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苦情
「是誰出的手?!」蒼老聲音再響。
中年男子遲疑一下,慢騰騰的道:「……稟師父,是一個少女!」
「少女?!」蒼老男子聲音陡提,驀的拔高,帶了幾分怒氣與驚異。
清朗聲音響起:「師父,想必是那位蕭夫人!……弟子就是吃了她的虧,年紀輕輕,內力卻深厚!」
「唔,你這個虧吃得不冤!」蒼老男子平息怒氣,緩緩道:「連你李師兄他們圍攻都不成,你豈能是對手?!」
「是,師父。」清朗聲音響起,苦笑道:「弟子如今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吶!」
他又道:「我本以為,郡主的護衛武功已經是絕頂,無人可及,沒想到,這位蕭夫人,並不輸於他們!」
「你呀,眼力還是太淺!」蒼老男子沉緩的說道,似是在搖頭。
「是,師父。」清朗聲音響起。
他遲疑了一下,搖頭道:「弟子不明白,武林中何時出現了這麼一位年輕高手,竟還是一個女人!」
「嗯,照你說來,此人武功高明,絕美姿容,應該揚名天下才是,不會寂寂無名。」蒼老聲音響起。
沉吟一會兒,他又道:「如此看來,他們素來行事低調,想必是有什麼秘密,這樣的人物,少招惹為妙。」
「是,師父。」清朗聲音應是,苦笑道:「弟子與他們相遇,本是機緣巧合,被郡主追打時,那位蕭夫人多管閒事,聽郡主叫我『淫』賊,所以出手,實在冤枉!」
「呵呵,這位郡主,可是魔星,你惹上她,難免受些苦頭!」蒼老聲音呵呵大笑起來。
「師父,我沒想到,郡主如此多事,偏偏找上了我!」年輕男子似乎透著苦笑,正在搖頭。
「咱們這位丹陽郡主,古道熱腸,好管閒事,不過,她最多給你些苦頭吃吃,不會傷你性命的!」蒼老男子呵呵笑道,語氣輕鬆。
「弟子已經受了不少的苦!」年輕男子苦笑,歎道:「這一陣子,她就像貓戲老鼠,一天到晚找我麻煩!」
「不要緊,郡主是小孩心性,跳佻輕揚,沒有長性,過一陣子,就會玩厭了,不再理會你。」蒼老男子呵呵笑道。
「唉……,但願如師父所說,我一定去南邊的廟裡拜一拜!」年輕男子苦笑道。
方雪晴聽得好奇,輕輕一躍,上了屋頂,倒掛金勾,手指沾唾沫將窗戶捅破,湊近了觀看。
卻見大廳裡頗為寬闊,燃著牛燭,熊熊火光照得大廳亮如白晝。
大廳正中,一個老者坐在椅子上,撫髯呵呵笑著。
他身形魁梧,大馬金刀坐著,穩如山嶽。
其面相亦是不凡,鬚眉皆白,臉色宛如嬰兒,紅潤中泛著光澤,一看即知養生有道,飄飄長髯,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氣。
這面相不凡的老者對面,坐著兩個人,一個年輕,俊朗不凡,乃少年的美男子,另一個是老者。
三人對面,站著一個中年男子,一身黑衣,神色萎靡不振,困頓不堪,似是泛著晦暗之氣。
方雪晴一眼認出,這個中年男子,正是侵入蕭府的一個,他並沒受傷,逃得快,自己懶得傷他。
坐上老者撫髯而笑,看起來並不在意,英俊青年臉上泛著苦笑,也是一派輕鬆神色。
唯有中年男子,苦笑連連,滿臉的無奈與羞慚。
「余高,照我說,你就別去招惹張家小姐了!」青年男子對面,那老者搖頭歎道。
這老者身形乾瘦,面色焦黃,看上去一臉病容,一雙眸子卻湛湛生輝,令人印象深刻,他頜下三絡清髯,透著幾分清俊之氣。
他撫髯而道:「張家小姐是個好姑娘,只是她家門戶太高,你與她門不當戶不對,怕是有情人難成眷屬,不如早早斷去!」
「汪師叔!」英俊青年忙叫道。
坐在正中的老者沉吟著,撫著銀髯,收起了笑容,搖頭長歎一聲:「唉……,余高,你師叔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可是……,我跟芳婷情投意合,不能分開的!」英俊青年騰的站起來,大聲道。
他一臉激動神色,與方纔的沉穩截然不同,雙眼炯炯,緊盯著銀髯老者:「師父,無論如何,我要與芳婷一起!」
「胡鬧!」銀髯老者臉色一沉,精芒一閃,宛若實質,不怒而威的氣度頓時瀰漫。
英俊青年一滯,隨即又強硬起來,梗著頭,不屈的道:「師父,我想跟芳婷一起!……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與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活著還有什麼滋味?!」
「嘿嘿,你倒是有志氣呀!」老者撫髯冷笑。
英俊青年忙上前跪倒,重重一磕頭:「請師父成全弟子!」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銀髯老者仰頭長吁一口氣,搖了搖頭:「也難怪,你這般年紀,如何能堪透男女之情關!」
「師父……」英俊青年再次重重磕頭。
銀髯老者長長歎息一聲,搖搖頭:「余高,你雖是我的弟子,可比起張家來,你還不如他們的一個僕人,你想想,她能嫁給你嗎?」
英俊青年——方余高臉色沉重,默然不語,心知師父說得是實情,縱使兩人情深如海,卻也打不破這無形的桎梏。
想到芳婷嬌美的容顏,溫柔的神情,他心中隱隱泛疼。
銀髯老者歎息一聲:「唉……,還是早早死心,陷得太深,於你,於張家小姐都沒好處!」
方余高臉上露出痛苦神色,跪在地上不起來。
方雪晴皺了皺眉,她不認得這幾個人,但猜想一下,**不離十,他就是王姑娘嘴裡說的方余高。
沒想到,是他鼓動其師父前來找場子,虧王姑娘還說,這個方余高心胸寬廣,有君子之風呢!
想到這裡,她不再多呆,飄身出去,無聲無息離開,出了大宅,逕直從寬闊的河面上掠過,然後返回城中。
清晨時分,陽光明媚,照在樹林中,彷彿染上了一層金紅,瑰麗無比,像是變成了紅樹林。
過了樹林,前面便是浩浩河水,河水中間有一座小洲,與周圍隔開,彷彿是河上的一條船。
洲上種滿了樹,鬱鬱蔥蔥,有楊樹,槐樹,柳樹,松樹,鬱鬱蔥蔥,四周多是柳樹,枝條婀娜,輕拂著河面。
這裡風景雖好,但因為不大,又沒有什麼建築,也沒有空地,所以沒有人過來,成了幽靜之所。
蕭月生在這小洲的一株松樹上,盤膝坐於松樹的樹叉上,穩穩當當,正在練功。
淡淡的紫氣瀰漫四周,彷彿一層紫色輕紗籠罩著他,隱隱約約,便是有人過來,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發覺,坐在這裡練功,比起在太湖,在大草原,在無量山,吸納呼吸所得的先天之氣都要濃郁,進境也快了許多。
他想來想去,想到了天地之氣運,莫非,因為是京師之地,所以天地元氣格外的濃郁,修煉的進境也快?
雖然這聽著有些玄,神乎其神,但隨著他的元神堅固,強大,越能清晰的觸摸到天地規則,一些神乎其神之事,在他看來,卻是理所當然。
人們覺得神秘,神奇,是源於未知,一旦弄明白了,也就沒什麼神奇了,就像是下雨,打雷,古人看來神秘莫測,現代人卻視之平常。
但有一些東西,現代也會覺得匪夷所思,再過幾百年後,可能也覺得平常了。
蕭月生搖頭微笑,無心插柳,沒想到竟有如此結果。
他剛剛出定,另一株松樹一動,方雪晴飄飄過來,落到他身旁的樹叉上,笑道:「公子。」
「嗯,昨夜可是打探到什麼了?」蕭月生笑問。
他練功時,方雪晴一直在旁邊護著,免得有人驚擾。
「是那個方余高,他師父派弟子過來找場子呢。」方雪晴哼道。
蕭月生點點頭,笑了一下,沒有再說,在他看來,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