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欲行
二人同時撲起,朝蕭月生撲了過去。
蕭月生朗聲長笑,朝二人迎來,身形如電,雙掌如龍。
「嗥——」一聲隱隱響聲,似是一條巨龍在天空中怒吼,聲音雖不清晰,卻隱隱可覺其威勢。
二人一怔,動作不停,雙雙迎上去。
段譽純粹是學自虛竹,他根本不會掌法,只會揮亂打,馬上便要撞上蕭月生手掌,頓時改為六脈神劍。
方雪晴在一旁觀戰,見三人兔起鶻落,身法轉動,宛如螺陀,又快又狠,有眼花繚亂之感。
她不由感歎,怪不得公子訓斥自己,確實自己錯了,小瞧了天下人,以為別人都是膿包。
這位段公子的六脈神劍,雖看不清他胡亂比劃什麼,無形的劍氣偶爾溢來,卻能感覺到凜凜寒氣。
這股寒氣無形無色,防不勝防,虧得公子爺厲害,竟能避得過,換了自己,只有挨打的份兒,像是睜眼瞎一般。
沒想到,這個書獃子一般的段公子,竟有如此厲害的功夫,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那個小和尚,身法奇快,掌力渾厚,與公子爺一掌對下去,雖然踉蹌後退,情形狼狽,但掌風四溢,自己也能感覺到強大的力量。
此時,見段譽忽然由掌化為六脈神劍,方雪晴心頭暗罵狡猾,竟是欺騙人的,竟搞偷襲。
蕭月生哈哈一笑,左手劃了一道弧,嗤嗤劍氣頓時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絲毫透不過去。
方雪晴心中雀躍,暗哼,任你奸滑似鬼,在公子爺跟前也只有吃洗腳水的份兒!
段譽大是驚愕,沒想到六脈神劍的劍氣刺不破他的掌力,心中不服,偏偏不再攻向別處,一心想用六脈神劍的劍氣攻破。
虛竹與蕭月生的右掌相接,倏的一變,化直掌拍擊變為橫斫,掌法凌厲狠辣,透出一股狠毒意味。
方雪晴臉色微變,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個小和尚看著木訥,縮頭縮腳的,看著就想欺負,竟使出如此狠毒的功夫!
蕭月生手掌一翻,化掌為拳,直撞上他掌沿,笑道:「虛竹小師父,這便是天山折梅手罷?!」
虛竹點頭,手掌再變,角度微斜,斬向蕭月生的手腕,變化精妙,迅捷,令人不及變換。
蕭月生一手應付段譽的六脈神劍,一手對付虛竹的天山六陽掌與天山折梅手,從容自若,動作瀟灑,透著一股難言的美感。
方雪晴看得目眩神迷,只覺自己公子英明神武,天下無敵,段譽與虛竹雖然高明,卻根本不是對手。
蕭月生容貌平常,在她眼中,卻是平凡中蘊著奇崛,越看越覺韻味無窮,美不勝收。
蕭月生忽然一指點出,「嗤」一聲輕嘯,射向段譽,同時手掌翻動,化為數掌,一下籠罩了虛竹。
兩人頓時手忙腳亂,忙不迭的後退,蕭月生隨即欺身上前,追著段譽,左手大拇指按出,揮灑自如,劍氣縱橫,僅是大拇指一道劍氣。
段譽見狀,十指齊動,在身前布下一道劍網,想要抵住他的劍氣,虛竹忙攻過來,卻被劍氣擋住,不敢上前。
他雖然內力深厚,又有護體真氣,但遇上劍氣卻是不敢冒險,便搶到蕭月生身後,攻向他背心。
蕭月生左手食指點出,射出一道劍氣,揮動劍氣攻向虛竹。
他右手僅出大拇指,左手僅出食指,僅是兩道劍氣,分別攻向段譽與虛竹,逼得二人抬不起頭來。
但聽得嗤嗤的劍嘯聲,虛竹與段譽高伏低躥,被打得抬不起頭,狼狽不堪,叫苦不迭,方雪晴暗自拍手稱快。
轉眼功夫,段譽披頭散髮,頭冠已被劍氣擊碎,衣衫有幾個破洞,蕭月生若是偏了數寸,段譽不僅是衣衫破碎了。
虛竹的僧袍也有數處破洞,最大一處在左肋,露出裡面的皮膚,若是稍偏幾寸,足以擊中心口。
蕭月生不依不饒,不管二人的狼狽,只是猛攻,嘴裡笑道:「段兄弟,虛竹小師父,六脈神劍我僅出二脈而已,你們就接不住了,豈不是讓雪晴在一旁笑話?!」
段譽一邊苦笑,一邊躲閃,不敢有絲毫鬆懈:「蕭兄,你也忒狠了,何不手下留情?」
蕭月生搖頭大笑:「段兄弟,我如今已是手下留情啦,若是六脈齊出,你早就躺下了!」
段譽苦笑連連,心知他說得是,仍覺憋屈,被打得如此狼狽,在雪晴跟前確實丟臉。
蕭月生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笑個不停,下手更狠,轉眼功夫,段譽衣衫又破碎了數處。
虛竹也未能倖免,也被打得僧袍破碎,勉強能夠遮體而已,數處大沿已經露出了皮膚。
「哈哈,今天就到這裡罷!」蕭月生忽然一聲大笑,身形陡的一變,倏然消失在二人跟前。
他出現在段譽背後,一掌拍中他背心,隨即消失,又出現在虛竹身後,未等他反應,一掌拍中他背心。
兩人分別中掌,身子飛了起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一直掠過十餘丈遠,衣衫飄飄,落到了地上。
兩人落地的姿勢,屁股先著地,猛的摔下,頓時摔得二人呲牙咧嘴,苦笑連連。
蕭月生拍拍巴掌,笑道:「雪晴,你先進去迴避一下,跟喬公要些衣衫,給他們換上!」
「是,公子!」方雪晴抿著紅唇,強忍著笑,轉身進了屋子,步態輕盈,姿態曼妙,每一步都走得動人。
兩人起身,苦笑連連,滿臉的無奈。
被欺負得這般慘,偏偏又曉得蕭兄是為了自己好,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極為憋屈。
蕭月生負手而立,迎著清風,淡淡說道:「段兄弟,虛竹小師父,若是遇到我一半武功的,今天你們已經死了!」
「是,咱們的功夫差得很!」段譽低聲道,滿臉苦笑。
蕭月生搖頭:「不然,……你們的武功不低,偏偏用不好,就像小孩子耍大斧頭,身懷利器,卻不能好好運用!」
「先生,咱們該怎麼做呢?」虛竹忙問,他雖性子溫馴,但被蕭月生這般折騰,也有了變強之念。
蕭月生笑著看了一眼段譽:「小師父你嘛,本就身懷絕頂武學,缺的只是磨礪,增加動手經驗,……段兄弟,六脈神劍的劍氣,你施展起來,毫無章法,實是大問題!」
段譽點頭:「蕭兄說得是,我沒學過劍法,胡亂使的。」
蕭月生想了想,道:「這樣罷,……你平日有閒時,跟雪晴一塊練劍,讓她教你,如何?」
段譽一怔,頓時臉紅起來,搖頭道:「使不得!……蕭兄,你豈能跟雪晴姑娘學劍?」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雪晴的劍法是我親自所授,她也聰明,深得其中三昧,只是練得還不熟,……怎麼,段兄弟可是不好意思,男女授受不親?」
段譽遲疑一下,臉紅著點點頭。
自己雖對雪晴姑娘心無雜念,但她委實太美,不輸於王姑娘,跟她在一起,不由的有些緊張。
這般情形下,心裡一緊張,頭腦便有些不清,豈能學好了劍法。
再者,他也深怕自己太笨,學不會劍法,被雪晴姑娘恥笑,破壞了她心中的美好形象。
蕭月生眼中清光一閃,搖頭輕笑:「好罷,我親自教你。」
「多謝蕭兄!」段譽忙道,心中猶有一絲悵然。
雖不敢跟雪晴姑娘學劍,但真不能一起了,反而有一絲不捨,矛盾得很,他也弄不清。
蕭月生不直接傳劍法給段譽,本是為了顧全他的自尊,怕他不肯,覺得施捨,卻發覺是自己多想了。
「虛竹小師父,雖說博雜不精是大害,但藝多不壓身,你也跟著一起練練劍法,如何?」蕭月生轉頭問。
虛竹雙掌合什:「是,多謝先生!」
蕭月生擺擺手:「不必如此客氣,咱們相交,貴在知心,一切外物卻是不必太過在乎,俗禮也不必太重!」
「是。」虛竹點頭,憨厚的笑了笑。
「公子,衣衫來了!」方雪晴出現,飄飄到了近前,手上拿著兩件灰色的衣衫,玉臉肅然。
蕭月生指了指段譽與虛竹:「給他們兩個,你迴避一下罷。」
「是,公子。」方雪晴應了一聲,分別遞給二人一件灰衫,玉臉緊繃著,眼裡蘊著一絲笑意。
段譽與她目光一觸,大覺尷尬,忙笑了笑:「讓雪晴姑娘見笑了,慚愧,慚愧!」
方雪晴搖搖頭,神色肅然:「段公子能在公子手下堅持這麼久,已經非常厲害,雪晴不敢取笑!」
段譽一怔,看了看蕭月生,搖頭苦笑:「是呀,能在蕭兄手下堅持這麼久,我也該自傲了!」
他隱隱覺得這話不對味兒,卻又反駁不得,極不得意,只能苦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頭一次,他生出了變強的念頭。
被方雪晴如此絕美女子看輕,對任何男人而言,都是莫大的侮辱與激勵,段譽也不例外。
蕭月生在一旁笑吟吟看著,也不阻攔,就是要激一激段譽的變強**,他一直被佛法熏陶,勃勃向上之力消磨,並不是一件好事。
隨後的幾日,蕭月生一心栽培段譽與虛竹,上午打上一場,以一敵二,打得二人極慘。
中午休息一陣子,連著下午,讓他們養一養傷。
傍晚時分,則傳授二人劍法,是他親自所創的劍法。
這套劍法,看著簡單,威來卻強,學起來也容易,但若沒有心法,徒有其勢,不得其神,威力大打折扣。
經過蕭月生傳授與點撥,二人很快掌握,段譽用來施展六脈神劍,虛竹施展的武功頗雜,或是天山六陽掌,或是天山折梅手,或是少林七十二絕技,隨機應用。
喬峰也跟著湊熱鬧,有時間與段譽虛竹一起圍攻蕭月生,降龍十八掌威力非凡。
如今的蕭月生,內力越發深厚與精純,即使棄了六脈神劍,棄了大涅槃掌,不用威力無窮的琴技,僅尋常武功,兩人齊上,他身法奇快,仍打得二人狼狽不堪。
喬峰一上,頹勢頓改。
琅環玉閣學來的諸派絕學,或是少林七十二絕技,或是降龍十八掌,在他手上使來,俱是威力無窮,化腐朽為神奇。
喬峰看著手癢,動手之際喝上一罈酒,神力湧出,內力更強,武功更加精妙,流暢如意。
這般情形下,隨著三人越發默契,蕭月生用尋常武功,壓制不住,便用六脈神劍。
四人在一起打打鬧鬧,有時喬峰也以一敵二,與段譽虛竹過招,以便讓二人多一些經驗。
四人打鬧一番,然後坐下來喝酒,痛快淋漓,日子過得極快,僅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個月過去。
這一日傍晚,蕭月生忽然開口,他要告辭離開,欲暫別三人,欲前去西夏。
這一個月來,他也勤練武功,互相激發下,大有進境,內力更為精純,已到了一定的極限。
他感覺,如今的內力,純之又純,純度想再提升,需得日積月累,進境已急劇變緩下來。
去迦葉如來寺的時機已至,他便順勢而行,毫不耽擱。
他心中最渴望的仍是長生不死,世事很難羈絆住他,四人在一起,意氣相投,極為快活,但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有機會再聚便是。