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獨領風騷
第二天早晨跟雷永強兩個人一起去省委報到，剛坐進車裡雷永強揉一揉發酸的眼睛，一臉的疲憊。
趙大喜扭頭看他一眼，隨口開個玩笑：「老雷，你不是昨天晚上一夜沒睡覺吧，把女朋友接來了？」
雷永強被他取笑後，稍有些尷尬：「我哪還有心思跟她接來，看了一晚上高盛最新發佈的中石油h股研究報告，又在高調唱空中石油h股只值四塊錢港幣，這幫孫子真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趙大喜這時候已經不是那個對股票期貨一竅不通的農民了，也知道唱空吸籌在唱多獲利的一貫伎倆。正開著車也沒在意，他眼下能做的十分有限，他控制不了國際油價也打不垮高盛，除了袖手旁觀他別無選擇。
開車上了高速公路，又隨口說話：「人家這叫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雷永強聽到不以為然：「怎麼會是願者上鉤，這叫人在曹營心在漢，要是上頭有一天突然回過神來，只需要查一查中石油中石化甚至國務院高參們，有多少高管的老婆孩子是拿美國綠卡的，查一查也就一目瞭然了。」
趙大喜被他說到哈哈大笑：「老雷，你這個人就是這點不好，你說的什麼大實話？」
雷永強也乾笑兩聲，再歎口氣：「再這樣下去，趙總，中國人真要養活全世界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也不在意，雷永強算是這時代少有的業界精英，研究了一輩子經濟的真正專家，趙大喜經常琢磨著身邊有此人相互真是天意，平時也總愛跟他閒聊，在車裡胡說八道一通很快到了省委。兩個人在停車場分開，雷永強要去見段書記，趙大喜要去跟政府採購團會合。
剛出了停車場，雷永強眼神稍有些糾結，還是小聲嘀咕：「趙總，我怎麼覺得風向有點不對，鄭主任昨天又給咱們發了一份傳真過來，我昨天晚上仔細研究過了，根據我的估計幾大高盛系國企跟高盛簽下的對賭合約，總額很可能已經接近三百億美金……趙總，我總覺得心驚肉跳，可能要出大事了。」
趙大喜也被他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高盛想在中國幹一票大的，不可能吧，老亨利鬧的再凶他也要顧忌到上面的感受吧？」
話一說完自己也知道錯了，老亨利根本不需要顧忌到上面的感受，還是那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家只需要顧忌白宮和美國國會的感受。被老雷一提醒還真是嚇了一跳，三百億美金的對賭合約，這已經超過了商業合作的範疇，如果雷永強的估計屬實，這就是明目張膽的洗錢。
心裡隱隱有點明白了，如果不是他把鄭石安插進了國資委，每次都能提前拿到絕密資料，身邊又有雷永強這樣見識卓絕的內行專家，也覺不可能被他一個民營企業家，知道這些駭人聽聞的內幕。趙大喜越想越覺得可怕，很可能陰差陽錯被他和雷永強，覺察到了天大的秘密。
想了一陣還是打起精神，小聲問道：「這個事情你有沒有證據？」
雷永強眼神也很虛弱，連聲咳嗽：「趙總，要是能被咱們拿到證據，高盛還能在中國騙這麼多年？」
趙大喜又在心裡大罵自己愚蠢，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留下證據，自己這問題問的確實愚蠢。
想了一想還是小聲吩咐：「沉住氣，三百億美金一兩個月內也洗不完，一切都我回來再說。」
雷永強深一點頭兩個人又嘀咕幾句，才互相招一招手各自走開，趙大喜心裡是最複雜的，這件事情是歷史上絕對沒有發生過的，弄不好還是因為他的出現，才逼迫高盛狗急跳牆，提前撕破偽善的嘴臉，也代表著從這以後，歷史已經被他改寫的面目全非，而他也已經基本喪失了先知先覺的優勢，一切全得靠他自己了。
他是極其強勢的人很快打起精神，雖然歷史已經被他改寫了，但是一身的能耐還在，心裡大叫一聲放馬過來吧！正想到咬牙切齒的時候，面前一張俏臉逐漸放大，沈秀琴在他身前三步外出現，正在睜大眼睛觀察他扭曲變形的大黑臉。
趙大喜還嚇了一跳，面前沈小姐微笑逐漸從嘴角擴大：「趙總，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表情，很奇怪……誰又欠了您三百弔錢？」
趙大喜是真的很尷尬了，知道一時失態落到這美女眼裡，人家已經說的很客氣了，可想而知他剛才咬牙切表情，一定很扭曲很嚇人。好在沈秀琴是很識趣的人，只是跟他開開玩笑也沒真的打算多問。
半小時後在機場，正式加入陣容強大的政府採購團，十幾家海協會理事企業組成的龐大代表團，其中不乏中遠集團，首鋼總公司，中國船舶工業集團這樣超一流的大型國企老闆，讓他這唯一的民營企業家在代表團裡面，顯得格外扎眼。身處一群身份顯赫的國企老總們包圍當中。
趙大喜心裡暗爽又有點慶幸，說是不心動肯定是虛偽，這個海協會理事的頭銜對他來說，很重要，當上了這個海協會理事對他來說，等於加官晉爵跳了一級，在全國這麼多家民營企業裡面，北山集團隱有獨領風騷的勢頭。
這天下午在香港轉機的時候，特區政府組織了一個小型的歡迎儀式，百人規模的龐大採購團裡面。只有趙大喜一個人又享受到獨一份的禮遇，被律政司長納蘭雄和李嘉誠的私人保鏢請到機場貴賓侯機樓秘談。十幾個身份顯赫的國企老闆，遠遠看著並肩走在一起，舉止言行都很親密的趙李三個人，目光灼灼心情可想而知。
有人不滿有人羨慕，也有大度一點的，覺得人家是廣東的企業又在香港上市，自然跟特區政府有一層特殊的關係，這也沒什麼好眼紅的。趙大喜有李嘉誠這樣的人陪伴左右，心情自然是很爽快，倒也懶的去理會旁人的看法。
跟李嘉誠聊一聊百姓連鎖即將公開的第二季度財務狀況報告，跟納蘭司長聊一聊他的漂亮女兒，自覺得人生在世活到這個地步，也真不冤枉老天爺讓他趙某人重活一次。在貴賓侯機樓裡面坐到下午三點，才跟團動身去台北。
這天晚上飛機在台北落地，國民黨高層幾乎全員到齊，跟未來的台灣領導人馬英九握了個手，趙大喜細看小馬哥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儒雅風度的舉止，心裡又是一陣油然自得，這時候的小馬哥還只是台北市長，在他堂堂大陸首富趙總裁面前，也真是得低聲下氣裝一裝孫子。
本來是和和氣氣一片融洽的氣氛，哪知道半小時後在新聞發佈會現場，大批媒體記者尤其是財經類雜誌報紙的記者，仍下十幾個本該是焦點的國企老闆，一窩蜂的圍到北山集團趙總身邊，把趙總身邊擠的裡三層外三層，閃光燈麥克風大小炮筒對準了趙總一通猛拍，尖銳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拋了過來。
財經記者的問題，大多還是圍繞著北山集團投資部，跟高盛新加坡公司之間的國際官司，倆家公司之間的官司最終以和解收場，也真是讓人霧裡看花看不太懂。這消息在國內還可以靠宣傳部門封殺彈壓，大小媒體集體失聲，到了台北人家哪會理會你的封殺，好不容易在機場逮到了北山集團的大老闆，總要問個清楚明白。
趙大喜這次來台北本想低調一點，哪料到人剛下飛機就寸步難行，面對台灣同胞的熱情還真有點招架不住。
有一些綠營的記者根本就不懷好意：「請問趙先生，北山投資在新加坡最高法院宣判前一星期，突然宣佈跟高盛達成和解，是不是因為你受到了來自**政府的壓力。趙先生，是不是大陸政府強迫北山投資接受和解？」
這要命的問題一拋出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一些第一次來台北的國企老闆，已經嚇到腿肚子發軟了，第一次見識到台灣記者的犀利。連沈秀琴也嚇了一大跳，想擠進人群偏偏寸步難行，萬眾矚目下趙大喜心裡反倒暗爽，心裡暗讚還是台灣同胞敢說真話，這問題問的真是犀利。不管怎麼樣面子上的工夫還是要做一做，這問題也把他陷入兩難境地，拒不回答更不行，以台灣媒體的一貫風格，他要是回答的稍有半點猶豫，恐怕謠言就該滿天飛了。
也就是趙大喜反應的快，很嚴肅的回答：「北山投資是一家專業的投資機構，和解是我和投資部同仁共同做出的決定，並不存在你所說的政府行為。」
這麼漂亮的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心裡大叫救命趕緊找保安把趙總護送走吧。
記者的問題又接連拋了過來：「請問趙先生，傳言北山投資和高盛的和解金額高達兩億美金，屬實嘛？」
趙大喜在問題面前瀟瀟灑灑，大嘴一咧露出瀟灑笑意：「我認為你的問題，北山投資跟高盛和解的具體金額，已經涉及到北山投資的最高商業機密，這位漂亮的記者小姐，我是不是該懷疑你發問的動機？」
這更漂亮的話說出來，招來現場大群記者善意的哄笑聲，發問的女記者反倒鬧了個大紅臉。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拋了過來，趙大喜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現出極高超的外交素養，把自己的好口才發揮的淋漓盡至，問題回答的滴水不漏。
趙大喜心裡仍是有很爽快的成就感，上輩子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侃侃而談的外交官，經常對著鏡子練習自己的口才，還被爸媽當成神經病看。這輩子不經意間在這個場合，終於有機會圓了一回外交家的夢。誰也沒料到採購團一到台北，所有人都被冷落了，就只有趙大喜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趙大喜也真沒料到，才剛下飛機就把採購團的風頭全搶過來了，轉念再一想倒也並不覺得意外，人家台灣的報紙只關心發行量，電視台只關心收視率，誰管你是不是在國內可以呼風喚雨的國企老闆。人在機場連著回答了十分鐘的問題，幾乎把採訪現場變成了他的小型記者見面會。
十分鐘後所有人才如釋重負，大群保鏢把趙大喜簇擁起來送進車裡，直接送去採購團入住的酒店。跟團採訪的本地媒體記者一哄而散，紛紛上車跟在趙總車後，組成長長車隊一路跟到酒店。趙大喜人在車裡，回頭看看身後壯觀的景象，忍不住擦一把額頭上的熱汗，真招架不住台灣同胞的熱情。
坐他身邊的沈秀琴突然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隨即覺得有失體統趕緊收起笑意，重新一本正經的坐好。趙大喜也不自覺的衝她露出一個真心苦笑，又把身邊美女逗的忍不住笑，捂著小嘴偷偷笑了一陣，把跟車的保鏢都笑的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怎麼的，沈秀琴說話的時候似乎心情很好：「趙總的口才不當外交官，真是太可惜了。」
趙大喜哈哈一笑刻意嚴肅下來，擺出一副儒雅外交官的架勢。
笑意在沈秀琴潔白的嫩臉上逐漸擴大：「現在不像了，現在象山大王。」
趙大喜又哈哈一笑知道他這副長相，當外交官是不太可能了，說說笑笑之間車裡氣氛融洽起來，連隨車的兩個保鏢緊張的聲色都輕鬆不少。趙大喜看著面前美女笑顏如花，突然這一回，這美女笑意真心了不少。
在保鏢嚴密保護下住進酒店房間，海協會張主席也跟了進來，也心服口服伸一個大拇指過來。
張主席也擦了一把汗，忍不住由衷誇獎：「秀琴總說趙總口才了得，見識了，萬幸沒出什麼事情。」
趙大喜隨手脫掉外套，也半開玩笑的輕聲笑道：「張主席，不會怪我搶了風頭吧。」
一句話又說到張主席和沈主任呵呵一笑，張主席呵呵笑了兩聲，從口袋裡拿出兩片降血壓的藥，趙大喜強忍心裡強烈笑意，看著沈秀琴一臉關切倒杯水給他。這一回突發事件，也真是把這老頭嚇的夠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