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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64,友兒的決定[手打文字版vip] 文 / 貧嘴丫頭

    97全文字更新熱烈的纏綿過後,宇文怒濤沉沉睡去,友兒卻睡不著,撐著頭愣愣地看著他的睡顏。97全文字更新。請記住本站

    睡去的他沒了白日裡的霸氣,剛毅的面龐隱隱透出少年的青澀。友兒想了想,確實如此,古代的勞動力匱乏,人口稀少,往往男子十六、女子十五便成婚生子,而後便一直不停的生育,只為了為家裡多增加勞動力。如果沒什麼疾病,一對農民夫妻一生會有七八個孩子,能僥倖活下來也就四五個,只因這落後的衛生條件和醫療條件。因為在友兒來阿達城途中便碰到一隊送喪的人,那死者是個僅僅五歲的孩子,死因讓路友兒大吃一驚——竟然是痢疾!

    痢疾,便是現代俗稱的「壞肚子」,吃了不衛生的東西、不順口的東西,都會壞肚子,在現代,一般人病情輕微的便稍微忍忍,病情很重的,便吃些抗生藥、消炎藥,如果特別嚴重,直接去醫院掛吊針便可,根本就威脅不到生命。不過在這落後的古代,這痢疾卻是鄉下人致命疾病之一!

    收回回憶,友兒又看向宇文怒濤的臉。

    他今年才二十五歲,如若在現代,怕是剛剛本科畢業吧,二十五歲的現代男性都稱之不了男人,大部分還是男孩,他們很多還在依靠家裡的資助,而他……已經早早背負起了沉重的責任,他……真可憐。

    白嫩的小手慢慢撫上他的面孔,這古銅色的皮膚上,流了多少汗水,這龐大的身軀上面,有過多少傷口,這一拳大的心臟,承受了多少難以承受的沉重?

    聽林清然說過,南秦國外姓王爺只有宇文怒濤一人,其餘的王爺都是皇帝的兄弟及叔叔,他們大部分在京城安於享樂,每日上上朝堂吃吃花酒賞賞美人,根本無人願意來這邊疆吃著苦冒著險守衛國家,自然,更是無人有能力如此!

    雖然友兒小心翼翼,但她的碰觸還是將宇文怒濤驚醒。咋一睜開的眸子帶著無限溫柔,長臂一伸便將她攬在懷中,低頭品嚐她甜美的唇瓣,就在友兒想抗拒時,他輕輕放手,而後轉身下了床,穿上衣服。

    友兒一愣,看了下屋外黑漆漆的夜色,才知已經到了亥時,他起身是要去議事廳。但是,他才僅僅休息了不到兩個時辰啊……友兒心疼。

    「宇文,你不能……再多休息會嗎?議事廳自有輪值的將軍。」她心疼,看到他那因長期得不到充分休息而深凹下的眼眶,她恨不得去幫他輪值,只為他多睡一會。

    很快整理完畢的宇文怒濤回過神來,彎腰摟住在床沿上坐著的友兒,他知道她在心疼他,其實他早已習慣了,每次發生戰事他都要如此,戰爭期間有時他甚至兩天兩夜不合眼,他覺得這是作為王爺、作為阿達城主帥應該做的,不過今日有人關心、心疼自己,他才知道過去的數年自己過得多麼空虛悲慘。

    「友兒放心,我不困了,友兒乖乖睡吧,好好休息,明日一睜眼便又能看到我了。」拍拍她的頭,他像哄孩子一樣說著。

    看著他越行越遠的身影,坐在床沿上的路友兒突然覺得一種奇異的感覺在身體中騰升,那種感覺讓她如此舒服,那是什麼?

    她躺回床上,那是安全感,沒錯,就是安全感!從她來到這奇怪的地方便一直無助,之前她覺得想要得到安全感便要強大自身,但是今天才知,她需要個依靠,需要個男人,他給她的安全感是她如何強大、如何殺人也無法得到的。

    想著想著,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

    轟轟炮響震天,還有那連綿不絕的衝鋒聲,慘叫聲,吶喊聲,路友兒忽地驚醒,是夢?

    立刻坐起身來,那聲音並未隨著她的清醒而消失,而是愈演愈烈,是戰事!戰爭真正開始了!?

    趕忙穿好衣服衝出主屋,還未到主屋,便看到管家陳鵬帶數名侍衛匆匆趕來,「路姑娘,快跟我走,戰事開始了,王爺吩咐我保護你和世子。」

    路友兒大驚,一把抓取前來的陳鵬,「陳管家,宇文可好?宇文在哪?」

    「王爺在議事廳,那三國聯軍竟然夜襲,雖然守城官兵全力迎敵,但王爺唯恐有漏網之魚前來危害姑娘與世子,路姑娘快隨我去世子那。」

    友兒點點頭,此時不能任性,不然會讓他擔心。

    巨大聲音震耳欲聾,那火炮聲音雖大,其實用處卻不大,以往也只是有些威懾作用。火炮是遠程武器,但因技術的落後,那火炮威力小射程近,下午她演示了如何利用角度增加射程,也不知他們現在用了沒有。

    進入雲陌所在的房間,聽見雲陌正大聲哭喊——那震耳欲聾的炮聲將他嚇哭。

    友兒有些緊張,孫氏抱著雲陌晃悠著安慰,抬起頭來對友兒說,「路姑娘不用擔心,孩子就是一時間害怕,過會習慣了這炮鳴就好了。」

    友兒點點頭,轉身便要走。

    「路姑娘,您這是要去哪?」管家夫婦齊聲問。

    「你們保護好雲陌,我有武功你們不必擔心,我……我去看看宇文。」說完便不等他們反應直接運起輕功飛身而去。

    看著她的身影,抱著雲陌的孫氏笑笑,「鵬哥,我覺得我們王爺的眼光真是了得,從來不找女人,一找便找最好的。雖然路姑娘容貌不是最絕色,不過無論是智慧還是膽識都是過人的。」

    陳鵬點點頭,「是啊,最難能可貴的是她肯與王爺同甘共苦,看到戰事非但沒想著逃跑反而衝出去關心王爺。那賜婚的公主已經鬧兩天了,天天要走,今日看到這戰事,估計非走不可了吧。」

    孫氏嘴向左一撇,「哼,那個什麼公主一看便不是好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到處招搖,和那青樓女子有什麼區別?讓她走好了,這王妃之位本就不是她的。不過說到容貌……」孫氏低頭看了眼懷中漸漸睡去的雲陌,「這孩子當真絕色啊,這是我活了半輩子見過最美的孩子了,才剛剛三個多月怎就如此美?」

    陳鵬也看了一眼,皺起眉頭,「是啊,那路姑娘雖是清秀佳人,不過談不上絕色;王爺玉樹臨風不過也不是以容貌揚名,為何他們的孩子如此絕色?」會不會……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孫氏與他想到一塊了,「會不會……?」

    「閉嘴,婆娘,禍從口出。」陳鵬看了眼遠處的下人們,雖然孫氏聲音很小,但如若被人聽見了,加以利用大肆宣傳,此時定要擾亂軍。他將手壓在孫氏肩上,壓低聲音,「記住,這孩子是世子,因為孩子是路姑娘的,王爺他值得!」

    孫氏面色一僵,她也意識到剛剛口無遮攔了,聽到陳鵬的話,點點頭。

    ……

    原來這就是戰爭。

    原來這就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

    友兒遠遠看著,兩隻小手捂著嘴,面色蒼白,因為她面前除了中劍的屍體,便是殘頭斷臂,還有便是一些在地上苦苦掙扎的受傷士兵。

    友兒忍住想吐的**,提起輕功飛速向議事廳趕去。

    門外守衛的士兵看到是友兒來,剛想攔下通報,只覺得清風一過,那友兒就「飛」了進去,都目瞪口呆。

    「宇文,」友兒大叫著進來,卻發現廳堂內很多人正在開會,而宇文怒濤則是面目鐵青地一個個下達命令,每一名將領得了令後皆立刻趕出去執行命令,根本無人理會她,連宇文怒濤從頭至尾也沒抬頭看過她半眼。

    他是如此認真,與那床上之人判若兩人,這才是真正的正南王吧,正南王那鐵血戰神的名號定是因此而來。

    他面對這突然的夜襲臨危不亂,沉穩冷靜地指揮、聽取匯報,而後有條不紊地下發命令。她突然覺得自己此時不應該前來,她如果真的關心他、幫助他,便應該做一些什麼。想到了這,她靈機一動,衝了出去。

    再次來到雲陌房間,見到孫氏與陳鵬都在,「陳管家,請問王府內有多少下人,男女都算。」

    陳鵬一愣,這正發生戰事呢,路姑娘問這個幹什麼?「百十來號。」

    友兒點點頭,「留下三十護院保衛王府,其他撥出五十人跟走,最好都是女性,可以嗎?」

    她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另陳鵬夫婦一愣,「請問路姑娘這是要幹什麼?」

    「剛剛我去議事廳的路上看到很多士兵受傷,雖然不是大傷,但卻無人處理,如不馬上止血怕是要感染得壞血症,或是失血過多,我想帶人去處理一下!」

    陳鵬聞言,欣慰一笑,「今日夜襲確實突然,此時平時都有守城官兵有些混亂,軍醫確實不能一一照顧到,路姑娘請跟我來,有什麼要求直接和我說便好。」

    陳鵬帶著友兒而去,找了四十丫鬟婆子,十名小廝,並帶了十攤烈酒、十匹乾淨棉布,還有大量止血的藥品。友兒用了很短的時間對他們進行緊急急救培訓,告訴他們什麼樣的傷患他們能處理,什麼樣的傷患要第一時間給軍醫處理,中箭的士兵不能輕易將箭頭拔出,留給軍醫處理等等。

    烈酒是必帶的,這一時期的人在處理傷口時很少用酒精,練武之人直接用清水清洗傷口後塗抹金瘡藥,平常百姓家直接撒上些香灰,而這消毒的酒精竟然無人用。

    陳鵬已經聽說見識了友兒的能力,對其深信不疑,而其他下人雖有些懷疑,不過卻聽陳鵬的指揮,這樣這五十人抬著物品匆匆趕往城牆腳下。

    那裡一片混亂,那裡一片火光,這便是冷兵器時代的戰場,這裡幾乎無軍事技術可言,這裡想要贏得戰爭就要靠那兵力數目與士兵的武功。

    軍醫正一個個處理傷患,但這三國聯軍的此次夜襲來勢兇猛,整整前來三十萬兵馬,與整個阿達城屯兵數量相當,可見這戰事的激烈。

    友兒一聲令下,四十個丫鬟婆娘分散開來,她們每人手中有一個小碗,碗中倒一小碗烈酒,拿著一些乾淨棉布,立刻尋找那些刀傷的士兵開始處理。先是傷口處的衣服,而後便是聽友兒的吩咐將烈酒倒在乾淨棉布上輕輕擦拭傷口,這用過的棉布立刻扔掉,絕不再用,在傷口上擦傷止血癒合的上藥,再取出旁邊小廝撕成條的棉布將士兵的傷口包紮。起初他們包紮的又慢又亂,隨著處理人數的增多,她們也熟能生巧的越包紮越快,越包紮越好。

    這些丫鬟婆子都擅長女紅,哪一個不是手藝了得,那半尺長兩寸寬的白棉布在她們受傷彷彿有了生命,幾下便講士兵的的傷口包紮得乾淨漂亮。處理完後,便舉手示意,而在一旁待命的小廝便衝過來迅速將士兵抬走,抬到指定安全位置又抱著擔架急速趕來。

    如遇到傷情嚴重失血過多的傷病,二話不說,先往他們口中灌一碗烈酒,之後再繼續包紮,一次反覆。

    而友兒也是首當其衝,她有武功,力氣較之其他女子要大上許多,處理傷員來說更加得心應手,而且她盡量找那些傷勢過重的。

    其實別人不知,友兒身上帶了一個秘密武器,她怕別人接受不了,於是便沒要求別人也如此做,那便是——繡花針線!這具路友兒身體本尊有了得的女紅本領,只要友兒稍微回憶,那本領便手到擒來。

    她找到一個在地上苦苦哀嚎的士兵,他面色慘白,渾身皆被汗水打透,他的左臂與後背被人深深砍了一刀,那刀傷之深,披頭翻開深可漏骨,那一條條的肋骨隱現,士兵哀嚎著,但是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

    路友兒將士兵摁在地上,雙手抓住士兵衣服,一個用力便將衣服撕碎,當看到那傷口與汩汩而流的鮮血時,友兒沒有噁心,只覺得鼻子很酸,視線漸漸模糊。

    此時不是哭泣的時候!

    友兒用袖子一擦眼上的眼淚,咬緊銀牙,閉目回憶片刻,掏出繡花針線,瞬間穿針引線,將針線都放在碗中沉浸片刻,用烈酒打濕的布條稍稍清理下那可怕的傷口,將半瓶金瘡藥一股腦撒了進去。友兒沒處理過傷口,但這傷口即使在現代也是大傷,何況是古代,那軍醫怕是……已經放棄他了!

    確實,軍醫此時人數有限,精力有限,他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處理最多的傷口,對於這種傷勢較重的傷口他們幾乎……不再理會,因為處理他的時候他們完全可以拯救更多人。

    但是友兒不希望這還在稚嫩的少年士兵如此死去,她不會醫術,但是死馬當活馬醫,她再現代知道傷口縫合,此時她要做的便是如此。

    下定決心給自己打完氣,便拿出針線依據這身體的記憶飛針走線很快便將士兵傷口縫合。身上的傷口封過後,再用最快的速度縫合胳膊上的傷口,而後用沾了烈酒的棉布一一擦拭已縫合的傷口,最後均勻撒一層金瘡藥,掏出已經準備好的白色棉布,將士兵仔細包紮。

    處理完畢後立刻一抬手,兩名小廝便抬著擔架過來,將受傷士兵抬過去後,她又多囑咐了一句,「立刻派人去王府,讓孫姑姑熬些紅糖水,給這些失血過多的士兵飲用,切記!」

    士兵們答應了,抬著擔架而去,友兒的汗已如流水般流下臉頰,但是她沒做絲毫休息,立刻站起來又挑一個此種重傷的士兵,還是那套處理方式,只不過那手法越來越熟練,越來越快,之前要用一刻鐘才能處理完的傷口,她飛針走線用半柱香便處理完畢。

    雖然陸續有新傷員送來,但明顯可見地上的傷員越來越少,處理過傷口的傷員已被抬擔架的小廝都送往安全之地了。

    黎明!破曉!

    當第一縷陽光灑向阿達城之時,滿城血紅,並不是那紅色的朝陽的顏色,而是那守城官兵們留下的鮮血!

    路友兒在縫合最後一個傷員,包紮完畢,讓那小廝抬走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整整一大卷棉線,如若繡屏風,怕是要秀上半扇,而這一夜卻全部用光。十壇烈酒與十匹棉布早已用盡,已經不知陳鵬往返戰場與府中倉庫多少次了,每一次皆是運來新的烈酒與棉布。

    路友兒記憶力超人,如果她沒記錯,這一晚上她縫合的傷病一共三百一十六人!

    吶喊聲已經消失,聯軍已經撤去,這一次戰役,他們勝了!

    疲憊地起身,也許是太過緊張與勞累,友兒只覺得眼前一黑,正要倒下之時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將她抱住,「友兒,辛苦了!」是宇文怒濤。

    路友兒緩緩睜開雙眼,看向他。

    他眼下的眼圈更黑了,雙眼更加凹下,胡茬更重了。「我們……贏了?阿達城安全了?」

    宇文怒濤微笑著點點頭,眼神滿是複雜。

    是高興?是欣賞?是心疼?……他不知,他只知道,這個女人,他要定了,她是他的妻,是他唯一的妻!

    「老朽見過正南王。」旁邊一老頭前來跪拜,那是也同樣忙了一夜的軍醫,且是軍醫院院長。

    「張老軍醫辛苦了。」宇文怒濤客氣的回話,眼中滿是尊敬,他尊敬每一個人,只要是為國效力的人,他皆尊敬。

    「呵呵,王爺,昨日這位姑娘才辛苦呢,因為這位姑娘與陳管家帶來的王府人,昨日的傷員損失為最少了。老朽對這位姑娘也是欽佩有加,真是有膽識,竟然能在傷員身上穿針走線,雖昨夜老朽很是驚訝,只因傷員太多沒多做詢問,不過今早想來,這到不愧是個好方法!」

    宇文怒濤一愣,在傷員身上穿針走線?「友兒,這是?」

    路友兒尷尬,這哪是她想到的啊,在現代這傷口縫合法比比皆是,她只不過是逼急了想了辦法罷了。「厄……就是……我看那些傷員的傷口太深,金瘡藥根本就不管用,撒上多少都順著血流了出來,於是我便想給他們止血,於是……我就把他們的傷口縫上了,不過你放心,那線我已經用酒精消毒了。」

    「酒精?姑娘說的是那烈酒嗎?昨夜老朽很奇怪,為何這王府人處理傷口每人都帶一隻碗,都要盛些烈酒。」老軍醫追問。

    宇文怒濤也奇怪地看著友兒,路友兒撓撓頭,「酒精……怎麼解釋好呢,就當酒精是烈酒吧,酒精濃度越高,酒便越烈,可以消毒,傷口上擦些酒精就可大大避免傷員的傷口感染。」

    「姑娘,這方法管用嗎?您是如何得知的?」

    友兒一愣,該不會讓她告訴他們是現代人都這麼做吧,「是我在揚州林府書房的一本書上看到的。」

    老軍醫眉頭一皺,「原來姑娘是有據可靠,老朽回頭也找找這本書。」

    友兒無語,冷汗從後背冒了出來,那書注定是找不到的,可憐的老頭。

    「張老軍醫,您忙了一晚了,速去休息吧。」宇文怒濤對老頭極為客氣。老頭依言行禮後回去休息了,而當宇文怒濤想扶著友兒回王府的時候,友兒卻拒絕了。

    「我們去看看傷員吧,我想看看他們好了沒有?」友兒用祈求的目光看著宇文怒濤,而後者則是情不自禁地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友兒,我的好友兒,你如此善良,我宇文怒濤何德何能能得到你?你來到我身邊一定是我父王與母妃在天之靈,將你這個仙女賜給了我。」他喃喃著,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覺,他只知道,他的世界裡只有她了。

    她善良,她用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求的他們五個陌生人的命;她聰穎,她竟然能細心發現那蒼穹國的狼子野心;她能幹,她竟然突發奇想在傷員身上穿針引線……此時她竟然不顧休息去關心那些傷員!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個女子的影子,那個女子是他一生中最佩服的女子,那個女子也是他長久以來的精神支柱,那便是——宇文怒濤的母親,老正南王的正妃。

    ……

    兩人來到安居所,這裡平日是官府容納無家可歸人的地方,而如今,安居所已經清了出來專門安置傷員。在這裡,他們能得到照顧,有輪值的軍醫時刻查看他們的傷情。

    「末將見過王爺。」洪亮的聲音響起,是之前的單亮將軍。

    「嗯,傷員的情況如何?」雖然宇文怒濤聲音平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擔心。雖然他經歷戰事已經整整十年,不過他的心還是無法接受這些活生生生命逝去的事實。

    身材威武的單亮將軍看了一眼身在宇文怒濤旁的路友兒,眼神中滿是驚奇,「回王爺,昨晚除了不幸殉職的官兵,運到安居所這些傷員無一死亡!」他興奮,他無比興奮!他早已做了心理準備這些官兵們去世,他早早來這裡便是為了陪伴這些為了保衛阿達城即將離世的兄弟,卻奇跡的發現他們都活了!他們全都活了!他們沒有性命之憂!

    尤其是幾名傷勢過重的士兵,昨夜他便看到,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別說是在戰爭之時,便是在太平之時也很難活命,但是他們竟然都活了,只不過他們身上傷口處都是用那粉色繡花線細細織補,在那猙獰的傷口上,非但沒有怪異,還彰顯著那生命的強韌!

    他們正說著,從裡屋撲過來一個老婦人,直接在友兒面前跪下,一個接一個磕著響頭。「路姑娘,您就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啊,您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啊,小兒能保住命全是托了路姑娘的福啊,讓我這老婆子怎麼報答您啊。」

    路友兒一愣,趕忙將老婦人拉了起來,那婦人已哭得淚眼婆娑,看到友兒,就如見到菩薩一樣,滿面的感激。

    就在路友兒搞不懂情況的時候,單亮將軍笑了,「路姑娘,這位老婆婆是一名官兵的母親,昨夜那官兵傷勢過重,所有人都以為必死無疑,是您那高超的繡花針救了他!」

    友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趕忙安撫老婦人,「老婆婆不用感激我了,這是應該的,您兒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就放心吧。」

    話音還未落,從裡面又出來很多女人,有的是年老的婦人,有的是抱著孩子的青年婦女,她們也皆跪倒在友兒面前,連連磕頭,原來她們是友兒昨夜繡花針救下的官兵的家眷。

    這一情景可將友兒為難壞了,她既尷尬又緊張,手忙攪亂的扶著眾人,這個剛扶起來,那個又重新跪下了,那個扶起來,這邊這個又跪下了,忙得焦頭爛額,友兒甚至覺得此時比昨夜救治傷員還累。

    宇文怒濤沒有攔她,只是看著不停扶著家眷、不停出口安慰的她,他的面容溫柔得恨不得揉出水來,心中那股感覺漸漸上升,那種感覺便是——幸福。

    其中一個老婦突然想起來,「正南王殿下,民婦還不知這位路姑娘的身份是……」

    「王妃,本王的王妃!」斬釘截鐵,落地有聲!

    那一瞬間室內寧靜了,婦女們愣住了,接下來便是那狂喜。路友兒也愣住了……他在瞎說什麼啊!?

    「參見王妃殿下,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知何時,裡屋的人們都走了出來,有家眷,有官兵,有醫師,他們早已喜愛這位姑娘,當聽到正南王那洪亮的聲音宣佈後,興奮之情難以言表,唯有齊齊跪下參拜,那唯有高喊千歲才能一解他們對這位路姑娘感激與喜愛之情。

    路友兒慌了,真的慌了,她重重地擰了一下宇文怒濤的胳膊,「你,你這個人在瞎說什麼啊?我幾時成了你的王妃?」

    無論是何種身份,誰敢擰正南王啊,何況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但宇文怒濤非但沒生氣,反而一個大臂將路友兒摟在懷中,以吻封唇將她的話堵回口中。

    路友兒滿面通紅,又羞又臊,這宇文怒濤不要臉還拉著她不要臉,這大庭廣眾的……完了,她路友兒是沒法活了,直接找地縫鑽進去算了,直接找塊豆腐撞死算了,直接找根麵條上吊得了!

    單亮將軍還未婚,看著正南王在這便做此事,那黑黝黝的面孔也有些騷紅,默默轉過身低下頭去,轉身的還有一些傷兵,他們年紀尚輕,有一些還未經歷人事,以前只在春宮圖偷偷看到此事,如今卻真實發生他們面前,讓他們想看又……不好意思看,而且那當事人還是堂堂正南王與王妃,那畫面,金童玉女甚是養眼,他們此時只恨自己沒那手藝,不然定要將此畫了去,偶爾拿出來回味留念!

    剛剛成婚的小媳婦抱著孩子也羞紅的低下頭,這些事她們也做過,不過是與自家相公在那夜深人靜的房中偷偷做,從來未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做。

    倒是那些老婦人看得津津有味,微笑著看著兩人,目光中滿是欣慰。正南王愛民如子是全城公認,她們日日燒香,月月拜佛,就是祈禱正南王能找到一個真正的好女子與其鍾愛一生,看來她們的祈禱靈驗了,老天爺開眼了!

    友兒只覺得宇文怒濤的呼吸越來越重,心中大叫不好,趕忙想運起內力推開他,但卻被他手快的制服。身體一輕便被他攔腰抱起,還沒來得及驚呼,宇文怒濤便運起輕功衝出安樂居,向那王府主屋奔去。

    ……

    又是一陣纏綿,宇文怒濤將氣喘吁吁的友兒攬在懷中。

    友兒一夜未睡,擔驚受怕,還要忍受那針穿人肉的反胃感,此時又要經受宇文怒濤與玉女心訣的雙重折磨,只覺得身上沒有絲毫力氣,連想伸出手將那被汗水貼在臉上的髮絲拂去的力氣也沒有。

    其實也不用友兒親自去拂,因那宇文怒濤已經伸手小心翼翼地整理了她的髮絲,將她那柔軟瑩亮的三千煩惱絲整理服帖,置於耳後。

    拿出柔軟絲帕,輕輕擦拭友兒面上的汗珠,那動作輕柔,像是怕弄壞一件價值連城的稀有玉器一樣。

    看著友兒疲憊的樣子,宇文怒濤既內疚又幸福,忍不住地將唇放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吻了又吻,「友兒,安心休息吧,三國聯軍夜襲失敗,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所舉動了,你好好休息,明日便送你與清和公主出城。」

    友兒一愣,「出城?」她疑問地看著上首那英氣逼人的面龐,為什麼他要將她送走?

    宇文怒濤點點頭,「此次戰事凶險,剛剛來報,那蒼穹國又加派了二十萬兵馬,也就是說,此時城外的已不是六十萬兵馬,而是八十萬!」

    路友兒的心一下子提上到了嗓子,八十萬?也許在現代不會覺得八十萬是個大數目,哪個大城市沒個幾百萬人口?但是這是生產力落後的古代,這八十萬怕是要擠滿幾個城市吧!?最主要的是阿達城的宇文大軍也僅僅……三十萬。

    三十萬對八十萬,在這殘酷的冷兵器時代,雙方的人數太過懸殊,根本就是……凶多吉少!

    「我不走,我要在這!」一句話吐口而出,令友兒一愣,她要留下?要留下與宇文怒濤同生死共患難?為何她要下意識地做這樣的決定,難道她對他……

    宇文怒濤將懷抱緊了緊,聲音溫柔且無奈,「友兒不得任性,就算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雲陌考慮,他還小,不能讓他陷入危險。友兒放心,我宇文怒濤定能守住阿達城,定能取得勝利。明日你便啟程與公主一同回京城,你直接去段府找段修堯,他一定能好好照顧你。」

    友兒還想說什麼,不過一想到雲陌,她便將話嚥了回去。

    是啊,她可以死,但是她的雲陌絕對不能死,她寧可自己丟了性命也不想雲陌有半分危險,難道這就是……母愛?

    宇文怒濤拿出一個玉牌,那牌子上無龍無鳳,卻透出無比貴氣,上面是一朵花,梅花。

    「這個牌子,送給你,你……拿著玩吧。」宇文怒濤不知該如何解釋。

    路友兒一皺眉,不知為何,總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接過牌子,這玉牌入手冰涼,隱隱透出寒氣,再配合這通體的瑩白,整個玉牌就如同一隻冰塊,而中間所雕刻的梅花,就應了那句話——梅花香自苦寒來。

    「友兒聽話,帶著雲陌去京城,去段府,找段修堯。」友兒,你定要好好活著,你定要幸福!

    兩人平淡的交談,山南海北、天馬行空,大部分是宇文怒濤說,說他想去的地方,說他想看的景色,說他想品嚐的地方美味,說他想感受到的各地風土民情。

    友兒真的疲憊了,就在宇文怒濤那沉穩磁性的嗓音中,漸漸睡去。

    看到睡了的友兒,宇文怒濤不再說了,那些都是他想要的、想見識的、想嘗試的。長歎一口氣,他望向床帳的頂棚,也許……他沒機會了……

    ……

    清和公主在客房中早已不耐煩了,她無助,極為無助,她就算是笨也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阿達城,如果這是好地方,那皇上的胞妹早就來了,怎能輪到她。

    她本就是一個普通妃子的公主,在宮中不鹹不淡的不受待見,本以為要鹹魚翻身了,嫁給這手握重兵的唯一外姓王爺,哪知這王爺就要成短命鬼了,她絕不會看錯的,昨夜她派人去查看戰事,好像聽說對方人數非常多,好幾百萬,她怎麼辦?她怎麼辦?難道剛剛出嫁便要守寡?守寡就算了,難道她要為此喪命?

    「公主殿下。」公主隨行的太監來了。

    「連公公,找到李姑姑了嗎?」她急死了,這個老刁奴到底哪去了?難道拿著她賞賜的玉釵跑了?

    太監搖搖頭,「沒有,不過王爺派人來通知公主,此次阿達城戰事不容樂觀,為免傷了公主,希望我們回京。」

    「真的?」宮羽釵一驚,大喜,她可以走了?「太好了,立刻來人給我收拾行李。」太好了太好了,她早就想走了,就是那個老刁奴不讓她走,這老刁奴逃的好。

    連公公奇怪地看了一眼公主,「公主這是命令咱家嗎?」他可是皇上的人。

    宮羽釵一愣,怏怏道,「哪裡,我不是找人嗎?早知道多帶幾個宮女了。」本來還有個宮女使喚,看來此時只有她自己了。

    連公公轉過身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白了她一眼,那一眼,滿是不屑,而後便離去了,扔下宮羽釵自己想辦法收拾。

    第二日清晨,阿達城南大門。

    不同於當日迎接公主與聖旨開的大門,此時只開了南大門下的一個小門。

    公主還是那華麗招搖的大攆,少了宮女與李姑姑,人還是那麼多,侍衛還是那些侍衛,在旁騎馬伺候還是連公公,只不過在隊伍末尾處多了一輛低調的馬車。

    緊跟著這車隊的,是以正南王宇文怒濤為首的送行人群,除了輪值的將領外,其他將領無一缺席,這聰穎的女孩很得他們好感,而此時她即將離去,他們也是不捨。

    百姓們也圍了過來,阿達城就這麼一個城,而未來王妃的美名早已傳開,他們從自己當兵的家人或者親戚中得知,這未來王妃在之前的夜襲中與守城官兵整整奮鬥了一個晚上,且用高超的醫術救活了那些根本無法救治的人,他們對未來王妃無限愛戴,同時也對她此時離城表示理解,因為王妃此時帶走的是世子。

    群眾們大部分都已為父母,可憐天下父母心。

    再一次坐上馬車,卻不再是逃亡。

    友兒抱著雲陌,心情很複雜,她不知道自己該走還是該留,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此次戰事沒那麼容易勝利,但是如果她不走,雲陌怎麼辦?

    如果她還在,她也許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會提高戰爭的勝算,但是……雲陌怎麼辦?

    雲陌此時清醒,不哭不鬧,用著水晶般閃亮的大眼睛大量著四周。

    「雲陌,看著娘,娘問你,你怕死嗎?」路友兒瞪大雙眼盯著雲陌,而雲陌根本沒給她回答。友兒伸手狠狠地敲自己腦袋,大笨蛋,雲陌才幾個月,哪能聽懂?

    馬車緩緩向前,友兒心裡卻越來越堵,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

    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

    她不想走,但是看到雲陌……她不想雲陌受傷!

    馬車馬上出城,友兒還在掙扎,她知道此時必須當機立斷,不然就走不了了。

    「雲陌,你來決定,如果你想留在這,你就大叫!」路友兒決定將最後的決定大權還是交給雲陌,雖然他只有三個多月,但是他要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負責。

    宇文怒濤騎著他的黑色戰馬緊緊跟在友兒的馬車後,他腦海一片平靜,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了,這是……與友兒最後一次見面。在他人生的最後,能認識友兒,能得到友兒,他已經很滿足了。

    人群中也很安靜,甚少有人吵雜,車隊前面的公主也懶得說話,一想到馬上要離開這危險之地便暗暗高興。

    突然宇文怒濤一驚,那馬車中傳來了叫聲,那是雲陌的叫聲!難道發生什麼事?下載本書請登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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