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信仰坍塌
楊素這種外行人當然不瞭解深淺，也不知道華爾街教父是何許人，仍是安排手下心腹的情報局特工繼續追查麥氏基金，秘密追查這家行事神秘的基金在南部非洲還沒有其他的可疑表現。
半小時後，鄰街的美國使館。
楊素行事手腕也一貫很痛快，面對美國駐南非總領館這樣絕對的禁區，不惜動用內政部職權甚至外交手段，不依不饒非要問清楚，因此跟美國總領館官員們搞的很不愉快她也再所不惜，跟使館人員爭執了一陣楊部長不耐煩了，甚至威脅要派安全部隊強行進入總領館全面搜查。
爭執了整個上午美國外交官們終於招架不住了，先退讓一步舉手投降，怕了這位固執的部長閣下。一位似乎知道內情的美軍陸戰隊中校，還是說了實話，起碼在他駐南非的這三年時間裡，從沒見過麥氏基金的人來過非洲更沒見過麥道夫人本人，也因此證實了趙大喜的判斷，麥氏基金非洲分部根本就不存在。
大群人出了美國總領館，楊素又撇嘴說話：「一家基金公司搞的比中情局還神秘，要說這裡面沒鬼你們信嗎？」
她身後幾個情報局特工對看一眼也只能無奈攤手，也覺得這個事情十分古怪，堂堂麥氏基金自成立以來一直以高回報率享譽全世界，響噹噹的一家大型投資機構，為什麼要搞的這麼神秘確實讓人費解，看不懂。隨著一行人趕回約翰內斯堡，南非國家情報局針對麥氏基金的調查還在繼續，而雷永強又跟趙大喜開始了冷戰。
兩個大男人幼稚的冷戰舉動看到身邊人也覺得很好笑，也讓剛剛趕來南非的林海燕看到搖頭失笑。
林總裁看到忍不住調侃：「你們兩個可真有出息，加起來都七十歲了還這麼幼稚？」
趙大喜也就是呵呵一笑，雷永強卻是下巴抬高很神氣：「這怎麼能叫幼稚，我可是有信仰的人，誰都不能侮辱我的信仰！」
林海燕看他這樣也忍不住笑，趕緊哄他兩句：「行行行，有信仰是好事，我絕對同意！」
這時楊素實在看不下去，難得當眾大發嬌嗔：「雷永強你這幾天得意了是吧，你耍性子給誰看呢！」
連林海燕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麼有女人味的嬌嗔神態，跟趙大喜對看一眼臉上笑意更濃，倒也能看出來她和老雷之間真摯的感情，無論如何楊素有了托付終身的對象，讓同為女人的林總裁都很感動，兩女之間年紀接近交情又一直很好，湊在一起自然有她們自己的話題。
南非情報局效率倒是極高，很快又查到麥氏基金諸多可疑行為。
這天在趙家豪宅的游泳池邊，兩個情報局高級特工一唱一和說到唾沫橫飛：「我們查到麥氏基金在南非有兩位大客戶，其中一家是總部在布隆方丹的金特拉基金公司，我們通過該公司和麥氏基金的電子郵件業務往來，查到了布隆方丹市中心的麥氏基金南非結算中心……哈，這可真是太有趣了。」
這時另一個高級特工，也突然興奮起來接話：「確實很有趣，很難想像麥氏基金南非結算中心只有四名本地僱員，其中有兩名保鏢和一名電腦操作員，一名會計，還有一台可以聯繫美國本土的辦公用電腦，哈，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部長閣下請恕我直言，這不像是一家大型基金公司的海外結算中心，更像是一間小學電腦課程教室。」
兩個高級特工嘴上說著，同時還翻出從現場偷拍到的照片放到桌上。
正在曬太陽的楊素先拿起照片看了幾眼，然後擺手：「你們可以走了。」
兩名高級特工趕緊點頭賠笑轉身要走，又被趙大喜叫了回來，趙老闆這時臉上帶笑信手開兩張十萬蘭特的支票遞過去。
同時笑著吩咐：「收下吧，麥氏基金的事情不要再查了，到此為止吧。」
兩個特工有錢拿當然開開心心的，點頭哈腰的接過支票賠笑一陣才開開心心的走了。
楊素摘下太陽眼鏡看著照片，一臉的奚落表情：「這可有點搞笑了吧，果然是大名鼎鼎的麥氏基金效率還真是高，這個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四個人一台電腦就能辦一個海外業務結算中心？」
林海燕也早就聽到一臉驚訝，拿過幾張照片看到也是一臉的驚奇，說不出話來。
老雷的表情可就精彩了，只看了兩張照片就坐不住了：「我不信，這不可能！」
話一說完楊素先不滿了：「你不信的事情多了，地球離了你照樣轉，什麼人嘛。」
趙大喜反倒心平氣和，拿過照片看了一陣也忍不住搖頭失笑，起身同時在老雷肩膀上安慰性的輕拍兩下。倒也挺能理解他的感受，信仰坍塌的滋味確實不太好受，他自己的信仰也曾經坍塌過一次，他這麼豁達的人也經過好長時間的糾結才恢復自信，他也曾經接受不了的事實，到最後還是欣然接受了。
晚上，書房。
趙大喜斜靠著書房的門，看著電腦桌前雷永強一手揉著額頭，另一手不停的在鍵盤上敲打，一定是在查閱有關麥氏基金的一切資料，想從中找出答案。趙大喜喝著可口的熱咖啡也就放心了，雷永強這麼聰明的人，只要他肯冷靜下來認真思考，自然能從中看出不少可疑，清醒過來只是時間問題。
片刻之後趙大喜輕敲房門，雷永強下意識的抬頭看他一眼，猶豫過後才下意識的低頭了。
趙大喜端著咖啡坐到他對面，油然說話：「看出點什麼？」
雷永強頭髮早就抓的亂糟糟的，還在嘴硬：「如果連麥氏基金都可能是騙局，那金融圈子裡還有什麼是真的，這太可怕了，這太離譜了！」
趙大喜看他臉色也知道他早就清醒了，只是他還不願意承認。
話到嘴邊也忍不住開一開玩笑：「老雷，這種騙術好像也有個學名吧，龐氏騙局？」
雷永強顯然被他一句話戳中痛處，臉上又露出憤怒表情卻終於無力反駁，對他這種精明的金融家來說只要他肯懷疑，輕易也就看穿了疑點重重的麥氏基金，利用投資者的信任，本質其實並不高明的驚天大騙局。
老雷臉色一陣難堪過後，又狠抓頭髮：「這種龐氏騙局理論上最多能維持個三五年就不錯了，說白了這就是在拆東牆補西牆，基本上是個惡性死循環，一旦有人要求孰回本金，應該很快就被揭穿了啊……怎麼可能有人把這樣一個拙劣的騙局經營了二十幾年，這在理論上是不可能的嘛，這是怎麼做到的？」
趙大喜跟他四目相對，也只能無辜攤手：「你才是金融專家，你問我？」
雷永強又被他反問到一陣張口結舌，跟他對看了半天終於頹然歎一口氣，無奈的接受了現實。
深夜十一點，楊家。
趙大喜和林海燕坐在一邊，楊素坐在另一邊，倒也樂得陪著老雷喝一喝悶酒，雷永強一杯接一杯給自己灌著洋酒，楊素稍有些擔心也還是陪在情人身邊，索性也懶的去管，微妙的氣氛中林海燕也不免端起一杯，拿在手裡慢慢的喝。
一陣沉默過後，最後還是雷永強先出聲叫罵：「他奶奶個爪的，虧我在美國讀博士的那些年，還是麥道夫學術研究會的資深成員，我這半輩子的金融理論都白學了……但是也不可否認，正是麥道夫此人一手把納斯達克交易所提攜到今天的地位，這個人對金融業界還是有貢獻的。」
連趙大喜都聽到挺無奈，不知道該怎麼勸他，索性也就任他自說自話。
雷永強又喝了幾杯洋酒，突然之間拍著桌子放肆大笑，笑到眼淚鼻涕都留下來了：「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我研究了一輩子金融到今天才醒悟了，什麼狗屁的金融學理論都可以歸結為一個字，騙！」
趙大喜看他這樣也有點唏噓，趕緊把酒杯從他手上奪下來，和楊素兩個人把他架起來送回臥室仍到床上。楊素也真情流露難得溫柔起來，體貼的幫老雷脫到皮鞋，趙大喜也不會笨到留下來當電燈泡，也就趕緊走出人家臥室。回頭一樓客廳坐下來，跟林海燕對看一眼都忍不住搖頭失笑。
林海燕喝了點酒臉蛋也紅撲撲的，也在歎氣：「這事確實挺離譜的，完了，我有一種預感華爾街要地震了。」
趙大喜看看四下無人早忍不住，大手摸上她柔軟大腿，岔開話題：「姐，你來南非幹嘛，有什麼重要的事？」
林海燕瞬間俏臉飛紅總不可能直說，她是難奈相思之苦跑來幽會情郎的吧，偏偏她臉上嬌羞表情早就出賣了她，弄到趙大喜也按捺不住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往臥室走，神態一貫端莊正經的林總裁早就羞不可抑，偏偏又死命摟住男人粗壯的脖子不肯鬆手。
這一晚激情過後，第二天早晨。
趙家飯桌上格外安靜，只不過是雷總裁眉目之間仍就有些愁苦無奈，看到趙林兩個人強忍笑意。真心想笑又挺理解他，當一個人信奉一生的信仰都坍塌了，難免會失意落寞一陣，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