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人在江湖
雷永強只看趙老闆臉色，也知道趙老闆想幹什麼了。
老雷這時眼皮免不了跳了幾下，小聲說話：「兄弟，說好聽點咱們這叫商業投機，說不好聽點這就是黑吃黑，你來真的？」
趙大喜翻著手裡資料，不動聲色回答：「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雷永強眼皮又跳了幾下也就識趣把嘴閉上了，知道趙老闆心意已決這是想做希臘國債了，而在此前根據北山銀行從美聯儲拿到的一些資料來看，希臘國債看似利潤豐厚其實危機四伏，起碼根據美聯儲的評估結論來看，希臘國債目前的信譽等級很值得懷疑，遠遠沒有達到a級評級。當然這些有關希臘國債信譽等級的資料都是絕密，除非是趙老闆這樣跟美聯儲主席私交甚好的人，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知道這麼機密的事情。
趙大喜翻完了手裡的資料，最後咧嘴說話：「照做吧，機遇難得。」
大老闆既然都發話了，雷永強也只能把桌上資料收拾起來放進保險箱，然後照做。
一星期後，英國《金融時報》登出財經新聞，曼聯大老闆趙大喜再次出手，旗下北山國際投資銀行聯手列支敦士登公國銀行，高盛集團，三大銀行聯手買進了市值七十億歐元的三年期希臘國債，市場大振歐元應聲上衝百分之二，希臘國債信用評級也被三大銀行聯手調整到a加等級。
而這個時候的趙大喜正在新澤西的家裡，宴請包括美聯儲主席亨利佩特森，高盛新任副總裁鮑爾森在內的眾多美國金融界高官，同時也是維恩理事會裡的資深成員，在趙家的草坪上吃一頓龍蝦大餐。要說起來這位亨利佩特森先生自從當上美聯儲主席以來，一個多月時間倒也沒露出什麼馬腳。
用雷永強的話說此人雖然不學無術，仗著英俊瀟灑的不凡賣相，倒也還能撐上一段時間。在此人的極力說合下趙大喜順勢而為，違心和高盛集團展開合作，合夥吃下那筆價值七十億歐元的希臘國債。因此帶來的惡果是數方面合作，連手給投資者造成一種假象，數天之內就引發了一股希臘國債搶購風潮。
趙大喜還是第一次親身參與這種赤果果的美國式金融陽謀，新奇之餘又覺得很刺激。
亨利主席當然一臉的得意：「乾杯，祝一切順利。」
趙大喜和雷永強也都給了他面子端起手裡八二年份的拉菲，作為主人還要盡量跟高盛副總裁客氣幾句。這位鮑爾森先生來頭也不小，布什總統信任的幕僚同時也是布什家族的秘友，正經的實力派人物。
此人說話，總給人一種傲慢的感覺：「趙，雷，歡迎加入高盛系。」
言外之意當年兩位跟高盛系斗的這麼凶，到今天還不是照樣低頭了，趙雷兩人臉色不變仍是帶著幾分笑意，倒也不願意跟這人去爭一日之短長。好在老亨利這麼圓滑的人一見情況不妙，趕緊岔開話題給他們解圍。
新任的美聯儲主席，又要賣弄他蹩腳的中文：「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就是這樣。」
趙大喜聽著他蹩腳的中文，在心裡歎氣無論如何退回幾年以前，他絕對想不到這輩子還會有這麼一天，真的跟高盛集團合作上了。雷永強顯然跟他同樣想法，兩人對看一眼都一時都失去說話興趣。
深夜，趙家。
趙大喜提著瓶酒推門進了老雷的臥室，隨口問道：「看什麼呢？」
雷永強趕緊坐直身體，下意識回答：「在看伯納德麥道夫先生寫的自傳。」
趙大喜聽到稍微一呆，接過他手裡的書也意識反問：「誰的自傳，納斯達克主席伯納德麥道夫？」
雷永強咧嘴一笑，回答起來倒有點青澀味道：「是，麥道夫先生從大學時代開始就一直是我的偶像。」
趙大喜不用照鏡子也知道他臉色一定很古怪，無論如何也沒料到老雷的偶像，居然是世界金融史上最大的騙子，當然直到目前為止此人仍是華爾街傳奇人物，無數金融精英心目中的投資教父。
說起來自己的偶像，雷永強話又多了：「呵呵，要說起來此人跟你行事手段倒是有幾分相似，此人很擅長製造神秘氣氛，公司財務狀況一直秘而不宣，從不解釋，此人從一個救生員起家經營到納斯達克董事會主席，大慈善家，今年年初的麥氏基金已經手握一百七十億美金市值，很神奇吧？」
趙大喜聽到心虛低頭，不自覺的背心發涼打個寒噤。
老雷見狀還有點驚奇：「怎麼了，不舒服？」
趙大喜很快抬頭，咧開大嘴露出真心笑意：「沒事，有點涼，你……書也借我看幾天。」
雷永強當然不明就理輕鬆答應，還興沖沖的找來酒杯兩個人對坐閒聊，喝到都有幾分醉意才各自睡覺。
凌晨一點，主臥室。
趙大喜藉著檯燈翻看著現任納斯達克主席麥道夫的自傳，不自覺看到忘了時間，老雷起碼有一句話沒說錯，這人行事風格跟他還真有那麼幾分相似，很擅長營造神秘氣氛，其下屬的秘密投資管理機構分支相當廣泛，行事高調而不炫耀。
正看到入神的時候，身邊林海草悠然轉醒，嬌聲抗議：「你幹嘛，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趙大喜被驚醒過來也只能報以苦笑：「失眠了，你睡吧。」
林海草聽到微一錯愕，又忍不住抿嘴偷笑：「你呀，永遠都是嘴硬心軟，你是不是怕人罵你漢奸？」
趙大喜被嬌妻揭穿底細，輕咳一聲當然矢口否認：「我算什麼漢奸，我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
林海草又抿嘴一笑粉臂糾纏過來，趙大喜樂得跟她挨挨碰碰，抱上嬌妻纖弱女體的瞬間突然心情平靜下來，感受到強烈的困意後閉上眼睛，片刻之後發出鼾聲。林海草看著他大黑臉會意一笑，片刻之後也睡熟了。
第二天上午，美聯儲。
趙雷兩人還是第一次進到美聯儲總部裡面，坐在主席先生的辦公室裡品嚐上等雪茄。老亨利隱有賣弄之心，向他們兩個人炫耀這裡的一切，背後的星條旗樓下的專用直升機，堪比布什總統的保安待遇。趙雷兩人樂得敷衍著他，一想到這裡就是全世界的金融決策中心仍是覺得很刺激。
片刻之後，亨利先生又突然下巴抬高，高聲說話：「趙，雷，今天晚上我邀請了麥道夫先生參加聚會，兩位有沒有興趣一起參加？」
雷永強當然喜出望外一口答應下來，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偶像當然興沖沖，趙大喜想想也就點頭了，倒也想見一見這位華爾街巨騙。一般人想請到這神秘人物難比登天，這也就是剛剛高昇美聯儲主席的亨利，才有機會請到他吧。之後一整天時間雷永強都神情緊張，西裝換來換去都覺得不滿意。
弄到趙大喜忍不住笑罵：「你有點出息行不行，你不至於緊張成這樣吧。」
趙家眾女一陣竊笑聲中，老雷尷尬到咧嘴傻笑：「你又沒有從小就崇拜的偶像，你體會不到我現在的心情……我跟你說不清楚。」
趙大喜聽到搖頭失笑，身邊嬌妻們早就笑成一團，都被老雷小學生一般侷促的表情逗笑了。直到這天晚上在亨利家的豪宅裡，見到華爾街教父的那一瞬間，雷永強更是恭恭敬敬擦一擦手汗，跟麥道夫先生握手同時道一聲久仰。堂堂納斯達克主席當然有他的威嚴，對老雷的恭敬也沒放在心上，只把這個黃皮膚的中國人當成個普通的崇拜者對待，簡單的寒暄了兩句。
趙大喜近看此人一臉嚴肅，不苟言笑的正人君子氣度，也在心裡暗讚每一個騙子，果然都是天生的演員。本來他還只當是長了個見識，很快跟幾個糾纏過來的漂亮女人聊在一起，應酬一陣。
突然之間小馮湊過來，小聲嘀咕：「趙哥，我剛才看到亨利先生和麥道夫先生偷偷進了密室……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搞什麼。」
趙大喜剛開始還沒在意，數秒鐘後突然回過神來，臉色又是一陣彆扭古怪，想到這兩個人躲進秘室裡是想幹嘛，美聯儲主席能有什麼事情要求著納斯達克主席，突然想到一個很大的可能性，美聯儲主席被納斯達克主席給騙了，弄不好把全副身家都交給麥氏基金會投資生錢去了吧。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麥氏基金一向聲譽卓著以高回報率聞名，在美國社會把錢投給麥氏基金是身份的象徵。而麥氏基金的進入門檻也是很高的，有點像高級俱樂部，其中會員非富即貴。片刻之後，遠遠看到亨利先生和麥道夫先生親熱的從房子裡走出來，而不苟言笑的麥氏臉上也露出親切笑意。
趙大喜看到這一幕場景，先是一呆隨即笑意逐漸在嘴角擴大，就好像見到了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逐漸發展到放肆的捧腹大笑，弄到身邊雷永強和兩個洋妞一頭霧水，搞不懂這位趙先生哪根筋不對了笑的這麼開心。
趙大喜想到的是麥氏基金這個驚天大騙局，很可能要把老亨利全副身家都給騙光了，能不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