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天,眾人在慕容禪香隱居之處度過,一方面是為了蔡天鶴與李頎養傷,另一方面也為了友兒的武功進一步康復,如今路友兒情況看似已經安全實則危險至極,在短時間內已經反噬兩次,而即便是到了南秦國是否危險也難以預料,而她體內內力呈現浮躁狀態,如若再一次虧空反噬,便是大羅神仙也沒了辦法不要桃花,行不行。
雖然友兒此時身邊人數眾多,更是有了路琳琅和慕容禪香的加入,但為了保險,她還是被慕容禪香硬生生留在這隱谷。
慕容禪香隱居之地無名字,而這「隱谷」是友兒所起,因起地勢正好在兩山之間,呈峽谷狀,加之是隱居之地,於是得名不要桃花,行不行。
谷內雖然只有禪香一人,一磚一瓦卻極為講究,房屋眾多錯落有致,其中一間最為豪華舒適的房間窗子微敞,一人正順著窗縫看著窗外風景發愣,此人正是路友兒。
「友兒,正在想什麼?」一人走進,隨著他的到來,隱香更為濃郁,蔡天鶴。
窗下本是一條低矮長櫃,無多餘雕花,做工卻異常精緻高雅,而友兒此時正盤腿毫無形象可言坐在那長櫃上,直接成了長椅。蔡天鶴已經出去面上易容之物,身上沒用壓制香氣的藥物,衣衫單薄,難掩體香。他入鄉隨俗地坐在了友兒一旁,而後者更是毫不客氣地直接靠在了他的身上,雙眼望著窗外。
「怎麼了,想什麼這麼入神?」見友兒不語,天鶴再問。
「不說。」聲音懶洋洋。
「有原因嗎?」天鶴微微一笑,很是寵溺。
友兒唇角勾起,帶著一絲頑皮。「怕你吃醋。」
天鶴輕笑,這已經是回答了。「在想宮羽落。」不是問話,因為已經肯定了她的想法。
友兒垂下眼簾,不再看向窗外,而是轉過身子趴在他寬厚的肩上,將頭埋入他的頸窩,小巧挺翹的鼻尖抵著他的脖子,貪戀的攝取這香氣,那是一種形容不出的香味,在現代任何香水也無法比擬,乍一聞到覺得淡淡難以抓住,深吸一口,那香味便在鼻腔繚繞,細緻綿柔,香醇醉人。一聞再聞,永遠也聞不夠。
「會不會心中難過?」友兒用鼻尖頂著他的脖頸,讓後者有些燥癢難耐,忍不住退了一退,但怎麼也甩不開。
「如果你是我呢?」蔡天鶴不問反答。
「我會氣死,難過死。」友兒如實回答,心中也對他愧疚了一些,「其實……你們在我心中是一樣的,我並不是更喜歡宮羽落,而是愧疚,對他深深愧疚,如果不是我,他還老老實實在他那一畝三分地當他的斷袖王爺,衣食無憂,逍遙快活,卻因為我……」
蔡天鶴聞此,不再動,垂下眼,雙手環繞友兒。「我知道你在自責,別自責了,此時與你無關,都是我和段修堯的錯,我們兩人是自私的人,其實這結果我與段修堯早已料到,不過卻因為各自的目的卑鄙地靜待旁觀。」
絕色的面孔上滿是掙扎,此時最為自責的是他才是,如若不是因為他內心的卑鄙,友兒也不會如此自責。
友兒笑了,很輕,卻無奈。「之前不知,現在知道了。你和段修堯兩人以計謀見長,早已料到最後結果,無論是宮羽落還是皇上,無論是太師還是韓家,他們都是你們手上操作的棋子,你們各有目的。段修堯是為了最終能光明正大的迎娶我,而你……」友兒抬起眼,順著他的面頰看著他細緻的面孔。
「你是為了報仇,借我的手讓宮羽落身敗名裂,讓他有殺身之禍,讓他眾叛親離,因為當年因為他的追逐以及皇上的縱容,文武雙狀元的你難以在官場大展身手只能遠走邊關,還被京城人士同情取笑,是嗎?」
蔡天鶴身體一僵,面色劃過一絲窘色……沒錯。
微微歎氣,苦笑,原來,友兒都知道。紙裡包不住火,友兒當初不知不代表未來永遠不知,他既然當初選擇了如此做,即便是友兒如今放棄他,他也別無選擇,因為這是報應!
微微後退欲站起身來,卻被友兒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脖子。
蔡天鶴驚訝,他本以為友兒會厭惡他,鄙夷他。
「你要幹什麼去?」友兒問,一雙手臂抱得緊,恨不得整個身子都掛在了他身上。經過這幾日的恢復,加之慕容禪香的靈丹妙藥,蔡天鶴身上的傷早已癒合。
蔡天鶴苦笑。「我是不是很醜?」
友兒一翻白眼,「你要是醜,這天下男人大部分都得去死了。」
「我是說心……」
「不醜,很美,宮羽落那種斷袖噁心的人就該死一萬次,誰讓他這麼傷害我的小蔡蔡。」友兒直接竄上他身上,用鼻尖一拱一拱他的脖子,噴出的熱氣讓他渾身一僵。
「別天天總想著從我身邊逃走,你這等美人我怎能放過,我和那宮羽落可不同,你逃走,他不會追,但我路友兒卻會追你到天涯海角。」用鼻尖如小豬一樣拱了幾下,貪戀著他的香氣,而後彷彿不知足一樣伸出舌尖舔了一舔。
「美人,你真香,真甜……」友兒模仿著京中浪蕩公子哥的口氣,對著蔡天鶴白皙柔嫩的脖頸舔舐啃咬。
美人一詞是蔡天鶴的雷區,無論是誰用這種詞語形容他都會引起他的殺意,不過從路友兒口中說出,他卻無絲毫反感,只是引起一聲輕笑。「別鬧了。」說著便欲推開她。
「鬧?我可沒鬧,乖,美人,把我抱上床。」友兒死死圈著他的脖子。
「……」蔡天鶴無語,拋開這流里流氣的口氣不說,但這讓「美人」抱上床,這話怎麼聽著怎麼彆扭,但友兒已說了,他也無奈,將不斷吹入絲絲涼風的窗子關上,伸手摟住她的纖腰,還未用力,便將輕如鵝毛般的她摟在懷中。
「美人,我重嗎?」友兒繼續調笑,放開他的脖子,深處纖細手指跳開他穿戴整齊的衣襟,扒開一條小縫,用色迷迷的眼神向內窺視。蔡天鶴穿得少,但卻也有裡衣,只扒開外衣根本看不到絲毫美景,不過友兒卻還看的津津有味。
酒不醉人人自醉……
蔡天鶴無奈地搖搖頭,「友兒,你和段修堯學壞了不要桃花,行不行。」
「女人不壞,男人不愛。」現代名言,估計他們這些古人是沒聽過。
「這是什麼道理?」蔡天鶴一愣,幾步走到床沿,將她放下,本以為她乖乖上床,沒想到卻還死死扒著他脖子。
友兒一個用力將他半個身子拉到床上,用舌尖有一下沒一下舔著他薄薄的耳垂,「我現在的樣子,你喜歡嗎?」蔡天鶴的耳垂很小很精緻,可以說出奇的小,順著耳廓外形一順水下來,沒有絲毫累贅,友兒不得不慶幸蔡天鶴還好是男子不需要扎耳孔,不然這小到極限的耳垂如何能承受那些真金白銀的耳飾。
蔡天鶴面色一紅,知道友兒使壞,但心底的喜歡卻無法溢於言表。
友兒奸笑,不用他回答,男人……還是要給他留些面子的。
「給我脫鞋子。」撒嬌地將溫熱的氣息撲進他耳,在感受到這修長挺拔的身軀微微一震後,心滿意足的放開雙手,而後無恥地將自己稍沾泥濘的小鞋伸到蔡天鶴面前。
在髒鞋的對比下,蔡天鶴的面孔更為乾淨,兩道濃淡相宜的眉一字上挑,一雙美眸幽深。美男很多,宮羽落、碧苓都可稱之為絕色,段修堯的容貌放在世間也是難得的美男子,但蔡天鶴的美卻最為令人震撼,如若他平日裡不用易容之物怕是能輕易引起天下動亂吧。
世人都說紅顏禍水,其實藍顏亦之。
蔡天鶴的眸子幽深,在友兒心中,這是唯一一對可以與路琳琅那如千年幽潭相媲美的眸子,如同一個謎團一樣深深吸引著人們的視線,又如同妖嬈的精靈一般牽著人們的視線將人的心也牢牢拴住。
蔡天鶴沒想到路友兒將那帶著泥濘的鞋直接塞到自己面前,在他心中的淑女……哦不,是所有女子都不會做這種動作,原諒他少見多怪吧,只怪他出生在書香門第,所見所遇之女皆是笑不露齒的。
理工類科班出身的路友兒突然對藝術創作大徹大悟,難怪藝術家為了凸顯創作主題的某一特性時,喜歡用與這一特性正好相反的物品加以對比,在髒鞋的對比下,蔡天鶴的面孔更加精緻白皙,一雙眼睛嫵媚,一雙薄唇妖嬈。
突然……路友兒從心底湧起一種強烈的**,這種**讓她一時間難以自持……她想……
把這髒鞋直接踩蔡天鶴那乾淨精緻的臉上!
「友兒,你幹什麼?」蔡天鶴眼疾手快抓住那對著他臉襲來的髒鞋底,如果他一時手慢,怕是這鞋底直接貼他臉上了。
「哦哦……」被人正好抓包,友兒眼中難掩失望,「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蔡天鶴一時間也搞不懂路友兒到底要幹什麼,他分明沒惹到她,為何她要踢自己。最終也只能寵溺的笑笑,搖著頭,抓住那繼續蠢蠢欲動的小腳,將鞋襪細心褪下,瞬時,白嫩如玉的小腳露了出來,五枚小腳趾乖巧服帖泛著粉紅。友兒的腳很小,只有蔡天鶴的巴掌大,而後者笑著看看,欲將小腳放下。
「喜歡嗎?」
蔡天鶴一愣,沒明白友兒的意思。「什麼?」
「我是問你,喜歡嗎?」她的腳還在他的手中,他修長的手溫涼適度,從腳上傳來一陣舒適感。
「喜歡什麼?」蔡天鶴一頭霧水。
友兒小嘴一撅,搖了搖他手上那隻小腳。「這個,喜歡嗎?」
蔡天鶴一愣,低頭看了看手上那只白嫩的小腳,確實精巧可愛。點了點頭,「喜歡,友兒的什麼我都喜歡。」
嘴角泛起惡作劇的笑,「親親它。」
「什麼?」蔡天鶴大吃一驚,兩隻眼睛睜得很大,一時間甚至忘了將它放下。「友兒,你……讓我親什麼。」
友兒皺眉,小臉一沉,一個用力將小腳從他手上拽回來。「怎麼的,嫌棄我?你剛剛還說什麼都喜歡呢,讓你親一下有那麼難?……也不臭。」最後一句話小聲嘟囔,不過還是被他耳尖的發現了。
「沒有,友兒你誤會了,我不是說嫌棄你,而是……這種……」支吾難語,他一時間難以用語言表達他想的,在他這二十年所接受的教育中,為娘子脫鞋已經到了極限,怎麼能親……能親……!?
友兒臉上一臉傷心,其實心裡早就捶著床哈哈大笑,前仰後合。這事兒,如果是段修堯,都不用她告訴,那廝抓起來就能親個夠,如果是宇文怒濤估計也能笑著按她說的做,只不過這蔡天鶴卻不能。他出身書香門第想必接受的教育也十分迂腐老套,讓他做這種違背君子大義的事怕是比讓他死都難。
果然,蔡天鶴的臉已經紅透了,知道友兒生氣,卻又實在做不出那些事,內心裡死死掙扎。
等了一會,看蔡天鶴掙扎的痛苦萬分,友兒好心放過了他。坐起身來將自己另一隻鞋子脫下,而後跪坐在他身前,抱住他,將鼻子再次湊到他的脖子,「剛剛和你開玩笑的,我哪能勉強你做這些事,雖然沒什麼大不了,不過確實有些人難以接受。」他年紀輕輕卻思想老套,她早已接受了。
蔡天鶴臉上由紅變青,聲音悶悶傳來。「如果是段修堯,他就能做,是嗎?」
路友兒撲哧一樂,「你還糾結這事兒呢?算了過去了。」
「回答我。」
「……」真沒想到他還真認真了,「嗯,是啊不要桃花,行不行。你別多想,並非做出這種事就是對的,你們兩人性格差異罷了……啊……你要幹什麼?」
只覺得身子一輕,友兒已經被他放倒在床上,而後覺得自己左腳一絲溫熱,隨即便被包裹他手中,大窘!
「別……天鶴,別鬧,別勉強自己,我剛剛真是開玩笑的,就是覺得你做不出來才逗你的,你別……」
話還沒說完,蔡天鶴已經吻上她白嫩的腳面,他吻異常溫柔,飽含萬千情愫。
「……」友兒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心中暖流湧過,千言萬語都抵不過這一動作,蔡天鶴真真用行動證明了他對自己之心。蔡天鶴,生在迂腐的官宦家庭,一生不刻意追求高官厚祿,就這麼一個平淡內向又有些自卑的人竟然一再為自己做了太多。她還記得當初阿達城大戰,蔡天鶴千里走單騎日夜不休趕到阿達城,以前她不懂,現在卻是懂了,蔡天鶴並非單單而來,他是背負著玩忽職守的風險,對於一個守城將領來說在戰事期間若是擅離職守,如若戰爭失利便會成為千古罪人承受萬世罵名。而他……卻在如此危急之時來到她身邊,她記起當年的《君子之約》,突然想起他臨離去之時那灼熱的目光,他當時是想帶自己去軒轅城吧……
她留了下來,為了宇文怒濤,想必當時,蔡天鶴心中定然比萬箭穿心還難受。
如今,他為了救她,再一次冒險來到上京,他為了她做了太多,為了她一再降低自己底線,從當初的共妻到如今的吻足……
他對她的好,讓她如何回報?
收回自己的腳,坐起身來,雙臂抱住他的脖,就這麼緊緊抱著,沒有其他動作。
「友兒?」蔡天鶴一愣,不明她為何突然間會如此。
沿著香氣襲去,友兒吻上他的唇,他的唇溫涼可口,帶著一絲濕潤。
蔡天鶴目光含笑,身子向前將友兒壓在身下,一直手扣住她的頭加深了這枚吻。
唇瓣相交,口舌相纏,四目緊閉,滿室只餘旖旎。
伸手抱住他窄瘦的腰身,一個用力將他拉下,壓在自己身上。
一雙大眼瞇成一雙月牙,嘻嘻壞笑,「我的小蔡蔡,下面礙事的是什麼東西?怎麼有些咯人?」
蔡天鶴面色一紅,將臉偏向一邊,只用親吻便有了反應,他委實猥瑣了一些。
「快說嘛,那個是什麼?」友兒小手向下伸去,沿著他結實的胸膛一路向下,卻突然被一雙溫涼的大手抓住。
「友兒,別鬧。」
「蔡蔡,也不是第一次了,怎麼每次都這麼嬌羞?」
蔡天鶴眉頭一緊,嬌羞?這個是來形容男子的嗎?「友兒,不許這樣。」
友兒一聲歎息,「我說蔡蔡,床第之事你還這麼認真,每次都一個動作一個姿勢,你不覺得煩?」
蔡天鶴驚訝,萬萬沒想到友兒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一時間竟然也不知說什麼,結結巴巴,「你……友……女孩子家不許……這樣……」
「哦,好吧,知道了。」輕咳兩下,友兒誇張地抬頭看了一眼還在大亮的天,「天色還早,我出去走走。」而後準備翻身下床。
「別……」蔡天鶴只覺得香懷暖玉一空,沒有開的空虛。
「別?那我們幹什麼啊?在床上趴著聊天?」友兒取笑。
「……」蔡天鶴無話可說。
友兒伸手撓了撓臉頰,在床上聊天一夜……這種事她以前還真做過,只不過好像是和……南宮夜楓。當初在林府,兩人真真在床上聊了整整一夜,如今卻不知……南宮夜楓如何了,是否已經成家立業。
長長歎一口氣,以舒緩心中隱痛。友兒苦笑,最近為何總是時不時想起他?自從離開了林府,兩人從未有過聯絡,而她身邊男人不斷……看來還真是應了人家老話,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她路友兒難道也是見異思遷的人?
不對!她是鍾情的人!
想到這,像是證明自己鍾情一般,一把將還在躊躇猶豫反覆掙扎的蔡天鶴摁在床上,小腳一抬便直接騎在他身上。
「蔡蔡你別掙扎,如果我一不小心把它坐斷了……應該可就難以長好了。」壞笑,說著,手卻沒停,飛快解著他的腰帶,幾下功夫便將本就穿著單薄的他脫個精光。
「友兒,這還大白天……」
友兒一抬手便將床頭兩邊的簾帳放下,一時間暗了下來,「現在就是黑天了。」
「……」蔡天鶴雖然嘴上不停反駁著,其實心中一驚躍躍欲試,這種床第之事如若不熱衷便不是男人,他也不例外,只不過時刻接受這禮教的影響不能表現出來罷了,再有就是,他內向的性格難以將心中熱情如數釋放。
「我美嗎?」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低下頭看著他,慢慢褪下衣衫,香肩微露,國色天香。她脫得很慢,一點一點,一件一件,是不是狀似無意地動動身子,引得身下軀體抖上幾抖,看著身下之人喉頭上下動了一動。
「美……」他實話實說。
衣衫還未褪完,就這麼半披半掛尤其誘人不要桃花,行不行。友兒就這樣和衣趴在他身上,那種隱隱的肌膚相親讓身下軀體更加火熱,喉頭骨再次動上一動,只覺得口乾舌燥,還未等自己伸舌,蔡天鶴只覺得一條香潤可人的丁香小舌已經舔舐起他略顯乾涸的嘴唇,如過電一般,他無比震驚,他是愛友兒的,卻從不知道友兒如此誘人,此時他恨不得將友兒生生吞入腹中,揉入體內,或者將她狠狠揣入懷中,這一生再也不拿出來,不讓人看見,只想自己獨佔!
彷彿舔舐了嘴唇還不夠,她將舌直接伸入他口中,沿著他的唇瓣到他的牙齒,一直探向最深。
他與之糾纏,永不放開。
……
一幢專門用於用膳的房屋,伴隨著漸漸逐漸昏黑燃起了燈燭,稍顯柔和的燈燭讓人的面孔更加輪廓分明。
李頎因為傷重一直在房內未出,室內便只有這有絲尷尬的一家人。
桌上菜色之多讓友兒驚訝,但見一身雪白衣衫的路琳琅端來最後一道湯,「那個……娘,這些都是你做的?」
路琳琅微笑點點頭。
「多少道?」說著便用白皙纖細的手指一個個數起來。
「五十。」一旁的宇文怒濤接話,轉向路琳琅。「岳母大人辛苦了。」
「這些都是你做的!?太難以置信了,你不是教主嗎?怎麼還會廚藝?」路友兒真真吃驚,這路琳琅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難怪江湖上那些老俠們對她惦念不忘,如若自己是男的,估計也會愛死了她吧。
「如今魔教教主是友兒你。」路琳琅糾正。
「那你是啥?」
「應該稱我為教尊。」
「……」
飯菜早已擺好,其中一些也已經微涼,偌大的桌子旁椅子也已擺好,卻無人入座,因為家主未來。家主?自然是慕容禪香,是這隱谷的主人,是路友兒的父親更是眾男的岳父。眾男權有王爺,貴有富豪,但對這岳父卻極為尊重,他未到場便無人入座。
友兒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兩隻手習慣性支著腮,聽著由遠及近的沉穩腳步聲,暗道,正主來了。
果然,進來一人,來著一襲玄黑色暗紋長袍,身材高大挺拔,氣質沉穩,並無過多裝飾,烏黑的髮絲披散融入袍子顏色,即便是毫無動作但隱露的鋒芒之氣讓人不容小窺。眾人一驚,所有的視線都望向來者。慕容禪香與他們日日相見,不過卻一直以玉製面具覆面,今天卻第一次摘掉了面具,而讓眾人吃驚的正是他的真容。他與友兒,父子兩人竟然一模一樣。
路友兒也驚訝了,如若沒有路琳琅,自己的面孔也算絕色,不過這男人竟然能將這與她一模一樣的五官所有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男人也是有一雙大眼,目光明亮,卻不會給人幼稚的感覺,相反因為微微凹陷的燕窩,那雙大眼竟如同古希臘智者一樣充滿睿智光芒,在她臉上柔美的五官在男人的臉上完全沒了絲毫稚嫩柔美,只有沉穩,無盡的沉穩,那樣中滿了睿智的沉穩。
慕容禪香不喜笑,雖與冷酷無緣,卻也不笑,視線一掃,彷彿沒看某個人卻又像看了任何一人。「久等了,入座吧。」一伸手,成年人沉穩的氣質凸顯,一下子將一眾美男比了下去。
眾人入座,不過路友兒卻還在驚訝,她終於知道為何路琳琅當初一口咬定她就是這慕容禪香的孩子而非逍遙子的了,原來她竟然和他這麼像,分明就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
一旁路琳琅看到友兒還在驚訝的樣子,平日裡略顯冰冷的美顏稍顯柔和,精緻的唇角勾起一絲柔美的笑。「他便是你父親,如何?」
「年輕。」友兒如實說。
琳琅忍不住伸手摸上她的頭頂。「那只是皮相而已,無論我們皮相如何,都是你的爹娘。」
路友兒惡寒了一下,本來就不是他們的孩子,只是佔了身體罷了,如果他們七老八十的樣子也許她還有一絲親切感,但現今兩人非但不蒼老還年輕的和她猶如同齡,更甚的是兩人都冰冰冷冷,讓她怎麼會有親切感,而且……她在現代也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了。
眾人入坐。
隱谷無外人,南秦國男子遠庖廚,所以飲食只能由兩名女子上手,但路友兒卻是什麼都不會的主兒,於是這等瑣雜事便落到了如謫仙一般的路琳琅身上。路琳琅手藝高超,比之名廚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每日膳食也以簡單為主,這一頓飯做上五十道菜是第一次。
「娘,為何今天如此勞累,做這麼多菜?」叫啊叫啊就上口了,如今除了稱呼時慕容禪香有絲猶豫,對路琳琅,友兒已經可以做到臉不紅氣不喘的稱呼了。
「明日便是我們出谷之時,今日算是為自己送行。」琳琅微微笑。
慕容禪香發話了,聲音威嚴,「友兒,你未來有什麼打算。」
友兒略略想了一下,放下碗筷,「要做的事太多,去找天機老人……哦,就是爺爺,再來就是去絕谷找宮羽落,還有……」垂下眼,她十分矛盾,還有一件特別難辦之事,不知該如何下手,不知到底應該怎麼辦。
「如何拜託正南王的窘境?」慕容禪香語調平淡。
「是啊是啊。」友兒點頭。
眾人都默默放下手中碗筷,等著看這岳父對此事有何見解不要桃花,行不行。
「南秦國看似安穩繁榮,內部問題卻也不少,自然,一個國家有些問題無礙,不過他的對手卻是如狼似虎的北漠國和剛剛崛起的蒼穹國,外患甚重,內憂次之。」
眾人繼續不語。友兒點點頭,「是。」
「皇家與宇文家的矛盾無法解除,如若逃避問題也是姑息,憂患越來越重,不如早早做個了斷。」慕容禪香的語氣淡淡,彷彿說門外颳風了一般輕鬆,但宇文怒濤後背卻突然僵直,急忙站起身來。
「早就聽聞岳父大人足智多謀心懷天下,此番還請岳父大人明鑒,小婿洗耳恭聽。」
慕容禪香,為天機老人慕容詢獨子,自小便以七竅玲瓏心聞名天下,除了其高超的奇門遁甲之學外,兵法計謀更是信手拈來,如今能親自得到他的指點是宇文怒濤求之不得之事,如此說來,還要感謝路友兒。想著,宇文便對友兒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友兒接到宇文的目光,在心中一驚打了個手勢——ok,交在我手上。
站起身來一溜小跑來到慕容禪香與路琳琅之間,擺起最為狗腿的小臉,聲音比平時要甜美數倍,「爹,您就幫幫女兒吧。」那一聲爹叫的格外親切,全然沒了之前的尷尬。
說完,還用屁股撞了一下一旁的路琳琅。
「……」
慕容禪香看似冷漠,實則內心火熱,與親生女兒相認卻因性格無法表達,此時也真心想為她解決一些煩惱。想到這,便微微點了點頭。「為……為父定然會盡力幫你,你且坐好。」路友兒在他身旁,讓他有些尷尬。
友兒乖乖回到座位上坐好,慕容禪香淡淡的聲音便飄起。
「兩條路,一條便是正南王遁死以金蟬脫殼之計逃脫,另一條便是起兵造反,奪了江山一勞永逸。」主意明確無拖泥帶水。
友兒有些失望,這些,他們每人都知道,卻不知到底應該如何做。遁死?宮羽翰那種疑心重的人會不會不信,最後順籐摸瓜?他們並非一人,而是人數眾多,要麼就全部離開,只要就從此再無瓜葛,否則早晚有一天事情會敗露。
而直接造反?友兒也想過,不過接下來問題也甚多,起兵的兵力姑且不說,她可以用火炮這種逆天存在之物解決一切,但……那樣勢必會造成生靈塗炭,而且南秦國以亂,周邊虎視眈眈的眾國搞不好便要入侵,其結果還是……生靈塗炭,她不想因為自己私情而讓天下無辜百姓陷入水深火熱,難!太難!這種抉擇。
友兒的失望溢於言表,嘴角已經耷拉下來。
「岳父大人,小婿愚笨,還請岳父大人指一條明路,到底是躲還是奪?」
眾人一下子緊張起來,暗道宇文怒濤也是衝動之人,這種關於生死的問題直接開口問他人,而非三思而後行。
慕容禪香看到友兒失望的臉,平靜淡然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雖然他人並未發現。突然覺得手上一暖,路琳琅已在桌下覆上他的手,而後對他微微一笑,滿是支持與包容。
「奪。」
斬釘截鐵,眾人面色大變。
友兒也嚇了一跳,「造反!?」
宇文怒濤面色瞬間蒼白,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滿眼的不可置信。他們宇文家族世代忠良,難道到了他的一代就要……但如今卻也沒有其他路可走。
「就這麼造反?不是不能打,我有火炮,但……但這樣就會生靈塗炭,百姓們怎麼辦,南秦國動亂其他國家來攻打南秦怎麼辦?尤其是那納蘭沖,他狠我們入骨。」
「及時你們不出手,南秦國也早晚動亂,只不過會稍稍延後而已,卻也延不了太久,最多三年。」
「三年!?」眾人又一次大驚失色。
此時蔡天鶴也難以穩定下來,一拱手,「請岳父大人明鑒,此時南秦國國泰民安,自然,這世間輪迴合久必分,但愚婿卻實在看不出這三年怎麼就會有動亂。」
視線集中在慕容禪香身上,其卻不為所動,綿長的呼吸依然,眾人都習武自然能察覺,也可反映出他們這位岳父非比尋常,世間萬物發展如盡在其意料掌握中一般,胸有成竹!
「雖我久在山中,但在江湖朝野也有耳目,你們發生的一切和……友兒所作的一切我略有耳聞。」慕容禪香頓了一下,執起酒杯,目光一掃友兒,目光淡淡無絲毫情緒,但友兒卻慚愧地低下頭,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慕容禪香繼續道,「事已至此,前面的事別在想了,我們先說蘭陵王宮羽落為何會突然被皇上猜忌,皇上疑心重自然有原因在其中,不過最為關鍵的還是太師,石碑只是表現,但在背地裡,在御書房,太師已經逐漸引導了皇上的思路,控制了他的心思。皇上幾乎足不出戶在皇宮,他對外界的瞭解多半是從文武百官的奏折而來,其中最為關鍵的也是這名作為皇上心腹的太師言論。如今宮羽落的失蹤,太師定然會認為是皇上包庇他,接下來,南秦國勢必要嫌棄風浪,而其罪魁禍首,也定然是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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