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四煞
蕭月生溫和的看著他,搖頭道:「憑著這些人,你們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有什麼後招都使出來罷!」
耶律玉石緩緩收劍,斜睨著蕭月生,冷笑一聲,說不出的得意。
蕭月生笑了笑:「可是我必死無疑?」
「知道就好!」耶律玉石冷笑,「噗」一口熱血終於噴出,長劍拄地,支撐著自己不倒,斜睨蕭月生,滿是不屑。
蕭月生斜踏一步,血箭射穿他的身影,落到地面青磚上,打出一片蜂窩,力道驚人。
這道血箭突兀而出,速度奇快,防不勝防,加之力道極大,換了一個人,怕是難以躲過。
蕭月生看一眼地面,搖搖頭:「還不夠。」
「嘿嘿……嘿嘿……」耶律玉石冷笑不已,身子一軟,緩緩倒下了,嘴角翹起,古怪的望著蕭月生。
蕭月生一下讀懂,耶律玉石是在說,自己死定了。
蕭月生轉向四周,似笑非笑的打量。
「二哥,好功夫!」段譽讚歎道,他沒想到蕭月生施展的竟是音攻之術,威力如此強橫。
這比起六脈神劍更加的玄妙,一個字破敵,省了無數的力氣。
蕭月生笑了笑:「三弟,音攻之術,純是以內力傷敵,比起六脈神劍來,卻是費力氣得多。」
「哦,我想也是。」段譽點頭,隨即笑道:「不過,我還是喜歡這樣,委實過癮,省事!」
音攻之術是純粹的內力取勝,而且,內力完全散開,比起六脈神劍的凝於一點,自然浪費得更多。
不過,這樣的威力,也是六脈神劍所不及,被百人所圍,貿然之下,自己唯有避其鋒銳,施展輕功,不像二哥這般威風。
蕭月生笑道:「好像我曾傳於你了,怎麼,還沒領悟?」
段譽赧然,撓撓頭。
蕭月生笑道:「這音攻之術,需得天賦,與聰明與否無關,全看對樂理的領悟,三弟,你且跟你學一學撫琴,練上一年半載,自然可以。」
段譽苦笑:「這般麻煩,我還是不學了。」
蕭月生笑了笑:「三弟你有六脈神劍,自保足矣,不學也矣,門門通,不如一門精。」
「那倒也是。」段譽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功夫,刀白鳳嗔道:「你們兩個,就是話多,這裡危險,還是先走為妙!」
段譽笑道:「娘,您就放心罷,有二哥在,他們縱使有千般鬼域伎倆,又有何懼哉?!」
刀白鳳輕哼一聲,看一眼蕭月生,抿嘴不說話。
但她的神情卻頗為懷疑,不信段譽的話。
忽然,小院牆頭探出近百個腦袋,雙眼森森,然後露出一張張弩弓,然後,他們站直,露出上半身,個個擎著弩弓,神情肅然。
蕭月生看一眼地上的耶律玉石,他嘴角帶笑,面帶譏諷,一幅你死定了的表情看著蕭月生。
蕭月生笑了笑:「這是殺手鑭?」
「黃泉路上有你做伴,也不算寂寞,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耶律玉石哈哈大笑,說不盡的快活。
武林中人,縱使再厲害,也不敢去軍營裡行刺,也無法行刺帝王,因為軍隊千人如一,能聚合起眾人的力量,縱使是武林高手,以一敵十,卻敵不住一百,能敵住一百,敵不住一千。
軍隊的士兵令行禁止,以血肉之軀築成銅牆鐵壁,四面一合攏,除非蕭月生一般瞬移,否則,終會被困死。
而最令武林中人忌憚的,就是他們的弩箭,一柄勁弩,抵得上一個暗器高手,近百人合在一起,強大的可怕。
蕭月生仍笑瞇瞇的:「那你就先走一步罷。」
說罷,他伸左手,輕輕一點,「啵」一聲輕響,耶律玉石眉心濺出一點紅,雙眼神采緩緩散去。
刀白鳳一怔,望向蕭月生,他笑瞇瞇的,臉色沒一點兒變化。
她搖搖頭,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長長歎息一聲,若非這耶律玉石,自己怕是沒這般安穩,等到蕭先生與譽兒過來。
不過,他畢竟想殺觀瀾,觀瀾殺他,也理所當然。
這其中的糾葛,實在難以道清,現在,人已經死了,再多說無益,只能悠悠歎息一聲,報以歉意,怪只怪他命不好,害誰不好,想害觀瀾,自取滅亡。
「放!」小院外傳一聲怒喝。
「嗤——!」「嗤——!」「嗤——!」
無數支弩箭離弦,劃破空氣,密密麻麻出現在空中,彷彿大雨傾盆而下。
蕭月生長笑一聲:「來得好!」
他雙手在胸前虛抱,彷彿抱著一個大圓球,這圓球彷彿越來越大,將雙手撐開,越來越開。
當一支支閃著寒光的弩箭到了跟前,刀白鳳臉色大變時,他雙手一分,彷彿圓球爆炸了。
「砰」一聲悶響,狂風驟然湧出,平地而起,呼嘯如猛虎下山。
無數弩箭被風一吹,頓時一緩,隨即簌簌落下,綠葉被秋風掃過。
「叮叮叮叮……」一連串的脆響,一支支弩箭落在青磚地上,熱鬧非常。
「放!」又一聲沉喝響起。
蕭月生雙手一揮,地上的弩箭飛了起來,化為一條龍,在週身飛舞,上下盤旋,氣勢非常。
這弩箭化成的長龍不停變化,越來越長,到了最後,首尾相接,形成一條黑色匹練,在他身邊纏成一圈。
「嗤——!」「嗤——!」「嗤——!」
無數弩箭又飛來,破開空氣,撞上了黑色匹練,叮叮作響,卻射不透,反而被吸住,融入其中,黑色匹練越發緊密。
一雙雙冷森森的眼睛露出驚愕,沒想到如此結局。
蕭月生長笑一聲:「來而不往非禮也,接我一箭!」
說罷,週身一振,青衫鼓蕩,頭髮隨著飄蕩一下,慢慢落回。
黑色匹練一震,停滯下來,隨即崩散,迸射四周,化為一道道寒芒飛了出去,隨即傳來一聲聲慘叫。
慘叫過後,小院牆上只留下了十來個人,蕭月生看著隨意一振,弩箭卻是原路返回,直接找上原主人。
蕭月生這一振之力,強橫無比,弩箭原路返回,力道遠勝射來,無人可避過,那十幾個人是運氣好,提前矮身,縮回了頭。
蕭月生笑道:「還有什麼伎倆,不妨一併使出,這些實在不夠看吶!」
段譽轉頭對刀白鳳道:「娘,沒嚇著吧?」
刀白鳳嗔道:「你這小子,就會取笑娘,閉上嘴吧!」
段譽笑道:「我看娘你剛才的臉都變了!」
「胡說!」刀白鳳明眸一瞪,惡狠狠看著他,手已經在他腰間擰了一圈,段譽呲牙咧嘴。
母子二人看起來像是姐弟,兩人感情也與常人母子不同。
「蕭大俠果然好功夫!」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隨即從牆上飄落四個老者,身穿灰衣,神色淡然。
這四個老者容貌各異,當頭一個,瘦削身材,瓜子臉,修眉俊目,神采懾人,年輕時定是美男子,迷倒無數少女。
此時的他,頭髮仍黑,兩鬢卻花白,眉宇間透著滄桑,彷彿歷經了無數坎坷曲折,鬱鬱不得志。
他身後三人,最左首圓圓胖胖,笑瞇瞇的,彷彿一尊彌勒佛,笑口常開,笑天下可笑之事。
中間一人,枯瘦身材,臉上皺紋密佈,每一條皺紋都像是刀刻在上面的,說不出的滄桑之感,比最前頭一人的滄桑又有不同,是命運愁苦的烙印。
最右首一人,身材高大魁梧,頭髮雪白,面目紅潤,光滑如嬰兒,鶴髮童顏乃最佳寫照,他雙眼明亮,炯炯盯著蕭月生,神色莫名。
蕭月生打量一眼四人,微笑點頭:「好,終於有重量的人物來到,蕭某何幸,得見高人!」
當頭的老者開口,聲音滄桑,卻透著磁性,極是好聽:「蕭大俠,你殺咱們皇帝,身為臣子,理所應當報仇,無論使什麼手段,在所不惜!」
刀白鳳看一眼段譽,使了個眼色,段譽微笑著搖頭,嘴唇翕張,在刀白鳳耳邊說道:「娘放心罷,不必我出力的。」
刀白鳳白了他一眼,心下驚異,沒想到譽兒的武功高到這般程度了,傳音入密的絕學只在傳說之中,如今方才領教。
蕭月生笑了笑:「不錯,為了報仇,確實不必講什麼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才是正經。」
他又道:「先是圍攻我,想消耗我的內力罷?……再是弩箭圍殺,想傷了我,是吧,然後你們再出手,趁機取我性命。」
「蕭大俠果然絕頂聰明!」老者輕輕點頭,微微含笑:「咱們的手段瞞不過蕭大俠你!」
蕭月生笑道:「僥倖而已,……如今我沒受傷,你們又要如何?」
「唯今之計,只有一拼,別無他途了。」老者搖搖頭,歎息一聲。
蕭月生笑了笑:「你們只是送死罷了,若是不動手,我可網開一面,放了你們,一旦動手,我不會留情,定要取你們性命的。」
「蕭大俠光明磊落,佩服佩服!」老者微笑道,面不改色。
蕭月生所以說這麼多的話,就是因為看這老者順眼,修養絕佳,殺了可惜,抱了萬一之念。
到了蕭月生如今的地步,天下間再無敵手,彈指之間可取人性命。
殺人易,不殺人難,於是乎,他慢慢養成了在殺人之前多說幾句的毛病。
「唉……,既然如此,動手罷!」蕭月生搖頭。
他轉身道:「散人,三弟,你們且為我掠陣!」
「二哥小心!」段譽笑道,拉著刀白鳳的手,退後幾步,聚精會神,想看看蕭月生施展的功夫。
四個老者緩緩靠近,站到了蕭月生的四個角,將他圍在當中,形成一個正方形,無形的氣息慢慢瀰漫開來,段譽與刀白鳳都感覺到了緊張。
「煞起!」老者覺聲喝道:「大風漫四方,遙遙星河望!」
四人腳下一飄,施展開輕功,化為一抹輕煙,四人四道輕煙,瞬間銜接在一起,轉眼功夫便看不清身影,只見一道灰影環繞蕭月生。
蕭月生微闔雙眼,身形放虛,週身放鬆,無處不是破綻,一點兒沒有提防的模樣,看起來很誘人,如不設防的城堡。
段譽凝神於目,雙眼燦然生輝,彷彿兩顆夜明珠,緊盯著四人,看到他們神情沉肅,無怒無喜,透著森嚴與冷漠。
段譽心頭凜然,這四個人顯然是殺人無數,對別人的性命漠視,對自己的性命也漠視,所以無視生死,平靜如此。
刀白鳳料峭的黛眉微蹙,隱隱擔憂,觀瀾太過托大了。
她雖知蕭月生的武功驚人,號稱天下第一,所見的到僅是當初未學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的蕭月生,見這四個老者武功驚人,頓時擔心。
「四煞結!」蒼老的聲音又響,頓時四人一閃,現出身形,腰間分別閃起一道寒光,瞬間刺向蕭月生。
四人的劍上蘊著一股奇異的力量,無形無色,看不清楚,劍尖未至,無形的力量已經刺入身體,奇寒無比,竟似生死符一般的力量。
蕭月生「咦」了一聲,沒想到這四人心法如此奇異。
轉瞬間,蕭月生了悟:這四人奔行,並非為了卻敵,迷惑敵人,而是為了運轉這奇異的心法,想必這心法需得奔行來催動。
如此奇異之心訣,蕭月生一下心動了,他沒有急著動手,滅殺四人,身形一振,青衫「砰」一下鼓起,狀似圓球。
劍上的力量擊中青衫,頓時青衫癟下去,他卻一晃身形,脫出四劍的包圍,長笑一聲:「好劍法,好內力!」
四人跟著縱出,如影隨行,四劍又至,再次圈圍他,劍上的寒意更甚,似要將他凍僵。
蕭月生一動不動,雙眼清光一閃,待四劍至跟前,他兩手一推,頓時呼嘯聲響起,洶湧的內力頓時噴薄而出,形成一道至剛至陽的罡風。
罡風之下,四柄劍來勢一緩,蕭月生身形一晃,再次脫出包圍。
「四煞凝!」蒼老的聲音再響。
四柄劍一頓,隨即舞動起來,並不攻向蕭月生,只是在四位方位舞動,空氣迅速冷下來。
轉眼功夫,空氣森寒如數九寒冬。
刀白鳳打了個冷顫,低聲道:「好冷!」
「好詭異的功夫!」段譽讚歎道。
蕭月生負手而立,微微帶笑,眼中清光閃爍,任憑四人揮舞長劍,也不打斷,想看他們究竟會使出什麼功夫。
「動!」為首的老者一喝,頓時四劍再次刺來。
這一次,周圍的空氣都成了寒氣,劍隔著很遠,空氣彷彿要結凍,將蕭月生凍住,僵住其身體。
蕭月生雙手一轉,彷彿撥動磨盤,頓時空氣攪動,呼嘯生風,彷彿寒冬的北風呼嘯,聽著就從骨子裡泛寒氣。
他長笑一聲:「不過如此,蕭某太失望了!」
盤旋的寒風中,四柄長劍一蕩,再也無法保持劍持,四人忙著握緊劍柄,抽身後退。
「砰!」蕭月生身形一晃,化為四個,分別擊向一人,四人同時飛了起來,已經中掌。
「砰砰砰砰」四道聲音響起,四人落地,寂然無聲,一動不動,已然沒有了氣息。
「散人,三弟,咱們走罷。」蕭月生看了看四人,搖搖頭,歎息一聲。
段譽讚歎道:「二哥,這四人不知出身哪門哪派,好厲害的功夫!」
蕭月生笑了笑:「是啊,武功很奇異,也不知哪門哪派,想必是問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