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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92章 天生就是大喇叭 文 / 唐川

    在李雲東看來,自己雖然跟嚴華多有一些摩擦,但也也不過是意氣之爭,算不上是什麼非得見生死的大仇。

    此時「嚴華」帶著昔日的校友來捧場,不管是好意還是惡意,出於禮貌和客氣,李雲東都不能表現得失禮,他微微一笑,對門口的「嚴華」點頭道:「會長大人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還不進來坐坐?」

    嚴芳目光定定的看著李雲東,臉上面無表情,只是與李雲東點了點頭,然後自己自顧自的進了茶樓。

    李雲東雖然見「他」意外的沒有與自己較勁,雖然態度依舊比較冷淡,但這才符合「嚴華」的性格和反應,他也沒往心裡面去,轉頭對馮娜小聲叮嚀了兩句,讓她去拿出店裡面的好茶來,今天好好招待一下自己的這些學姐學妹。

    嚴芳自己在座位上坐下後,雖然目不斜視的看著眼前的茶桌,但她的餘光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耳朵更是豎得高高的,聽著四周每一個人的話。

    她本來想今天到地三仙來,套一套小狐狸們的話,她在狐禪門潛伏了九年,自然知道這些小狐狸都是藏不住話的大嘴巴,但沒想到今天會碰到李雲東等人也在這裡,尤其是紫苑也在。

    自己這個師侄是什麼性子,她可是最清楚了,自己只要表現出半點異狀,紫苑都能察覺出來,因此她此時神經高度緊張,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

    馮娜見「嚴華」如此沉默的坐在茶桌旁,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她心中暗自奇怪,雖然她與「嚴華」的關係也不怎麼樣,但總沒有李雲東和「嚴華」之間來得那麼惡劣,而且好歹同學一場,又都是「學生會」的幹部,彼此之間有時候遇到了,客套話那還是有的。

    馮娜坐在「嚴華」旁邊,笑道:「嚴華,你今天好奇怪啊,以前看見李雲東,你可是恨不得要上去咬他一口的,怎麼今天不僅來捧場,而且還挺客氣啊?」

    嚴芳微微笑了笑,她仔細的想了想,像是在斟詞酌句,說道:「畢竟都是同學一場,哪裡有什麼揭不開的仇。」

    這句話說得馮娜笑了起來:「不錯,是這個道理!冤家宜解不宜結嘛!更何況你們之間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冤仇。」

    嚴芳笑了笑,心裡面卻暗自有些冷笑,但她目光往李雲東身上望了一眼,仔細一看後,她這才猛然發現李雲東竟然達到了完美玉身的境界,這意味著他金身境界已經登頂,只待雷劫一渡,便是在世半仙!

    一年修行到在世半仙,這也太恐怖了吧?就算是王重陽、陳摶老祖也沒這麼誇張啊?

    嚴芳心中震撼,雖然臉上絲毫不見半點神色,可她藏在桌下的手卻在微微顫抖著,這一刻,她感覺到了復仇的渺茫和絕望。

    自己的這個對手太強大了,強大到自己無論如何追趕努力都只能望其項背,恐怕只有自己的師兄王遠山才能與之相提並論。

    可自己的師兄……

    想到這裡,嚴芳便覺得心中黯然,第一次對於復仇產生了動搖,再加上這些天,她在這九年多來,第一次體會到了修行的奧妙和妙處。

    金庸的小說《笑傲江湖》中東方不敗形容自己修煉《葵花寶典》之後的感覺,說自己自宮之後按照秘法修習,煉丹服藥,漸漸明白了天地至理,明白了天下間最快樂的事情。

    雖然東方同學最後喜歡上了男人,但是他自宮之後,金庸描敘他所體會到的境界,卻的的確確是半點也沒有錯的。

    尤其是嚴芳以處子元陰之氣入住童子元陽之身,一旦陰陽結合,雙氣融為一體,新氣滋生,那所能體會到的境界,實在不足以為外人道。

    尤其是自明代之後,修行界中閹割派絕跡,更不會有女子狠心到自廢肉身,入主到一個男子的身軀中去,又更狠心的自宮修行,這實在是只有嚴芳這樣心狠手辣到了極處的女子才能做得到。

    這樣的機緣巧合,絲毫不亞於李雲東,只不過太殘忍了一點罷了。

    嚴芳這幾天修行所得所悟,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數十載的修行,尤其是自己每每運完氣後,那種暢快淋漓,森森然的快樂,實在是讓她如癡如醉。

    嚴芳知道,只要自己這樣堅持修行,不出一年,必定能憑空突破到金身境界,而且一旦突破到金身境界,自己肯定很快能突破到雷劫境界,一旦到達雷劫,那真是天地雖大,哪裡都能去得!

    可即便這樣又如何呢?自己要一年才能突破到金身境界,可李雲東已經金身封頂了!一年後,他又會是什麼境界?

    嚴芳想想都覺得打冷戰!

    一步慢,步步慢!

    而且李雲東手上那麼多法寶在手,身邊又有紫苑、周秦等人相助,自己赤手空拳,如何報仇?

    雖然自己陰謀詭計厲害,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厲害的陰謀都不堪一擊!

    這一刻,嚴芳心中惶惶然的想道:這個仇只怕這輩子是報不了了,我……還是安安心心的修行吧!把自己的實力提升上來再說吧!自己雖然有一個徒弟宋玉橋,可採蓮大會過後便失去了聯繫,而且現在自己變成這副模樣,要怎麼見她?

    嚴芳心中沉甸甸的,連一旁馮娜與自己說什麼都沒有聽清楚,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馮娜見「嚴華」沒心思說話,便也不再與「他」多說。

    跟嚴芳一起來的學生會其他校友們則沒有留意到這位「學生會會長」的異狀,他們都在興奮的與李雲東說著話,問東問西。

    李雲東被他們纏得有些頭大,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層出不窮,但好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人走進了地三仙,將他解救了出來。

    李雲東扭頭一看,卻見是張流芳正俏生生的站在門口,正伸頭探腦的向店裡面看來,這個正一教輩分極小的小師妹脆生生的喊道:「李真人,你果然在這裡呀!我之前去你家裡面,沒找到你呢!」

    李雲東雖然與正一教之間關係不好,但張流芳是少數對自己表現出善意的修行人,尤其是眼下正是過節,對方又滿臉是笑,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李雲東便是對正一教有再多不滿,也是滿臉是笑的迎了上去,他聽紫苑說過,知道這是張孔雲的弟子,同樣也姓張,是張天師一脈的血脈,只不過是庶出,雖然血統不正,但人長得漂亮,性格可喜,很討人喜歡,在正一教中很有人緣。

    由於店中有自己的校友,李雲東也沒有行道家之禮,只是與張流芳點頭打了個招呼,微笑道:「張真人你好,你可是第一次來我們地三仙吧?」

    張流芳眼珠在李雲東臉上打了個轉兒,忽然掩住了嘴,驚訝的小聲道:「哎呀,你修煉到完美玉身了呀?好厲害啊!嘖嘖,這皮膚……簡直比我還好,氣死人了!」

    李雲東啞然失笑,說道:「張真人,你來這裡,不會就是為了誇我皮膚好的吧?要不要我介紹幾款護膚品給你啊?」

    張流芳笑道:「李真人你真幽默!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特地找你來有事的啦!啊,不對,應該說,不是找你,是找紫苑師姐的。」

    李雲東笑著往後看了一眼,高聲道:「紫苑,找你的!」說著,自己便要往店裡面走去。

    張流芳見他要走,連忙伸出手一把抓去,急道:「哎哎,別走啊,我還找你有話要說呢!」

    李雲東奇道:「你不是找紫苑麼?」

    張流芳嘻嘻笑道:「那是有人托我給她轉一句話!我找你另外有事呢。」說著,她低下頭來,在身上翻出了一個本子,遞給了李雲東,笑嘻嘻的說道:「來,幫我簽個名吧!」

    李雲東啼笑皆非的看著這個:「你不怕你師父知道了說你通敵啊?」

    張流芳哼了一聲,一歪腦袋,兩個小辮子俏皮的跳了跳:「才不怕,他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他自己教的徒弟沒用,那怪誰去?」

    李雲東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這樣說自己和自己的師父,他啞然失笑,接過了張流芳的本子,說道:「那我可真寫了啊?」

    張流芳嘻嘻的遞過一支筆,笑道:「快寫啦,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李雲東搖了搖頭,接過筆,簽了兩個極醜的字,一臉無奈的說道:「不嫌難看就留著吧,嫌難看就回去燒了。」

    張流芳看了一眼,也雙眼一瞪,眼珠暴突的抬起頭來看了李雲東一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位修煉到完美玉身的大真人竟然一手字能丑成這個樣子!

    張流芳眼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識的想暴笑,但她很快忍住了,翻過了一頁紙,乾巴巴的笑道:「再簽兩個吧。」

    李雲東裝作沒看見她這副古怪的模樣,問道:「還要簽兩個?嫌我丟人不夠多是怎麼的?你要回去搞批發麼?」

    張流芳忍著笑,說道:「我拿給我兩個小師妹看,她們聽說我要來,吵吵嚷嚷著要我找你要簽名呢!」

    李雲東這才恍然,又在本子上鬼畫桃符的寫了兩個名字,然後遞了過去:「哪,一會你這兩個師妹看見我這簽名被嚇哭了我可不管。」

    張流芳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會啦,她們說來都認識你的,還是你的同學呢!」

    這一句話可頓時說漏了嘴,李雲東聽得一愣,下意識的追問道:「我的同學?你的師妹?」

    張流芳這才猛的回過神來:哎喲,該死!怎麼把鄧玉和鄧嬌的事情都說出去了,她們可是三絕陣的兩大劍魂啊,這要是讓她們跟李雲東面對面攀上交情了,那可怎麼得了?我不得被大師伯和大師姐罵死去啊?

    張流芳乾巴巴的朝李雲東笑了笑,也不敢看他,更不敢回他的話,只是扭頭朝正從茶樓裡面走出來的紫苑大聲喊了起來,她唯恐紫苑聽不見,自己又難免要多喊一句,可多喊一句,自己就會多逗留一下,多逗留一下,只怕自己剩下的那點東西就會忍不住被李雲東三問兩問給問個清清楚楚。

    張流芳雙手在嘴巴旁做了個喇叭狀,大聲喊道:「紫苑師姐,王遠山師叔讓我給你傳個話,他想見你呢!」

    說完,她像是做賊似的,扭頭就跑。

    等好容易跑出了李雲東視線後,張流芳一拐彎躲進了一個角落這才拍了拍自己胸脯,一臉慶幸的說道:「還是我老人家聰明,跑得快,我這張嘴巴夠嚴實!哼哼!」

    可她哪裡料得到,自己在正一教中號稱「大喇叭」,任何事情讓她知道了,那全教上下就都知道了,她這一嗓子喊出來,在其他人聽起來固然沒有什麼不妥異樣,可在茶樓中端坐的嚴芳聽來,卻不啻於耳旁憑空炸起了一個驚雷!

    嚴芳潛伏狐禪門中九年而不露半點聲色,以她這樣的定力,此時也不禁渾身發抖,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她心中翻江倒海,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什麼?師兄,他,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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