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麗的痛,安傑能感受得到,他也在痛,一直在自問,為什麼這樣的事要發生在自己身上,為什麼心愛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明明可以將他擁入懷中,卻要傷害她。
安傑無法正視薇麗,就怕看一眼就忍不住將心底的話都說出來,而且更清楚,就算自己說了,薇麗也不會相信的,她從小就受到光明教會思想的灌輸,一直對這個長大的地方充滿了感情且深信不疑,很難被改變觀念,在她眼裡黑暗武學統統都是邪惡的,誰練了誰就是走錯了路。
所以安傑不想多說無謂的話,以免和薇麗產生更大的矛盾和爭執,這樣兩個人之間的裂痕會愈來愈大。
然而薇麗也敏銳察覺了異樣,問道:「安傑,你騙我的?是不是?」
安傑只是搖搖頭,他甚至連回答都覺有些乏力,好像身上被一座沉甸甸的山壓著,好累,真的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覺,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從未來過光明教會,也從未認識過一個叫薇麗的少女。
然而薇麗生平第一次,臉上出現了很認真的神情,一字一頓道:「安傑,你騙我?你每一次騙我,都會不敢看我?」
聞言,安傑心中一陣激盪,過往的一幕幕統統浮現在腦海,全是薇麗的一顰一笑,佔據了他的世界,剛剛堅定下來的心,突然被一股溫暖的力量給軟化。
這一刻,安傑已經頭腦發熱,什麼也不去考慮,就想把整件事都說出來,然後不管薇麗接不接受,都要帶她遠走高飛,有多遠就走多遠。
然而就在安傑要說出口的一剎那,好多光面教會的人氣勢洶洶衝了過來,眼中都充滿了敵意,將這個院落給包圍的水洩不通。
這些人以大祭司霍恩格為首,有些看安傑就像看仇人一樣,有些眼中充滿了惋惜之色,就像看到一個走錯路的年輕人。
大祭司霍恩格冷哼一聲,道:「安傑,你可知罪。」
「知什麼罪?」安傑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反問道:「今天是什麼風,把這麼多人都吹到了我這裡。」
神聖騎士團團長艾格林寒聲道:「安傑你少裝蒜,你練了黑暗的武學,就是觸犯光明教會的禁忌,按照光明教會的法典,任何光明教會的人練了黑暗武學,都要受到嚴懲。」
聞言,安傑立刻攤攤手,回道:「這麼危險,那我現在退出光明教會,就不算觸犯光明教會的禁忌了。」
「我呸,你以為光明教會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很多對光明教會死忠甚至是狂熱份子,忍不住咆哮了起來,勢要聲討安傑,但沒有一個人先動手,因為安傑外放的聖階之氣,讓這些人根本就接近不了。
「安傑,你以為練到聖階,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光明騎士團團長艾格林一副要來硬的架勢,但他也沒有絲毫辦法接近安傑,勉強踏前一步,又被那聖階之氣給逼退了回來。
就在所有光明教會的人叫囂著要懲治安傑,卻有沒辦法的時候,一股浩瀚的威壓,令人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在場除了安傑,都被壓得跪了下來。
教皇背負雙手,一步一步慢條細理從人群中排眾而出,老人家的相貌,並未掩蓋那份強者之態和不容挑戰的威嚴,他在安傑十步在外止住,目光肅然,凝視著前往那個氣勢上可以與自己分庭抗禮的年青人。
兩個人才剛剛對峙,薇麗就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趕緊跑過來求情:「教皇爺爺,你聽我說,安傑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才練了黑暗的武學,他一定不想的,求你給他一個機會。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讓他回頭的。」
「來不及了薇麗。」教皇語重心長歎了一口氣,突然出手如電,在薇麗眉心中一點,弄暈了這個他百般疼愛的孫女,命人小心將她抬走。薇麗如果再這樣,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維護安傑,那麼就會讓人生疑,幫人不成,反被連累了。
「為什麼?」教皇緊盯著安傑,語氣中有強烈的質問,外人聽了,一定會誤以為教皇是在問為什麼安傑要去練黑暗的武學?然而他們想岔了,教皇其實早就知道了,只是瞞著所有人,不去揭穿安傑罷了。
安傑練得黑暗義經,也是那個淵主修煉的武學,光明神一直想攻打無底之淵,所以要知己知彼,想對黑暗義經有所瞭解,所以才放任安傑去練,不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想方設法幫他掩蓋。
然而安傑今天居然主動暴露了出來,引起光明教會上上下下的公憤,紛紛要聲討他,教皇就是想遮掩也不行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必須要給一個交代。
但事態之所以會發生到這種地步,是有人在從中作梗,安傑只是釋放黑氣,引起點大的反應,但還不至於發展大這個地步,教皇可以將事態控制下來,但艾文不斷煽風點火,將人組織起來,就是硬逼著教皇對安傑動手,想要借教皇的手除去這個情敵。
現在事態正朝著艾文最滿意的方向發展,在這麼多人面前,教皇如果不嚴懲安傑,那麼就無法服眾,但如果真的那麼做的,就無法完成光明神交代的事,更是完全和思克恩撕破臉皮,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就很難想像了。
而光明教會的教眾不知道自己成了他人的棋子,只想一心一意治安傑於死地,看到教皇來了,立刻要他支持正義。
「教皇大人,安傑身為審判所副所長,深知教會法典,還去修煉黑暗武學,更是罪加一等,絕不可姑息他。」
「對啊,教皇大人,如果我們不嚴懲安傑,那麼傳出去,世上會怎麼看我們光明教會,誰會相信我們光明教會是正義和光明的。」
在場的人愈叫愈凶,其中不乏艾文安排的人,推動眾人的情緒進一步高漲,人人要教皇嚴懲安傑,弄得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
沒辦法,教皇無法退避,只能歎了一口氣,然後故作高深,質問道:「安傑,你可知錯。」
安傑不屑一笑,然後冷冷回應:「錯在哪裡?練了黑暗武學,就是壞人嗎?你們這些整天將光面和愛掛在嘴邊的人,就一定光明磊落,問心無愧了嗎?」
「安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些人本就情緒激動,再被安傑的話一激,就更加氣憤了,開始紛紛指著。
「修煉黑暗武學就是其心不正,安傑你自己走錯,還妄想顛倒是非黑白。」
「安傑,你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投身黑暗,自毀前程,我們對你太失望了。」
聽著這些人的譴責,安傑表面上不以為然,但內心卻極不平靜,有一隻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無奈和惆悵,這些人中光明教的毒太深了,心靈已經完全被蒙蔽了,認為光明教會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其中也包括薇麗。
這些人的話愈來愈難聽,安傑沒有一點生氣,反而有些同情他們,他日這些人發覺光明教會的真相,心目中的信仰崩潰,不知道精神上承受得住嗎?
也是慎重考慮過,安傑才忍住沒有和薇麗多說什麼,就怕她接受不了,反而刺激了她。
「看來今天的事很難善了了。」教皇最終決定,以穩定人心為大前提,目光閃過一絲凌厲之色,看來是要對安傑動手了。
「來吧!」安傑也亢奮起來了,他很想和在這個西雲大陸的第一人較量一番,看看彼此之間還有什麼樣的差距,也許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呢?
然而安傑想錯了,教皇聖羅德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什麼公平一戰,口中念誦著古老又晦澀難明的咒文,一聲一聲猶如猶如波濤一般震入安傑的腦海。
安傑只覺昏昏沉沉,更要命的是,體內的已經深入骨髓和五臟六腑的聖光,就像受到號召了一般,產生反應,開始蠢蠢欲動。
剎那間,安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全是體內的聖光在作祟,如果不是黑暗義經的黑氣幫忙壓制聖光,恐怕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聖光給摧毀了。
「果然,那兒灰衣女子說得沒錯,這聖光洗禮,不是為了增強人的天賦和體質,而是擔心一些人成長起來之後對光明教會產生威脅,從未起到反製作用。光是從這一點,就說明了光明教會不是那麼光明磊落了。」
「帶下去,關進大牢。」教皇一揮手,十幾個騎士就七手八腳將不能動彈的安傑給捆綁了起來,然後就帶此帶走了。
輕輕鬆鬆解決完安傑,教皇就要面臨另一個難題,就是要封鎖消息,不能讓思克恩知道,在同一時刻下令,以一個巨大的屏壁,將光明教會封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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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在暗處看好戲的黑狼冷笑道:「教皇解決了安傑,想將整個光明教會封閉不外傳,但這不是長久之計,紙是保不住火的,思克恩終於一天會知道,到時候恐怕他一定會打上門,救自己的兒子。」
「這樣一來,西雲大陸就不可避免爆發一場內戰,實力消耗,就無法阻擋我們的盟友南星大陸的遠征軍了,同樣光明教會也無法順利發動聖降天使大軍進攻無底之淵,還順便除去了一個情敵,一箭三雕,艾文你好毒啊。」
「無毒不丈夫嘛?」艾文冷冷一笑,看著他最看不順眼的人被帶走,暗暗問候,安傑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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