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突然被他一拽,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往前栽倒,巨大的墜力拖曳之下,桑若都來不及出手,飛身一撲,想要握住雲卿伸出來的手,最後只剩下一片空無,眼睜睜看著兩人跌落在下谷之地,然後消失在谷中密密的枯草叢與白煙之中。
「世子妃」桑若竭聲大喊,換來的只有河流在谷底傳來的迴盪聲。桑若咬咬牙,對著下面便要跳,卻被突然生出的一隻手緊緊扣住,那手修長白皙,美得如同放在架上的精美玉器,卻有著決然不同的力道,迷迷層層的白煙之中,御鳳檀俊魅的臉孔顯得猙獰而邪佞,雙眸如同寒月侵蝕,望著桑若道:「她人呢?」
這個她,自然是指的雲卿。
桑若望著他,臉色煞白,雙眸充滿了驚恐,指著河谷道:「世子妃被四皇子拉下了」
御鳳檀只覺得腦袋裡『轟』的一聲,像是心臟處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一般,他衝到了河谷前,向下張望,今日白雪茫茫,迷煙籠罩,而河谷兩邊枯草長密,一片黃白之中,只能聽到隆隆的水聲,哪裡還看得到雲卿的半點身影
他轉過身來,寬大袖袍在風中獵獵飛舞,誰也看不到他握緊的拳頭攢得死緊,面色朝著桑若漫不經心的一掃,然而那狹長奢麗的眉眼間露出的駭然之氣,生生將在他身周的枯枝震得粉碎,「讓密局所有的人下找,就算把河水抽乾了,也要給我把人找回來」
密局是一個極為隱秘的組織,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大面積的暴露在人前的。就算桑若桑青他們,也只是其中的一個分組,這一次為了找世子妃全部調出,可見主子的心情是多麼的陰鬱。
當初派她來,便是讓她保護世子妃的,如今竟讓人在她眼前被人拖下了山崖,明顯這保護的職責她沒有盡到桑若頓時跪下,「主子,是屬下保護不周」說罷,從腳上拔出一把短劍對著心口刺,只見一物隔空而來,她虎口震的一麻,短劍頓時墜落在地。
再抬頭時,眼前已經一空,御鳳檀已如一朵雲彩,銀色的身影淹沒在如絲似縷的煙霧之中,只有風中傳來一人慢慢地,陰森的嗓音,「要死,也等找到她,我不想浪費任何一個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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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卿被四皇子拉著,整個人沒有半點著力點,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掉,這河谷兩旁倒是不怕,枯草重重,除了坡勢太陡,也沒有其他的大石陡立,可下面的河流卻不是一般的的兇猛,重重的跌入了其中之後,她心中嗚呼道,要是能將四皇子浸死在這水裡,這一世重生倒也沒有白來,至少沈家還是除了一個大大的威脅……接著,四面八方的水捲過來,她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再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龍河的一處,不知何時被衝上來一男一女,男的手中緊緊拽著一根腰帶,就算是昏迷之中也不放手,而女的腰間纏著的正是他手中握著的那一根腰帶,躺在離他的不遠處。一陣寒風吹來,男的動了動,似乎是打了個冷顫,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全身一股沁到骨子的寒意冷得人骨頭生疼。
四皇子張開嘴,呼了一口氣,熱氣遇到了冷空氣,頓時成了白色的霧,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指,手心裡卻還有一點僵硬的感覺,摸了摸,感官又有匈鈍,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乾脆躺著不動,讓身上的傷口可以好好的歇息一下,順便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餘光掠過一處時,全身血液猛然地加快。
那一襲素白繡銀蓮的長裙,是那樣的熟悉,雪夜裡已經蒙上了一層冷霜的面容,依舊不減國色天香之色,這不是沈雲卿嗎?難道他拉了她下來,兩人才衝到了一個地方。
好,好,好四皇子因為憤怒而變得暖和的身子緩緩的動了起來,他艱難的用手撐起身子,背上的箭傷拉扯的疼痛不已,他咬了咬牙,忍痛坐了起來,一雙冷森的眼眸目光裡泛著極度陰鷙的光芒。這個狠毒又狡猾的女人,他一定要過看看她死了沒
低頭望著手中的腰帶,四皇子皺起眉頭,往旁邊一扔,朝著左側下方的雲卿走,她的髮絲已被河流衝散,披散在腦後,素白的長裙裙擺撒開,雖然唇色淡白,海藻一般長髮包裹著她,那種素淡給她添加了一層潔淨的光華,整個人更像是從河中出來的水妖,光是閉上眼睛,那長卷的睫羽就像能勾走人的心神。
他伸出手來放在雲卿的鼻下,那呼吸雖然十分的緩慢微弱,但是人還是活著的。
他想了一想,既然掉下來都沒死,還在一塊,那就是上天讓他親手殺了沈雲卿他舉起掌來,準備狠狠的一掌拍下,卻發現怎麼沒有辦法聚起內力,就是抬手,身上也傳來一陣陣劇痛。
看來摔下來的時候撞到了骨頭,肩膀受了傷,他想了想,從周圍摸了一個稍大的石頭,握在左手中,反正她也沒氣了,只要再砸幾下,便是在這裡一邊流血一邊受凍,不到半個時辰也會死了
可當手要行動的時候,望著面前人兒,卻怎麼也下不了手。那種複雜交錯的感覺,就如同在林子裡看到她要被人熊抓到的時候是一樣的。
是這張臉,一定是因為這張臉,所以自己才會被她迷惑,就算心裡此時恨極了她,他看到這張臉,也沒有辦法逼自己下手。
四皇子丟下石頭,手指在河邊的軟泥上亂摳了一塊出來,只要把她的臉涂得醜陋不堪,自己一定不會再下不了手了到時候一下砸下再丟到河中,連屍體都找不到可是握著手中一團軟泥,四皇子突然一下又無比的洩氣,他到底在做什麼什麼時候他御宸軒殺一個人,會變得這麼猶豫,還要用這麼可笑的理由了他厭惡的甩手,也不知道是想要甩掉軟泥,還是要甩掉心中亂糟糟的思緒。
寒冬臘月的冷風一吹,四皇子好似清醒了許多,他坐在女子的身旁,望著她,一動不動的似在想著什麼,線條冷硬的面容因為低氣溫變得更加的冷酷。
就在這時,女子突然慢慢的睜開眼睛,一雙鳳眸裡如同夏夜的星光,灼灼的望著坐在面前的男子,四皇子以為徹底昏迷的女子醒來,心裡一驚中又夾雜了一點喜悅,直到看到女子慢慢的坐起來,淡色的菱唇裡吐出一句讓人始料不及的話,「四殿下怎麼不殺了我?」
四皇子十分確定,在沈雲卿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身上的殺意早就已經收斂了,全身的動作也完全收斂,根本就沒有半點要洩露殺人意圖的氣息,沈雲卿卻在此時問出這句話,他眼眸微微一瞇,黑色的瞳仁透出凌厲的光亮,薄唇裡吐出鋒利的話語,「你從一開始就是醒來的?」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剛才的一切。
雲卿淡淡的睨了四皇子一眼,「比四殿下早醒來一點而已,所幸看到了四殿下對我的殺意。」她慢慢地說著,看似不經意,然而眸光卻絲毫沒有偏離,一直在觀察著四皇子的一舉一動。
如此戒心,自然也逃不過四皇子的目光,他想要冷笑,因為冷而使全身肌肉僵硬,最後只是動動唇畔,盯著雲卿的眸光複雜,「所以說,你一開始就故意躺在這裡,假裝沒有醒過來,就是要誘我出手,到時候你好出其不備」
「殿下真是想得太多,看誰都是陰謀家。你起來的時候,難道不覺得渾身僵硬疼痛,而需要躺下來緩一緩身上的疼痛,才能站起來嗎?」雲卿冷笑了一聲,四皇子說的沒錯,她是比四皇子先醒過來,因為她沒受箭傷,也沒有被人暗算,但是從坡上滾上來,衝入河中,身上早就撞得青紫腫痛,她醒來的時候,全身已被凍的僵硬,不得不平息一下痛楚,才爬起來。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四皇子也醒了過來,兩人實力上的巨大差別,以及敵對的狀態不得不使雲卿謹慎起來,她乾脆裝作沒有醒過來,反正冬日裡被河水浸泡的人,氣息體溫都偏低,四皇子又受了重傷,難以察覺人的氣息微妙變化。
如果四皇子剛才要對她下手,那麼她定然會突然一下起來,將手心裡握著的毒針刺入他的手中,身手不如人,就只有靠出奇制勝了。只是最後四皇子到底沒對她下手,反而讓她心裡存了疑慮,長時間的等待也讓她身體更冷,凍傷了反而不利於她行動,所以她索性醒了過來。
「我是很想殺了你,沒想到你命好,在河中都沒死掉,現在這裡也不知道是哪,也不知曉你我在河中流了多長時間,多長距離,我受了傷,若是不醫治,很難行動,你懂醫術,所以留著你。」四皇子眼中盤著血絲,兩道劍眉皺緊,盯著雲卿,似乎要看出一個所以然來,她很狡猾,他一直都知道,可什麼時候都能如此狡猾冷靜的女子,實在是時間少見,剛才若是他不猶豫,一下子出手,如今只怕也是躺在這裡的一具死屍了。
既然那個時候她沒有下手,那麼她必定也有所考慮,不能談合作,那就談交易。
「噢,殿下怎麼就覺得我會救你,而不是趁機殺了你?」雲卿緩緩地站起來,她剛才已經摸過自己全身,除了大腿這撞得有些厲害,骨頭可能有點傷害,只能慢慢的走,其他的都是皮肉傷,若是還躺著不活動的話,她不被四皇子殺死,也會凍死的,她連忙對著手哈氣,用手心不斷搓著有些僵硬的四肢。
這樣寒冷的天氣已經足夠她冷的牙根發顫了,還要提防一個時時會發作的男人,絕對不是件輕鬆活。
四皇子看了看她不斷搓動的雪白小手,皺著眉慢慢的站起來,「因為這林子裡有野獸,你對付不了他們。」他微弓了身子,忍住背上和肩膀上傳來的劇痛,提聲問道:「你身上有火石嗎?」
鳳眸裡帶著一抹氤氳模糊的光亮,雲卿掃視了一眼周圍。
這裡像是一處河中湖的小島,前面河流淌過,水量大聲音響,抬眼望,目光盡頭偶爾看到纖細的植物,距離絕對不近。而這處小島上面也長滿了大樹,透著一股森林的陰涼。看那樹木大小高度,起碼也有十年以上光景。只怕這小島面積還不小。
四皇子說的沒錯,這林子樹木茂盛,很可能也有野獸,她本來力氣又小,腿還受了傷,又冷得很,若是遇見了猛獸,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而四皇子,若是得不到及時的醫治,那箭傷潰爛,很容易發燒昏迷。所以他們都必須要合作,以便活到有人來找到他們,或者找出生出的時間來。
雲卿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有的。」
四皇子睨了一眼雲卿,似是沒有想到她身上會帶這種東西,眸中透出些奇怪的笑意,卻是沒說話,轉身朝著林子裡走,「我前面撿點柴火,你找個避風的地方,用石頭乾草鋪一下地面。」
知道四皇子是笑她一個世子妃還帶了火石在身上,實在是難以想像。可是說來也巧,她平日裡除了銀針和藥物,很少會帶其他東西,這火石正是昨天十公主到小溫泉泡澡後留下來的,雲卿看到了就順手收起來,放在荷包裡。那時候十公主大概是準備半夜探險,所以帶了這樣東西,哪想小溫泉裡有天然發光的需石,結果十公主沒用上,如今給雲卿用上了。
四下尋找,雲卿看到靠林子近處有一個兩面有大石,一面是大樹的位置,天然形成一個三面擋風的小窩,便慢慢地走過,一路上撿了些乾草,小樹枝,鋪在泥土的上面。
四皇子回來的時候,左手提了一捆乾柴,雖然下雪,但是林子茂密的地方,還是比較乾燥的,他將柴放下來,看了一眼雲卿鋪的地方,過弄結實了一點,又選了細干的樹枝出來,「把火石給我。」他每年隨著明帝來狩獵,生火燒柴這樣的事情,就算是養尊處優的皇子也會做了。
雲卿看他一直耷拉無力的右臂,懷疑道;「你行嗎?」
四皇子臉色一沉,咬牙道:「當然行把火石給我」
看他那臉色黑沉的樣子,雲卿突然想起御鳳檀說的一句話,不要懷疑的問男人「行不行?」,哪個男人都不喜歡聽這句話的,因為這質疑了男人的威嚴。難道四皇子也是不能聽這句話?所以臉色才變了的。看來不管多冷酷,多無賴的男人都不喜歡聽這句話……
「你看,我單手也可以」四皇子咬牙切齒的話一下將雲卿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才猛然發現自己剛才在想什麼東西,大概是體溫降低了,人的思維也不能集中,變得渙散了起來,連忙摳了一下手心,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果然面前的小枯枝已經火苗在跳動,雖然還沒感覺到瞬間溫暖,可是看著那橘黃的色澤,好似溫暖一下就侵襲了過來。
等火已經生好,夜色已經很深了,林子深處偶爾有一兩聲怪叫傳來,雲卿望了一眼四皇子,看他依舊沉著臉,垂著肩膀,線條冷硬的面容在火光中也並沒有顯得柔和,那額頭上的汗珠反而是更明顯。目光落到那僵硬的肩膀上,雲卿知道他在忍著傷痛。
既然說好了兩個人在島上的時候為了生存相互交易,雲卿也不是個矯情的人,接下來的日子還要靠四皇子來驅除野獸,雖然她內心是巴不得四皇子乾脆死在此處也算了,可是她不想陪著他在這「殉情」,想了想,對著四皇子道:「火生好了,我給你看下傷口吧。」
四皇子大概很早就想說這句話了,礙於他皇家高貴的身份和那冷酷不求人的性格,一直沒有開口。聽到雲卿的話後,抬頭看了看她,將手中的撥火棍放了下來,然後轉過身,用左手將上衣中衣都一同拉了下來,露出古銅色背部上的箭傷。
雲卿站到他身旁藉著火光看那傷口,經過河水浸泡,傷口發白,已經有了發炎灌膿的趨勢。看那傷口的深度,桑若當時下手一定很狠,箭頭足足進有大半,可以看到裡面的紅肉,隱隱還有一點藥物留下的痕跡。她想了想,當時四皇子受了一箭後,動作明顯變得遲緩,那箭上一定是抹了麻藥,而漂流了這麼長時間,麻藥應該失了效果。她從腰間掏出一瓶役來,她將平常可能要用到的止痛藥,金創藥,消炎藥都帶在身旁,而裝藥物都是用特質的瓶子裝好,就算在河中浸泡十天,也不會漏了水進,此時役也很乾燥,沒有半點變質。
「用我的。」正要灑上的時候,四皇子從前面遞了一瓶金創藥過來,雲卿扯了扯嘴唇,果然都是相互防著,誰心底其實都不信任誰啊,也好,給她節省一瓶子藥,雲卿接過他的,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她現在學醫三年,已經能夠通過單純的聞來辨認絕大多數的藥物了,這瓶藥正是皇族特享的,把役都灑在箭傷上後,她順手扯過旁邊一件白色的裡衣,皇家人穿的貼身物品,都是極軟極舒服的絲製成的,此時用力一扯,便如同紙張一樣,變成一條條的了。
她的手從胸口繞過,那滑膩的手指從肌膚上滑過,四皇子全身猛然的一緊,微弓的身子陡然變得筆直,一股熱一力從下而上,與疼痛混雜在一起,如同有人在心頭使勁的撓癢,卻沒有撓到重點。
他手指微微的緊了緊,這個時候,他還有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太不符合此時此景了。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女子費勁心思勾引過他,就是安玉瑩也想過很多撩一人大膽的方法讓他起興致,那薪法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可是他始終都是淡淡的,奉了父命娶了安玉瑩也不過是敷衍一下了事,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因為一個女子的手指的滑過,而產生無法扼制的衝動。
寒風從了臉頰過,穴從上面飄,怎麼都看不出一點旖旎的情思來。
若是以前,雲卿也許不知道四皇子那忽然繃緊的肌肉是怎麼回事,但是經過御鳳檀細心「照顧」了半年,她已經不是對這方面無知的人兒。受傷這麼重,還能想那些,果然不是什麼好人。雲卿不由抿緊唇,手指故意用力的在箭傷上加大力道一按,看四皇子身子往上一動,像是想要竄跳起來又忍著坐,這才滿意的暗哼了一聲。目光掃過周圍黑漆漆的林子,和雪夜裡泛著黃色光芒的江水,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從腰間掏出銀針來。
四皇子警醒的避開,「你要做什麼?」針灸這種東西,就算不知道用,也曉得並不是隨便能使用的。特別是施針的還是與他一樣各懷鬼胎的人。
見他如此,雲卿一副惱火的樣子,沒好氣道:「你傷口發炎,又冷了許久,體質下降,我給你針灸一下,以免你發起高燒來,不僅退不了野獸,反而連累我」
四皇子其實已經注意到自己的體溫有些偏高,整個人時冷時熱的,濕漉漉的衣裳粘在身上,寒氣更加貼緊肌膚,從毛孔鑽入血脈之中,他抬手摸了摸額頭,入手有孝燙。氣溫一時半會是不會轉暖的,就算有火堆,也很容易發燒。
望著雲卿一臉不悅的要收起銀針,四皇子覺得自己太多疑了,到這個時候,她還能怎樣?把他弄殘廢了,她也討不了好。這林中有猛獸,並不是他編排出來的,以沈雲卿的聰明,定然也能察覺到。
得到了四皇子的同意,雲卿不甘不願的重新舀出了銀針,讓四皇子趴在大石上,放鬆全身。針插入穴道裡的力道不輕不重,除了微微的刺痛以外,並沒有什麼不適,待到結束之後,四皇子感覺全身血脈更加通暢,開始還有些隱隱發痛的箭傷現在也沒有感覺了。
「你醫術不錯。」四皇子中肯的誇讚道。
「不然你也不會讓我幫你施針了。」雲卿無所謂的挑了挑眉頭,嘴角揚起一抹詭譎的弧度,當初人熊襲擊的時候,四皇子是站在一旁看她為安初陽處理傷口,施針止血的,若不是如此,他會冒然答應讓她施針嗎?
處理好了背後的傷,還有肩膀處的,雲卿在四皇子的臂膀處檢查了一番後,確定道:「肩胛骨骨折,你大概是撞上了河中礁石,這地方一般是很難骨折的。」
「嚴重嗎?」肩膀受傷,特別是右肩,對於四皇子來說很重要,所以他略微有些緊張的問道。
「問題不大。」雲卿說著,便將開始撕開的那件裡衣做了一個三角巾,然後讓四皇子穿上另外兩件衣裳,再讓他將前臂屈曲,包紮了之後,在他頸後繫好打了個蝴蝶結。
「好了。」雲卿欣賞著自己的作品,望著背後有蝴蝶結的四皇子又有些想笑,長呼了一口氣,坐在了石頭上。這也算是沒違背師傅所說的話,汶老太爺的弟子,逢御家人必救。
四皇子默默的轉過頭來,望著她那張在火光裡紅潤了許多的小臉,那雙靈活的鳳眸裡跳躍的火光充滿了靈性,初時他也與其他人一樣,認為她是商家的女兒,左不過是漂亮一些,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她在他的眼底就變得越來越不同,大概是那一日在臨江樓上她擋下一箭開始,他就討厭她的存在,因為她壞了他的計劃,然而接著,她的出現,卻是一次又一次讓他的處境和情況變得更加的糟糕,直到這一次狩獵,父皇讓他禁足。
也許就是因為這份特殊,才吸引他的。讓他一點點的淪陷,一點點的落入叫沈雲卿的這一種毒裡面,愈恨愈愛,愈愛愈恨。
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等到他發現自己這份情感的時候,已經深得讓他自己都不敢承認了。
雲卿在烘烤著身上的衣物,這裡又沒有什麼換洗的衣服,脫下來烤只會更冷,所以只有穿在身上把自己當作架子了。本來她是想要無視的,可四皇子的視線實在是讓人無法忽視,任誰被一個人不動的盯了一刻鐘都會覺得有點不舒服的,她轉過頭來,語氣頗有些不善,「殿下,你不休息,那我就先休息了,你看好火,不要滅了。」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要說那些假客氣的話了,雙方對對方都清清楚楚的,虛情假意這種東西還是留在人多的時候吧。
見衣裳烤的差不多了,雲卿又累又餓,向火堆靠近了一點,用枯草鋪了一人長的軟墊,不過多時就緩緩的進入了睡夢之中。
四皇子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僵硬的面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這個時候她倒是格外放心了,就這麼睡在自己的面前,就不怕他有什麼想法嗎?剛才他才有點反應,就被她報復性的痛戳傷口。這個女人,他真的是看不懂。
腦海裡不知怎麼浮現出來她和御鳳檀一起時那種嬌羞又帶點刁蠻的模樣,水眸裡無限情意,軟綿綿的讓人心醉,篝火晚宴時,他看著他們兩人站在眾人的面前,她的柔情蜜語,御鳳檀的體貼入懷,都像是把鈍鋸在割他的心,所以他不停的喝酒,喝了很多的酒,似乎喝醉了一切就能改變,酒精燒著他的喉嚨,卻掩不了心口的澀意,一直到最後,連一向酒量不錯的他,都喝醉了,直到魏寧來宣召,他才發現大事不好……
可那時候,他是很生氣,更氣的卻是又被她設計了一次,又偏偏是她
抬頭從枯枝望出,天空一片黑沉沉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周圍許多的聲音,卻唯獨沒有人聲,這裡像是與世隔絕的一塊。四皇子撿起披風準備披上,又看了一眼縮在一團的雲卿,蹲下來將披風蓋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睡著時溫婉柔和的面容,那雙眼睛再也不會總是藏著一股憎恨的望著他。
其實這樣也不錯,此時的她就像是屬於他的,沒有御鳳檀,也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們兩人。他伸出手來,在她的發上輕輕的撫著,人都說,有著柔軟髮絲的人,心腸一定會很軟,為何面對他的時候,她總是那樣的硬心腸。雖然他曾屢次陷害她,想要將沈家掀開,找出那件東西來,可若是她嫁給他,一切就會不同了。
想到這裡,他情難自禁的低下頭,想要親吻她那粉紅的唇瓣,這個時候的她,一定不會反抗,也不會掙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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