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男人擔當
周天慶這回下了決心，倒也有那麼幾分氣概：「我這輩子也沒什麼大本事，我當年在北山書記任上也沒給北山父老留下什麼想念，臨老了我學你也做一回惡人吧，能給北山父老挽回點損失當然更好，就算不行我也算問心無愧了。」
趙大喜聽到心裡感動，長歎一聲老周這朋友算是交對了，這世道肯為地方上百姓去得罪省委書記的部長，不多了吧。周天慶此人畢竟比田中勤那樣的讀書人仗義多了，在現如今這麼多省部級高官裡面也算是個異類了。
兩個人在趙家村村委會裡閒聊一陣，彼此之間再無芥蒂。
周天慶這時說起真心話，更加誠懇：「我這輩子能爬起來要感謝兩個人，第一個要感謝你的成全之義，第二個要感謝老首長的提攜之恩，哈，我管著這麼個清水衙門，在京裡也不幫不上老首長什麼忙，這一次……就算是報答你的北山父老的成全之義了。」
趙大喜聽到更加感動，所謂人活一世總要有幾個能交心的朋友，老周算是其中一個吧，可惜隨著蘇和的失勢，周部長這一任過後也很難再連任了。曾經地位很重要的農業部現在成了雞肋，又讓兩人感慨一聲世事無常。
兩天後，周部長帶著北山市政府統計出來的損失清單回北京去了，還把替臨海水產集團下屬水產養殖戶索賠的重任大包大攬下來。替趙大喜免除了無邊的煩惱，也讓受惠的北山父老真的記住了周天慶其人。農業部突然插手臨海水產破產案，也讓急於甩掉臨海水產這個大包袱的張風山，意外之餘突然手忙腳亂。
周部長一份報告打到國務院，拿出當年臨海水產和養殖戶簽的商業合同，鐵了心擺出一副追究到底的架勢，也讓京裡不少人這才注意到，角落裡還有這麼一位部長的存在，也就不自覺的多看了他兩眼。趙大喜也沒閒著，指使家裡嬌妻一篇採訪報道登上新華社雜誌，直指某省委不作為，置白紙黑字的合同於不顧搜強行刮民脂民膏。
兩方合力之下驚動總理親自批示，照合同賠償不能讓百姓吃虧。
趙周兩人合力算是從老虎嘴裡硬拔了幾顆牙，批示到了張風山的辦公桌上，面對壓力張書記也不得不顧忌到自己的聲譽，敷衍了事批示從臨海水產案追繳的髒款裡，撥出近五十億人民幣照合同，打個對折賠償給水產養殖戶，雖然是在執行上打了個對折，可也已經是趙周兩人能力的極限了。
趙周兩人通過電話也知道不能再鬧了，這回能替北山父老追回一半的損失，兩個人已經是盡全力了。隨著省電視台宣佈賠償方案的出台，也代表著北山派和張風山之間又多了一件仇怨，無論是哪一派人日後得勢，恐怕都不會忘了這一回事情，總會在心裡記恨起來。
在趙家村住過了正月，趙大喜才送嬌妻愛兒回新澤西的家，自己又要去杭州拜會老丈人。這天晚上跟林海燕朱宇幾個人到徐省長家吃飯，自然跟老徐議論起來這一回，周天慶意氣相挺為北山父老索賠的事情。
老徐摸著花白頭髮，在女婿面前也說了幾句真心話：「慚愧，我不如老周……真是沒想到老周臨老了，居然還有這份擔當。」
徐燕卻又是杏目圓睜，明艷臉蛋上儘是英氣：「過兩天我就去北山市政府盯著，我倒要看看張風山是不是真有驢大的膽子，答應給的賠償他要拖上多久，惹毛了我一篇文章給他捅到海外雜誌上，我看他敢拿我怎麼樣嘛！」
老徐當然聽到也瞪眼睛，輕拍桌子：「胡鬧，瞎說什麼！」
趙大喜和林海燕卻都看到忍不住笑，多少年了徐記者倒是一點沒變，還是這麼個直率可愛的急性子脾氣，雖然跟她明艷多情的長相不太相襯，自然也有她吸引人的獨特魅力，讓男人著迷的魅力。
在徐家住了幾天，又要一個人偷偷溜到上海秘會情人，其中辛苦也就只有趙老闆這當事人自己清楚。總之是逛了一圈下來年也過完了，北山國際投資銀行的年度金融評估報告也順利出台，又一出大戲順利開唱。雷永強領人在從美聯儲拿到的成噸資料裡泡了整一個月，終於一展所長拿出一份份量十足的北美區經濟年度評估報告。
報告裡通過詳盡的數據委婉的警告美國金融業界，從1933年金融大危機後出台的格拉斯法案，談到1999年通過的《金融服務現代化法案》，又談到華爾街在擔保債務權證和住房抵押貸款債券的追逐中，金融過度自由化帶來的一系列危機。還委婉的警告華爾街，當心次級房貸這一鏈條斷裂後可能會引發的羊群效應。
並且委婉的批評了美國政府，最近實施的一系列限制進口法案，將可能極大程度上動搖了美圓經濟的根基，並且通過分析華爾街數大著名投資銀行之間，去年一整年的拆借利率變化預言今年之內，華爾街將會有一到兩家大型投資銀行陷入破產窘境，並因此引發新一輪的大範圍經濟危機。
這篇報告一拿出來，倒也引來不少業內人士的矚目，華爾街矚目的當然不是這篇危言聳聽的評估報告本身，一家總部設在南非的投資銀行，實在不足以讓自大的華爾街精英們矚目。華爾街人士關注的是，這篇報告裡引用的一些數據居然出奇的準確，這顯然不是一家南非投資銀行有能力掌握的數據。
華爾街精英們眼界當然高明，也紛紛對這家北山國際投資銀行高看了一眼，原因也很簡單只通過這篇年度報告裡準確無誤的引用數據，白癡也知道這家銀行是在美聯儲有人的，背景可不一般，不然哪來的這些數據。
趙大喜看到這篇評估報告的時候也在心裡叫絕，老雷學會了他的一貫作風，整篇報告有意無意透漏出一些神秘的色彩，通過洩露一些絕密的數據引來華爾街的矚目，又不望夾帶私貨闡述自己的觀點，絕了。
一年之後，雷永強正式擠身全球最炙手可熱的金融分析師行業，全憑北山國際投資銀行成立史上第一篇年度評估報告，這篇報告成功預測了08年美國次貸危機和華爾街一到兩家大型銀行的破產，真正讓北山銀行總裁雷永強名利雙收，儼然成為世界現代金融史上，留下記載的一號人物。
當然這一切都是趙大喜極力慫恿的，老雷自己還有點信心不足。
電話裡面，雷總還是苦笑連連：「兄弟，這回咱們賭的是不是太大了，華爾街的幾大銀行狀況雖然很糟，但也不至於今年年內破產吧。」
趙大喜自然要給他加油打氣：「怕什麼，咱們這叫空手套白狼，萬一預測對了咱們招牌就打響了，預測的不對嘛更沒關係，嘿嘿，華爾街的金融家們都忙著呢，有誰會記得一家小銀行，曾經發表的一篇過分危言聳聽的年度評估報告？」
幾句話說到老雷心服口服：「嘿，有道理，還是你說的對咱們光腳的還真不怕穿鞋的。」
趙大喜心智當然相當深沉，自問腦力應付華爾街的精英們也足夠用了。
與此同時，高盛也拿出了年度亞洲區評估報告，富足，將會促使中國08年度奢侈品銷售量大增。趙大喜看到這篇年度報告的時候，跟雷永強閒聊幾句都一笑置之，堂堂高盛已經在中國區淪落到如此地步，要靠這種沒營養的噱頭討好中國政府了，著實可憐。想到高盛在中國區陷入如此窘境，都是他們兩個人一手導演的傑作，心裡難免有些得意驕傲。
雷永強甚至還陰陽怪氣的照著念：「中國耀眼的經濟表現，加速了國內消費指數的快速增長，奢侈品在中國已經成為一種消費趨勢，一種高品位消費文化，一種精緻生活考究，尤其是中國富人善待自己的一種方式……我呸，堂堂高盛也真夠不要臉的！」
趙大喜也看到為之側目，看著這些肉麻的諂媚也覺得太過分了，很難想像這是高盛集團發佈的年度報告，實在太丟人現眼。兩個人在電話裡盡情把高盛集團奚落了一陣，心裡又同時砰然心動。
雷永強又笑的有點干：「你說，咱們現在算是洋和尚還是土和尚，咱們還有沒有機會殺回國內？」
趙大喜倒挺認真的糾正他：「北山國際投資銀行可是在南非註冊成立的，你說是洋和尚還是土和尚，你還想殺回國內，又想得抑鬱症？」
雷永強輕咳兩聲，別有深意：「走出來和殺回去，哈，漢語還真是奇妙，為什麼出來是走的回去是殺的，有意思。」
趙大喜聽到會意一笑，倒也能明白他話裡深意，也不願意糾纏這話題，轉而閒話家常問一問楊素最近怎麼樣了。很快知道楊素最近心情不錯，剛領著內政部大小官員去北方基地跟士兵們相處了幾天，人在基地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