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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六十三章 不忠不義 文 / 隔壁小王

    第六十三章不忠不義

    隨著本地新聞對這一場反貪腐風暴的深入報道,趙家人的觀感也日間深刻。

    身為記者的徐燕感受當然是最直接,在丈夫面前也有話說:「張書記這回作為無論成敗,都可以寫進歷史書了。」

    趙大喜在內趙家人都十分贊同,作為根紅苗正的在朝紅二代,張風山做所做為目的已經達到了。此人性格多半跟他家庭背景有關,從小接受的是嚴格的家教,又實在看不慣這烏煙瘴氣的世道,這才趁著下放地方的機會施展抱負,目的當然也很容易猜,想挽回越演越烈的亂局吧。

    剛從京裡回來的蘇振宇,在趙家人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蘇總裁把聲音壓低,小聲嘀咕:「京裡的反應也有點反常,有人大罵張風山這是在否定改革開放成果否定小平同志理論,百分九十九的人都不吭聲,根據我的觀察,咳……上面好像意見也有分歧了。」

    趙大喜聽他說著駭人聽聞的內幕消息,任他膽子再大眼皮也猛跳一陣,知道這時代的潮流,弄不好就要因為一個張風山的出現改變了。白癡都知道這社會不可能一直這樣亂下去,十幾二十年後這社會能演變成什麼樣,明眼人已經看出一點端倪來了。

    家裡人議論了一陣,蘇振宇突然語出驚人:「照我看這社會,早晚還得來一場運動,早晚還得打土豪分田地,土改時候死的人可不比解放戰爭裡死的人少!」

    這話說到連林海草這樣與世無爭的女人,也不自覺的跟著打個寒噤,嗅到空氣裡一絲血腥味。

    趙大喜聽他說的太不像話了,才岔開話題:「不說了,振宇大哥你早點休息吧。」

    蘇振宇也是一時情緒振奮說錯話了,也咳嗽兩聲趕緊把嘴閉上,不敢再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論。這天晚上睡進徐燕的房間,徐記者也是不甘寂寞的人,纏著丈夫非要聊一些時事新聞,趙大喜也樂得跟她有一句沒一句的閒扯。

    徐燕這種性格直爽的人,自然是對張風山讚不絕口:「這社會也早該出一個張書記這樣的鐵腕人物了,有時候我在想要是早幾年出個張風山,這社會還不至於亂成這樣吧,最起碼不會天天有人鬧上訪。」

    趙大喜最愛看她認真起來說話的風情,哄了她幾句才一句道破天機:「變革也要看制度的,從下到上的變革那叫資本主義……社會主義想變革嘛,也就只有從上到下這華山一條路了,不要對張風山報太大希望。」

    徐燕被他幾句話說到發呆,愣了一陣才心服口服:「還是你看問題比我看的透徹,精闢之論。」

    趙大喜三兩句話給張風山作為定了性,而事情正在朝著這方向發展,上頭對於張風山在地方上的連番大動作不管不問,官方報道提也不肯提,倒讓張書記顯得有點寂寞了,甚至還有點無理取鬧的嫌疑。趙大喜又替張風山擔了一陣心,好在這位張書記手腕夠硬心志也夠堅定,不管不問堅持把那幾件**窩案一查到底。

    小魚小蝦米抓了一大堆,終於咬出了發改委老陳這條大魚,又鬧出一件驚天大案。不同的是這一回張風上態度明確要一查到底,有一個算一個絕不姑息,落在眾人眼裡自然又是一陣心驚肉跳,這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鐵腕。

    鬧了大半個月後隨著案件進入審理階段,風波才稍微平息了一點,隨著風波的平息,趙大喜也知道該他趙某人粉墨登場了。前段時間是羅廳長唱主角他也幫不上什麼忙,真正到了收拾殘局的時候,才是他這個粵商總會會長發力的時候。他既然下定決心幫張風山一把,這一回自然也是盡心盡力,拿出金面組織粵商總會開會,先把軍心穩定住了。

    會上臉色轉冷要求粵商總會會員單位,嚴把生產質量關,這個關鍵時候不要給省委添亂。安撫好了粵商總會又跑一趟政協,把老王和一班怨言頗多的政協同僚叫出來喝酒,他唱了一輩子黑臉的人突然改唱紅臉,倒也能唱的有板有眼。

    政協裡面氣氛也是一片悲觀,有人多喝了幾杯酒牢騷更多,說什麼攤上這樣的書記真是流年不利,他自己活的沒滋味就算了還要拖這麼多人下水,張風山做人太沒人情味了。之類的牢騷很多趙大喜也只能一一安撫兩句,先穩住政協這幫人再說。

    王主席喝了幾杯酒,說話也陰陽怪氣:「這下得咧,他張風山不走,咱們這幫人也別打算陞遷了,省內省外還有他張風山沒得罪的人嗎?」

    話一說完連趙大喜也無力反駁,這話也對,張風山既然擺明車馬跟全天下人為敵,在他手下當官確實夠倒霉的,都等於受了他的牽連三五年別指望陞遷了,下面人有點怨言也在情理之中,沒人抱怨反倒不正常了。

    老王多喝了幾杯酒,閒話更多:「老趙,兄弟掏心掏肺勸你兩句,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離張風山遠一點吧,根據我的觀察此人是典型的薄情寡義,他今天用的著你才對你客氣,改天要是用不著你了……可是要往你趙大老闆身上潑髒水的!」

    趙大喜聽他說著這些閒話,也只能敷衍過去:「老王你喝多了,回家吧。」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王主席仗著酒意發起酒瘋:「我怕什麼,別攔我……我跟你這麼說吧趙老闆,他是要搞四人幫要搞文革,你趙老闆是華人首富大資本家,你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你跟張風山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趙大喜反倒被他幾句醉話說到沉默了,也知道能坐上省委常委的人都不簡單,老王這番醉話雖然有些洩憤的嫌疑,倒是有那麼幾分道理。從這些天的表現來看,張風山對他確實不怎麼熱心,甚至還有點冷落的嫌疑。

    張書記重用的多是武警總部出身的羅任羅廳長,基層出身的草根官員,對他這個華人首富確實有意無意疏遠了點。好在趙大喜是心志很堅定的人,仍是打起精神安撫好政協這班同僚,免的這幫人沉不住氣去京裡告狀,拖了張書記後腿可就糟糕了。親自把喝到醉醺醺的王主席送回家,在車裡也順口勸他兩句。

    對老王還是安撫為主:「你也少發點牢騷吧,該抓的也都抓的差不多了,老王,我看張書記對你還是很器重的。」

    王主席酒後吐真言,笑的很放肆:「你還真拿我當三歲小孩哄著了,他這一次放過我是因為他怕激起民變,早早晚晚,等他把手邊的人都收拾乾淨了屁股也擦乾淨了,下一個就該輪到我了吧。」

    趙大喜看他臉上放肆表情又啞口無言,心說得咧這也不是個笨人,醉了反倒比平時還要清醒。

    老王打個酒嗝臨睡過去之前,又含糊不清提了一句:「我跟人大老齊他們商量過了,明天坐火車進京……告他去!」

    趙大喜知道這天大的內幕嚇了一跳,想再問幾句王主席已經酒意上湧睡到人事不省,也只能把話嚥回肚子裡。這天晚上深夜回家,坐在客廳裡發了一陣呆,林海草和徐燕同時被驚醒,從房間出來一個泡奶茶一個煮雞蛋,幫他做好了夜宵又陪他在沙發上說話。趙大喜心裡隱有些苦悶,把王主席和人大齊主任兩幫人,要去京裡走動彈劾張風山的事情說給她們聽,兩女也替他犯起愁來。

    林海草也聽到眉頭緊鎖:「這事難辦,張書記現在這麼器重你,這個事情你要是不管那就是不忠。老王又是你多年好友,又是你政協裡這麼多年的同僚,你要是揭發他吧這就是不義,不忠還是不義你總要選一個的。」

    趙大喜抓一抓亂糟糟的頭髮,也知道林海草說的沒錯,不忠不義他總要選一個。

    以徐燕的直率,這時候也有點急了:「肯定不能去揭發老王的呀,這個事情要是傳出去了,你以後還怎麼做人?」

    趙大喜又抓一抓頭髮深一點頭,這話是肯定沒錯,讓他跑去張風山那裡揭發老王,這種事情他絕對做不出來。

    稍一冷靜還是想了個折衷的辦法出來:「我明天再勸一勸他吧,老王倒也不是個死心眼的人。」

    這話說完林海草和徐燕沉默不說話了,連趙大喜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老王和人大的老齊都是明知地位將會不保的人,誰也不會心甘情願的等死,逼急眼了人大政協系統的一起去京裡造反,任他張風山背景再硬面臨的麻煩也不小。

    最後還是林海草溫柔的安慰他:「勸一勸吧,勸不住再想別的辦法。」

    趙大喜起身同時生平第一次覺得,他的寬厚肩膀也有快抗不住的時候,現實面前他的腰桿也有挺不起來的時候。任他再精明厲害在不忠和不義這樣兩難的選擇面前,也難免有點焦頭爛額。

    剛洗了個澡要上床睡覺了,林海草突然在外面敲門:「心潔來了,好像有很緊急的事情要找你。」

    趙大喜剛開始還沒在意,直到在客廳裡見到了臉色陰沉的安心潔,才知道好像他有大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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