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試探
他神情平靜，彷彿沒看到王素照的不善。
「蕭先生，奉家師之命，特在此迎接！」王素照抱拳，沉聲道，雙眼炯炯，目光宛如實質，直刺蕭月生雙眼。
蕭月生抱拳笑了笑：「有勞了。」
既知他是林存遠的弟子，便不與他一般見識，免得損了自己的身份。
「請——！」王素照側身一伸手，肅請他向前。
蕭月生輕輕點頭，也不客氣，對朱駿與朱鳳道：「走，咱們上去，……累不累？」
朱鳳嬌笑道：「一點兒不累呀，師公，咱們可是練過功的人啦！」
朱駿忙一扯她的袖子，瞪她一眼，飛快瞥一下王素照，眼神中彷彿在說：別說大話，丟人現眼的！
蕭月生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這兩個小傢伙人小鬼大，朱駿顯得成熟一些，但畢竟還是小孩子，看起來像是個小大人，甚是有趣。
朱鳳一直在哥哥的羽翼下，從前雖過得苦，她卻沒受什麼風霜，仍是天真未鑿，偏偏又冰雪聰明，乖巧異常，令人憐愛不勝。
當王語嫣不在時，兩人便召自己師公，蕭月生甚是歡喜。
他們如今隨王語嫣練功，學的是小無相功，還有凌波微步，俱是逍遙派的絕頂武學，王語嫣對二人的疼愛可見一般。
二人服了蕭月生的洗髓丹，效果更好，天賦超人，已經初入門徑，生出薄薄的內力來，氣脈悠長勝過尋常壯年人。
王素照看一眼兩人，卻沒有驚訝，十來歲，有這般修為，並不算出奇，不高不低，平常而已。
他目光轉開，仍望向蕭月生。
此人如一泓湖水，平靜無波，看不出有什麼出奇，精氣神平和，不虛不飽，看著如健康的常人。
這看著平常，但細細一想卻不平常，他是練武的，但凡練武之人，血氣必旺於常人，精氣神必足，猶如出鞘之劍。
而他呢，卻沒有如此外相，顯然是精氣神內斂，對於練武之人，放易收難，他修為果然不俗。
於是，王素照更增了幾分好勝，與蕭月生並肩向上，哈哈一聲笑：「聽家師說，蕭先生武學淵深，以至於道，當世罕有人及！」
蕭月生步履從容，青衫飄飄，笑了笑：「國師過譽了，一點兒微末之技，難登大雅之堂。」
「哈哈，蕭先生當真是虛懷若谷！」王素照大笑，豪氣萬千。
他自懷中掏出一枚煙花，甩到半空中，炸開一聲洪響，宛如悶雷。
他轉身對蕭月生道：「在下不才，學了家師不到一成的本事，想要向蕭先生討教一二！」
蕭月生腳下飄飄，如同御風而行，速度卻慢，身後兩個小傢伙能勉強跟上，這條路崎嶇不平，彎彎曲曲像是羊腸。
路上還不時有石子，或大或小，大的阻礙，小的硌腳，都要小心，走不少多久，朱駿與朱鳳就苦不堪言。
兩人倔強，眉頭直跳，卻不發一聲，強自忍著，一邊想著應付之法，凌波微步還不太熟練，這時候逼著用心施展，慢慢的，小石子一一躲開了。
蕭月生與王素照說話，身後二人動態清晰映於腦海，見他們機靈，悟性不俗，心下甚喜，暗自點點頭。
王素照身子一折，穿過一片茂林，前面忽然空曠，成一塊兒空地。
此地為圓場，方圓二十幾米，平坦寬曠，鋪以青磚，平整潔淨，處於松樹林中，顯然是專門的練功之處。
蕭月生帶著兩人跟在後，來到此處。
王素照已經站在當中，雙眼如電光迸射，緊盯著蕭月生，雙手抱拳，臉色沉肅：「神霄道法不便施展，在下就用一套拳術向蕭先生討教吧！」
蕭月生笑著點點頭：「也好，我也想討教神霄奇術。」
他對朱駿與朱鳳擺擺手：「駿兒鳳兒，你們退後，好好看著。」
「是，師公！」兩人齊聲應道，臉色雀躍興奮，忙退開幾步遠，聚精會神的盯著，眼睛也不眨一下，唯恐錯過什麼招式。
他們知道師公厲害非常，師父在說到師公的武功時，雖然神情與語氣都是淡淡的，好看的眉毛之際卻透著驕傲，那副神情，好像師公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人，無人可敵。
師公平常時候，根本不顯露武功，像是一個平常人，不會武功一般，平常時候也不見他練功。
他們曾懷疑，師父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師公難道真的武功如此厲害？！
但後來一想，方姑姑的武功奇高，遠勝師父，其餘姑姑們的武功，也都強於師父。
她們都是師公的侍女，武功都這麼高，那師公的武功自然是嚇人得很。
可惜，他根本不顯露，也沒機會見到，如今終於能見到師公大顯身手，心中雀躍之情難以言表。
「蕭先生，請——！」王素照沉聲道，邁步踏來，地面彷彿晃了一下，朱駿與朱鳳登時一驚，忙運功於腳。
兩人吃驚的瞪大眼睛，踏一步就能地動山搖，這男人何等厲害？！
再看師公，靜靜站著，神情平和，一點兒沒有動手的模樣，一點兒沒有什麼驚人的氣勢。
「喝！」一聲悶喝聲，宛如炸雷，兩人搖晃一下身子，覺得耳朵嗡嗡響個不停，血氣翻滾。
二人忙運功調息，小無相功運轉，畢竟是極高妙的心法，很快平息了滾蕩的血氣，眼睛卻一直瞪大，不敢眨一眼。
但見那人一步跨到了師公跟前，醋缽大的拳頭一下搗出，像是一塊兒大山擲了出去，讓人忍不住想要避開。
再看師公，仍是靜靜站著，一動不動，兩人心中著急，暗叫快躲快躲，避其鋒銳，尋隙搗虛！
他們把自己想像成了蕭月生，拚命的想著對策。
蕭月生卻一動不動，只是微笑看著王素照，看他運拳如山，剛猛無儔，彷彿能搗開一座山。
「喝！」又一聲斷喝，拳頭忽然一緩，放慢幾分，沉凝如舉著千斤之鼎，搖搖欲墜。
兩小已經運轉著小無相功，喝聲轟一聲貫入耳中，小無相功頓時疾轉，將其化解開去，沒有傷著，血氣稍快一些。
兩小顧不了這麼多，緊抿著嘴，雙眼瞪大，灼灼放光，緊盯著蕭月生，看他如何出招化解。
蕭月生微微一笑，慢慢伸出手來，攤開成掌，以掌心迎上王素照的拳頭，想要包裹住一般。
他的動作悠閒，徐徐從容，彷彿很慢，但一下子出現在了王素照的拳頭前，輕輕的包住了。
「登登登登」王素照如被雷噬，身子顫了一下，猛的後退，一口氣退出了四步遠，留下三寸深的腳印五個，像是烙在青磚上。
四步之後，他穩穩的停住，臉色漲紅如醉酒，雙眼迷離。
朱駿與朱鳳轉頭再看蕭月生，見師公依舊靜靜站著，面帶微笑，宛如平常一般無二。
二人忍住歡呼，卻又覺得不過癮，師公僅是這麼平平常常的一招，是以內力欺負人家的！
蕭月生抱了抱拳，微笑道：「承讓。」
這一會兒功夫，王素照胸口起伏不定，慢慢的平息下來，雙眼恢復清明，閃著複雜的光芒。
他抱了抱拳：「蕭先生果然功力精深，在下甘拜下風！」
蕭月生笑了笑：「王兄能有如此功力，不愧名師出高徒！」
王素照苦笑一聲，論年輕，他比自己還小得多，可卻是一副長輩的口氣，實在令人憋氣。
不過，達者為先，他有如此修為，也有資格如此。
王素照搖頭歎息一聲：「在下平日裡因於瑣事，無心修煉，雖身為大師兄，修為卻最差，實在慚愧！」
「哦——？」蕭月生眉毛一挑，笑了笑，他這是不服氣，還要接著挑戰了。
不過，他也歡迎，通過剛才這一拳，他已經探明了此拳的精妙所在，運勁法門，確實有獨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