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稍暗,雲朵集在天空中,漂浮不定,陽光透過雲層投在地上,留下大朵棉花般的陰影。
秦氏和韋沉淵兩人也到了沈府來,之前他們也曾經來看望過謝氏,後來見府中事務多而繁忙,便沒有再上門。
謝氏請他們坐下之後,韋沉淵先給謝氏行了禮,然後坐在一旁。
秦氏臉色已經好了許多,如今站著也無需人扶,就連韋沉淵脫去了原本的菜色,如今面目清朗,俊俏的容貌配著清瘦的身姿,好一個翩翩公子。
幾句平日裡的客套話後,秦氏端著茶盞,便開口道:「不知夫人可有幫雲卿挑好入贅的女婿?」
聞言,謝氏一怔,眉頭蹙了起來,秦氏前來問此話的意圖是什麼,難道說……謝氏狐疑的看了一眼韋沉淵。
秦氏將她的神色收於眼底,她將茶盞放下來,又接著道:「昨日沈氏族長帶人大鬧沈府的事我也已經聽聞了,你家老爺已經是一個多月失蹤不見人影,如此大的家業虧得雲卿慧敏果斷在支撐著,當初你們母女對我和小淵恩重如山,如今也是我們報答你們的時候了。」
雲卿聞言一愣,秦氏這一番話究竟要說什麼,謝氏問道:「報答?」
秦氏轉頭看了一眼韋沉淵,眼底透露出一點不捨,卻定了定眸,轉頭道:「我家雖然貧困了些許,可到底你對我家都是知根知底的,這些人趁著這事逼著雲卿隨意找一個入贅,不如就讓我家小淵入贅了,雖其他不好,可小淵這人是我兒子,他其他不成,還是個有責任感的。」
聽了這話,謝氏是明白了,原來秦氏是知道昨日族長上門逼親的事,今兒個帶著韋沉淵來,就是要讓韋沉淵上門入贅報答恩情了。
雲卿在一旁聽的倒是沒有半點兒女孩的嬌羞,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這是什麼事啊?她抬頭望著韋沉淵,只見他穿著一身天青色的長布袍,臉色不喜不悲,眼神很平靜,與一年前的樣子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是她同樣也看得出,韋沉淵對於上門入贅此事,雖然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什麼欣喜。
想想便知,如今韋沉淵在書院飽受夫子的青睞,前途是廣闊而燦爛的,為了報恩,如今入贅,即便是上了仕途,也會變成一個笑話。
更何況……雲卿暗地裡笑笑,韋沉淵和她兩個人似朋友更多一點,他幫她在外面匿名購地,教導黃小牛接手打理事務,兒女私情這種東西,在兩個人之間似乎沒有出現過。
若是真要讓韋沉淵入贅,還不弄成了兩個怨偶啊。
不過雲卿對秦氏的這種做法還是很感動的,畢竟秦氏對韋沉淵的期望,她一直看在眼底,如今為了報恩,可以讓韋沉淵入贅沈家,這樣的決心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
當即,她也不等謝氏開口了開口道:「秦伯母,招婿入贅一事暫且還不提,就在前些日子,與我父親一起掉落江中的那位商戶已經回來,料想我父親的下落很快就會明瞭,到底婚姻之事還是需要父母做主的。」
這話等於委婉的告訴了秦氏,她不需要韋沉淵入贅。
秦氏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喜色,雖然是說為了報恩,可是韋沉淵的身份如果僅僅是報恩入贅了,以後就很難抬起頭來了,就算是沒有韋沉淵的那一層身份,一般但凡好點的男子,哪肯入贅的,單單在名分上就得被個女人壓上一輩子。可是沈府這一年來對他們母子的照拂,如今謝氏母女出了這等事情,面對如此大的困境,若她在一旁就這麼看著,她也覺得良心不安。
所以,當聽到雲卿這句話的時候,秦氏全身仿若鬆了一口氣般,臉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許多,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沈老爺回來後再議,今日這話就暫且不提了。」
謝氏剛開始聽到秦氏的提議時,的確是動心的,且不說韋沉淵人品好,外貌也屬上等,就是秦氏這樣簡單的親家,她也願意結親,更何況韋沉淵如今還是有秀才在身的,怎麼也算得上有學識的人。
若是以前,謝氏可能不會如此青睞韋沉淵,可是如今情況不同,看東西的角度自然是不同了。
當聽到雲卿說起沈茂的時候,又覺得此事還是不宜早下定論,若是到時候沈茂回來,看到女兒娶夫入贅了,還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模樣,於是也自然的順著雲卿的話說了下去。
又說了幾句話後,雲卿便出來讓人準備膳食,回來的時候,見韋沉淵站在一處,靜靜的站立著,便笑著上去道:「在做什麼?」
韋沉淵其實心裡多少是有點彆扭的,眼前的女子剛剛還是他要入贅的對象,不過這一點彆扭對上雲卿沒有半點扭捏的模樣,以及一雙清幽幽,黑泠泠的雙眸時,又覺得自己多想了,當即也是一笑,「母親在和夫人說話,我到外面來透透氣。」
雲卿見他態度自然了,知道他心裡此時也放得開了,當初她雖然是為了讓韋凝紫這一輩子不再順利,可是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韋沉淵此人的人品相當值得人信任,不知不覺之中,兩人的關係從施恩得恩到了似友似兄妹的感覺了,她也轉身,與韋沉淵一般,眺望著遠處藍灰的天。
「小牛學東西很快,很多事情他都能獨立上手了。」
「嗯,他是不錯。」
「去年利州買的二十傾鹽鹼地,如今那邊已經引水在淤田了,明年地價必然會猛然大翻。」韋沉淵轉過頭來,目光裡以前會有的不解已經在這一年內釋然。
這世上有很多人會具有經商的才能,可是那些人好似遠遠不如眼前的女子,她購買那些無人問津,價值無甚的鹽鹼地,就這樣沉穩的,不慌不忙的,似是沒有將那些放在心上,而一年後,就如她所預料的,官府引水淤田,將原本的廢地一下變成了寶地,而之前所費的銀錢一下子增值了幾十甚至上百倍。
以前他覺得匪夷所思,後來在看到她這一年內的舉動,又覺得一切都是正常的了,他也明白剛才她所說的話是在替他著想。
這女子身上有一股沉靜又從容的氣質,讓人和她相處的時候感覺很舒服,就算不是恩人,韋沉淵也覺得自己和她也一定是相處得來的朋友。
用過午膳,將秦氏和韋沉淵送走了之後,雲卿轉身回到了歸雁閣裡,便要午睡,如此過了一個時辰,流翠進去按吩咐喊雲卿起來,接著就發出了一聲的尖叫,「小姐,你怎麼了……」
整個歸雁閣頓時亂做一團,當那些丫鬟進來看到雲卿臉的時候,一個個都滿臉驚恐,說不出話來。
天色匆匆,有一個男子在急急忙忙的趕著路,他穿著上下兩分的棕色粗布衣,卻感覺那衣服好似大了一些,掛在他身上顯得有些空蕩,又與他整個人那種氣質不和諧。
他大概三十五歲左右,頭髮全部梳上去用一支木質的簪子簪好,面容上帶著焦急,布鞋上沾染上了塵灰,在踏入了揚州城內後,眼底就閃著奇異的光芒,原本疲憊的步伐突然加快了起來。
他就是沈茂,在跌入了江水之中時,他憑著最後一下知覺,往水流不急的地方栽了下去,結果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家農戶家中了,據說已經昏迷了半個月,由於身上的盤纏全部掉落在了河底,又摔傷了腿骨,他沒能第一時間趕回來,如今一好,他便借了幾兩銀子一路疾行,往家中而去了。
黑沉沉的天幕好似要下雨了一般,沈茂越發的加快了腳步,一個多月的時間不見妻兒,他的心中每日每夜的都在思念著家中的一切。
今夜的風刮得有些大,沈茂走了好久,終於走到了沈府的前方,抬頭看著那高門大院,從未覺得有如此親切,讓他看著看著眼裡都蓄上了淚水。
還好,還好,他已經到了宅院門前。
沈茂站在那激動著,絲毫沒有注意周圍的角落裡,有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紛紛將目光注視著他,他拉了拉衣擺,雖然穿的樸素,也要整理一下衣襟的。
就在他往前,準備上去敲門的時候,橫裡卻站出了兩個身形高壯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來者不善。
這是沈茂的第一感覺,不過近在眼前的宅院讓他生出一種迫切的心情,他笑道:「兩位可有何事?」
那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轉過頭來問道:「你是誰,半夜在這沈府外面鬼鬼祟祟的,莫非是賊人?」
沈茂一聽這話,當即就反駁道:「兩位可能搞錯了,我不是賊人,而是這府中的親戚,前來探親的。」他畢竟走南闖北的看得多了,眼前這兩人渾身散發著不好的氣息,他便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來。
那兩人卻是一笑,「什麼親戚?沈府可沒有什麼親戚會半夜裡來!看你這身穿著,怎麼也跟沈府沒有關係吧!」
沈茂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因為穿著而被人歧視,於是苦笑道:「在下正是因為有事,才來沈家求親戚幫忙的,兩位為何攔在我的前面?你們似乎不是沈府的人吧!」
眼看這兩人莫名其妙的攔截,一開始他還以為是沈府裡的護衛,可是若真正是護衛,不會認不出他來的,這兩人一定是別有所圖。
「嘿嘿,既然知道我們不是沈府的!那就一定是沈老爺了!」那兩人篤定的一笑,眼底有著陰毒的光芒。
沈茂暗道不好,往後退了幾步,「你們這是做什麼……」
這兩人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人虎爪朝前,對著沈茂的胸口狠狠的抓過去,那手法,如石墜下,驚的沈茂冷汗涔涔,就地一滾的倒了下去,險險避開這一爪!
只聽地面一聲撞擊,若是打在人的胸口,只怕不死也要吐上一大口血!
什麼人要置他於死地!
那兩人見一擊失手,立即又轉身向前,四隻手紛紛的朝著沈茂抓來,任沈茂身形靈活,對上兩個習武的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勝算!
他心中莫名的一陣悲涼,都到了家門口了,卻偏偏不得進去,這究竟是何人所托!心中這樣想,口中便吼著出來,便是要死,他也要死個明白!
「你說是誰呢,如今沈府裡都是由著大小姐打理,所有的一切都由她支配,若是你回來了,她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那兩人似乎是要成全他的心願,飛快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天空雲層疊疊,一道驚雷半空中霹下,似乎傳入了沈茂的耳中,令他半步不能再動,眼前一片發黑,這兩人竟然是雲卿派來的,日日守在宅院門前,就是害怕他回來了,她不可以再掌管沈家了嗎?他不在的日子裡,沈家的一切都是給雲卿在管理?母親怎樣了?謝氏怎樣了?墨哥兒,軒哥兒如今又怎樣了?
他沉浸在這一條比驚雷還要震動的消息裡面,全身幾乎顫抖如風中的落葉,實在是太過震驚了!
這要他死的,是他疼如珠寶,愛如生命的女兒嗎?他不信,他不信……
可是眼前已經要逼上喉嚨的利爪又由不得他不信……
忽然面前一陣劍光閃過,嘩嘩兩下,那已經到面前的利爪齊齊被斬斷,接著又是一道銀光合著漫天的閃電,在天地之間打開了一道縫隙,照亮了面前兩人痛不欲生的面容,以及身後那高深卻黑暗的沈家大宅,紅色的大門宛若他們噴射出來的血,沈茂的心都流出了一片鮮紅。
易勁蒼將劍收入劍鞘,看著倒在地上,兩眼發怔的沈茂,皺眉問道:「你現在可以回去了。」世子吩咐他要多關注沈府的動向,他今日得了消息,說數天前在路上有人看到一人酷似沈茂,根據他的估計,如果是沈茂的話,今日應該到了揚州,所以他前來查看。
結果一來,就看見兩個有武在身的惡漢正準備將沈茂置於死地,立即拔劍而出,因形勢逼迫,他的劍去的太急,一下將兩名惡漢刺死!不由的皺了眉。
倒不是因為殺了人,像惡漢這種人,要取人性命,十有**都是惡貫滿盈之人,他們做皇宮做過大內侍衛的,處理屍體保證讓人查不到痕跡。
只是,沈茂的表情有些奇怪,此時的他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望著沈家的大門,眼底出現的不是驚喜,反而是懼怕,不解,憤怒,驚疑等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
「謝壯士相救。」沈茂站了起來,對著易勁蒼深深的一揖,大恩不言報,今日這救命之恩,如今的他也沒辦法相報。
他的心頭一直都在想著那兩個惡漢說的話,是雲卿派他們守在這裡的,是雲卿……
「你還不回去嗎?」易勁蒼有些奇怪的看著他,聽說沈茂是個顧家的人,對妻女都頗好,可是眼前的男子離家一個多月了,怎麼看樣子卻不急切著回家了。
沈茂抬頭望了易勁蒼一眼,「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知道。」這半個月來每日都在尋找沈茂,易勁蒼如何能不把這張臉記在心中呢,「既然回來了,就早點回去吧。」
沈茂搖了搖頭,如果是雲卿派出來的人,那麼他回去只會有更多的麻煩,還不知道回去了之後,他能不能再恢復到以前的身份,還有剛才那兩個人對他所出的殺意,府中不知道是不是也有這樣的人……
沈茂心中百轉千回,他實在是沒有辦法想到這一點,可是,那兩個人在最後說的話,又讓他不得不懷疑,否則的話,他們說那樣的話做什麼呢。
若是家中人不歡迎他,他……
沈茂抬頭又看了一眼沈家的大門,慢慢的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這一個多月他在外面,心中牽掛的不是沈家的大筆財產,也不是家中的榮華富貴,他一直都是想著謝氏的溫柔賢惠,女兒的嬌美懂事,兒子的可愛憨態,還有家中年邁體弱的母親,他以前從未強烈的覺得,一家人在一起,是多麼的美好和幸福,正是這樣對家中美好的憧憬,讓他不分日夜的步行歸來,可是剛才那兩人說的話,對他的心靈打擊,可謂是重重的一擊。
易勁蒼微微一驚,這……
他沉吟了一會,立即幾步站定在沈茂的面前,「沈老爺,若你沒有落腳的地方,就到在下那住上一晚,洗去風塵明日再見也不遲。」
沈茂此時心下茫然,也有著深深的失望,便跟著易勁蒼去了一所小院子裡,易勁蒼給他拿了一套乾淨體面的衣裳,又弄來了熱水,沈茂多日沒有清洗過,渾身上下也髒不可言,並沒有推脫,進了浴房內。
過了一會,一道身影翩然的落在了小院的中間,白袍在半空之中滾出一道明月清風,徐徐的落下。
「世子。」易勁蒼轉過身來,才看到那道身影出現,立即行禮道,心下卻暗道,以前他從來都不知道御鳳檀的武功有如此之好,直到上次他做出了選擇之後,才發現,之前御鳳檀一直沒下手殺了他,是對他天大的眷顧了,他一直以為御鳳檀在自己的監視之下,豈料人家只是不把他當回事而已,從而在心中更是下定決心要跟著這位深藏不露的世子殿下。
「沈老爺為何不回去?」慢悠悠的走到屋簷下,御鳳檀靠在木門前,抬頭望著天空,月無星無的天空在驚雷和閃電交加之後,稀稀拉拉的掉下了黃豆大的雨滴,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濕潤的圓點。
易勁蒼將剛才他趕到的時候所看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御鳳檀聽的眉頭皺緊,風兒刮過他披散的長髮,一縷兩縷的拂上了他的臉上,落在了薄唇之上。
御鳳檀嘟唇一吹,將髮絲吹開,輕笑了一聲,轉身便往屋內走去。
沈茂洗乾淨一身的疲憊,眼內卻沒有半點久別即將要重逢的喜悅,聽著外面淅瀝瀝的雨聲,心內說不出的矛盾和惆悵。
他走到正屋,正要跟易勁蒼道謝,卻發現他站的筆直,抬頭一看,屋中多了一人。
屋中的涼椅之上一位男子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袍子,衣襟和繡口是蘇繡手法織成的古龍紋形圖案,在簡單的白袍之上,又添了一抹貴氣,他頭上簪著一直翠綠的鳳頭古簪,玉色在燈光照耀下,如一波碧水青絲之間凝結,原本稍顯陰柔的簪子襯著他的俊美容顏,有一種和諧的俊美。
他正支著下頜,一雙狹長的鳳眸似笑非笑的望著沈茂,見沈茂出來,便斜撐了身子坐起來,露出腰間與頭簪同色的玉帶。
沈茂心下微微一驚,大雍朝能佩戴玉帶的人必須是朝中二品以上的官員,以及世子郡王以上的皇親貴戚才可以,眼下這男子,雖然舉動十分的慵懶散漫,卻處處彰顯了他身份的貴氣與不凡,當下也不敢輕心,卻先轉頭問道:「請問恩公,這位是?」
「我家公子。」易勁蒼十分簡單的回答道,御鳳檀的身份知道了對沈茂也沒什麼好處,反而會多想。
沈茂早就發現易勁蒼的武功高強,氣質不卑不亢,絕不是一般人,此時見他對這個公子恭敬,想來這公子起碼都是哪家的小侯爺了。
御鳳檀其實也在打量沈茂,對於這個富甲江南的富翁他可能興趣不大,可是加上另外兩個原因,隨便其中一種,他都對沈茂非常的有興趣。
「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沈茂誠懇的道歉。
「既然是救命之恩,沈老爺也要拿出相應的東西來報答我吧?」御鳳檀絲毫沒有大恩不言報的自覺,勾唇帶笑,眼底的意味看不真切。
相應的東西?
沈茂一愣,當即就苦笑了起來,他如今身無分文,就連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易勁蒼拿給他的,「沈某只怕拿不出什麼東西來報答這份恩情了。」
他的話語平淡中夾雜著一股深深的沮喪,令御鳳檀眉頭輕微的蹙了起來,話語裡卻帶著調笑道:「沈老爺這話可是讓人不解了,沈家雖不說富甲天下,可拿出東西來酬謝人,還是可以做到的吧。」
御鳳檀輕輕的笑了一聲,接著道:「還是沈老爺以為,你的家產已經被族人吞併了去,沈府再也沒有錢了呢?」
沈茂本來沉浸在開始那惡漢的話語中,心中矛盾的很,此時聽到御鳳檀的話,眼底閃過一抹驚異,「你說什麼?什麼族人吞併了?」
看來沈茂並沒有聽到什麼消息,還不知道沈家在這一個月所發生的一切,易勁蒼便接著道:「在你下落不明的這一個月內,沈氏族人一直要求將沈家產業歸於族中。」
「什麼!」沈茂聽後站了起來,不敢置信道:「我有兩個兒子了,他們憑什麼吞了沈家的家產!」
若是家產給吞併了,那謝氏和雲卿,母親,以後都怎麼辦!
易勁蒼見此越發的奇怪,沈茂很明顯顧著家人,為何進門卻不先入,不過他還是接著道:「他們不承認你所生的兒子,大鬧沈家,沈老夫人病倒,沈夫人也其力不支,最後是靠著沈家大小姐立下招婿入贅的誓言,才將他們逼退的。」
招婿入贅!
沈茂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沒有想過這些平日裡與他關係甚好的族人,竟然會做出如此的事情,趁著他下落不明的時候,上門來逼要沈家的家產,並且還不承認墨哥兒和軒哥兒的身份。
只是,這招婿入贅,讓他不得不想到那兩個惡漢所說的話,雲卿難道真是如此的嗎?
他不相信,不相信!
人有一種害怕的心理,在面對自己最心愛的人時,這種害怕面對現實的情緒便會無限擴大,他怕看到真正的事實會讓自己無法接受,潛意識裡面就會想逃避,卻又不敢相信!
沈茂如今便是如此,他的臉色呈現一種痛苦的色彩,他想回去,卻因為那兩個惡漢要奪命的衝擊,讓他的心情越發的矛盾!
御鳳檀擰著眉頭注視著他,如墨玉般的狹眸裡掠過一道光芒,緩緩的說道:「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不利的傳言了?」
這幾天,不知從哪來的消息,說沈家大小姐放出招婿入贅的消息,便是想要趁沈茂死了,幼弟尚小之時,將整個沈家變成她的囊中物。
他覺得,能讓沈茂有這種矛盾心情的原因,只會是這一點,可能那兩個惡漢還說了什麼,加深了沈茂的驚懼。
沈茂聞言抬頭,對上那一對清透的狹長鳳眸,只覺得那眸中似乎映著自己心中所想,略有些複雜的將頭垂下,「沒什麼。」
「他們說的話,不可信。」御鳳檀的話音一落,沈茂就猛然的抬頭問道:「他們說的是假的?」
果然是那兩個惡漢說了什麼,造成沈茂失魂落魄的模樣。御鳳檀此時十分篤定,輕輕點頭道:「你相信他們還是相信親人?」
沈茂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釋然,是啊,他為什麼要相信那兩個要取他命的人呢,也許那人便是想要挑撥離間,而且這話是在殺他的時候說,便是想讓他死的更痛苦一些吧。如此一來,便有些釋然了,「如今沈家究竟如何了?」
說來說去,他內心裡還是關心著沈家的一切的。
御鳳檀將他的變化收於眼底,淡淡的一笑,「沈家如何,你明日回去就會看到,至於其他……還是來說說,你怎麼還我救命恩情的事吧?!」
沈茂此時對御鳳檀和易勁蒼都充滿了感激,雖然不明白兩人為何莫名的出手援救,可是總之兩人是救了他的性命,於是拱手道:「公子請說,只要是沈某有的物品,定當給與公子。」
聞言,御鳳檀的神色卻有一瞬間的阻滯,如畫的眉目間夾雜著打量,在沈茂的眼眸和神色之間穿梭,確定他的話沒有作假之後,才開口道:「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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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猜測他要是女主哈,咱們女主不是東西……斜眼,這話有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