誰也不願養虎為患,這就注定了紅袖的下場。
伸手波了波木桶中的溫水,友兒微微偏過頭,盯著水面的漣漪。「清然,同為商賈,你知道你和段修堯的區別嗎?」
林清然的頭早就暈暈乎乎,此時只知道自己自己渾身發熱。「不知。」
友兒笑笑,嬌嗔地將他推到屏風意以外,自己則是拉好屏風,一邊慢悠悠拖著衣服,一邊慵懶地說著。「段修堯是天生的商人,他內心中有有算盤,只要是侵害他利益者,殺無赦,若是和他利益無關的事,他雖表面應和,其實從不在意。但你不同。」一件件衣衫褪下,掛在屏風上,這一個個動作讓林清然口乾舌燥,但腦海中卻越來越清明,他知道接下來友兒便要說他,十分期待,想知道友兒是怎麼看他。
清脆的水聲,可想而知,友兒已經進入木桶,閒散地向自己身上慢慢潑著水。「但你不同,他是天生的商人,而你是被逼無奈,你的心太善,也許孔子這個名字你沒聽過,不過他的倡議卻與你的為人不謀而合,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你不願害人,但為了發展卻又要不停謀得自己利益,於是,你變在這其中選擇了一個最折中的點,既不放棄自己的利益,又盡量不侵害他人。」
林清然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垂著眼,心中微微吃驚,唇角忍不住淡淡勾起。她知道他,她瞭解他。
他一直不解為何整整四年,明知她已有了眾多夫君及孩子,自己還莫名苦等,不知其因,如今知道了,原來她是他命中注定之人。這樣等著,也值了。
水聲漸小,接著便是出浴的聲音,絲帛相纏之音本是微小,但在林清然的耳邊卻是無限放大,剛剛冷靜下來的頭腦再次熊熊燃燒,一雙眼緊緊盯著那道屏風,吞嚥困難。
路友兒一邊用絲帛擦著濕發,一邊從屏風後繞了出來,看到林清然後嚇了一跳,「你怎麼了?臉這麼紅?」本來白淨淨的玉面竟然紅得不成樣子。
「沒……沒什麼,房中太熱。」他尷尬,一雙眼不知看向哪裡。心中卻對自己譴責,此時友兒穿著雪白中衣,他以前也不是沒看過,兩人同床共枕數月,現在為何看見此景這麼緊張?
友兒也臉紅起來,既然兩人心意已定,這……很平常的男歡女愛怎麼被他弄得如此尷尬?
趕忙走了過去,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認真擦起了頭髮,但這夜晚沐浴,頭髮太濕睡覺不舒服,乾脆用內力將頭髮烘乾。
「如果你實在不好意思,我去偏室睡怎樣?」友兒提議,實在是覺得兩人尷尬僵持不是回事。
「不,怎麼會不好意思?」林清然趕忙反駁,話出口差點咬到舌頭,臉上更紅,燒得火辣辣的。主意已定,彷彿鼓起了碩大勇氣一般,幾步來到友兒身畔,攔腰將她抱起,快步走向床榻,將她輕輕放了上去,整個過程甚至不敢看上她半眼。
林清然正糾結於接下來應該做什麼,沒想到他鬆開了手,而她卻沒有,兩條雪白藕臂纏上他的脖頸,輕輕一帶,便將他拉上床。一個巧勁,將他壓在床上,林清然的上半身在床上,腿還無辜地在床沿上,而友兒則趴在他身上。
看著她很放得開,但其實她內心已譴責自己無數次,不知廉恥,勾引未成年男孩,他今年才十五歲,若是放到現代,她鐵定進監獄。但又想到四年前他對她做的一切,又覺得她應該如此……
林清然雙眼睜得甚大,一眨不眨,呼吸也噎在喉間,不知自己是該呼氣還是該吸氣。
她俯下身,兩唇相接,一時間,友兒竟然覺得鼻子一酸,眼紅紅了起來。
「友兒,你怎麼了?若是你不想……我們……」本想說不做,但最終還是沒下定決心。「我們可以緩緩。」這是他做的最大讓步了。
友兒撲哧一聲笑了,笑容與淚水一起湧了出來。
林清然趕忙踢了鞋子爬上床,跪在床上將她抱住,「友兒,你到底怎麼了?」
友兒微微笑著,幸福地伏在他胸膛,「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還記得你穿了一身白袍,還記得你被人推下海,還記得我給你做人工呼吸,是不是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我們的命運不可分割?」
一吻定情?
友兒突然想到了這個詞,因為這個吻,她想起了當初的人工呼吸,想起了剛剛穿越來南秦國,想起了一切的一切,那一幕幕或感動,或傷心,或提心吊膽,或甜蜜纏綿,一幕幕記憶如同電影畫面般穿過她的腦海,一轉眼,四年過去了。
林清然笑了,「友兒,你也讓我大吃一驚,我萬萬沒想到,你這個單純的女子竟然是魔教教主,更沒想到,你竟然招惹了那五個人,後面的一切的一切,甚至連做夢也不敢想。用火炮守住了阿達城,甚至讓南秦國換了天,讓達納蘇國徹底覆滅。友兒,有時候我不敢去想你,總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你越來越聰穎,地位越來越高,我越來越懷念當初,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四年前,你是那麼單純善良,我願意永遠保護你……」
林清然的話沒接下去,因為被友兒緊緊吻住。她吻得很用力,稍帶粗魯地探入他的口中,纏住他的舌,不讓他說話。林清然只覺得明明冷靜的頭腦再次一點點沉淪,被慾海所包圍,他的身子一次次火熱又一次次冷靜,再一次次火熱,如今已經敏感不堪。他不願做這被動的,也可以說他想要的更多。
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化被動為主動,那個吻卻一直未停。他修長的手指與她烏黑柔軟的髮絲相纏,構成一幅黑白分明最完美的畫卷。他越來越不知足,想要的越來越多,他離開了她的唇,吻上她小巧的下巴,留在她滑如白玉般的頸子,捻轉。
他的指尖微涼,帶著一些顫抖,是因為太過興奮。
雪白的中衣絲滑,他慢慢分開她的中衣,沿著逐漸暴露出的凝脂般的皮膚,一路吻下。
友兒雙眼望著床帳頂端,他的吻一路向下,無比細膩,不放過任何角落,唇角溫良,帶著淡淡潮濕。他的吻所到之處,便燃燒了那裡。他在一寸寸,一點點攻陷她,而她則是逐漸他炙熱的吻中沉淪。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如同對待一個易碎的珍品一般,將自己深深土裡入,忍不住發出碎音。
在大汗淋漓和無比緊張中,他獻出了自己的第一次,而後便趴在床上不停喘著粗氣,將臉深深埋入柔軟的錦被,半天不說話。
許久,他終於鼓足了勇氣。
「我是不是很沒用?」悶悶的聲音從錦被裡傳來,他實在不好意思去看友兒的臉是,生怕看到嘲諷的神情,沒辦法,他……時間實在太短了,連他自己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但不知為何,他就是堅持不住,也許是太過激動,盼了整整四年的一天終於來臨。
許久,沒有聲音,在錦被中的聲音猶豫著再一次傳來。「我……是不是很沒用?」林清然更為忐忑,他明明已經習武了,明明體力強健,為何會這麼不堪?
等了許久,還是沒有回答。
他懷著忐忑的心情將頭緩緩抬了起來,扭頭一看,苦笑不得,因為,友兒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如今呼呼睡得正香。
苦笑著將自己的中衣褲穿好,而後又小心翼翼地將友兒的中衣褲穿好,盡量將動作放輕,不忍心打擾她的睡眠,一切做好之後,將她摟在懷中,拽開疊好的絲被,將兩人細心蓋上。
他已經整整三天兩夜未曾合眼了,此時頭腦卻比平時更為清明,懷中的人有著溫熱,一次次提醒他這不是夢,美夢成真。
……
清晨,林清然習慣早起,到了那一時間,雙眼便自動睜開,雖然失眠到很晚。
他懷中的人還未醒,小小的腦袋停靠在他的頸窩處,柔軟的髮絲弄得他很癢。他不忍心打擾她睡眠,但那感覺卻是越來越癢。最後,小心伸手撫平了她的發。
他已經小心翼翼了,但友兒還是察覺了,只是一瞬間,迷迷糊糊的友兒做了一個決斷——繼續睡!不是因為她想睡,而是希望他能多休息一會,只要是他起床,便有著數不清的雜事。不起床能怎麼著?那些事不辦能怎麼著?她今天就是要任性了。
裝作一個翻身,如同八爪魚一般將他瘦高的身子狠狠抱在懷中,手臂緊緊攬上他的瘦腰,一條腿也纏上他的雙腿。林清然之前一直在掙扎要不要起床,如今也不用掙扎了,根本起不來了。只能苦笑。
他很累,雖然習慣性睜開眼,但眼皮還是沉重,最終沒敵得過睏意,沉沉睡去。
兩人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午時。
管家已經多次來到主屋房門前,看了又看,沒發現少爺起床,便又離開,隔一會再回來查看。
「友兒,別鬧了,我知道你心疼我,想要我多休息,我真的多睡了三個時辰,必須要起來了。」猶豫許久,他還是試著推了推她,他必須起床了,還有一堆事需要處理。
友兒沒睜開眼睛,小眉卻皺了起來,睜開眼,那雙水漾大眼滿是清明,哪有半點睏倦的痕跡?「你知道?」
林清然笑著點點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便想起身,哪知對方慾求不滿,翻身將他壓在床上狠狠吻過。「回答我,你都知道?不許騙我,不許敷衍我,不許善意的謊言!」
林清然輕笑出聲,一雙乾淨的眸子帶著無比寵溺,「當然知道,若是你這點小聰明我都想不出,想必早被商場上競爭對手殺死一千回了。」
友兒賭氣將她放開,坐在床沿上,修長的雙腿一晃一晃。「就數你和段修堯最無趣,什麼都能猜到,什麼瞭解。我本來還以為我變得很聰明了。」
看著友兒的樣子,他彷彿看到了四年前的友兒,而不是昨夜裡那將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路友兒,心情突然大好,雖然稍稍刁鑽了一些,但還是那麼可愛單純,還是他的友兒。
他已經拖延了整整三個時辰,如今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了,趕忙翻身下床,到臥室旁的偏室快速洗漱,不一會便洗漱完畢。手腳利落地穿起衣服,一舉一動皆是熟練利落,可見平日裡他也不用下人伺候,這些貼身之事從來都是親自動手。與友兒相反,一到日明,林清然便自動帶上了假面,那副少年老成,精明幹練的假面。衣服穿著妥當,無論是腰帶還是腰側的玉珮,無論是衣領還是下擺,皆十分妥當,整潔完美。
但她不想見他帶上假面,垂下眼,如珍珠一般的眼球一轉,計上心來。「你昨天是不是問我一個問題?」
已經穿著妥當準備推門而出的林清然一愣,問題?一時間竟沒想起來,轉過身子走到友兒身邊,「什麼問題?」
上鉤了。
友兒揚起小臉兒,臉上的笑容很是狡黠,「你不是說我對你是不是很失望嗎?」
林清然臉上端正的面具瞬間龜裂,濃眉一皺一皺,表情僵硬不自然,那面具碎裂彷彿掉下一堆堆碎渣,「是……是啊,是不是很……失望?」白玉的面龐已經通紅。
友兒看著他,滿意的笑著,她就是不喜歡他帶著那少年老成的假面,想看到真實的他。「想聽實話?」
林清然遲疑了一下,本來通紅的臉白了一下,白了過後又鐵青,點了下頭。口中的牙齒已經咬住。
「不失望啊。」繼續搖晃著修長的腿,兩隻如玉雕的小腳晃來晃去。偏著頭繼續道,「童男都是這樣,和年紀與武功沒關係,若是你第一次時間很長的話,只能說明你有過女人了,呃……好像還有一種可能。」
林清然看著那雙小腳,怕她著涼,一撩整齊的長袍下擺,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取過一旁準備好的乾淨襪子,細心為她穿戴起來。「什麼可能?」
友兒低頭看著他,很喜歡他為自己服務的感覺。「還有一種可能便是你經常找五姑娘解決。」
「五姑娘?」襪子已經穿好,取過一旁的衣衫細心給她穿戴。「那是誰?」是青樓女子?
友兒很順從地讓他服務,「嗯,五姑娘就是你自己的無根手指啊,也許是左五姑娘,也許是右五姑娘。」就看你是左撇子還是右撇子了。
「……」
林清然無語,為她穿戴好了,等候她洗漱,而後兩人一同出門。
門外,陽光普照。
林清然正欲詢問她是否吃飯,只見友兒揚起了手,這遮住眼睛,透過手指縫看著艷陽,「你昨天還說一句話,說你懷念四年前的路友兒,你寧願永遠保護她。」
他愣了一下,神色凜然,點了下頭。「是。」
友兒放下手,微微頭偏,早沒了之前的刁鑽神情,眼中滿是認真。「你喜歡被保護的路友兒,我卻不喜歡,可以說十分厭惡那樣的路友兒。一次次被如同傻子一般被迫害,一次次被人戲耍於鼓掌之間,我十分厭惡這樣無知的人。沒有人是真正的菩薩,也許你保護一天柔弱的路友兒覺得十分有自豪感,也許你保護一年柔弱的路友兒覺得自己很有責任心,但十年呢?二十年呢?一輩子呢?人都會累!不要低看別人,更不要高看自己。」
林清然不語,將她的話放在心中細細研讀,不得不承認,也許……很有道理。
「路友兒也是人,也有在意的人,也有想保護的人。保護與被保護就如同付出與回報,不能一味的付出也不能一味的回報,所以我一次次告訴自己,要強大!要強大!要保護自己在意的人,所以,有了阿達城之戰,所以有了南秦國的換天,所以有了與那惡棍太師的對決,所以有了絕谷求醫。也許你不喜歡我如今的樣子,也許更是不習慣,但我從什麼都不懂的單純到現在的摸樣,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是因為這一件件事逼迫我成為了如今這般。但我不後悔,我感謝這些事對我的磨練。」
友兒頓了一下,伸手拉住他消瘦的大手。「走吧,吃飯吧,我餓了。」說完,便根本不管他是否還處在震驚中,拉著他便向廳堂走,雖然闊別三年,但還算熟稔。
……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
這兩個月,友兒教了林清然阿拉伯數字,教他加減乘除豎式,教他科學計數法,教他方程,甚至還教他將π值背到了一百位,雖然不知道背了這麼多放在這落後的古代能有什麼用。
一本賬目很快算完,竟然沒用算盤,林清然長舒一口氣。「友兒,雖然我用了你教的方法,但速度還是上不去,遠遠不如用珠算來的快。」林清然聰明,但路友兒的智商超過的一般人,即便是同樣方法,路友兒也比其他人快上許多。
林清然的話,友兒完全沒聽進去,她坐在書案的另一側,一隻胳膊支著頭,身子懶洋洋地靠在書案上,一雙眼一動不動盯著窗子愣神,若有所思。
「怎麼了?」林清然皺眉,心中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
友兒慢慢拉回了眼神。「清然,兩個月了,我要離開了。」
林清然心中猛地一沉,「離開……友兒,你最終還是要離開嗎?」無論他怎麼做,無論他如何小心翼翼,無論他如何付出全部熱忱?
友兒白了他一眼,伸手狠狠戳了他的額頭,「收起你那小怨婦似的神情,也不是什麼生離死別,也不是我走了永遠不回來。沒辦法,我外面欠債太多,必須一一去還,放心吧,我還會回來的,只要你討厭我才好,對了,在揚州好好呆著,不許給我紅杏出牆啊。」欠債太多沒有辦法,什麼債?情債!
林清然長歎一口氣,罷了,他一直知道這樣,只不過卻一再逃避而已。「放心吧,你會回來嗎?」
「這不是廢話嗎?」友兒又戳了他的頭一下,「這裡是我家,憑什麼不回來?安啦安啦,你好好做你的生意,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放心放心。」心中難受,但她刻意表現的很輕鬆,這些話是解釋給他聽,也是解釋給自己聽。
林清然點了點頭,拉過她的小手輕輕放在唇邊,吻了一吻,「放心,這裡永遠是你家,你隨時回來,林家的門永遠向你開,你永遠是林家女主人。」
友兒其實強作鎮靜,若是說沒有不捨,那是假的。勉強止住哽咽,點了點頭,「清然,我會快會回來的,很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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