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報應不爽
黎倩可能也聽不懂這些官職，可她就是聽的饒有興致，也可能是趙大喜說話的神態打動她了，讓她對這個「身具異相」的男人，多了一重異樣的觀感。轉眼到了清晨七點，賭桌上李漢生終於頂不住了，打個哈欠被身邊人扶進客房裡休息去了。
一份貴利公司的借據也擺在趙大喜面前，上面簽有李漢生的大名。
趙大喜看著面前的罪證，稍一沉吟還是再說聲：「謝謝。」
黎倩嫣然一笑，輕聲說話：「我們這裡有我們的規矩，我們有責任保護客人的**，所以這份借據你不能帶走，我可以拿去幫你複印一份……還有賭場裡面是不允許拍照的，但是可以從外面拍。」
趙大喜心裡滿是感激，知道人家也有人家的規矩，絕不會因為他一個人就破壞了規矩，人家肯通融已經很給面子了。片刻之後借據複印件送過來，趙大喜小心的收好，黎倩也讓手下人把原件收好，又衝他送過來一個溫順的微笑。
趙大喜也知道一千萬對李漢生秦中來說，也算不上什麼滅頂之災，頂多是在來往發票帳目上做一做文章，幾天時間就抹平了。但是手裡有了這份拮据複印件，結果當然就完全不同了，可以想像到李漢生的下場該有多淒慘。
下午一點，李漢生秦中從十六浦酒店出來，一幫人行色匆匆趕去港澳碼頭。
黎倩早找來了一個專業偷拍的狗仔，衝著他們卡嚓卡嚓一陣亂拍，從酒店門口一路跟拍到港澳碼頭，用完了四個膠卷。趙大喜把膠卷底片接在手裡，也沒料到事情會辦的如此順利，有黎倩幫忙，輕易就掌握了李漢生秦中的生死。也等於九姑娘還了他一份天大的人情，要沒有之前他的救命之恩，換個人來人家也未必肯破例。
凡事總有前因後果，趙大喜心生感慨還是好心有好報，要不哪天晚上冒險出海，也不會有今天這麼大的收穫。他對黎倩心存感激，總覺得應該送人家一點什麼，苦於來的太匆忙沒準備禮物。
黎倩又睜大眼睛看著他，好奇問道：「趙先生，還有事嘛？」
趙大喜呵呵一笑，也就豁達起來：「我在想這次來的太匆忙了，沒帶禮物，下次我一定補上。」
黎倩不自覺的抿嘴一笑，也大方起來：「好的，我記得了。」
趙大喜左右呆在澳門也什麼事情，也差不多該走了，這次來了一趟收穫不少，早心滿意足了。
臨走之前，那黎子燦還有些不捨得：「你們下次什麼時候來？」
趙大喜倒已經適應了他沒頭沒腦的說話方式，因為黎倩很有好感，對這個小子也就有了好感。他性格本來就豁達，找紙找筆寫下地址電話，塞進這年輕小伙手裡，邀他有時間來臨海玩吧。黎子燦一下就高興起來，很小心的把紙條收好。
身邊小董嘿嘿的笑：「小子，我教你那兩招要認真的練，別忘了。」
黎小姐抿嘴一笑嬌媚的橫他一眼，把小董頓時迷的頭重腳輕，阿燦卻煞有其事的擺了幾個近身格鬥的架勢，一看就知道是小董教的。趙大喜心裡好笑，知道在這澳門小伙心目裡，大陸的武警總隊可是個很神秘的所在。
兩個人坐下一班船，悄然離開澳門，小董看著岸邊俏麗的黎小姐，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趙大喜趕在他說怪話之前狠踩一腳，然後才堆裡笑臉衝著岸上黎小姐擺一擺手，心裡盤算著下一次來，帶給她什麼禮物好呢。
同一天晚上，張漢的辦公室。
周天慶瞇起昏花老眼，看一眼收據也嚇了一跳：「一個晚上輸了一千萬？」
趙大喜欣然回答：「看清楚，這是跟高利貸公司借的一千萬，秦中和周漢生，一天兩夜輸了三千萬……人民幣。」
周天慶大吃一驚說不出話來，張漢也氣到破口大罵：「這兩個王八蛋，一天兩夜輸掉了一個百姓超市！」
周天慶呆了一陣，也慘笑出聲：「也等於北山市前年的財政收入。」
這話的也挺公道，北山市在臨海水產發跡之前，一年的財政收入也不過就是這個數吧。趙大喜當然清楚本來是輸不到這麼多的，這也是黎小姐讓人「特殊關照」的結果，這就是朋友多的好處了。
周萍就比他們細緻多了，皺眉拿起收據照片看了兩眼，仔細檢查過後發現證據確鑿，周副檢察長眼神也是一黯，心裡自然有莫名的氣氛。在場都是手握大權的國家幹部，也都有正義之心，看到這種事情自然格外憤怒。周萍臉上閃過憤怒表情，信手把收據和照片都收進公文包裡，這兩個如此猖狂的賭徒，是讓周副檢察長動了真怒。
收好之後，周副檢察長又冷聲說話：「大喜，你去打電話把三原經偵隊那個陳隊長找來，我想跟他談談。」
趙大喜趕緊點頭，抓起手邊電話把陳隊長找來，這回是人證無證都確鑿了，無可抵賴。看樣子周萍是打算親自出面告一狀，誰也沒料到她這一狀，一下就告進了中南海，連趙大喜再也不敢小看她，這才知道這北大才女的能量，原來也是不簡單的。
看她以前不顯山不露水的，很低調話也不多。這回動怒才知道她不但有新聞界的朋友，還有個大學同學是在中南海秘書局工作，而且官職還不小。專管坐在辦公室裡篩選下面來的信件，然後拿給領導們看。
趙大喜這才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裡大叫僥倖，幸好周副檢察長是自己人，不然恐怕連睡覺也睡不好了。也多虧了把她的忠告放在心裡了，絕不去碰職務犯罪這根高壓線，當真惹惱了周副檢察長，秦中周天慶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反面教材。
這幾天趙大喜也沒閒著，把兄弟叫齊進三原市，軍車警車在三原市政府門前招搖過市。秦市長大吃一驚躲在窗後面往樓下看，趙大喜手搭往上面看，正好隔著窗戶跟他看了個對眼，秦中嚇了一跳趕緊閃走，臉色一寒抓起桌上電話，找人護駕。
趙大喜早知道中紀委的調查組已經在路上了，提前一步來出口氣。
眾兄弟左右開路闖進東官市政府，裡面人看見一大幫穿軍裝的闖了進來，也不敢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進了市長辦公室。趙大喜使個眼色有人把門一關，隨手拉開一把椅子，大咧咧坐到秦市長對面，市長辦公室裡只有兩個秘書，還有秦市長在場。
秦中驚到臉色慘白，大聲的呵斥：「趙大喜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這裡是三原，可不是東官市。」
趙大喜也不介意，故意往他身後看一眼，然後笑一笑：「你別緊張，我是給你報信來的，你和李漢生去澳門賭錢的事犯了……快跑吧，上面的調查組明天上午就到。」
秦中嚇的猛的跳起來：「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去澳門……賭過錢的。」
趙大喜隨手拿出大堆的照片，瀟瀟灑灑往天上一灑，大堆的照片飄飄忽忽往四處散落。房間裡兩個秘書忍不住睜大眼睛，從地上撿起幾張看了幾眼，同時縮一縮脖子，照片上的人是秦市長不假，背後是澳門的大賭場也不假，秦市長被幾個人簇擁著，剛從十六浦賭場裡出來，也不假。
秦中臉色終於刷白，方寸大亂：「不許撿，不許看！」
他這幾天也在擔驚受怕，突然被趙大喜找上門來，一下子急眼了說話就有些衝動，斯文掃地不說，連形象都有些淒慘了。趙大喜心滿意足，再欣賞過他精彩的反應後拍拍屁股，領著眾兄弟揚長而去。
趙大喜走了，秦市長臉色由慘白轉為陰沉：「出去！」
兩個秘書不敢招惹他，只能頭低低的推門出去，外面走廊上早招來無數看熱鬧的，紛紛探頭探腦往市長辦公室裡面張望。一小會時間三原市政府裡就轟動了，紛紛議論著秦市長去澳門賭錢的事情犯了，紀委調查組已經在路上了，明天就到。
秦中勉強控制住混亂的大腦，抓起桌上電話往北京打，一個電話打過去，一顆心更是冰涼的，李老家裡的電話打通了，接電話的不是李家人，是紀委的人，還質問他是誰，打這個電話有什麼企圖。
秦市長驚醒過來慌忙扣上電話，心臟一陣亂跳過後，眼神終於轉為絕望，想站起來卻發現手腳都已經不聽使喚。突然又打個哆嗦，知道趙大喜也沒安什麼好心，從現在開始到明天上午調查組來，這段時間才是讓他最痛苦的。
他現在還是三原市長，卻已經身敗名裂，還不如不讓他知道這個消息，可能還好受一點，接下來漫長的一夜對他來說，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過，還不如直接槍斃他比較痛快。他這時候知道了趙大喜的手段有多毒辣，故意讓他提前一天知道這個消息，讓他多受一點煎熬。
片刻之後有人大著膽子推門進來，小聲說話：「秦市長，姜書記請你過去一下。」
秦中終於崩潰，抓起桌上幾份紅頭文件狠狠砸過去：「滾！」
來報信那位趕緊滾出去吧，看這架勢是真的了，三原市政府傳的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指著市長辦公室指指點點，議論幾句閒話。原來預定要召開的會已經都取消了，都過了夜裡十二點了，秦市長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突然有人大吃一驚，秦市長該不會想不開，尋了短見吧。叫來幾個門衛上去看看，隔著門縫往裡面看一眼。
門衛匆忙從樓上下來，煞有其事的搖頭：「沒事，秦市長坐著發呆呢。」
早就過了下班時間，還是有不少好事之徒捨不得走，不想錯過這麼一場精彩的好戲。都凌晨兩三點了還有不少人，在市政府樓下圍成一團，議論紛紛秦市長這一回，是不是還能抗過去。
也有消息靈通的人，說的有模有樣：「秦市長這一關難過了，我跟你們提一個人，知道東官市有個趙大喜嘛……」
周圍人聽的饒有興致，小道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對外人來說這不是茶餘飯後的閒話，對秦中來說，這是他官場生涯裡最難熬的一夜，也是最後一夜。這時候趙大喜正在車裡閉目小睡，這幾天連著都沒睡好，也不想睡，也不想錯過了明天上午一場好戲，也不想讓秦中找到機會跑了。
第二天清晨，調查組到了廣州。
一個電話打過來，就近派了東官市公安局大隊人馬開進三原市，先把三原市公安局大大小小的頭頭控制起來。東官市檢察院也同時接到命令，奉命進駐三原市政府，對秦中正式展開調查。
這天早晨，三原市委姜書記，在一幫檢察人員的陪同下，去敲秦市長辦公室的門。
姜書記也不敢怠慢，敲了幾下門，沉聲打個招呼：「老秦是我，你把門打開。」
裡面半天沒什麼動靜，姜書記稍一猶豫壯著膽子，一推門發現門沒鎖只是虛掩著。
一群人排隊進了辦公室，秦中還在椅子上坐著，有些茫然的抬頭說話：「噢，老薑啊……我沒事，一會你負責組織開個會吧，這次的文件精神，咱們還是要抓緊時間學習一下的嘛，不好耽誤。」
姜書記在內所有人同時心裡發毛，也真不知道這一夜他是怎麼過的，只聽這說話口氣就知道，這人已經有點刺激過度，精神根本就是不太正常了。
姜書記艱難嚥了口唾沫，突然嚇的連連後退，像見到了鬼：「老秦，你的頭髮……怎麼回事。」
一幫東官市檢察院來辦案的，這才覺察到一夜之間，秦中頭髮居然禿了一半，從中間開始禿頂已經蓋不住了。突然有一個女同志抬起腳來，突然發現腳底下踩著一小塊黑頭髮，像是從頭上剛剛揪下來的，把個女同志嚇的驚叫一聲慌忙後退。
只有那秦中還沒察覺，還和氣的問：「同志，你怎麼了？」
房間裡所有人臉都刷白了，身上汗毛刷的一下就豎起來了，如避瘟疫趕緊後退幾步，心裡毛骨悚然再也說不出話來。也有秦中以前在東官市的老部下，臉上露出不忍神情，又忍不住憑空打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