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小成
中年男子動作頓一下，如遭雷噬，長劍如麵條般軟下來，踉蹌後退兩步，身子朝後倒去。
即將落水之際，另一個中年男子伸出劍鞘，抵了一下，止住他後退之勢，腹部用力一挺，身子站直。
身子站直，他的臉卻變得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深吸一口氣，運功平息氣血浮動，他雙眼精芒閃爍，直勾勾看著方雪晴，神色詫異。
方雪晴神色冷淡：「你武功太差，再練十年再來罷！」
轉過頭對清癯老者道：「趙前輩，你們靈山派想挑戰我家公子，先過了我這一關罷！」
趙長春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尷尬難言。
他撫髯的手頓了頓，打了個哈哈，點頭道：「不錯不錯！……果然不愧是蕭觀瀾，盛名之下無虛士！」
方雪晴笑了笑，沒有多說，不使他太難堪，若不是他們與王語嫣動手，她也不會如此不留情面。
「姑娘的武功承自蕭觀瀾罷？」趙長春撫髯笑問，神情自若，已經恢復了平靜。
這份養氣的功夫，方雪晴看著佩服，點點頭：「不錯，我的微末之技皆學自公子！」
「老夫想領教一下姑娘的劍法，如何？」他呵呵笑道，撫著清髯：「若是姑娘為難，也就算了。」
方雪晴挑一下眉毛：「為難什麼？！……小女子就領教一下靈山派的劍法罷！」
雪白玉手握上劍柄，慢慢抽劍，寒光乍露，迸射出鞘外，長劍慢慢抽出來，劍身光華流轉，寒氣瀰漫。
方雪晴低頭看劍，屈指一彈，頓時龍吟聲隱隱，長劍似乎要活過來，化為蛟龍脫手騰空而去。
「好劍！」趙長春脫口讚歎。
他雙眼精芒一閃，直勾勾看著長劍，光華流轉的劍上似是一塊兒磁石，將其目光緊緊吸住。
「劍名碧月，乃公子親賜！」方雪晴抬頭傲然道。
「好劍，委實好劍！」趙長春眼不離劍，不停點著頭，嘖嘖讚歎，滿是羨慕神色。
方雪晴微微笑了一下，矜持而冷淡，似乎寒冰未化：「趙前輩，請——！」
趙長春也抽出自己的劍，看一眼自己手上之劍，搖頭歎道：「你這劍平平無奇，黯然失色了！」
「趙前輩，寶劍固然令人心喜，但劍法不佳，縱有再好的劍也無濟於事！」方雪晴黛眉一蹙，淡淡說道。
趙長春臉色微紅，訕訕道：「那倒也是，老夫落了下乘了！」
他暗惱，這個道理自己豈能不知，只是他平生無所好，唯寶劍而已，視若兒女。
他家中藏有十柄無雙利劍，但身上所佩卻是平常之極的青鋒劍，一是捨不得用，生怕有損，再者，他自恃劍法高絕，不屑以寶劍欺負人。
「前輩，咱們動手罷！」方雪晴長劍橫到胸前，擺一個起手勢，腳下不丁不八，週身虛松。
「請——！」趙長春壓下惱怒，低喝一聲，身子躍起，落到了方雪晴小船上。
劍光一閃，他劍尖已到方雪晴身前，正刺其膻中。
方雪晴不緊不慢，待劍尖馬上刺到，她橫劍一擋，恰擋在身前膻中位置，微微有一個斜度。
「嗤——！」劍尖與劍身摩擦，發出一道尖利的聲音，格外刺耳難聽，令人渾身發麻。
趙長春忙收劍，止住前衝的身形，方雪晴了劍尖已經刺至，刁鑽詭異，來自意想不到的角度。
他忙不迭的後退兩步，長劍揮成一團銀光擋在身前。
方雪晴劍光如華，倏的一下刺破了這一團銀光，劍尖再次及體，便要刺中他的膻中。
他無奈，回劍不及，唯有後退，飄身落回自己船上。
方雪晴腳尖一點船頭，輕飄飄躍出，翩翩滑向趙長春，劍尖幻出一朵銀花刺來，籠罩他身前諸大穴。
趙長春無奈，知道防守不住，暗一咬牙挺劍刺去，乃玉石俱焚招式，兩敗俱傷，逼方雪晴回劍自救。
方雪晴身在空中，驀的一折，斜移一尺，恰好避開了劍尖，她的劍卻絲毫不停。
劍光在他身上一掠而過，劍尖朝下輕點船頭，劍身彎屈，形成圓弧，隨即繃直。
她雪白靴子未沾地，曼妙身子再次飛起，倒退斜飛，如一隻飛雁斜掠，輕盈回了自己小船上。
她這兩下兔起鶻落，動作輕盈而曼妙，無不透出優雅氣息，落回小船上，氣息平和。
「趙前輩，承讓！」她收劍歸鞘，抱拳一禮，神色仍舊淡淡的，無悲無喜，平和淡漠。
「好……，好劍法！」趙長春臉色漲紅，緊盯著她，目光炯炯如火炬熊熊燃燒。
方雪晴淡漠望著他，毫不退縮，兩人直視，眼神在空中交鋒，似乎兩道閃電在交擊。
半晌過後，趙長春苦笑一聲：「姑娘的劍法過人，老夫甘拜下風！」
方雪晴搖搖頭：「趙前輩還要挑戰我家公子？」
趙長春苦笑：「姑娘取笑了！……也罷，老夫技不如人，待練好了功夫再來！」
說罷，朝眾人揮了揮手，然後抱了抱拳：「姑娘後會有期！」
眾漢子揮起船槳，船倏的開始後退，一下退出兩丈遠，隨即一個大漢輕撥，船頭轉向，朝遠處射了出去。
在陽光下了，他們身上肌肉滾動，閃閃發光，宛如青銅所鑄，肌肉紋理清晰可見。
詩劍長吁了一口氣，拍拍高聳胸脯，他們這幫惡客終於還是走了！
王語嫣眉頭緊蹙著，慢慢說道：「雪晴，看來他們不是來找蕭觀瀾麻煩的！」
方雪晴點點頭：「我估計呀，他們不是來殺公子的，是聽到公子在西夏耀武揚威，心中不忿，成心挑戰呢！」
「他在西夏有什麼威名？」王語嫣嘴角微撇。
方雪晴清冷臉龐露出一絲笑意：「也是，……公子只不過逼迦葉如來寺封山不出，又去皇宮刺殺而已。」
王語嫣白了她一眼，輕哼一聲，揮揮手：「詩劍，咱們走罷！」
「好勒！」詩劍抿嘴輕笑。
「王姑娘，慕容公子他……？」方雪晴擔心的問了一句，頓時將王語嫣的心弄亂。
她玉臉微變，強自笑了笑：「表哥胸懷寬廣，不要緊的。」
「但願如此罷……」方雪晴搖了搖頭，滿臉不以為然，卻不再多說，只是襝衽一禮，駕舟回到太湖居中。
她心中暗笑，這一句話乃是特意問出，便是挑起王姑娘與慕容復的矛盾，這慕容復也太過小家子氣了！
她心中歡暢，小船悠悠飄蕩，終於回到了太湖居中。
乍回太湖居，耳邊便聞聽一道清朗聲音：「雪晴，你上來。」
方雪晴一聽是公子所喚，忙飄身上樓，幾下閃爍來到樓頂。
明媚的陽光下，蕭月生一身月白長袍，跏趺而坐於玉墩上，微闔雙眼，寶相莊嚴。
「公子……」她站在蕭月生跟前，暗自打量著。
蕭月生睜開眼睛，神情輕鬆，身上露出一絲喜洋洋氣息，微笑道：「打發他們走了？」
「嗯，他們是西夏靈山派的，是來挑戰公子的！」方雪晴輕輕點頭。
蕭月生點點頭，微笑道：「若有下一次，就讓他們過來罷！」
「……？！」方雪晴黛眉輕佻，看了看他：「公子不要閉關練功嗎？哪有時間理會他們？！」
蕭月生笑了起來：「我今後不必再這麼苦練了！」
「公子練成了？！」方雪晴驚喜道，雙眼放光。
蕭月生輕輕點頭：「我終於找到了門徑，算是有成罷！」
「恭喜公子！恭喜公子！」方雪晴大喜過望，笑靨如花，似乎比她自己練成了神功更歡喜。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擺擺手：「算不得什麼，僅是跨出一小步，往後的路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