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沖,我來了不要桃花,行不行。」
友兒平淡的說著,卻不知在納蘭沖的心中已經千層浪。
蒼穹國議事大殿乾坤殿第一次發生這樣出奇的情景,平日裡嚴謹的皇上這一日失常,有了常人的七情六慾,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的女子。
那女子用沉魚落雁來形容完全不為過,一身粉色小襖襯托她的身形玲瓏有致,烏黑的亮澤的髮絲在頭頂盤了個髮髻,只用簡單兩隻玉釵固定,左右兩邊吊著兩枚珍珠,優雅,精緻。此時她低著頭慢慢搖晃身子,企圖哄好懷中的小娃。
納蘭沖試了幾次,終於成功將聲音從嗓子裡發出了。「退朝。」
還不等剛剛那大臣有沒有奏折,也不等文武百官恭喜了,他轉身就走,只不過走的時候用眼狠狠示意了下跟隨他的太監總管。他必須馬上走,再晚上一刻,怕就要失態了,此時他的心裡一直在翻江倒海,所以面對文武百官最好的方法就是速速退朝。
太監總管自然明瞭皇上是什麼意思,便是讓他帶著這位姑娘去找皇上。
納蘭沖一邊疾步走著一邊暗暗告訴自己,不能回頭,千萬不能失態,但最終在即將出前殿的瞬間,忍不住回了下頭,看向那名朝思暮想的女子,停下腳步,不忍轉眼。
還沒等太監總管前來,寧曄便拉上了友兒,「姐姐,跟我走。」
軟轎的幾名轎夫和寧曄身邊的太監宮女已經衝到了大殿門口,友兒與寧曄出門正好碰見,而友兒也順理成章被寧曄推上軟轎,目標——納蘭沖的寢宮。
納蘭沖早就衝回了寢宮,用最快速度,無論是皇帝的威嚴還是自己的性格,他都做不到不顧周圍視線做出過激的事,但他心中想做的太多!如今能做的也只能是回寢宮,繼續無奈地端著架子,等著自己貼身太監將路友兒速速送來。
進了寢宮,便有宮女跑來幫他換便裝。
一直隨身伺候納蘭沖的宮女雖不知皇上因為何事很激動,但他臉上的喜悅是不容忽略的,匆忙拿來他平日裡穿的蒼藍色滾金邊的錦袍為他換上。兩名宮女手腳麻利卻又有條不紊地將納蘭沖身上龍袍褪下,緊接著另兩名宮女便將便袍送來,納蘭沖需要做的只有伸開兩隻修長的臂膀。
一隻袖子剛剛穿上,本來閉目養神極力壓制內心狂喜的納蘭衝突然睜開眼,第一次對穿衣宮女有所反抗。「不要這件,要那件黑的。」那聲音難免激動,嚇得宮女立刻跪倒,「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納蘭沖急了,「別跪了,趕緊站起來,去給朕找那件黑色帶暗紋的衣服,只要那件,要快。」
宮女一愣,今天皇上很反常,往日裡只要自己不犯錯他便絕不會多說一句話,也絕不會喜怒無常,更不會挑剔衣著,今天怎麼突然就……
「還愣什麼愣,快給朕找衣服,算了,不用你們了。」納蘭沖急了,但時間緊迫,他今天真是沒時間和這群宮女生氣,身上還穿著金黃色中衣便匆忙到起居室一旁的側屋,這屋子中的櫃子裡放著他的衣著。
「黑色的,黑色的。」納蘭沖找著,心急如焚,哪還管這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將所有衣服如天女散花般扯出來扔了,只要找那件黑色的,沒錯,就是當初與友兒在南秦國皇宮見第一面時傳的黑色帶著龍紋暗花的袍子,他可沒忘當時友兒對他驚艷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容貌出眾,卻從未在意過,如今真是要感謝那逝去的爹娘給他這麼一張臉,此時只要能抓住那路友兒的心,讓她留在蒼穹國,他不介意用自己美色去勾引,只要友兒她稀罕。
找到了!
當看了那黑衣服一角的時候,納蘭沖眸子一亮,匆忙拽了出來,自己便開始穿,一旁的宮女們嚇壞了,皇上自己穿衣服是不是意味著她們的失職,一會……會不會要砍了她們腦袋?
正穿著,門外太監已經高聲唱喝道,「寧曄公主到,路姑娘到不要桃花,行不行。」
此時納蘭沖剛剛套上衣服,還沒來得及扣扣子,就聽見門外太監的聲音,驚訝抬頭,心中更急了,「你們還看什麼看?快來給朕整理儀容,慢了話要了你們腦袋!」
宮女們匆忙從地上爬起來,跑到納蘭沖身邊用最快的速度幫他整理衣著。宮女就是宮女,就是比納蘭沖的行動要快,沒一會,無論是衣著還是髮冠都整理完畢,而同時,寧曄的帶著笑的話語音也傳了進來。
還好……總算是沒遲。納蘭沖一顆緊緊提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一身臭汗。
輕咳幾下調整好了情緒,納蘭沖盡量展現平日裡的毫無情緒的冷酷表情,可惜他潮紅的臉和蔚藍如天空般的眸子出賣了他。
「姐姐,你在這坐坐,我去看看哥哥忙什麼呢。」納蘭寧曄安頓好了友兒,便跑來找納蘭沖,他平日裡只在自己起居室,從來不去一側的偏室,那屋子只有他的貼身宮女才經常送取衣物。
納蘭沖聽見寧曄的話,趕忙從偏室走出,這讓寧曄一愣,十分不解自己哥哥從那裡走出來的原因。
納蘭沖攔住了寧曄,不讓她向偏室裡張望,因為那裡滿地都是衣服。「寧曄,不去給友兒上茶?」
寧曄一愣,皺起秀美,小聲問道,「哥哥,上茶不是宮女應該做的事嗎?」
納蘭沖此時已經幾乎胡言亂語了,趕忙辯解。「難道你不覺得親自上茶更有誠意?」
寧曄恍然大悟,「是啊,我怎麼沒想到。」立刻忘了要看偏室的蹊蹺,而轉身如同小蝴蝶一邊飛舞到友兒身邊,一把搶下宮女手上的茶壺,給友兒親自斟茶。
「謝謝寧曄了。」友兒並不想用茶,也用手輕輕碰了碰茶碗,以表示尊敬。
「寧曄,你……出去下。」納蘭沖的聲音傳來。
「為什麼?我也是剛見到姐姐好嗎?哥哥你不能這麼自私!」寧曄撅嘴抗議,第一次吃醋,竟然還是和哥哥。
友兒笑著抬頭,此時面前的納蘭沖一驚不是一身金色龍袍的威嚴樣子,換成了一身黑袍,那袍子……看著眼熟,是他們初次相見的袍子,當時……
友兒長歎一口氣,當時她還天真的以為他是達納蘇國送往南秦國的質子,從未想過他竟然就是傳說中的風雲人物,蒼穹皇納蘭沖。這一切都放入昨日發生,還那麼歷歷在目,卻已經今非昔比,她已經沒了之前的天真,他也沒了之前的自負。
「寧曄,你先回去,我與你哥哥有事要談,晚一些我去找你可好?」知道納蘭沖不忍心逼著寧曄回去,她也只能當這「壞人」,出聲趕人。
「哦,那姐姐不許忘了啊,晚一些一定要去找我。」寧曄出奇的沒反抗,在得到友兒許諾後轉身便走。
「你們也出去。」納蘭沖冷酷的聲音傳來,是對宮女說,宮女們也都福了福身,急急退了出去,臨走還悉心的關好了門。
隨著關門聲響起,整個室內陷入安靜,只有火盆辟啪的響聲,這火盆是寧曄剛剛找人從內務府領來的,就算再大再寬敞的室內也不能同時燃放十來個火盆,這結果便是,室內溫度太高。
友兒覺得渾身燥熱,臉上如同冒火一般,卻不知是因為尷尬的慚愧還是因為溫度的升高。
納蘭沖更是乾脆,就這麼站在友兒對面,視線直直地盯著她,一聲不吭,這氣氛更是尷尬。
「那個……」友兒終於忍不住了,在納蘭沖如炬雙眼下,有些害羞,「你……要不要看看孩子?」
納蘭沖的視線有了緩和,從友兒的臉上移到她懷中,看到她懷中有節奏呼吸的布包,心中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難以用言語來表達,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一向足智多謀的皇帝今天竟然一再迷茫。
友兒站起身來,慢慢走到納蘭沖面前,離得近了,發現他身材真可謂偉岸,寬肩窄胯,身材頎長。「這個……你要不要看看?」剛說完,更加尷尬。
納蘭沖的右手舉起來,帶著顫抖,輕輕將小娃臉上的面巾周開,一張白皙粉嫩的小臉兒展現在自己面前,小娃睡得正熟,估計是剛剛在大殿哭鬧累了,如今呼呼睡著,兩枚小鼻翼一張一合,濃密的睫毛捲翹的如同趴在小娃臉上微微而動的蝶翼。
「你要不要抱抱?」看到納蘭沖的緊張,友兒突然就不緊張了,還惡作劇的想起了前世所學能量守恆定律,好像納蘭衝將所有緊張感都搶走了,她就不緊張了一般。
「我……可以嗎?」他不確定。
友兒突然笑了,「當然可以,來,這麼抱,左手臂輕輕托著他的頭,他年紀還小,脖子沒有力氣,如若閃到脖子會有危險,……,對,做的不錯,還有右手,要用這種姿勢。」友兒一邊說著,一邊比劃,伸出手一點點指導納蘭沖,看著他有些手忙腳亂的樣子突然笑了。
友兒還在指導著,卻沒發現納蘭沖已經抬起頭,一雙藍眸帶著無限深情,那眸子溫柔似水,這天下絕無第二個人看到。路友兒,你……能不能永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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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埋怨字少,丫頭盡力了有木有?5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