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山村少年()
蕭條的初秋薄暮,清溪水冷,蘆花飛絮,黃葉飄墜,寒鴉噪林,黃昏的夕陽,給大地抹上了一筆憂鬱的色彩……
遠處。飄來一縷愁怨而低徊的蕭聲,在這苦澀的黃昏夕照裡,散播,如泣如訴,令人聽來,柔腸百結。
循著簫音尋去,隱約可見,在一株枝葉禿落的大樹旁,有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孩子,正在吹弄著一管綠色的竹簫。
秋風瑟瑟中,這孩子卻僅穿著一件樸素裌衣,樹上的幾片枯葉隨風飄落,一切都是顯得如此與平靜安詳。
歇時,那孩子停止了吹簫,將頭輕輕的抬起,他那張清秀俊逸的面龐,散發出一種逼人的光輝,令人懷疑,這世上竟有如此面目姣好的孩子?
他有著黑白分明的雙眸,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雙眉斜飛入鬢,厚薄適中的嘴上面。有著一隻挺直的鼻子,偶爾一笑,如春花初放,綻露出一列如編貝似的牙齒,使人只覺得這孩子美極了,美得,毫無瑕疵。
但是那雙如朗星也似的瞳眸中,卻有著一股冷冰冰的光芒,而且眉宇嘴角,彷彿含蘊了一些超出他年齡的世故之態……
此時,他凝視著天邊的餘暉,意態落落的站了起來,輕輕的向前走了幾步,張開雙手,感受著這秋風扶臉帶給他的那一絲涼爽之意,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但卻笑得如此真摯,好似天下之大,只有現在的這一絲平靜,才能予他以心靈深處最大的慰藉!
「凡兒,凡兒——」晚風中,忽然傳來幾聲蒼老而微顫的叫喊……
「爺爺,我來了!」孩子一聽這聲音,立即高聲的答應著,急急的收起竹簫,消失於蒼茫暮色中。
天更黑了,陣陣的寒風,額得分外淒涼,一條黃泥小道上,蠕動著兩條人影。
那老人緩緩移動著顫巍巍身軀,輕歎一聲道:「唉!凡兒不知不覺你都已經十八歲了,而爺爺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你是不是還在惦記著父母的死呀?」
「爺爺,你的身子骨硬朗著咧,以前的事就別在提了!」陳凡嘴裡雖然是這麼說,可是一路上,思緒還是不由的回到小時候的一些場景…………
「災星,打倒災星!」
五個六七歲的幼童,將一個約七八歲的幼童,按在地上,就是一陣的拳腳。
只見被打的幼童生得唇紅齒白,豐額廣頤,鼻若懸膽,目如點漆,肌理白潤,一看就知道是一個聰慧絕倫的小可人兒。
陳凡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稱自己為災星,而且還要欺負自己,不過他卻沒有還手,因為爺爺說過,不能隨便打人,所以陳凡只好一聲不吭的躺在地上,用手護著自己的要害之位。
「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只見從村口傳來一聲老人叫罵聲,一個背上背著個藥籃子,一身樸素的衣著,兩鬢染霜的老人,手裡正揮著一把小藥鋤向村口這邊趕來。
五名小孩見老人如此的架式,如同驚弓之鳥,一哄而散的消失在這村口。
「這群兔崽子,別讓我在看到你們!」老人氣極的對著那還沒跑遠的小孩們大聲喝道。伸手扶起地上的陳凡,幫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關心的說道:「凡兒,沒事吧?」
「沒有,爺爺!」年幼的陳凡搖了搖頭,問道:「爺爺,為什麼他們都叫我災星?」
「唉——」見陳凡又問起這個問題,老人不由的歎了口氣,雙眼帶著慈祥的目光道:「凡兒,小孩子不懂事,你別在意這群小王八蛋的話,我們還是回家。」
「嗯!」陳凡見爺爺還是以往的回答,也就不在多問。
當時年紀還小的陳凡,並不明白災星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他知道了!也知道了為什麼村裡的人,都稱他為災星。
剛出世,母親就因為生下他,死於難產。父親也因為母親的死,終日以酒度日,沒多久在一次醉酒不小心跌入村口的一條小河裡淹死。
只是短短的一年時間,因為陳凡的出生,原本相親相愛而又幸福美滿的兩口子,就這麼的消失在人間,只留下剛滿一歲的他,在這老人的照顧下慢慢的長大成人。
老小二人慢慢的走到了村子裡一間偏僻的房前,推門而進,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很濃的藥草味,陳凡打開屋內的燈,只見房子裡的正牆上擺放著一個老式的中藥櫃子,還有一張簡單用來為病人看病的診桌。
「爺爺,你先在這坐會,我去做菜!」陳凡將爺爺安頓在飯桌旁,逕自向廚房走去。
一會兒。
簡單的二菜一湯就端了上來,菜香撲鼻,陳爺爺聞了聞菜香道:「凡兒,你的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
「呵呵,爺爺,你就別取笑凡兒了。」陳凡為爺爺盛好飯,接著就坐在爺爺的對面,開始用起餐來。
「爺爺,來吃塊肉。」
「凡兒,我自己動手就好了,你吃…」
「…………」
一老一少,簡單的二菜一湯,藜漫著溫馨的氣息——
很快兩人就吃完了晚飯,陳凡開始收拾起來,這時只聽陳爺爺指著放在診桌旁裝滿著各種草藥的藥籃子,道:「凡兒,一會收拾完了,記得將籃子裡的草藥都倒進廚房的大陶藥瓷罐裡。」
「我知道了爺爺。」
陳凡很快就收拾好,拿起藥籃子就走進了廚房。
若大的廚房中央放著一個巨大能容二人進去的大陶瓷藥罐,罐裡注滿了已經開始冒著熱氣的清水,下面還有生著火在不停的為藥罐裡的清水加溫著。
陳凡先試了下水溫,感覺合適後,才開始分批熟練的將草藥放進大陶瓷藥罐子裡。
等將藥草全部放入藥罐,過了大概五分鐘,一股藥草的清香氣息,充斥著整個廚房,這時只聽身後的陳爺爺這時才開口道:「凡兒,今天是你最後一次泡這些草藥,往後就不需要在泡下去了,快點脫衣服進去吧!」
「嗯!」陳凡很快便脫光了身上的衣服,跳進了這個大陶瓷藥罐裡。
等到陳凡進陶瓷藥罐裡,陳爺爺幾步就走上前來,不停的添加柴火,只見火勢熊熊。
藥罐裡的藥水,初溫到高溫,高溫到沸騰。不時冒出氣泡,而陳凡卻全身浸在水裡,如果是讓外人瞧見,還不嚇個半死。
整整沸騰了半個鐘頭,老人這才將火勢減弱。
接著陳爺爺的雙手很有規律的不停拍打著陳凡的全身,只見陳凡的全身肌肉繃緊紅如櫻桃,一股股白氣正由那些穴道和毛孔中徐徐吐出,尤以頭頂「百會」穴為最大。
陳爺爺看到這個樣子,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停了下來,只見陳爺爺原本紅潤的臉容變得蒼白了起來,額頭上泛起無數的汗珠。
擦了下額頭的汗珠,陳爺爺站在一旁看著罐中的陳凡,不久,白氣吐盡,只見原本還是綠油油的藥水,開始慢慢的變清澈了起來。
等到藥水完全變得清澈見底的時候,陳凡的皮厝也由紅色轉為淡紅色,漸漸再轉為正常之顏色。
「呼——」藥罐裡的陳凡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看到臉色蒼白的爺爺,連忙攙扶,關心的道:「爺爺,你沒事吧?」
「沒事!」擺了擺手,接著示意陳凡出來穿好衣服,陳爺爺這時才開口道:「凡兒,我用七十二式先天推拿手法拍遍你全身各個穴道,又用這一百零八種藥草調和而成的藥水,洗你全身,算算日子也已十七年了,還好你沒有讓我失望熬了過來。」
陳爺爺頓了頓又道:「這些方法是我從一本古時候的醫書上所得來的,你可知道爺爺已經將你的身體培養得超乎常人。」
「額?」陳凡有些不明白爺爺話裡的意思。
「呵呵,現在說你也不明白,還是讓你自己慢慢去體會吧。」陳爺爺笑了笑便離開了廚房。
將身子擦乾淨,陳凡接著就把衣服穿好,這藥水他都泡了快十八年了,可是也不見得有什麼超乎常人的好處,除了身體從來沒有生過病,力量比一般人要大外,他還真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穿好衣服的陳凡把廚房重新收拾了一遍後,便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休息,才剛走沒幾步,他隱約聽到張大叔與張大嬸交談的聲音。
「小順,功課都沒做完,就想看電視,快回房做功課去!」
「孩子要看電視,你就讓他看好了,這麼凶做什麼?」
「一天到晚都是你這婆娘,都把他給寵壞了,期未考試他可是全班倒數第四!」
「…………」
這到底是怎麼一會事?張大叔家離他這將近有五十多米遠,可是為什麼能聽得如此清楚?
睜開雙眼,陳凡只覺得眼中所看到的東西,都似乎變了模樣,房間內各種顏色都鮮活起來,似乎連燈光都有了流動般的質感。
就連屋外原本漆黑一片景象,在他眼裡十米距離內的東西都看得一清二楚,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現象。
甩了甩頭,陳凡只見眼前的景象又回復了正常,耳邊也沒有了張大叔與張大嬸的聲音。
難不成剛才的全是幻覺?
「……你可知道爺爺已經將你的身體培養得超乎常人。」腦海中忽然浮現爺爺剛才所說的話語。
莫非——
陳凡再次的靜下心來,靜靜的聆聽著四周的聲響,可是耳邊除了蚊蟲張翅、蠕動的聲響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更別說遠住在離他五十多米外張大叔的聲音。
慢慢的睜開雙眼,看向屋外,星光下模糊不清的景物,依舊是模糊不清,並沒有剛才那種清晰可見的景象。
一連試了好幾次,陳凡都想重新體會先前那種微妙的感覺,可是卻什麼也感覺不到。
搖了搖頭,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陳凡也沒有去多想,回到房間和衣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